:“明天,明天咱严家湾所有人都给你庆贺,老太祖明天给你大摆庆功宴,咱,咱的宴席不比镇子上的什么状元宴差,嗯,将来你为国争光了,老太祖还给你摆宴,叫咱全乡人都来喝。”
严家陵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爹,又看了看严国强,在严国强微微颔首下,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咧嘴灿烂笑着狠狠点头:“老太祖,我要和小叔当年的酒席一样。”
严澈微微一怔:当年?他考上大学那次吧?可是……他这个主角,却没有出现。
严老爷子摆手摇头:“不对不对。”略带愧疚地看了看严澈:“当年咱们穷,没能力……现在咱们日子都过好了,酒席啊,要比你小叔当年的酒席……好,好很多啊!”
柳曲听了,小小不服气地撅了嘴,趴在严澈肩头的无赖小动作一停,小身板挺得笔直:“老太祖,我也要,我也要。”
严老爷子看着几个逐渐长大的孩子,眼光闪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已经不太直的脊背,似承诺一般,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地道:“你们啊,以后谁有本事,老太祖就给你们谁大摆筵席,别怕老太祖荷包不硬走,到时候老太祖就是豁出去一把老骨头,也给你们风风光光办宴席。”
次日。
严老爷子果然没有食言,真的大手一挥,带着严家湾老老少少,宰了六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鸡鸭数十只,各种山珍野味无数,更有以前在湾头榕树下茶棚里吹拉弹唱的“乐队”助兴。
从湾头到湾尾,在震天锣鼓的喜庆调子下,一溜串儿足足摆了两百桌的流水席展开,席席酒肉供足,香飘几里。
酒席上宾客谈笑难抑,大多话题都围绕着严家陵那枚金牌,只是一个比一个玄乎,一个比一个精彩,更有人仿若亲身参加了那场比赛,比XXTV某个解说员还能掰。
席上除了严家湾湾里人和邻村关系近的乡邻,乡政府、镇政府来也来几位能说话的领导恭贺不说,就连游客都被这难得一见的阵势吸引,驻足感受这股喜悦……做为东道主的严家湾人自然将这些游客拉入戏,一片欢庆直达深宵还不舍散去。
距离严家湾流水席散去已经三天,可是那种欢悦还在山水间流淌,湾里人见人都是眉开眼笑的,要是相熟的半路遇上,侃侃大山,十之八九不离流水宴,不离严家陵那枚金牌。
这就是严家湾人另一种血缘凝聚的体现——严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集体荣耀感。
这天,严家陵从湾里腆着撑得溜圆的肚子回来,一进院子就直奔严澈所在的灶房。
眼看要过年了,严澈让赵翠花和张超英出去“走亲戚”后,正在腌咸肉灌猪肠。这些准备好之后,一并放到从山里砍回来的松枝柏枝上用烟熏——制作家家户户过年时都要准备,能一年吃到头的美味腊肉。
严家陵一钻进灶房,左看右瞟,确定只有严澈一个人在家后,一步一挪地蹭到了严澈身边。
严澈好笑地看着严家陵地动作,挑眉道:“喝,吃饱回来了?”
严家陵听严澈这么一说,立马破功,哀嚎一声,蹲到地上,用手指再水磨地砖上划着圈,还不忘哀怨地瞅一眼严澈,道:“小叔,你就别取笑我了,再这么吃下去,等到假期完了,我回队的第一件事肯定被教练揪着减肥。啊,不对,肯定是加大我的训练力度。”
严澈噗嗤笑出声,拿着正在灌的肉肠俯视严家陵:“哦?那你还几年没吃过肉似的到处吃?”
说到这里,严家陵小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哀嚎也更响:“啊——小叔,冤枉啊,你没见我只要一出门,湾里的长辈子们就把我往家里拽,我挣也挣不脱。”
无奈地摇摇头,严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手里的活儿,把一手油腻洗干擦干后,伸出食指狠狠戳了戳严家陵的额头,这才转身准备给严家陵弄一杯清肠胃的汤水。
一口气将一杯热呼呼的消食清肠胃的汤水倒进肚子,严家陵打了一个嗝儿,摸着肚子一阵满足地道:“啊,还是小叔心疼我。”
白了严家陵一眼,严澈接过杯子开始洗涮,道:“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严家陵闻言,沮丧着脸,耳朵也耷了下来,哀怨地看着严澈:“小叔,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个形象?”
