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漫不经心的,不慌不忙的……回家拿竹篓子,往那种又臭又肥,颜色发黑发软的塘底淤泥里一捞,保证淘干净之后,能称出个一二十斤来……啊,还有哦,泥鳅就是上次小鱼师娘说很好吃,师妹吃到撑着,你非说是什么什么鱼的那种,知道吧?知道吧?”(……o(╯□╰)o)
好吧,严家陵强大的内心系统,非但没有受伤,反而十分得意“终于安静了,终于可以偷溜出去打游戏了”。
严家陵聪明、悟性极高,水感极强,楚溪很满意,上面的领导也很满意。
去游泳队不到一个月,里面就进行了一次小比赛,大概有点摸底考试的那种意思。毕竟,当初于宗义打电话时,可把严家陵狠狠地夸了一番,得意到了忘形的地步。
楚溪本来还有些担心,因为严家陵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太小,没定性还是怎么着,他发现这小子特别贪玩,训练时间比人家短不说,还经常偷摸地翻墙出去外面网吧上网,由于没抓严家陵现形,楚溪也只能磨牙。
这下要比赛了,楚溪觉得机会来了,拦下严家陵,师徒二人开始了一场毫不逊于辩论赛氛围的讨价还价。
楚溪说:“只要你拿了好成绩……不,你拿了第一,我就把我的电脑给你,你可以在宿舍玩游戏。”
严家陵眼睛一亮,眼珠子一转,不太信任:“真的?确定?”
楚溪点头,磨牙,瞪:“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严家陵突然摇头,撇嘴:“不干!”
楚溪眉头直跳:“为啥?”
严家陵摊手:“教练,只给电脑不装宽带,我上毛网?对着电脑玩接龙还是扫雷啊?”
楚溪黑脸,切齿:“好,我给你连宽带也按上。”
严家陵双手挡在跟前,呈‘X’状:“等等!包月?包季?还是包年?”
楚溪眼晕,伸出一个手指:“赢了C组(严家陵小学组)一个月。”
严家陵撇嘴:“一个月管什么用?”
楚溪头胀,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道:“赢到B组(初中组)一个季度。”
严家陵眼睛又亮了。
楚溪头晕脑胀快升天,嘴角抽抽,第三根手指,眼角发狠:“一口气赢到A组(高中组),且拿到下个月XX杯入赛资格,老子给你一年。”
严家陵裂开了一嘴豁了口的牙,又伸出一个手指:“教练,要是我拿到奖牌,再加上比赛后给我一个礼拜假期吧!”
拧眉想想,严家陵十分体贴地又道:“要不我只要半年宽带,给我十天假期?!”
楚溪飞升了一半(精气神飞升了,留下肉体灵魂),扶墙,有气无力:“三……个月……一假……规定……”
严家陵笑容一收,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于宗义的下任,年轻的龚总教练拦住了,嗯,自然也听到了这师徒俩的讨价还价。
总教练笑眯眯地看着严家陵,看得严家陵直往后退,直觉:危险!扯呼!
“答应你,要是你拿到铜牌,给你三天假;银牌,九天假,嗯……要是金牌的话,给你二十天假。”总教练笑眯眯地抓着严家陵瑟瑟发抖的小肩头,慈祥和蔼地道:“嗯,当然,还有你包年的宽带。唔……详细条款,回头我列好了给你教练。”
……………………会议结束……………………
吸呼吸呼——
吧唧吧唧——
叮叮叮叮——
“……儿子,这就完了?”寂静的屋里那些声音响起半天后,严江最先回神,看着小脸埋在碗里,筷子依旧是一片残影的严家陵,艰难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嗝——呼…——”拍拍肚皮,严家陵满足地眯了眼,靠在他老娘温暖熟悉的肚皮上,那叫一个幸福:“是啊,嗲,没啦。”回忆没了,饭也吃饱了,当然没了。
严澈想笑,严江嘴角抽抽,给了儿子一个爆栗子。
“比赛呢?比赛怎么样?你能有几天假?等奖了吧?”这是赵翠花问出来的,问完还紧紧地抱着严家陵看了看,看了又看,上上下下地看:还好还好,瘦了一些,嗯,是结实了……长高了,哎哟,真的好像高了……诶诶,精神好了真多……
看着自家老娘对自己上下其手,正好瞟到沈春沈秋、柳歌柳曲四个小孩儿抿着嘴偷笑的样子,严家陵历来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发热,小小的强大心灵里害羞了,扭捏了:“娘~我~我都长大~了~我是男的!”
