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于宗义夫妇带了人来雾戌山,严澈闻讯赶过来时,只留下站在池塘边有些发愣的曾燕,以及三个还在围着池塘转悠的小家伙……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叽叽叫得欢快的白色的小尾巴,雪球儿。
“曾老……曾阿姨,我哥他们呢?”严澈瞄了一圈,发现家里的大人们似乎都不在家。
“啊。”曾燕回过神,看到是严澈后,三步并作两步“闪”到严澈跟前,抓着严澈的手,指着池塘,带着激动的语调道:“严澈,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严澈不解,顺着曾燕所指的方向看去,轻“咦”了一声:“哪家的鸭子跑我家来了?”
听到严澈的话,曾燕气得几乎吐血,狠狠拍了严澈肩膀一巴掌:“臭小子,什么眼神儿?亏你还多那么多书,那是鸳鸯,鸳鸯,不是鸭子,是鸳鸯——”
严澈愕然,有些迟钝地侧头看着曾燕:“曾阿姨,那,那就是鸳鸯?”怎么那么像鸭子?!真的是传说中的鸳鸯?!
曾燕似乎看出了严澈的心思,恶狠狠地剜了严澈一眼,跺脚道:“对牛弹琴。”
严家湾又出名了。
报纸电视上,这一天都能看到关于严家湾一代的消息——平梁山出现大批本该南下过冬的大批珍稀候鸟群,其数量之多,种类之广,堪称史上罕见。
而严家湾的鸡冠山湖和挽头溪,也随处可见那些许多人看都没看过的大鸟栖息觅食,闲游漫步。
这下不单单引来了准备享受一下田园生活的游客,还引来了大批的观鸟爱好者,以及某一些居心叵测的不法分子。
看着三五一群,两个一伙,一批批装备着长枪短炮而来的游客,严家湾一代出现了国内景区常见的一些弊病——再好的地方,再好的风景,人山人海,你推我挤的情况下,也只是成了赶集。
在出现好几桩原本不该发生,可以避免的严重人为事故之后,不单单是富源乡政府开始头疼,就连枝城市委在省会议上也被点了几次名。
而各执法部门,更是打起了救火救人的十二分精神,集中人力物力,火速奔向了这个曾经贫困落后,而今“繁华”到令人发指的偏僻地方。
站在雾戌山山顶的草亭里,严元照愁眉不展,严澈在老爷子身后一声不吭。
“频现异象,必有祸事啊……”许久,老爷子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石桌旁,拐杖一放,坐在石凳上接过了严澈递上来的茶水:“三儿,现下这么多人,可不是好现象啊!”
严澈闻言,也微微蹙眉:“是啊,没想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转念想到那些景区……严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老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招儿啊!”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上午黄乡长来了一趟,说是这两天上面都急了。”
严澈一怔:“怎么……”
老爷子继续道:“赚钱都喜欢,但是出了事……谁都想逃脱责任。而且……咱们这里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珍稀的动物,还得防贼人盗猎……哎,好几个村都在喊吃不消。”
“生群哥有说上面有什么举动吗?”严澈又给老爷子续了茶,问道。
“没怎么说,不过说是张书记这次被批得很惨。”老爷子拿起拐杖,“笃笃”地敲击地面:“这算咋个事儿啊?”
严澈心虚地躲开了视线,心下一紧:莫不是因为天元珠带来的一系列效应吧?!但是我并没有把碧水到处乱洒啊!先是齐王山的金山茶,现在又是……这一桩接一桩的没完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沉默片刻。
老爷子小心地看了严澈一眼,动了动嘴,终了还是清咳一声,局促不安地道:“那个,三儿啊,老祖……老祖有个事儿,一直没,没跟你说。”
严澈眉头一跳,总感觉老爷子将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
“嗯……咳嗯……你那个高科技的药水……”严澈眼皮开始猛跳,站了起来,哑声道:“老祖,莫不是你们把药水带去了平梁山?”
老爷子侧过脸,因为紧张内疚,更因为似乎做错了事,脸部神经有些抽搐:“没有,只是……只是我想着不要人注意雾戌山这边的变化……咳嗯……让你嗲和你叔……嗯咳……背了两个月你调制的药水倒进鸡冠山的湖水里。”
听老爷子一说完,严澈身子一软,跌坐回了石凳上,喃喃道:“多,多久的事?”
