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露出软肋了。很不幸得告诉你,你猜对了。有本事的话,就等着接招吧。”海拓南冲他一笑,一手抱着他的头,再次吻上他的唇。同刚才一样,刚刚凝血的伤口又被郑唐衣无情得撕咬开。
“唔…”海拓南露出嗜血的笑容:“今天,就先放过你。”
教堂的大钟敲响了不知多少下,郑唐衣望着消失在眼前的宿敌,好不容易才把意识拉回现实。瑾谦…真的是我害死了你么?他不想让回忆再次蒙住眼睛和心智,这样他会失去走下去的动力。
“阿亮…”
“请说,郑先生。”
“找到白皑萧,二十四小时严密保护,但绝对不要让他发现。”
“明白。”
再一次来到A市,白皑萧在心底要求自己把这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开端。他来到城郊附近的集散小镇,因为那里的房租最便宜。
很快地,他找到了一个拼接的小矮房。一间十平米的屋子,不带洗手间,一个月的租金是280。房东是个孤老太太,在胡同口开个小香烟铺子为生。她抄着一口浓重的本帮口音,白皑萧只能听得懂大概。
老太太对白皑萧蛮热心的,给他找了一床干净但破旧的被褥,还送给他一个崭新的脸盆。房间里的床是由砖头和木板搭成的,一张瘸腿椅子立在门边,几个灰漆漆的柜子七零八落得堆在角落里。
自来水在院子里公用笼头,做饭是一个专门的伙房,厕所要走到隔壁巷子里去。白皑萧不觉得有多难熬,别人能生活的环境他又有何不可。他算了一下账目,车票花去了48块,刚刚又交了房租,手里还有不到200块。他想过要去公园广场给别人画像赚钱,但现在连买一套齐全画具的钱都没有。所以当务之急,他必须要先找到一个赖以谋生的工作。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谋生不易
在街区逛了一天,不是要求高中学历就是要求有工作经验。再不济人家也要满十八岁的年龄。所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又累又饿的白皑萧还是没有一点成果。身上的钱不多,他必须要精打细算,这一天就吃了一张煎饼,所以到这个时候已经饿得快要休克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小小的饭馆买了两个包子并要了一碗凉茶狼吞虎咽得吃下去。抬眼看到墙壁上赫然贴着招聘洗碗工的广告,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他愣愣得看着饭店老板:“大叔,我是来这里投奔朋友打工的。你看看我条件怎么样,我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
老板正忙着给包子下笼屉,抬起不一样高的眉毛瞟了一眼白皑萧:“你多大了?”
“十八。”白皑萧故意报大了一岁。
“以前做过么?”
“没有…但我学东西很快的,做事也小心。”白皑萧急忙道。他心里合计着千万不要查身份证,否则那上面不满十八周岁的真实年纪可就无所遁形了。
“我这可是招聘洗碗工。保持不包住,一个月一千二。”老板嘿嘿一笑:“你既然没有工作经验,万一笨手笨脚砸了我的盘子碗怎么办?”
“这个…若是犯了错可以扣薪水的不是么?”白皑萧显然没太听懂老板的意思。
“那怎么行,我们这的碗可都是上好的骨瓷,一个值好几十块呢。万一你一砸一大摞——所以我们这边有个规矩,入职的小工呢,试用期一个月。先押三百块钱在这儿,万一弄坏了东西从押金里扣。”老板头也不抬得说。
“不好意思,大叔,我身上真的没有这么多钱。”白皑萧摸着扁扁的口袋,面有难色。
“那就没办法了——诶?刘姐你来啦!”老板抬头冲一个浓妆艳抹的卷发女人打招呼。
“洪老板,还是老规矩。”那女人冲他笑笑。
“好嘞,您稍等。二十个菜包二十个肉包,打包齐啦。”
“大叔…大叔您看看我押一百行不行…”白皑萧还想再磨一下,他心里想着只要先找到一个落脚地,后面的日子都好办。
“不行不行——你这一百块还不够赔我三个碗呢。”老板伸出手臂把他往外推:“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小兄弟,找工作?”那个提了几十个包子的女人付了钱刚要走,听到白皑萧跟老板的纠缠回过头来插了一句话。
“恩,初来乍到也没有经验…”白皑萧点点头。