赵翠花抬眼瞪了严家陵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难道我还能把自己生得儿子当成女儿了?”
这下子,一屋子人彻底爆笑了,严家陵人生中第一次……红脸了。
等笑得差不多了,严家陵脸上的红已经变成了死黑死黑的紫红色……摸到了严澈和藤子都身后,埋怨:“小叔,你坏了,不帮我!”
严澈才懒得理他,眉眼弯弯拉过严家陵,发现这孩子两个月不见,变化真不是一点两点,心里顿时升起一些说不清楚的唏嘘。
“啊——”严家陵突然夸张地惊呼一声,然后弯腰在裤袋里摸了摸,很快掏出一个东西,大伙儿还没看清是什么时,只见一道金光划过,落入严江手里:“嗲,这个是给我阿爷的,下次我再给您和娘一个。”说着撇撇嘴,似是回味一般咂吧着嘴儿,道:“这个还不如娘和小叔做的红烧肉。”
不看则已,一看严澈脸黑了,藤子都嘴角也抽了,暗骂:靠,死小子,你就得瑟吧!得瑟吧!得瑟吧!金牌啊,老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的金牌啊!靠啊!
严家陵可不管那么多,一脸谄笑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叔,摇晃着严澈胳膊,卖萌撒娇:“小叔小叔,这次家陵还有十九天假期,小叔小叔,你要多做点好吃的给我吃啊……小叔你看你看,我都瘦了,真的,我都瘦了……嘤嘤嘤……”
严澈无奈地摇摇头,伸出两个指头,狠狠掐了一把严家陵愈发结实,结实中还透着韧性的鼓鼓的小胳膊,带着宠溺道:“好,你要吃什么,小叔都做给你吃。”
得了准信儿,严家陵往严澈肩上一靠,笑眯了眼,也掩下了眼底划过那一丝松缓。
家里真好——
不管多累多难多辛苦,我也要游下去,让家里人每天都这么开心。
小叔,我也要像你一样,为家里争面子!
让阿爷、嗲和娘都为我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后面有些过,看完会迷惑。
不过,请大家假设自己是一个孩子,一个十来岁早熟、懂得内敛隐忍的孩子,以一个孩子的角度去看本章后半段……就明白了。
119
119、特殊的游客们 。。。
两个来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离开家的这两个来月,严家陵变了,大家都隐隐看出来了。但是这孩子到底具体是哪里变了,却又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
严澈同样也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可是仔细一看,又瞧不出一丝蛛丝马迹……抑或,孩子出去走一走,见了世面,懂事了吧?!
摇了摇头,严澈好笑地嘲讽着自己的多疑:一个孩子,十来岁,哪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完全忘记他自己就是一个典范)
拍了拍腻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严家陵,严澈眼神中的溺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满心的宽慰:这孩子好像长高了,长结实了不少……搞体育的,果然还是比一般人更清楚怎么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补充营养。
“这次放假,嗯……有二十天是吧?”严澈捏了捏严家陵变得有些小肌肉的胳膊,似是无意地问道。
严家陵闻言,抬起头看着严澈,狠狠点头,伸出两个手指,笑开那口豁了门牙的嘴:“小叔,二十天,这次是我自己赚来的假期。”
看着这个又熟悉起来的侄儿,严澈忍不住也笑出了声,点头道:“嗯,能干了,知道自己挣假期了。”
严家陵得意地扬起黝黑的小脸,瞥了一眼藤子都,顺便冲正看着严澈呆呆发愣的藤子都翻了个白眼儿:“小叔小叔……”
“嗯?”严澈看了眼明显十分羡慕的另外四个孩子,招招手,干脆把几个小孩都聚到自己跟前。
柳曲得了严澈的“勾魂手”,扑将过来,直接把严家陵挤了出去,还不忘挖坑下套地隐隐威胁道:“家陵哥哥,我还小,你不会和弟弟抢舅舅怀抱的吧?是吧是吧?”
