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呢?”林遥问道。
“司徒和组长密谈了快两点了,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听见组长又拍桌子又骂娘的,好像火气不小。”
组长和司徒骂起来了?下一秒林遥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想。笑着拍拍田野的肩膀:“等哪天我不当警察了还有些可能。”说着,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田野偷着瞄了一眼,随后纳闷地嘀咕着:“怎么这么和谐啊?”
司徒坐在办工桌对面喝咖啡,葛东明拿着大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浓茶,这二位好像是在开茶话会。林遥就知道会是这样局面,指了指身后的门:“田野担心你们打起来。”
两个人同时一愣,都无奈地摇着头。随后,司徒起身为林遥拉了一把椅子,问道:“我听说你去见宋月的私人医生了,有什么收获吗?”
“等一下再说。组长,先把防窃听装置打开。”
一听林遥的要求,葛东明脸色都变了。打开个人办公室防窃听的装置按钮的时候对面的司徒冷嘲热讽地说叶慈为了小唐无所不用其极。而葛东明却没有司徒那闲情逸致,他催促着林遥尽快说出原因。
“苍莲那边的发现你们都知道了,我怀疑邓婕在死亡之前暗示我们注意死者的子宫。女人的子宫可以孕育生命,不算许慎,宋月交往过三个男友,我怀疑她曾经做过流产手术。可关于这一点,邓婕在第一份尸检报告上并没有说明,我就去见了宋月的私人医生,证明了宋月做过一次引产。”
“引产和流产不一样吗?”葛东明纳闷地问。
“亏你还是有老婆的人。”司徒数落了他一句,继续说道:“引产是在无法做流产手术的情况下的一种手术。就是说,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了,流产手术已经无法完全取出胎儿。引产的过程也很痛苦,相当于生孩子一样。”
听到这里,林遥白了司徒一眼:“你了解的很清楚。”
“你可别误会,我至今为止还没让任何一个女人怀上过。”
葛东明没有心情偷笑,只想尽快知道下面的事。故此,打断了司徒接下去的自我辩护,说:“孩子的父亲是谁?”
“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第一个男友。但关键不在这里,我得到这个线索以后立刻打电话向苍莲核实,她却告诉我,宋月尸体的子宫完好无损,根本没有做过任何手术。”
这下子,葛东明彻底惊了!拿起电话要联络苍莲,林遥赶忙制止他:“暂时不要打扰苍莲,她有更重要的在做。现在,我们必须搞清楚一件事。苍莲手中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宋月?”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很实际,至少司徒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对面的葛东明明显在克制着一种极端的情绪,他拿着茶杯的手骨节发白,脸上是努力维持着的冷静。想到他与邓婕的关系,司徒当然能够理解他的情绪。便说:“东明,你怎么看?”
“我相信邓婕不可能搞错尸体身份,我了解她,从我进警校到现在没见过比她更优秀的法医。如果我们交给她的尸体不是宋月,她一定能检查出来。”
“那就是说,尸体被掉包了。别激动,东明,现在不是我们发火的时候。当初你告诉邓婕重新尸检,接着她的解剖室就被炸了,我们怀疑对方是要阻止她再次尸检同时毁掉尸体。可问题出现了,邓婕的得意门生苍莲从国外回来,而宋月的尸体也没有完全被毁掉。对方担心秘密曝光,就换走了真正的尸体。归根结底,你们特案组还是又内鬼。”
葛东明与林遥相互看了一眼,后者说道:“解剖室被炸以后除了我以外,胡苗和王永斌单独接触过尸体。但他们没有机会偷换,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可以保证?”司徒的脸色一正,说:“现在我们无法保证任何事,你回想一下刘汉周的例子,当时他就在你眼皮底下拿走了茶杯,事后还主动向杨磊说了情况,那时候大家都在心中保证他不是内奸。所以,现在不要保证任何事。”
这一番敲打让葛东明对司徒再度刮目相看,在他看来,只要涉及到与案情有关的问题,司徒对林遥就不再是那温温柔柔的体贴样,如果林遥的看法相反,这两个人就算吵得翻天覆地也不奇怪。再看看林遥那专心思索的样子,八成是赞同了司徒的观点。
“组长,你怎么看?”没有对司徒的态度作出反应,林遥把话题引到了葛东明的身上。
“我们三个都是差不多的看法,也就不用绕圈子了。你们怀疑谁?”
