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郝平湖听盛春的语气,他竟然不知道?回想起百里寂夜的为人,关于他的身世,他应该是不会轻易示人的,就算对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说出的。
“你刚刚说了什么?”盛春低压着声音逼问,面容在月色衬托下有几分狰狞之色。
“我什么也没说。”郝平湖矢口否认,“我记错了而已。”
盛春忽然收敛了怒气,“只要不是我该知道的,不知道也无所谓!殿下有事告诉你而不告诉我也自然,你是他的妻子。”
郝平湖瞧着盛春分明不甘心,打趣道,“我怎么听着你在吃醋的样子?”
“莫名其妙!”盛春别开眼去,“你还有什么要问就赶快问,我没时间和你耗。”
“你说的我爹和他有冤仇,是什么事?”郝平湖想盛春既然不知道百里寂夜的身世,那么他说的就是百里寂夜和自己爹另外的事。可是自己爹是署国藩王,而百里寂夜是秦楚国藩王,各自为政,自己爹多年未带兵打仗,未曾干预外治,他们交集应该并不大,如何能结了仇?
“殿下在署国曾被扣留的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郝平湖轻易就回想起了,那就是自己被他打晕后,莫名和盛春伪装兄妹那段。
“殿下中毒之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郝平湖自然记得,她当时本要趁机杀他。
“擒住殿下的是你们署国的黔王,而在牢狱中给殿下下毒的人是滇王和金花。”
“什么?”郝平湖不相信,自己爹什么时候和金花搅在一起?“不可能!我爹没可能要下毒毒杀他。”爹是武将出身,按照爹的性子,要杀也会直接冲上去杀,比百里寂夜还干脆直接。可是金花,竟然牵扯了金花,这一下子,郝平湖就无法那么肯定了。
“事实如此,由不得你否认。恐怕你对你所谓的爹一点都不了解,他到底欺骗你多少,你也丝毫不知。”
“他是我爹,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怎么可能欺骗我?”郝平湖怒不可遏。
“如果他不是你爹呢?”盛春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
“盛春你你也胡说八道!”郝平湖真想骂一句主仆一路货色,可强忍住了,“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爹?”
“你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一个流落街头几乎饿死的小乞丐好运的被一国皇子收养,长大后大难不死还找到自己原本是某国郡主的身份?”盛春不紧不慢的冷讽道,“你不觉得你太过幸运了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说过我根本不是月奴。”郝平湖疾言厉色的强调道。她真的怕了这种说辞,总隐约觉得她自己都似乎快信了自己就是月奴。看来百里寂夜的疯病是会传染的,盛春现在也变成这样,而她只怕也被感染了,所以一定是听也要疯了才会心虚。
“哼。”盛春冷哼一声,“是不是天上有月亮看着呢。”
“啊?”郝平湖抬头望了眼月亮,竟然有些怕被月光照到而急垂下头避着光。
“你在心虚什么?”盛春似乎轻易看破了她,“如果你真那么确定自己不是月奴。”
“够了!别说了!”郝平湖叫道。她害怕那些梦最近总偶尔的挤入她的脑中,仿佛要提醒她什么,“我不信我是月奴!是他做了什么,一定是他用了什么邪咒。”
“哼!”盛春又冷哼了一声,不屑于多说。
盛春不再多说话,郝平湖很快平静下来,抛开心存的余悸,颤巍巍的再问到,“盛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你能帮我查一下我爹的死因吗?”
“滇王的事情我已经查过。滇王是自杀,自杀前他曾经写过一份密信去往宫中,那封密信据查被署国皇帝查看后交予黔王截烧毁,而他死的时候只有你那个婢女被召唤去过他的房中。如今如果要查,只能去问你们的皇帝或者郁清歌她的黔王爹。”
“我”郝平湖沉思着其中的可行,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拜见这两个人,就连郁清歌现在的身份也不便和她爹联系。想来想去,郝平湖终究没能想到办法,只能再看向盛春。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就算能我也不会去做,因为我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郝平湖落空了,对盛春也无怨憎,其实他说得对,她很明白。“盛春,谢谢你。”郝平湖说完行了一礼致谢,之后便要回屋。
郝平湖走出一段,盛春出声叫住她,“月奴,殿下从没有对滇王做过任何事。而且你现在以为是他为了谁?”