严澈挑眉:“不是?”摊手耸肩:“不是就算了,哦,我要出去晾香肠了。”说着就走向装好的肉肠筲箕前,准备端着出灶房。
“别别。”严家陵一反刚才的死狗样,一跃而起,一脸讨好地抱住严澈的腰:“小叔,我的好小叔,别别,我说就是了,好不好?”欧漏,原来小叔是腹黑女王受,藤叔叔真可怜。不过,小叔的腰,啧啧,真细。
看着严澈又在挑眉,严家陵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叔……那个……咱……咱家能住下多少人啊?”
微微蹙眉,严澈扒开两只爪子,转身看着严家陵,看到小家伙难得地一脸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样:“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呃”了半天,严家陵这才坦白了真相——严家陵的帮会(前面有说这小子是半个职业网游玩家)得知他回家,并知道他家就是严家湾后,一票人决定来个旅游网友见面会。
且,明天就要抵达严家湾了。
听严家陵说完,严澈眉头这下是真的皱成一堆了。
“你告诉你嗲和娘了吗?”严澈严肃地看着严家陵,沉声问道。
严澈露出这眼神,叫严家陵瑟了瑟脖子,心虚地摇了摇头:“我娘要知道我去游泳还上网,还不把我腿打折了。”说完,双手一合,一脸哀求地看着严澈:“小叔小叔帮帮我,不然你的乖乖侄儿这次死翘翘了。”
严澈嘴角一抽,狠狠戳了戳严家陵脑门儿,佯装恶狠狠地道:“知道死翘翘的事你还做?我看,你娘收拾你太温柔了,得叫你嗲给你松松骨。”
严家陵掺叫一声,再次耍赖地抱住严澈的腰,脑袋在严澈怀里不要脸地蹭啊蹭,蹭得严澈都想动手时,这家伙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严澈,发出软绵绵地一声:“小叔~救命啊~”
严澈嘴角抽得更厉害,躲开严家陵的爪子,狠狠搓了搓胳膊,一脸“雷麻了”的表情看着严家陵,没好气地道:“两三个人一个屋的话,家里应该能住下二三十个。”唉,还好趁着加厚屋顶把旁边那栋竹楼好好收拾了一番,不然……唉,得去借不少被子回来了,不然这个天气……
闻言,严家陵一蹦三尺高,拍手大呼:“小叔最好,小叔万岁!这次来的人不多,加上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家属,也就二十来个,哦也,小叔万岁!”
看着猴子一样一蹦一跳跑出去的严家陵,严澈扶额摇头:这小祖宗……真是嫌家里人闲得很了。
严家陵的网友要来这事,严澈觉得藏不住,趁着晚饭的时候,还是跟家里人说了。
不过,严澈没有“出卖”严家陵,而是他的一票网友要来严家湾玩。
严澈这么一说,严家陵小脸上满是感激,晚饭之后,狗腿十足地跟在严澈身前身后,惹得严江和藤子都深深地看了几眼。
特别是严江,憨实的脸上,恁是在嘴角勾起一抹严澈都心虚的弧度,望着夜空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严家陵啊,这次可不是小叔没帮你,要是你嗲看出来什么,收拾了你,小叔可没办法……你嗲可不是你所谓的“能藏就藏,藏不住就躲”得起来的主儿啊……
明显被晃点过去的严国强却十分高兴,第二天就和严国盛商量之后,兄弟俩一同去了湾里严老爷子那边商量。
两人出去没多久,严钊家的婆姨就带着一票年轻婆姨,一人抱了几床棉被过来了。
她们过来时,正好看到严江和严家陵满山跑。
桂月看着两父子“吱哇乱叫”跑远的背影,不解地向严澈问道:“孩子他大伯这是怎么了?要打家陵?”
严澈笑眯眯地接过这些婶子嫂子们手里的被子,交给出来帮手的藤子都张超英等人,道:“呵呵,爷儿俩好久不见,亲近的模式有点特别,呵呵。”
正好叫出来的赵翠花听到,翻了翻白眼儿,磨着牙狠狠道:“这小子欠收拾,你欺负你这个小叔耳根子软。”说话间,挽了挽袖子,似乎准备来个男女混合打。
这下子,桂月一票人更是莫名其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啧,这么能干出息的一个儿子,孩子他大伯还下得了手?!