“先说你。”
尽管这房间里有防窃听的装置,葛东明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出一个人的名字。紧接着,林遥说道:“我怀疑胡苗。她与尸体接触时间最长。”
特案组一共才十几个人,这就有了两个嫌疑人,葛东明的压力越来越大,只好向司徒询问看法。也许是被他们紧张的气氛弄得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因为骨子里的顽劣,司徒那痞子样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压抑,玩笑似地说:“要是小遥能穿着艳红的日式浴衣在蜜月套房等我,我保证能找出内鬼。”
下一秒,大茶杯在空中掠过林遥挥了一半的拳头直接命中司徒的胸口!本来是习惯性挥拳的某人立刻不干了,扶着司徒的手臂,埋怨“组长,你就不能轻点?”
“我在帮你清理门户。”
“你把他的话当真还不如找个刀片割脉呢。”
真是嫁出去的人就像那泼出去的水啊,葛东明拍案而起,怒指:“司徒,你给我说点正经的。”
摸着林遥帮他揉胸口的手,司徒十足十的委屈样:“我的梦想不正经吗?”这话音未落,为了躲避葛东明第二次物体飞袭,闪电般地逃窜至门外。留下的林遥回头瞪了一眼发飙的组长:“都说不能跟他较真,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是这是故意的!这小子肯定有话不肯说。”
啊,怎么忘了组长也是精明人呢。林遥心里琢磨了一下,估计组长不可能会放过司徒,自己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跑?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司徒探进半个身子。严肃地说:“东明,放了许慎,没有我的准许特案组的人不能接触他。给我十天时间,我告诉你谁是内鬼。”
房间里的两个人一时间被他搞得有些感动了,林遥正打算表扬一番,又听他叮嘱道:“小遥,你别忘了那事。”
“别忘了什么?”
“买浴衣啊,最好是半透明的。”
走廊里,司徒那急匆匆落跑的脚步声后面是葛东明极力阻止林遥扔大理石烟灰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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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不知道苍莲在做什么更重要的事,他不想浪费时间等她主动联系他们,所以离开了特案组之后直接去找了苍莲。事实上,这位新法医忙的事就是看由宋月主演的电影电视,被司徒打断的时候颇有些不悦地问:“我叮嘱过不要来打扰我。”
“如果你能打开手机我也不必跑这一趟。说说看,那具尸体确定不是宋月了吗?”
“比对结果还需要五个小时才能出来,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是宋月。”
“足够了。”说完,司徒转身便走。
苍莲并没有因为司徒的随行而觉得有任何反感,只是觉得他跟林遥很相配,两个人办起案子来都是一样的拼命。想到这里,苍莲拿出眼药水滋润一下长达20小时没有休息过眼睛,忘了自己也是拼命一族的人。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司徒准备回家好好拟定一下抓内鬼的计划。半路上,林遥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是否回特案组。
“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几天不挨打就皮痒了是吧?刚才去哪了?”
“苍莲的工作室,基本可以确定那具尸体不是宋月。你们又有活干了,查查失踪人口吧,说不定能找到无名氏的线索。”
“我并不担心这个。刚才组长一直在想协会的人为什么要偷走宋月尸体?”
涉及到很重要的案情,司徒谨慎地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上:“我也想不通。如果那具尸体上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邓婕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
“我觉得她已经发现了,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而忽略掉而已。所以,协会的人要赶在她和我们发现秘密之前毁掉宋月的尸体。”
“只有这么想才合理了。我估计尸体的秘密只有一个,就是指证凶手的线索证据。我想凶手本人在作案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事后是协会的人发现了这一点,才会采取弥补措施。小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电话里,传来林遥微微的叹息声:“我想休息一天。”
“空白期?”
