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的路,土路左边留开不到两米让骑车的过,谁知那人不但不过,还一个劲的打铃。一群人一恼,也不管他过不过,只管保持着所占道路的宽度慢慢往前走,等到了窑厂与去庄子分路后,跟上的那人嚣张的说:“原来你们还是一群外地来的人,等着,夜晚会来修理你们的!”
果然,夜里过来了好几十个当地汉子围了睡觉的窑洞,叫嚷着交出下午挡路的那群人,杨传福和彭泽林大哥他们当然不肯,后来那帮人就一个窑洞一个窑洞的搜,夜里看不清,只记得穿红衬衣的男孩,所以揪住他就给了一拳。大家围了上来,看看不能善了,那帮人吆喝着“今天不算完,回头还要来找你们麻烦”的话扬长而去。
眼瞅着惹上了难缠的主儿,几个老板一合计,连夜拔营从郑州回家了。临走查玉玲眼睛红红的还送了小镜和日记本给彭泽林。
直到与当地人打架全帮人连夜回家,他也一直没有答应查玉玲与人家女孩交往,最终还是让冷冰冰的他辜负了人家女孩的几片美意而郁郁分手。
回家后的弟兄几个没有什么好路子,便又抄起了老行当打石头暂时维持着生活。在参加一个自家屋的弟兄结婚席上,认识了近门不算很远的一个搞建筑的四哥“彭建”,谈妥了过年后随他去郑州搞建筑,也结束了几年来为挣钱东一头西一头一直不稳定的游荡生活。
第十一章 初涉建筑
十一初涉建筑
天,寒风潇潇送翠烟。欲展翅,弄潮健儿先。——十六字令
86年的春节刚过去六天,该拜年的也都一家家的拜过了,回年的也陆续的来了四、五家,相比拜年时的急慌,回年的就显得相当零落的啦。
舅舅家还是像往年一样,大舅、四舅一起过来的。其实,四舅并不是彭泽林母亲的亲弟弟,只有大舅一个同胞的哥哥,四舅仅是母亲供老太的四辈姐弟,因为从母亲出嫁彭姓的三十多年来一直过走的,所以就没有间断不往来的道理。
俩舅舅到来快晌午了,母亲没一会儿就担出了几个荤菜,都是提前炖好了的炖菜,知道舅舅们的牙口不好。
吃饭间四舅向彭泽林父母亲为他大女儿提亲,想说给小外甥,言外之意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算定下来了。因为大舅帮忙说合,当四舅问起彭泽林自己的想法时,一向不会违背长辈意思的他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也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便顺口答应了。四舅紧追着问了一句:“外甥,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儿戏,答应过的话是不能反悔的!”
这是他长大后的第二次提亲,第一次是下学那年,他在后山地里薅红薯草,竹林湾的干兄弟三哥杨明太来向他提亲,女方是他丈人家的一个表妹,当听说要比自己打二岁时,彭泽林就一口回绝了。现在碍着舅大于天的旧思想,他只能答应,看到四舅不相信自己的口气,就发飙了一回。
“我虽然年轻,但,我吐出的口水是不会往回咽的!”斩钉截切的回答。
“那好,既然外甥都这样说了,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以后咱们就算老亲加新亲”,四舅高兴的向老姐姐和姐夫说道。四舅的话没让他外甥感到一点高兴
转眼到了和彭建邀好的去郑州的日子,从信阳坐火车到了郑州,中午就到了工地。工地在红专路4号院,是一个年前才完成主体工程的家属楼,今年就是粉刷内外墙。
本来打算好好的跟着当老板的彭建四哥干几年的,谁知道事与愿违,让他又一次面临着绝境。
彭建去年回家时,因为甲方的钱没到账,便没有等下去就放假后直接回了老家,所有工程款都还压在甲方。等他今年带人到了工地,安排下去活计后找到甲方,想结算一部分工程款进砂子水泥和做生活费用时,才知道早在年前他走后,所有的工程款已经被会计拿着合同和他的私章全部转走了。现在不单一分钱没剩下,连以前租赁的钢管费用都还欠着,听甲方说,有几家卖地才的来要钱都来了好几次。
彭建傻眼了,跟他一起过来的二十多个老家人傻眼了,彭泽林更是傻眼了。
当不知所措的一群人巴望着彭建拿出意见来拯救大家时,来郑州的路上才认识的彭乃奇把他拉了出去。彭乃奇是河那边黑河湾的,比彭泽林矮一辈,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所有他们俩最谈得来。
