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妖心中发冷,暗叫不妙,但在心中却又存有一线希望,认为对方经过一阵空前猛烈的攻击,可能内力不继,因此用狂傲的话壮大声威,并不足威。同时,此时此地,不容许他退缩,退缩等于是认栽,一生辛勤历尽风险所获致的声誉,必将因一时的怯念而全部断送无遗。
他必须抓住这一线机会,最佳的取胜要诀是进攻。他却忘了进攻须具有进攻的实力与本钱,不然便是飞蛾扑火。
“嘿!”他开始抢攻,生死关头,他展开了生平所学,行雷霆一击,绝招“万流归宗”出手似乎同时攻出五十剑,从四面八方向中汇聚,完全以内力御剑,每一剑皆直指要害,风雷大作,剑吐千道银蛇,狂风暴雨似的向沙千里攻去。
沙千里不再大意,脸上笑容消失了,守住原地神色肃穆的御剑,身形在原地旋动,从容地迎击一阵阵浪涛似的凶猛狠招,轻灵地拂错崩架搭撒手法极为迅捷。
传出一阵阵令人闻之头皮发紧的剑鸣,可怕的剑芒急骤地吞吐不定。
二妖猛攻了四招廿八剑之多,最后真力不继,终于犯了心怯的错误,手脚一慢,露出了空门。
电芒突然贴他的剑侧射入,快得令他无法问避或招架。
“铮”一声剑鸣,他飞退丈二,右肋下有血溅出。
沙千里并不追击,左手一扬,豪笑着收剑。
“啊……”二妖大叫一声,右膝突然炸裂,扭身跌倒,原来他挨了一朵沙千里仗以成名的神花。这一声狂叫,引来了回头寻人的林华。
二妖一倒,立即有三名大汉扑上抢救。
蓦地人影飘摇剑影漫天,沙千里以令人骇绝的奇速,迎击三名抢出救人的大汉,锲入三人之中。
四条人影一静三动,一接触生死立判。沙千里的身形倏止,三大汉却向三方飞退,接着是惨号声飞扬“砰砰砰”三声大震,三大汉呼号着倒地挣扎,无望地滚动、抽搐、呻吟,无法站起来了。
“杀!”沙千里伸剑大喝,身形向前飞跃。
绿云偕另一名婢女一声妖叱,扑向云里飞虹几个人。
只片刻间,便成了人间地狱。有两名受伤的大汉向外逃,却被沙千里截住,一照面便中剑而倒。
沙千里纵向右脚已毁,尚想挣扎逃走的二妖,冷笑道:“二妖,留下你的头。”
叫声中,一剑向二妖的颈上挥去。
“叮”一声暴响,一颗小石在沙千里的宝剑锋尖炸裂如粉。
一道淡淡的黑色人影从不远处的树后射来,剑虹耀目生花,身剑合一攻向沙千里的右后肋。
同一瞬间,另一个青影扑向绿云两婢。
沙千里眼角看到了黑影,有物在剑尖上炸裂,他便知有警,挫身大回旋一剑反挥,来一记以攻还攻的狠招“回龙引凤”。
“铮!”暴响震耳,双剑相交,两人各向侧飘退八尺。沙千里大怒,急怒交加中左手疾杨。
黑影突然不进反退,倒跃丈余,用不像是人的嗓音尖厉地叫:“芸儿,走!”
青影正将绿云两婢迫得团团转,一枝剑威风八面风雷俱发,抢尽了上风,闻声一跃而退,迅捷逾电。
三朵神花全部落空,黑影已远出五六丈外去了。
沙千里怎肯甘休?喝声追!率领两婢发狂般衔尾怒赶。
黑影青影并肩飞掠,原来是两个女的。黑影穿黑劲装,外罩披风,脸上带了黑色的面具。青影则是青布衫青布裙,眉目如画,脂粉末施天然国色,美得令异性屏息。两人的轻功高明极了,并肩飞掠恍如星跳丸掷,冉冉隐入林木深处。
沙千里主婢狂追不舍,追入林深处身影消失。
不久,林华从北面接近了现场。
南面,十八名蒙面男女也逐渐接近了。
二妖右肋中剑,右膝碎裂,伤势相当沉重,连裹伤的力量都消失了,躺在地上等死,毫无自保之力。眼看黑衣女人临危相救,不由心中大喜,可是黑衣女人却一沾即走,似乎仍不是沙千里的敌手,心中大失所望,死的恐怖再次控制了他。
他听到了脚步声,心中朦胧地想:“我活不成了,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都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他闭上双目。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叫:“咦!此地怎么有许多死尸?”