“你这么年轻,长得也俊…啧啧,做什么不行啊?当个洗碗工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叫刘姐的女人咂咂嘴,将白皑萧上下打量了一番。
“大姐说笑了,我高中没念完…也不会什么技术…就想混口饭吃。”白皑萧帮她提着包子一路往马路对岸走。
“以你这样的条件啊,姐到有个好去处。就是累一点,钱是赚得到的。”刘姐笑眯眯得说。
“累我不怕,钱多钱少够用就行——但是,违法的事我不做。”白皑萧还是有些警惕意识的。
“看你说的,姐长得那么像干坏事的啊?”刘姐扯开大嘴巴一阵大笑,那声音就像乌鸦哭丧般难听。“姐是开按摩店的,就在前面的街口。我那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有好多像你这样年纪的男孩女孩。喏——这是我给他们买的宵夜。”
“按摩?”白皑萧脑子一转:“说起按摩,我还会几下子的。”桂老三常年卧床,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和褥疮,桂小娇经常帮他按摩。有时白皑萧见她一个人太辛苦,也会上去搭把手。虽然算不上专业,但总比门外汉强好多。
“真的啊?姐这边有两个小弟上个月回老家,正缺人呢。你要不要上个钟试试?”刘姐一拍大腿,仿佛从天而降个馅饼给她捡个正着。“我们这边白天休息只上晚班,没有底薪全靠提成。做一个客人百分之三十的抽成,小费算自己的。”
“只是按摩?”白皑萧犹豫了一下,但眼下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女人名叫刘艳娆,四十多岁。这家规模不大不小的按摩店是她跟自己老公一起经营的,有男女技师十几个,人员流动频繁,店内顾客也是鱼龙混杂。
刘艳娆的老公人称光头发哥,在店门外还支着一家棋牌室。平时他在那边打牌,按摩店若没有特殊事情都是刘艳娆在管理。
“放心,你个男孩子又不会吃什么亏。只要好好干,客人满意了多给的小费都是你的!”刘艳娆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红彤彤的指甲接触到白皑萧的时候让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是一个光看装潢就能透出本质的按摩场所。厚重的玻璃门上残留着过年时的褪色春联,粉红迷离的灯光充斥着狭隘的接待厅。长长的廉价沙发上,两个身着蕾丝背心和超短裙的女孩漫不经心得摆弄着手机和花里胡哨的指甲。
白皑萧走进去的时候,一股刺鼻的香氛让他头晕眼花。
“今天正好啊,一会有个老客人预约,你上去试试看。”刘艳娆诡秘一笑,从柜台下取出一套工作服。
工作服是两件套,廉价质地的笔挺西裤摩挲在皮肤上非常难过,白色镶金边的短袖衬衫十分俗气。也许正值发育期,短短几个月白皑萧发现自己的身高窜了起来。
换好了衣服,刘艳娆囫囵给他讲了下按摩步骤,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内容让白皑萧越发怀疑这样囫囵吞枣的按摩程序是否可以真得取悦到客人。
坐在门口抽烟的男人正是刘艳娆的老公——光头发哥,他看着白皑萧的眼神沉沉的。
“他行么?”光头发哥吐出一口烟圈,冲自己老婆使个眼色。
刘艳娆点点头,摆个OK的手势,“来,小萧…把这个牌子带上。”她递给白皑萧一块白色的胸牌。“到后面那个房间拿毛巾和精油,这个客人可是老熟客了,小心服务着点。”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挫败
这小小的门店里面却是别用洞天,崎岖拐弯的阴暗走廊两侧监狱一般排列着一个个按摩房,彼此间隔不大,隔音却很好。白皑萧来到指定房间,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只穿一条白色短裤的中年男子俯卧在按摩床上,一边悠闲地喝着冰镇啤酒一边看着十年间的经典老式三级电影。白皑萧怯生生得问了一声好,低头准备工具。
他仔细回忆简单培训来的步骤,先将精油小心得铺在男人宽厚肥硕的脊背上。那男人年过四十,保养的不算差,一身肥膘雪白细嫩。比起桂老三那干涩瘦弱得脊梁骨,单论手感还是不错的。但白皑萧一触到那冷藏油腻脂肪就觉得一阵阵作呕,他用力硬着头皮用力搓动,男人的身子随着他的频率震颤,让他浑身爬满了蚂蚁一般难过。