“嗯。搞不清楚是怎么了,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有点吃不消。”
“宝贝,你不是吃不消而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休息一天也好,我不会打扰你,关了手机找个没人地方好好睡上一天吧。”
“你说组长会不会掐死我?”
“我先掐死他。”
听见了林遥爽朗的笑声,司徒的心才算安稳了一些。再三叮嘱自家亲亲要在空白期过后立刻打电话联络,又说了几句腻死人的甜言蜜语才挂断电话。随后,他改变了回家的方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霓虹闪烁流光溢彩,在这家高级私人会所里随处可见上流人士。司徒与门口的侍者交谈几句便被引着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明亮的房间内只有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品茶,见到司徒来了也没起身只是微笑点头而已。侍者知趣地关上房门,把空间留给两位客人。
司徒解开外衣口子,随手甩起衣摆落座,狂野不羁的个性表露无遗,这与等待他的男子那严谨的格调极不搭配,但双方并不在意这个,目光交错,足以省略枯燥的客套话。司徒首先开口说道:“我时间不多,咱们长话短说。”
“好。”
“文秘书,我来的目的是要跟你们索要一张万能通行证。”
闻言,文秘书愣住了,随即纳闷地问:“你现在还不够万能吗?”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这个忙你必须帮我。”
文秘书是个办事干脆利落的人,精明的脑子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很快便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大约五分钟左右他返了回来,对司徒说:“明天上去找唐警监,我们给你一份某人和他联名签署的特殊信件。先别高兴的太早,不是说你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了,相反,这是对你加重了一个必要的砝码。如果你不在近期内破案,司徒,你会连累别人。”
文秘书这番话司徒自然听得明白,想必这个通行证不在正规渠道的范围里,自己必须赶在政界有人要借此另做文章之前破案。所谓“必要的砝码”还真是好听的说法。司徒笑了笑:“至少我不想连累你。”
“那就好。尽早破案吧,我为你们这些编外人士争取了好大一笔奖金。”
一听这话,司徒哭笑不得地看着文秘书,摆摆手起身离开。
刚刚走进电梯,司徒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电话。从在房间里的时候它就在震动且一直没有停过。不知道是谁这么着急,看了一眼号码是小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接听:“怎么了,出事了?”
“不要这么紧张,搞得我都内疚了。”
听见小唐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的口气,才算是放了心。问道:“到底什么事,你一直在打电话。”
“霍亮在我家,刚睡。我得跟你报告一次,今天晚上七点多他看见了我的项链坠,我当然没让他碰,像你交代的那样我表现出很紧张的态度,不过看上去他没什么兴趣啊。司徒大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难道说你在怀疑霍亮吗?”
“不要胡思乱想了,最近几天好好陪着他,他什么时候去嫂子家你马上联系我。就这样,我挂了。”
与此同时。
林遥在某家酒店开了一间商务房,洗过了澡只穿着条内裤躺在被窝里,享受着床褥之间舒适的温暖。这种时候不免会想起司徒。也不知道他回家了没有,有没有好好睡觉?虽然很想他,却不希望此时他陪在身边,偶尔的独处也是缓解紧绷神经的好办法。今晚不想案子的事了,好好睡一觉,一直睡到自然醒最好。
闭了灯准备入睡的林遥很快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特案组的紧张,不强迫自己去想案情,闲下来的状态竟然因为没有司徒的怀抱而无法入睡!见鬼,以前都是被他抱着睡的,现在变成一个人睡反而不适应了。翻来覆去像热锅上的面饼,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气恼的索性起身,拿起电话看时间。
十二点了,这时候司徒不是睡了就是在查案,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不管了,他还不是经常“打扰”自己,这种时候才应该懂得物尽其用。于是,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