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你老公,就是胖了点。”伟伟还在纠缠这个话题。
悦心实在不想再呆下去,大声说:“我老公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哎?你跟我急什么?”伟伟在悦心身后,小心的搀扶着她,“慢点,小心被地毯绊倒。”
晚上回家,悦心把那家俱乐部的门票扔在茶几上,顾楠看到问:“你什么时候去了这家店?”
“今天下午。”她不动声色的等着顾楠解释今天的事儿,可是,他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问:“好玩儿吗?我是说里面”
“东西挺贵的。”她说,“不过是伟伟请的。”
“哦。”顾楠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然后去阳台抽烟了。
悦心也去了那家俱乐部,这让顾楠感到焦虑。他开始为下午的事儿心虚,他不是想故意要跟刘莹怎么样的,只是那种情形下,他身不由己。
他问自己,遇见刘莹的事儿该跟悦心提吗?她或许并不知道他也去了俱乐部,她可能没去音乐厅呢?俱乐部那么大,可以娱乐的项目又很多。如果她没见到自己,跟她说了,反而不好。
可是,万一,她看到了呢?那自己该怎么解释?巧合?她又岂肯相信?
顾楠自我斗争了半天,决定还是不告诉悦心下午的事情,他自问无愧于心,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悦心的事儿,除了让刘莹抱了抱,还吻了一下。
他抹了抹脸,相信上面绝对没有口红的痕迹,才过来跟悦心讲:“你怀着孕,以后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吧,省的找麻烦。”
还有什么比他还麻烦?难道他不知道,他才是她最大的麻烦。
一整晚,悦心都忙着弄婴儿用品,缝点这个,剪点那个,反正没让自己闲下来。她怕没事可做,自己就会胡思乱想。她为什么不直接质问顾楠呢?或许,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说得太透彻,就没意思了。再说,她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她知道,有些话,顾楠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他不想说,问也没用。
所以,顾楠与刘莹的事儿,她从未开口置评过什么,她在等顾楠的解释。
顾楠表面上看电视,其实,心里正在反思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毫无疑问的爱着妻子,也爱着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他已经二十好几,不再是小孩子,他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他要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承担起丈夫、父亲的责任。
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他想第一步就是要在感情上专一,他不是也这么要求悦心吗?
他想好了,明天就给刘莹打电话,跟她说清楚,他们只不过是高中同学,除了这点关系,再也没有其它。在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就只有悦心。
那天,悦心睡的比往常早,顾楠看完电视,见悦心已经睡熟,就悄悄在她身边躺下,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说:“我爱你,悦心。”
悦心其实一直醒着,她不想面对顾楠,就假装熟睡。她本以为他会为下午的事儿辩解,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么,她会选择相信他。因为那样,至少她会觉得,他在为了两个人的夫妻关系而努力。可是,顾楠什么都没说,他甚至不敢当着她的面承认他也去过那家俱乐部。
看来,他是不打算坦诚面对她。
第 23 章 。。。
悦心心里委屈,她睡不着,只是默默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直到顾楠进来,她才闭上眼。
顾楠说的那句我爱你,她听到了,只是不愿意去回应。
顾楠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假装翻了个身,想离他的距离远些。可是,他却一直紧贴着她的背,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小声咕哝:“小宝宝,爸爸也爱你。”然后,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悦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她到底该不该相信顾楠的爱?她迷惘了。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悦心的胃口好起来,有时候不到中午就会饿,所以,她一般都准备些小零食摆在桌子上。韩轩他们几个年轻人也不见外,谁饿了谁就拿了吃,然后吃完又会给她买些放回去,所以,悦心的桌子上永远会有吃的。
这些,袁若鸿都是听于秘书说的,于秘书四十多的人了,还颇有些八卦,也许是一直受韩总厚待,所以对他唯一的儿子韩轩就格外上心,没事儿就往他们组跑。
袁若鸿饶有兴致的听于秘书叨唠:“韩轩最喜欢吃稻香村的小熊饼干,悦心最喜欢吃酸角糕,小张喜欢吃”
“悦心还喜欢吃什么?”他打断于秘书。
“好多啊,某个牌子的苏打饼干、大果粒酸奶、葡萄,对,最喜欢吃葡萄,可是,她觉得水果太麻烦,一般都不怎么吃。”谈到悦心的习惯,于秘书如数家常。没办法,谁让他老长在他们办公室呢?
可怜的于秘书,一个人搬着一大箱葡萄吭哧吭哧回到公司,还得给负责送到悦心他们办公室。
韩轩看到了,直拍着他的肩膀笑,说:“哎呀,老于,你可真是好人,知道我们爱吃葡萄啊。”
“去,一边凉快去,这可是给悦心的,其他人别想,袁”他差点就露馅,袁若鸿是说专门给悦心吃的,可是,却不让他说出来,他袁了半天,才想起来,“袁原来葡萄根提子不是一回事儿。”
韩轩大笑:“大冷天,你哪儿弄来的这么新鲜的葡萄?看看,都把自个儿给冻结巴了”葡萄当然不是他弄来的,是袁若鸿专门打电话让南方的朋友空运过来,他去取的。但是,这个事儿也不能让悦心跟韩轩知道,于秘书只能听着韩轩的调侃,默不做声。
以后,于秘书天天给悦心他们办公室送东西,不是零食就是水果,弄得悦心开始怀疑,“于秘书,你是不是在追我们这儿的小张?”