“小伙子,新来的?”那男人哼了一声。
“恩…力度可以么?”白皑萧强忍着耐性询问对方的感觉。
“揉面啊?不会换个地方?”男人蛆虫一般往上移了几步,白皑萧会意,双手从背部挪到腰窝处轻轻揉捏。
“再往下。”
再往下就是屁股了!白皑萧皱了皱眉头,捏着拳头把手移上了那几乎半透明的短裤里包裹着的巨大臀部。男人的屁股松松垮垮。那感觉,就像在捏一坨恶心的大便。虽然心里排斥,但白皑萧早就明白为了生计所要面对的一切肮脏和委屈都是没有商量余地的。除了反抗被践踏的尊严,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
然而他还是太年轻,幼稚得以为处在这样乌七八糟的境况里,别人将你踩在脚下来剥削的时候还会给予你任何尊严。
过程进行到一半的时间,男人像海龟一样扬起粗短的脖颈往白皑萧的大腿附近移动。一只肥厚的手掌忽然包裹住他的半个臀部,往男孩的两腿之间探去。
女人在面对吃豆腐的时候通常有两种表现,要么软弱无力得吃哑巴亏,要么又哭又叫得大声排斥。极少数水性杨花自甘堕落得甚至会表现得很享受,这都不是主流。但男人和女人在性情上差异实在太大,尤其是白皑萧这样曾经受过屈辱而愈加敏感的青春期男孩。在他第三次推开老男人的咸猪手未果的状况下——他果断用啤酒瓶敲破了客人的头。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动摇了这个仿佛被遗忘在阳光之外的角落。
“我*你妈的,小畜生!”满头鲜血的男人疯了一般扑打着白皑萧,一时间床倒桌翻,玻璃脆响。到底是身宽体胖又受了伤,男人一边叫骂一边追出走廊,却始终抓不到逃得飞快的白皑萧。
经过前厅的时候,白皑萧压根不敢停留,他知道一旦被老板抓住了就算打死丢到湖里喂螃蟹也不过就是在天亮之间足以完成的小事件。
“妈的,李老板你先消消气,我整不死这个小兔崽子。”光头发哥到底是场上的老手,一见眼前状况心里便透明亮的。他一边手忙脚乱得叫人包扎,一边派出狼狗一般的小弟去追赶兔子一般逃出按摩店的白皑萧。
没有一只狐狸会被两个同样的陷阱捉到,白皑萧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他只能全力以赴得往着自己并无目的的前方奔跑。他顾不得身后的打手们究竟接近到的什么距离,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心跳。
然而他毕竟不善于长跑,最终在穿过第三个胡同后被那群黑压压的打手压在了最下面。雨点般的拳头劈头盖脸得砸下来,施暴的人虽然不同但挨打的痛却是相似的。白皑萧抱紧头部蜷缩在地面上,既然已经没有还手的力量就只能想办法把创伤降低到最少。
“行了,差不多得了——拖回去给发哥处理?”一个年轻的男孩最后踢了白皑萧一脚,冲旁边一个高瘦男说。
“你脑子灌屎了吧!”那高手男踹了他一脚:“把他带回去,不得被客人活剥了啊!发哥什么时候会让人命丢在自己店里?教训教训得了——发哥才懒得管这种鸟事。”他冲白皑萧啐了一口,用手机拍下了他鼻青脸肿的狼狈相:“走,回去交差。”
白皑萧以为自己被打得耳鸣,摇摇晃晃站起来才发现不过是天空中一连串滚滚的响雷。
他苦笑,遭遇越是悲催越是感伤深夜暴雨,这不是只有电视剧才有的么?但豆大的雨点不会因为他内心的吐槽而停止肆虐,仅仅一分钟就将他全身淋个透心凉。反正湿透了,白皑萧也不急着找地方避雨了。身上的疼痛在雨水的冲刷下有些麻木,白皑萧撑着走了几步才觉得肋下痛得直不起腰。雨越下越大,把他的视线和意识一起模糊起来。他奇怪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里,忽然想起了郑唐衣。
与他身处同一个城市,顶一片天踏一片地。白皑萧宁死也不愿意给他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相。
骤雨下了一刻钟便停了,白皑萧拖着泥泞的脚步回到出租屋,刚拐进巷子就觉得前方情况不妙。
三个小青年正围在自家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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