“哎呀!这不是黄山双妖那些人吗?”另一人叫。
十八名蒙面人都到了,有两个人到了他身边,其中之一骇然叫:“这不是二妖廖汝仲吗?谁杀了这老魔头?这人真做了一件好事,去了咱们一大劲敌。”
“还没死。”另一个叫。
“那就问问他。”
“给他补一剑算了。”
“也好……”
蓦去,黑影来势如电,有人沉喝:“不许动他!”
“铮铮铮”剑鸣震耳,黑影从四五名蒙面人截击下切入将拦路的人一一击退,扑至二妖身旁,排空直入,无人可当,乘两名蒙面人闻声后退的机会,挟起二妖一掠三丈,如飞而遁。
原来是穿黑披风戴黑面具的女人去而复来,大概已将沙千里主婢扔脱了。
十八名蒙面人大惊,眼睁睁目送黑衣女人如飞而去,身法太快,都被黑衣女人可怕的轻功身法镇住了,忘了追赶。忘了该怎么办才好。
“快走!这人如果去而复来,误会这些人是咱们下的毒手,麻烦大了,跳在大江里也洗不清了。”为首的蒙面人恐惧地叫。
十八个人不约而同,急急撤走脱离现场。十八个人在林中急走,自然有先有后,走在最后的人遭殃。林华老早便盯住了他们,悄然跟上,一指头点在最后那人的脑户穴上,挟了便溜。
前面十七个人竟不知丢了一位同伴,急急走了。
林华将人挟至隐蔽处放下,苦笑道:“怪事,怎么又是女人?女人缠人这些江湖凶杀凶案中总不是什么好事。这年头真是反常,女人们似乎对打打杀杀格外起劲,谁说弱者是女人?”
他弄醒女人,拉掉对方的蒙面巾,沉下脸说:“把你们的毒针解药给我,不然体怪在下对你无礼,快!”
这女人徐娘半老,脸蛋相当清秀,粉脸因惊慌而发白,惶然叫:“你……你是宗……宗三……”
“少废话,给不给解药?”
“在百宝囊中。”
百宝囊解开,里面有四五瓶丸散,除了金创药有内行人极易分辩的气味外,其他的丸散谁也无法分辨是何药品。
“是那一瓶?”他问。
“你自己去找。”女人顽强地说。
“你少给我推托。”
“你必须碰运气。”
他冷哼一声,说:“在下从不碰运气。姑娘,老实说了吧,你不希望忍受痛苦吧?你希望是吗?”
“你能把我怎样?”
“你是女人,而在下是个大男人,而附近鬼影俱无,而你却不算丑陋,你想想好了,我能把你怎样?”
“这……”
“首先,我且把你剥光……”
“且慢!你这恶贼!我看你并不是卑鄙下贱的人,你……”
“不给我解药,可不能怪我。”
“呸!你……你……”
“好吧,你既然用话扣我,我也不愿在你的心目中留下坏印象,我先告诉你,你们的毒针在下深为不满,用毒伤人有失侠风。你如果不给解药,在下搜出你的毒针,给你刺上三五下,等你告诉我那一瓶是解药。”他一面说,一面搜出对方的袖底。
他搜出一个皮臂套,套内的小袋构造得十分精巧,有一个小拉环附在袖口上,一拉之下,便有一枚小针滑下掌心,十分方便。他是暗器大行家,这些玩意他不陌生,弄出十余枚灰色的三寸牛毛针,掂起一枚笑道:“姑娘,先刺你的鼻子……”
“不!你……”
“再次你的人中,然后是承浆……”
“我说!我说!”
“你如果不说,这张美丽的面庞便会完全走样……”
“就是那瓶最小的黄色粉末。”
“如何使用?”
“针上的毒并不利害,即使不治,也仅瘫痪十天半月便可逐渐痊愈。”
“我不想冒险。如何用法?”
“撤一些在伤口上,一些内服,内外服只需两三分便可。”
“谢谢你。请教,你们与吴大爷有何过节?”