郝平湖回过头,“你说他是为了我吗?”
“月奴,如果殿下没有声势浩大的娶了你的灵位,我也不相信殿下是真的喜欢你。但现在,事实已经在眼前。不管当初殿下如何对你,那也是你自愿爱上他的。”
“如果我是月奴,我是不会怨他的。”郝平湖想月奴的话,大概到死都不会怨怪百里寂夜,甚至能为他死,她会很高兴,那就是一个痴傻的女人。
“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殿下,你早就饿死街头。殿下待你的恩情,是你还不完的。”
郝平湖默了片刻,最后轻点头,“月奴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好。”盛春只说了这一个字,如黑夜中的燕影没入了黑夜。
郝平湖回到房中,安心躺下,闭上眼,有许多事浮上心头,理还乱便不去理,很快入了梦
“月奴,如果你这张脸毁了,你只怕也做不了皇城第一舞姬了吧?月奴,不如你做我一个人的舞姬吧凭着你这张残了的脸,你只能属于我。月奴”
她仿佛听到有人唤她,那是让她魂牵梦绕不能释怀的嗓音,所以她恨努力的睁开眼,然后她茫惑的看着他,想起身却起不来,被他按住不能动,她忘了规矩,开口问“主上,你刚刚说什么吗?月奴没听清。”
“我说了吗?”他微笑,媚笑轻微,如五月芙蓉醉了醇酒,比女子还要惑人三分。
“没有。可能是我才睡醒幻听了吧。”她有些失望,那情绪溢于言表。
“月奴,如果有一天你不当舞姬了,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月奴做不成舞姬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我的脸?”她抬手摸去自己的脸,摸到了脸上额头上的缠布,微疼而深吸气。一瞬间她明白了他的问话而哭了,她没让自己出声,可泪水就那么出来了,“主上,是不是我的脸毁了,就对你没用了?主上”
“你很舍不得你现在的身份?”
“是。”她立刻回应。她如果不能做舞姬,就不能对他有用了吧?没用了的她要如何留在他的身边?
他突然有些怒了,即便他没让自己显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五官还是那冷淡木有,可他的眼让她发觉了他的恼怒。
她要收回话也不能了。听若反口,只怕他更生气,急欲解释,“主上,我”
“不用说了。”他打断她的解释,“虽然你是为了救我而毁了脸,但你知道我不收留废物,所以你自己养好自己。”说完他便无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主上。”她的呼唤只能模糊在自己的哽咽里。
春水旧东流 第一百五十五章 涟涟泪不歇
电子书 更新时间:2013…4…30 15:17:15 本章字数:4131
不知道何时,一双手捧起了她的连,“哭什么?”
“主上?”她愕然得说不出话来,“我”
“别再风口上呆着,着凉了不好。”面上无笑的人低下身来讲她抱起。
“主上?”心惊不已,几乎分不清是发生了什么,她就贴近了他的脸,能清晰的分辨他的发丝,“主上,这样不合适,月奴只是家奴。”她尴尬又害羞,急红了双颊。
“不喜欢我抱你?”
“不是。”反驳后她的双颊更如火烧,“主上?你月奴”
“你喜欢是吗?”他觑着她低垂的眉目,偏头贴上她的耳朵,“月奴,我在想过段日子,合适时候给你个姓氏如何?”
“姓氏?”她呆呆愣愣道,“月奴之前就没有,也不需要的。主上说过,月奴不需要姓氏,月奴只是工具,月奴知道。”
“那就跟我姓百里氏。”他说着咬了她的耳珠。
“啊?”她顾不得耳畔的燥热,扭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连,“主上”她惹了大祸,她本以为他不会理她了,突然他有理她了,还和以前很不同,“主上”“又哭?月奴”好笑的捏着她的鼻头,“我是宠你也不是?”