“咳嗯……”老爷子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估摸着,齐王山那边儿的情况,大多是那药水引起的……咳咳……齐王山就靠着那湖的水‘过活’呢。”
“难怪难怪……我就说嘛……哎呀,老祖,这下子……”严澈狠狠一捶大腿,险些咬到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休息了一天,所以没更新。(*^^*)
热烈庆祝一百章。
撒花撒评撒美人呐~(≧▽≦)/~
他山秋意浓
严澈与严老爷子的担忧让俩人心里火急火燎,没两天一老一少嘴上都生了亮晶晶的燎泡,看得家里人都忧上心头。
藤子都一边给严澈喂着竹芯煮的凉茶,一边开导着躺在葡萄架下竹椅上那个愁眉不展的心上人:“这个天气很干燥,你到底着急些什么啊?”
听到藤子都生涩的安慰方法,严澈斜了藤子都一样,嘟着因为嘴角上亮晶晶的燎泡,而显得更加红润光泽的嘴唇,道:“安慰人都不会,这里的天气,你看哪里干燥了?”
藤子都一梗,嘴角抽抽,尴尬地别过了头:“总之,总之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弄成这样还不是你自己难受?”
看到藤子都难得的这副模样,严澈不厚道地勾了嘴角……不过,很快就因为扯到嘴角的燎泡,痛的“嘶嘶”吸冷气。
他实在弄不懂这嘴角的燎泡,原来会这么疼。
而且,似乎天元珠里的碧水不但没有能消除的效果,反而使嘴角又多生出两粒新生的小燎泡。思及如此,严澈不由地渐渐明白过来——这碧水,对自己无效!
心思一转,看着跟前跟忠犬一样“服侍”自己的藤子都,严澈心里那点躁念也随之烟消云散:或许,和他在一起,应该也不错……试试看吧,如果他能丢下他那些大少爷的习性,能安分地和我一起守在这穷乡僻壤的话,那么,就试试在一起吧!
“又疼了?”见严澈半晌没说话,藤子都不由担心地回头,正好对上严澈深究的眼神,心下一动,眼神也显得深邃起来,伸手轻轻抓住了严澈的手:“疼吗?”
严澈眼角带笑,摇摇头,反握住藤子都的手。
这一举动,藤子都受宠若惊,全身因为激动而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要,要是,要是疼,疼的话,你,你就抓我,啊,掐我咬我都行。”
严澈酝酿的好情绪一下烟消云散,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瞪了藤子都一眼,忍着被怒气掩盖的疼痛,磨牙道:“你当我是狗?”
“不不不,你没够可爱,啊不不不,你比狗可爱,啊——”越解释越混乱的藤子都,终于被严澈一记佛山无影脚踹了一米远。
而后,呵呵傻笑着又爬了回来,紧紧抓着严澈的手的藤子都……才真正的像一只狗,一只谄媚讨喜的忠犬大狗。
藤子都这样模样让严澈好气又好笑地“噗嗤”一声,破了功。
严澈笑了。
藤子都心放下了,也傻呵呵地跟着笑了。
严澈终究还是讲和严老爷子的担忧告诉了藤子都。
没曾想,藤子都听完后,抚平了严澈隆起的眉心,一下一下温柔地按摩着,道:“这是你们杞人忧天了。”
严澈挑眉,等待答案。
藤子都被严澈这个挑眉一瞥,心肝儿又开始忽忽悠悠地荡漾起来:“其实,咱们老百姓理得那么多干嘛?就算是违法偷猎,不还有执法部门么?更何况,严家湾到平梁山的距离,怎么也比林家沟什么的村子远吧?”
闻言,严澈恍然大悟,眉眼弯弯地躺在竹椅上,继续享受大狗的按摩,心讨:可不是杞人忧天么?平梁山这么大动静,哪还轮得到我们小村民管啊?!再说,若是真被人看出鸡冠山湖有什么“不对劲儿”,应该,大概,也不会牵连到雾戌山来吧?!
如此一想,彻底放下了那颗上上下下起伏了好几天的心……秋天,真是好季节啊!