彭乃奇说这里看样子呆不下去了,彭建现在是一穷二白,能有钱把大家送回去已经很不错的啦,想干活只有想别的法子。他说他的一个老表杨自新在郑州干活,杨自新还是他的师兄,他的老板也是彭新的,好像还是彭泽林一个大队的,叫彭信明,问他熟不熟,要是认识的话俩人直接去他那里,估计能收。
打小孩子上学开始,到下学四处打工,在彭新范围内,除了卖菜时认识的有限的那几个菜买外,彭泽林几乎就没有什么熟人,对于彭信明,别说是熟,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只好老实的说不认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四老板(彭建排行老四)这儿是没戏了,咱们还是趁早投奔彭信明去吧。”挺有主见的彭乃奇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自己一人出四方黑五方,能有人带就不错,所以只好同带自己出门的彭建打了招呼,跟着这个半路混熟的彭乃奇拿着带的字条去找地方。
几经周折找到了字条上写的地方“郑州陇海东路汽车联运公司”,工地是联运公司盖的“汽车修配楼”,现在只干到主体框架的一层立柱,正好要人。杨自新带着他们见彭信明做了介绍,听说彭乃奇还是学木工的,就很爽气的答应留下他们俩,大半天的奔波总算是有了具体的结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半悬着的心“咚”的落下来了。
框架结构,顾名思义就是以每一断面的独立立柱为主要受力支撑,分层时以连续梁为连接,架空形成层面的建筑类型。立柱是主要承重结构,施工时多以钢木模板立模,钢管脚手架打圈支撑加固,里面有至地梁连着上来的钢筋,经加浇灌的混泥土后成固定型柱子。连续梁则有承重及连接结构和连接非承重结构,施工程序等同立柱。
“汽车修配楼”工地的木工主要是支模,也有少量的接头需要拼装木模板。工量最大的就是钢管架子的搭设、钢模板的拼装、支撑与加固。
新领了锤子、扳手跟木工班长杨自新一组,彭乃奇因为原来学过支模,便直接做师傅,彭泽林则从学徒工干起。
按着熟练工的叫法,认识了“钢模板”、“十字扣”、“转扣”和“缝紧销”,“缝紧销”因为是“U”形状也叫“U型卡”,“钢模板”又按宽度尺寸分十个、十五、二十、二十五和三十这五个品种,钢模板与钢模板拐弯连接的三角叫“角模”,模板与模板之间用“U型卡”按十五公分或三十公分一道的扣死(彭泽林觉得“缝紧销”的叫法太取义,习惯于“U型卡”的称呼)。
架立立柱模板时,只要按照图纸设计长度,尽量少高于设计值就行,一来不浪费模板,二来浇灌混凝土方便很多,还有利于振捣时下振动棒;而每道横梁的模板搭配就要严格的多:在绝对满足图纸设计长度的同时,还必须不能长一公分,确实不能搭配整好的就要采用模板补缺。
校正与加固是立柱支模最关键的环节,先要找立柱模板底部的中心轴线,然后分出模板上口的中心线,从上往下用“垂球”垂线(“垂球”是口头语,书上叫法为“线坠”),以上下两点成直线方可加木楔固定,因为模板的整体效应不是绝对的,往往一根立柱模板要反复的来回挪动几回,每回都要用十二磅的大锤砸才能挪的动。
多付出心思,多开动脑筋,半个月下来,彭泽林已经熟悉了支模、加固的所有工序细节,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像其他师傅一样两个人一组的分工领活了。
在工地绑扎钢筋的钢筋班长叫彭乃友,是彭泽林一个生产队的,比他矮一辈,俩人还是初中时的同学。上学时因为他身上经常散发出很重的狐臭味,别的同学都不喜欢靠近他,与他走得近的同学只有彭泽林,毕竟是一个队的,他没有嫌弃这个狐臭味熏死人的侄子同学。
立柱支模的活快完了,给人腼腆感觉的工长胡大福(老板彭信明的妻舅)便让木工班抽几个年纪小的下来给钢筋班帮忙,知道了彭泽林原来干过钢筋活,便让他在现场管绑扎,彭乃友则还是负责后台加工制作。
在现场绑扎钢筋离不开图纸,熟悉图纸是必不可少的。彭泽林每天吃了午饭,先把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洗了,再看从工长和几个班长那里借来的图纸,一边看一般做笔记,直到工长叫人起来上班结束。每天下午下班吃完饭后,又是洗衣服、写日记,然后看书、熟悉图纸和做笔记。