“啊?”她惊叫出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放下在床上的同时捂住了嘴。
“别说多余的话,你说了又是惹人生气。月奴”
“嗯。”她也不敢再说话了,就怕说错了一个字或者多呼吸了一声就惹了他。她喜欢他现在这样待她,好像做梦也梦不到的珍宠。他们之间隔着天远的距离,她不敢奢望什么,哪怕在他怀里一刻,她都满足感激。
“月奴”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思,一双手臂收拢,将她紧拥在怀。
那一刻温存仿佛刻骨铭心,她惊慌喜悦却潸然落泪,从梦里惊醒,“夜”
“郡主?”
郝平湖瞧着鼓瞪着双眼在自己眼前的采莲,好一会儿才从那梦境里抽离,未出声泪已先流,“我梦见他了。”
“郡主,你梦见什么了?”
郝平湖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想哭。”说完就强忍不住而大声哭泣起来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采莲手足失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郡主,你别哭啊。”采莲无奈之下只能去搬了救兵
“平湖?”秋之遥进来瞧着郝平湖抽抽噎噎的,人也沉郁了许多,牵过郝平湖的手诊治好一会儿后放开她的手,“平湖,你体虚怀阴,所以腹内存郁,我给你开药。你自己若是觉得呆在屋里闷就多出去走走。”
“秋大哥我”郝平湖摇头,她离开秦楚国离开他之后从没有现在这么想他,空虚得可怕,仿佛自己的魂都是他的,他不在自己的魂就没了依附。
“别乱想,让自己静下来。”秋之遥轻贴着郝平湖的手背,“你要顾着胎儿。”
“嗯”郝平湖忍着哽噎点头。她还有孩子,她没有他还有他给的孩子。手抚上自己的腹部,郝平湖感到手下突然的微动,孕育生命的喜悦跃上眉梢,“嘻孩子”
悲喜无常,郝平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莫名就哭,莫名的又笑,反反复复折腾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多半要疯了
见郝平湖今日难得平静,服侍的采莲担惊受怕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趁机问到,“郡主,你最近怎么了?采莲好担心你。”
“我不知道。”郝平湖初还平静,被这么一问迎着风又落泪了。
“郡主,别你别哭。”采莲急躁的关上透风的窗,“不该给你吹风的。是采莲不好,郡主你别哭行不行?”劝着劝着采莲也跟着要哭了。
“我没事。”郝平湖强忍着泪意,不想让采莲多担心,“采莲,你别哭,我也不哭了。”
“郡主,你真的不哭了?”采莲抽抽噎噎的擦泪,“郡主”
郝平湖不再哭泣,只轻抽着,采莲见了也不好再哭,“郡主”采莲咬着唇,也是轻抽着,心底思索着怎么说话,才不惹了郝平湖再伤心。
“怎么你们主仆俩是在唱戏?哭还能你来我往?”郁清歌恰此时推门而入,“一唱一和?”
“才没有!”采莲立刻小老虎似跳出来的反驳。
“姐姐。”见到郁清歌,郝平湖心思不得不安定下来,她挺怕郁清歌那看人的眼。
郁清歌轻点头作应,道,“采莲,我看你家主子是饿了,你去拿点吃的过来。”
“你怎么知道郡主饿了,郡主又没说。何况郡主才吃过没多久。”采莲不服气的对驳。她似乎一直对郁清歌没什么太好态度,即便一起相处了几个月了。
“她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懂吗?”郁清歌瞥了眼采莲,恍说不与她一般见识。“孕妇情绪起伏不定,就因为身子没得到适宜照料。”
采莲似乎轻易就被说服了,也不再与郁清歌争,而是问郝平湖,“郡主,你真的饿了吗?”
“我”郝平湖根本没感觉到饿,可是看郁清歌递过来的眼神,轻点了点头,心底却对欺骗采莲过意不去,脸色不自然。
“那我立刻去给郡主煮碗汤面。”采莲急匆匆的走了,没注意到郝平湖面上难为的表情。
“你怕什么?”郁清歌说话同时拉过郝平湖的手腕,搭上三指诊脉。
采莲离去,郝平湖也暂时安心,“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妹妹倒是聪明。”郁清歌瞥了郝平湖一眼,又埋下头凝神听脉,片刻后抽回手,“跟我走。”
“什么?”郝平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郁清歌将郝平湖的衣袖拉回盖住手腕,“你以为你现在总是哭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自己心里乱想,所以才老是哭。”
“你最近经常做梦?”
“对。”一闭上眼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