“对不起,本姑娘只知奉命行事,确是无可奉告。再就是有一言奉告,你要蔡家的小丫头,我们不反对,但必须赶快离开铁城寨。双方的高手即将赶到,铁城寨将掀起无穷风波,将有无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血雨腥风尸横遍野,谁卷入谁将自食其果。生命是可贵的,你不像是个亡命者,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用不着为了蔡姑娘而送掉宝贵的生命,是吗?”
“哈哈!俗话说:十场人命九场……色。因此,为情为爱,值得抛头颅洒热血,你的话白说了。再见。”
他了解了对方的穴道,取了药瓶走了。
匆匆赶到矮林深处,便看到丑骑士的身躯扑伏在地,奔近急叫道:“姑娘,你……”
“小……心……”丑骑士声嘶力竭地大叫,但声音细小如蚊蚋飞鸣。
丑骑士浑身发僵,不可能自行翻转,林华心中挂念,因此急奔上扶持。丑骑土总算不错,拼全力发声示警。
林华闻声知警,猛地向前一扑,立即滚转,双脚猛绞。
有人倒了,人体下压。
事出意外,出手自卫出于本能,近身搏击且是贴身缠斗,出手出乎本能。
“啪噗噗”连声暴响,双方拳打脚踢乱来,无可避免地两败俱伤,幸而两人皆是倒地缠斗,拳掌的劲道有限,双方都禁受得起,并未引起骨折肉开的严重伤害。
击打中,林华终于抓住了机会,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双手一绞,奋身一滚,便将对方压倒在地。
“哎……”对方只叫出半声,双手用上了劲,十指如钩,猛扣他的双臂。
“不放手便扭断你的脖子。”他凶狠地叫。
对方终于屈服,双手一松。
他放手一跃而起,愤然叫道:“你这鬼女人为何在身后鬼鬼祟祟地暗袭?”
是个美貌年轻的小姑娘,穿一身天蓝色劲装,佩了剑狼狈地爬起.脸色苍白地伸手拔剑羞怒地叫:“你……你这贼头贼脑的……”
“咦!你……你是芸儿吗?”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容,惊喜地叫。
出现在他眼前的少女,分明是南山魔女的徒儿孤女芸儿,那清丽脱俗的音容笑貌,他记得十分清楚。在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中,以这脸孔给他的印象最深,记忆也最为清晰。也许她曾经为他煮了一顿可口的菜肴,也许是她的天真无邪的神态令他感动,也许他对她的凄凉身世有所感触,当然也对她那超俗的风华留有深刻的印象。总之,时至今日,芸儿的音容笑貌,始终不曾从他的心海中排除,始终不曾磨灭。
少女一怔,惑然地反问:“谁是芸儿?你……你叫我?”
“咦!你不是叫芸儿吗?我是……”
“你认错人了,我姓……我叫文燕。”
“文燕?令师……”
“我没拜师。”
“咦!怪事。”
“怎么回事?”
“你确像我一个要好的朋友。”
“对要好的朋友用这种方式相见的?你这人不老实……”
“文姑娘请勿误会……”
“我不姓文。”
“那你……”
“不要你管。”
“好,不管就不管。在下刚才并未看清你是男是女,你在背后偷袭确也犯忌。”
“我以为你要对那个受伤的人不利,所以……”
“真是倒霉透顶。那人是位姑娘,她中了一群蒙面人的毒针,我把她救来藏在此地,特地去讨解药回来……”
“谁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她穿的外衣还是我的呢!”
“哦!你……”
“你来得正好,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
“是的,助我救她。”
文燕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助你们,我刚到此地,刚发觉那人便来了。你两人丑陋凶猛,八成儿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能救歹徒恶……”
“我告诉你,我与那位姑娘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连她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救了坏人岂不罪过?”
林华大为不悦,冷冷地说:“你这人怀有成见,以貌取人必定是个浅薄的人。你认为那位姑娘生得很丑吗?你就大错特错了,她易了容,打扮起来不见得比你差。在下要求你相助,只因为你是位姑娘方便些而已,既然不肯相助,你请便吧。”
文燕脚下迟疑,怔怔地说:“我……我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没有人勉强你相信。”
远处突传来一声长啸,啸声颇不寻常。
文燕一惊,匆匆地说:“我相信你的话,但却又不能留下来助你,我的人有了困难,对不起我得走。请问你贵姓?”
“素昧平生,不说也罢。”
“后会有期。”文燕匆匆地说,奔出林外走了。
林华拍拍脑袋,满腹狐疑地说:“怪事,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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