男女混合打没上场,倒是严江哼哧哼哧地回来了。
看着严江那模样,放好被子出来的藤子都想笑又觉得不厚道,憋笑憋得一脸紫。
被严澈背后一爪拧住了腰间小肉肉后,这才顶着一脸扭曲到畸形的五官,摸着鼻子,跟在严江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去了那边的竹楼。
午饭后没多久,还在灶房刷碗洗锅的严澈和张超英就听见院里有了陌生人的声音。
张超英拿过严澈手里的竹刷子,道:“三儿,怕是你的网友们来了,你去招呼人,剩下的婶子来做吧!”
严澈还没说话,赵翠花已经到了门口:“去吧,这里我帮婶子。”
赵翠花转到严澈身边时,见张超英不注意,悄悄塞了一沓钞票给严澈,低声道:“他叔,我知道是那小子闹得事,你也别惯着他,这些你看着帮忙张罗一下。”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家陵回家一趟,不知道下次假期回来不,就当给孩子开心开心吧!”
严澈退却的手一僵,满满放了一下,看着赵翠花已经转身过去帮张超英了,心里有几分酸涩……这样的赵翠花,让他有些难受,他……又想起了记忆愈发稀薄的万俟姝瑜。
没容得严澈发呆太久,人声已经进了篱笆院儿。
严澈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严家陵小猫儿似的笑弯了眉眼带着四个人走了过来。
严家陵看到严澈,往院儿里望了望,没看到父母的身影后,冲严澈鬼鬼祟祟地挥了挥手,严澈宠溺地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
严家陵身后的四个人看到严澈,其中一个样貌十分艳丽的年轻女子惊呼一声:“小宝贝儿,这就是你小叔?”
严澈上前,揉了揉严家陵的一头短发,对着四人微微一笑道:“欢迎你们来严家湾,我就是严家陵的小叔严澈。”
那女子最先伸出手,一把抓住严澈的手,一双美目带着散光地看着严澈道:“你好你好,小叔你好,哈哈,我是小宝贝儿的师傅,我叫‘红杏闹墙头’(集体黑线)……啊不不不,我叫黎杏媛,黎明的黎,红杏的杏,名媛的媛。”
严澈微微一愣,脸有些发红:红杏姑娘,你,你,你握手就握手,能不别用那种眼神看人,手还不停地摸啊摸的吗?!
“咳嗯……你好,我叫江上逸。”另外一位穿着休闲装,十分阳光的俊朗青年清咳一声,拉开嘴角已经有些可疑液体的红杏师傅,干干笑道:“呵呵,是家陵小子的师公。呵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被拉开的红杏师傅张牙舞爪地被江师公连拖带抱地拽去了池塘方向,远远地还能听到红杏师傅在喊叫:“渣攻,渣攻,放手,老娘好不容易看到极品受……五大三粗……美颜……”
暗地里抹了一把汗,严澈狠狠地瞪了捂嘴偷笑地严家陵一眼,另外两人也带着浅浅笑上前,其中年纪稍微长一些的青年男子也伸手握了握严澈的手,道:“你好,我叫陈庭,是小家伙游戏上帮会的帮主,这次来叨扰了。”说着又介绍旁边一个年轻一些,似乎是大学生的男子:“他叫刘星,是我表弟,也是我们帮会的副帮主。”
严澈笑道:“没有没有,你们能来咱们这远乡山沟,希望不要败兴而归才是。”
“不会不会,我们早就听说严家湾的事,我同事们都早就想来看看了,这次听说我过来,还要我多拍些照片回去。”刘星一脸激动地东张西望后,又道:“我在网上看过你们雾戌山的照片,没想到冬天也没什么差别,哈哈,不晓得这次相机内存够不够。”
严家陵闻言,猛地往前一站,小脑袋抬得老高,好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不是吹牛,咱们严家湾山美水美,绝对叫你们来了舍不得走。”
陈庭抬手刮了刮严家陵鼻子,望了一眼严澈,玩笑道:“怎么山美水美不加上人美呢?”
严家陵抹着鼻子偷瞄了严澈一眼,呐呐道:“帮主,不许乱说,小心我们家小金小银收拾你。”
刘星闻言,眼睛睁得老大:“是啊是啊,小金小银呢?早就想看看活生生的云豹了。”
三人黑线:小金小银一直活得很好!
谈笑间,严江和藤子都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两人肩上都扛着超大的蛇皮袋,手里也一样还拧着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