毕竟才接触大型的建筑施工,凭自身能力对图纸的理解自然是一知半解。上学开始就养成的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这下派上了用场,今天问胡工长,明天问杨班长,有时问道钢筋班长彭乃友时,他总是爱理不理的,好像忘记了一起上学时自己对他的好,有些恩将仇报似的。
也有大家不得空的时候,便推脱让他直接去找老板,这也使他与老板的接触多了起来,让老板对他的了解增加了许多。彭信明看到才来没多久的小爷(按辈分,他是彭泽林的侄孙)思路敏捷、责任心强,就非常高兴,特别是他勤奋好学的好习惯打动了自己,所以便有意培养他,总是安排更多的机会让他开始学习识图。
随着对图纸的理解加深,加上现场施工绑扎钢筋时发生的因搭配不合理而窝工的现象,后台加工钢筋存在的问题被彭泽林发现后,便一一向班长深刻体会提了出来。时间一长,本来就心胸狭窄的彭乃友露出了明显的不满,很有一副我是班长长我怕谁的野蛮言语,让彭泽林很是难受:本来自己是好心好意的给他指出毛病并提一些合理建议的,谁知他不但不领情,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后果他承担,彭泽林无权过问。摊谁谁不觉得委屈啊?
经过多次现场绑扎钢筋因搭配不科学而造成施工次序混乱,并导致很多窝工,自己所提的建议彭乃友拒不接受和改正,彭泽林便向老板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想让老板直接干预而改善施工中的不合理现象。
随着接触时间的加长,彭信明对彭泽林也了解的更透彻了。听到他反应的施工中存在的实际问题,分析了他提出的建议后觉得都是很切合实际的方案,便在一个工地例会上提出让彭泽林负责后台钢筋的加工、制作,彭乃友则调到前台负责现场绑扎这块儿。
虽然彭乃友心有不甘,可事实上,不论是后台的加工还是前台的绑扎,都没有再出现过返工和窝工的混乱现象,比起以前的前台后台的相互不配合,以及引起与木工、混泥土等各个班组交叉扯皮的误工、混乱场面再也没用出现,几个工长、班长都相继对彭泽林的能力及技术作出了肯定。
第十二章 最年轻的工长
十二最年轻的工长
头角崭露时光废,初试身手练。执言辞厉锋无圆,鹤立名利淡淡几重天。
征途遥遥择君事,几载尝辛酸。梦境揉破心绪了,砥柱忠骨铭誉惊世轩。——虞美人
管伙的司务长是老板彭信明一个生产队的叫张道斌,五十多岁,面相不恶。五、六十口子工人干活,每天累死累活的挣工日,临到吃饭便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天三顿饭,不是清炒老芹菜杆就是干煮白萝卜条,打在碗里见不到半点油星,端着饭碗没食欲十天半月的夜吃不到荤菜。
伙食科不是免费的,就这样差劲的菜每天还要扣一块二毛钱的伙食费,这在那每天拼命干活只能挣二块钱的时代,每天一块二的生活费已经是高的离谱了。
经过几次雨天逛菜市场打听的市场菜价,仔细核算后的数字竟然让人触目惊心:按照每天伙食标准,认为大家每天的伙食费用不应该超过七毛钱,如果按正常情况下每天五十人吃饭来计算,那么司务长张道斌所贪污榨取民工的伙食费用每天就高达二十五元,他每月的额外收入就是七百五十元。这可是一般的工人一年也难得挣到的啊!
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以及分析的数据反映给了老板彭信明,希望他能对自己所有的工人负责任,让他们长期得不到公平待遇的状况尽快能够解决,还大家一个公道。
原来也收到过有人反映司务长管账存在问题,他所提供的伙食费标准与大家实际真正吃到口的饭菜质量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让彭信明未能想到的是竟会悬殊这大,这下他真正的恼火了。
老板授权彭泽林将近两月的伙食帐尽快查清楚,给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并通知了张道斌,叫他全力配合查账。
一个上午的时间,汇总了司务长提供的近两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