晌午饭过后,藤子都被严江拖着跟在长辈身后下地去了,而赵翠花也跟在严家陵身后,去柳家潭于宗义家的小院儿看严家陵训练,张超英因为前天听人传话说是柳歌生病,而去镇上帮着女儿照看外孙女。
此刻,整个雾戌山小院儿就剩下严澈一个人看家。
闲来无事,严澈把屋里院外又是一阵拾掇,又给池塘里的鱼喂了食儿后,顺便还去湾里老院子里喂了鸡,收拾了一下鸡舍,趁四下无人之际,悄悄地往小菜园里的嫩青青的几种青菜上洒了一些碧水,估摸着这样下去,除了肉类要去镇上买(当然,鸡圈里鸡肉也完全可以宰了,池塘里的鱼也肥美到可以上桌了),家里的餐桌是不会缺菜了。
一圈忙下来,严澈拧着竹箢篼里剩下的鸡食儿,这才优哉游哉地回了雾戌山庄。
在竹林竹笕的引水口接了一大盆水,仔仔细细地洗涮了一下个人卫生,换了一身不再沾有怪味儿的衣衫后,严澈拧着笔记本电脑坐回了葡萄架下。
想着这个难得的清净午后,严澈也没有急着打开电脑上网看小说,而是眯着眼在竹椅上假寐。
不多时,这样的宁静也被打破了。
池塘里来了四户外来客,经曾燕的老师李老介绍,除了没听说过迁徙的罕见优雅的黑天鹅夫妇与那对儿极为娇憨可爱的鸳鸯夫妇外,还有一家四口机灵狡猾的青庄小家庭,以及居住在池塘边上,刺儿藤丛中外表华丽的红腹锦鸡一家三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池塘里注入了不少碧水,还是本来这四户外来客就通灵性,在入住之后,感觉严澈一家没有恶意下,逐渐和严澈一家人亲近起来。
沈春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拧着小米拌好的食料来池塘边喂这些家伙,等这些家伙吃好了,沈春着哼着老师新教的歌一步一颠儿地回院里做作业。
连带一向乖巧听话的沈秋也在喂鱼的同时,悄悄地抱一抱,摸一摸围上来一顿蹭的青庄宝宝。
对于严澈这个主人,这四户外来客更是格外地亲近,只要严澈往池塘边儿一站,四户外来客基本全部出巢,围在严澈脚边儿一阵“叽呱”乱叫。
这不,眼下雾戌山庄的人基本都出门了,静悄悄地就剩了严澈慵懒的葡萄架下假寐,调皮的青庄宝宝兄妹俩有歪歪倒倒地进了篱笆院,呱呱地啄着严澈的脚背。
看着脚边两只半大的青庄宝宝,严澈想也不做多想,十有八九是青庄夫妇又让这两个小家伙自己去找食儿,结果饿了的两个小家伙儿就来找自己“救济”。
虽说野生生物从小就要学着捕猎食物,但是严澈还是有些心疼两只卖萌的小家伙,摇了摇头,从竹椅上站起来,准备给两个小家伙偷渡一点食物。
看到严澈起身了,两个小家伙叫得更欢,连扑带跑地跟上了严澈的脚步,边跑边不忘回头冲着池塘方向呱呱大叫着,似乎在对不给他们东西吃,不像亲生父母的父母示威。
严澈见这两个家伙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一回头,果然青庄夫妇已经站在了院门口,动作一致地歪着头看严澈,那眼神儿……看得严澈放在竹簸箕里抓小米的手,犹豫起来。
哪知青庄宝宝似乎看出了严澈的犹豫,也知道自己父母在后面,不管不顾地开始用脑袋磨蹭严澈的裤腿儿,呱呱声叫得极为委屈,极为可怜。
严澈嘴角抽抽,歉意地看了一眼青庄夫妇,最终还是抓了一把小米洒到了青庄宝宝跟前。
看着青庄宝宝扑腾着翅膀啄小米,再看着青庄夫妇依旧站在篱笆院门口,严澈默默地放下竹簸箕,带着心虚遁回了葡萄架下,心讨:乖乖,坏人真的很难做。嗯,好人也不好做!
吃饱的青庄宝宝还没来得及对着自己父母得瑟,就被青庄夫妇一鸟一只地啄回了池塘,听着还不时传来似是反抗的“呱呱”声,严澈靠坐在竹椅上,嘴角一勾,笑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碧水的效果使得这些动物开了灵智,也不管是不是这些动物本身就极为通灵,但是,看着这越来越向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的雾戌山,严澈觉得满足。
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聚在一起就行了。——这就是严澈如今最大的希望,也是他努力的动力与目标。
正如藤子都所说,如今严家湾附近的发展确实有些超过他的预期,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最好。当然,能带动乡邻一起奔小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