说完,一双“我十分纯洁十分无辜”的眼睛滴溜滴溜地望着严家陵,那模样,仿若是严家陵敢摇头否认,柳曲估计下一招就是抽鼻子落眼泪,凄凄婉婉“孔融让梨”了。
严家陵“嘶”地一咧嘴,让位,颓了。
大家熟悉的严家陵又回来了,那个调皮霸道,却格外护短的严家陵,又回来了。
一堂哄笑后,张超英一句话把大伙的记忆唤起:“哎哟,都楞这么半天,看着家陵把饭吃了,都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呢!”
好嘛,这下一群人囧了个透彻:好像,貌似,真的都还没吃东西呢!
见到儿子“衣锦还乡”,并没有忘记自己这个亲娘的赵翠花,极为骄傲,心情大好……这会儿听到张超英的话,赵翠花也不免拧了严江一爪子,觉得老脸发热,连忙站起来,道:“啊,那,那我先去把菜热一热,嗯,热一热。”
赵翠花这么一说,张超英和曾燕也起身,开始把桌上的菜一个一个传去灶房,严佳美和柳建华的婆姨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便也起身帮手。
女人们都去了灶房,一屋子的男人倒是兴致高昂地传递着严家陵那枚金牌。
金牌啊,什么是金牌?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什么亚运奥运大比赛上才出现的牌子啊!那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严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拿着严家陵的金牌,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瞧了一个遍,一边瞧,一边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上面金闪闪的纹路,激动使老爷子的脸一片红光,双眼也格外清亮。
看了看手里的金牌,严老爷子侧过身对于宗义道:“于教练啊,这个,这个牌子……嗯,金牌,是不是很难得到的啊……”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个牌子是不是纯金,是不是和亚运奥运上那些金牌一样的价值。
于宗义倒是一点也没领会老爷子的意思,顾自为自己荐了一株好苗子,同样激动着。见老爷子的话问到了自己跟前,于宗义丝毫不见客气地伸手拿过了严家陵那枚金牌,盯着金牌,眼底满满地是回忆:“啊,这枚金牌啊……咱省队,怕是已经四五年没拿到过了吧!”
诶?四五年?
旁边的人一听,更兴奋了:难道这个比赛很难?还是选手很厉害?金牌这么难到手(?)?
于宗义不卖关子,紧接着就揭开了大家的疑惑,语调却那么明显地有着失落,有着痛心:“这XX杯是国内的赛事,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赛,可是咱国家这么多人,算起来,意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能有比赛资格已经是国内拔尖的选手,别提……别提家陵这孩子还一举夺金……”说着,满意地看了严家陵一眼,眼底满溢自豪神色:“好孩子,果然,果然……果然没叫咱们省队失望。”
于宗义三个“果然”后,屋里人心思不一,严老爷子闻言,突然眼底一黯,更是侧过脸抬手揩眼角,揩走了那一片湿润。
拍了拍严国强的肩膀,严老爷子语调哽咽:“老四啊,老四啊……咱严家湾,咱严家人,就你们一家人,把全严家人的面子都挣回来了。”老爷子看着严澈被几个小的围着的方向,吸了吸鼻子,眼睛红了:“我……是严家对不住你们。”
听到这里,严澈低下头。
看着严家陵和柳曲一人拉着自己一只手的小手,严澈心里有些发酸。
老爷子的话,在座的其他人或许听不出味道,但是严澈心里却是透亮,他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严河,是他的二哥,那个被严家什么传统闹得有家回不得的严河。
这次庄暮生那几句话,想来老爷子也知道了吧?
想着,严澈抬头看了一眼,果然除了老爷子满眼的歉疚,一屋子人都带着一脸自豪,隐隐地都停止了腰杆儿……就连他的老父亲也饱含着与有荣焉地眼神,满意地看向一旁的大儿子,最后温厚一笑,拉着老爷子坐回竹椅上,抬头不自主地提高了声调,对严澈道:“三儿,你酿的那些酒,再多拿几坛出来,不,都拿出来吧,今天,今天大家开心,多喝点,没事。”
众人颔首称是,老爷子却抬手拦了下去,坚决地道:“不用,明天,明天让大家一起喝个够……家陵啊。”目光再次看向要往严澈怀里钻的严家陵,一向精明的眼底储满了慈祥,轻言笑道:“明天,明天咱严家湾所有人都给你庆贺,老太祖明天给你大摆庆功宴,咱,咱的宴席不比镇子上的什么状元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