于秘书差点笑岔气,“我是单身主义者,不追任何人。”
“那为什么这几天老给我们送东西?”悦心是这间办公室的主管,当然有责任弄明白他的意图。
“不为什么,那个,我还有工作要忙,不聊了啊”他灰溜溜的逃出来,心里直怪袁总,要送东西就自己去送呗,非得让他去,让他去还不让说是谁送的,害他背黑锅。
“你自己在这里嘀咕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韩轩从他身后冒出来,猛然拍了拍他的后背。
于秘书捂着心脏说:“早晚被你们兄弟俩折腾死。”
“那些水果、零食是袁哥让你送来的?”韩轩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害他心里发毛。
“是啊!”于秘书终于不用掖着藏着了,认命的点点头,反正他承认不承认,韩轩都会猜到。
后来,利用中午的时间,韩轩跟袁若鸿说:“大哥,你爱你弟弟就直接说呗,还让于秘书给送这么好吃的?下次我吃什么自己买就行,你就别操心了。”
袁若鸿隐隐感觉到了韩轩的意图,又不好说别的,就若无其事的说:“行,随便你。”
韩轩搞不清袁若鸿跟韩轩到底是什么关系,暧昧?悦心不是那样随便的人;旧识?袁若鸿在公司一直叫她何小姐;朋友?悦心基本没跟他说过几句话。都不是?复杂了,韩轩心想。
最近,跟袁若鸿一起进进出出的女人叫苏珊,韩轩见过,长得挺漂亮,可就是看起来太刁蛮。跟悦心比,好像还差了一大截,不过,不论拿谁跟悦心比,他还是会觉得悦心更好,她就有一种天生让人温暖的感觉,平平淡淡中透出如水的清澈。
韩轩这么想着,就跟袁若鸿说,“你不会?”说了半截,又赶紧捂住嘴,他从没想过表哥会喜欢上悦心这个问题。
下班的时候,韩轩看到悦心还在忙,就喊她:“走喽,明天再弄。”悦心却不急不慢的收拾,她不想那么早回家。韩轩不明白她的心思,帮她一起收拾散落在桌子上的图纸、报表等,边收拾还边嘟囔:“以后,就应该让你提前一小时下班,省得下班高峰车上拥挤。”
恰好此时,顾楠的电话打过来,说:“悦心,我马上去接你,到你们公司楼下等我吧。”
要是韩轩不在,她或许会说不用了,可是当着韩轩的面,她不好这么说,怕让韩轩觉得他们两口子闹别扭,就耸耸肩说:“好的。”
北京的路,拥堵是经常的事儿,而且那天顾楠运气不好,还遇到路上有故障车,他花了一个小时才到悦心的公司。
悦心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腿都站麻了,胃里也难受,就跟顾楠抱怨了一句:“怎么那么迟才来?要是这种情况,下次不用接我了。”有等顾楠的这个时间,她早到家了。
因为堵车,顾楠的情绪也很烦躁,再加上悦心这么说,他觉得自己的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你以为我愿意接你呢?从东三环绕到西三环容易呀?”
悦心因为心里对顾楠有些薄怨,再听他这么说,自然就加深了误解,她明白,若是往常,顾楠根本不会接送她,现在不过是因为她怀孕了,他才耐着性子跑了这一趟。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心里仍有不甘,就淡淡的说:“我并没说让你接!”
顾楠不理解悦心的心情,以为她在向自己挑衅,就说:“以后,我再他妈接你,就不姓顾。”
看到顾楠的火爆脾气上来,悦心也就不再说话,她不想跟他吵架。其实,每次也都是这样,只要顾楠发脾气,她都忍让。
这点,顾楠也明白,悦心脾气好,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一直回到家,两个人还都沉默着。
悦心像往常那样,洗菜、做饭,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顾楠在客厅看报纸,他想,刚才可能悦心等急了,才会这么说。想想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很过分,也需要检讨。
他不是不想去接她,尽管刚才他说再接她自己不姓顾,可是,下次有时间,他还是会去,只要能让悦心舒服点,姓顾不姓顾不重要。
顾楠希望悦心只是一时生他气,但愿一会儿就好了。
悦心在厨房烧菜,怎么都找不到白糖,她想起来,糖罐上次被顾楠不小心打碎了。袋装的白糖在橱柜的最上边,若是往常,她肯定先求助顾楠,可是,今天,两个人之间有点不对付,她也就没张嘴,自己搬了小凳子去拿。
橱柜顶有点高,悦心费了半天劲才够到那个小袋子,可能是站在凳子上身体没把握好平衡,她一下失去了重心,砰一下从上面摔下来,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顾楠听到动静,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爆炸了,边叫悦心边往厨房跑。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悦心躺在地上,身体挣扎着纠结成一团,白糖散了一地,像初冬的雪,薄薄的覆盖了一切。看到悦心抱紧肚子呻吟着,正在慢慢失去意识,顾楠急了,他想抱起她去医院,可是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他倒在悦心身边,努力了许久,还是不行。
后来,他连滚带爬,到了客厅,拿起电话拨打120,他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号码根本拨不出去,最后,费了好大的劲儿,电话才接通了,他对着话筒哀求:“求你们来救救悦心”
悦心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痛,她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她捂住肚子,想护住自己的孩子,那是她最迫切的希望。
顾楠的声音在耳边进了又远,远了又进,她渐渐听不真切,她还记得最后听到的是救护车的哀鸣,然后一抹白色进入了她的视野,她再也看不到其它了。
地板上的血迹和白色的糖混在一起,让人看了触目惊心,顾楠的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他趴在悦心身边不停的喊她的名字,他不要她有任何不测,“悦心,你不能有事儿,千万不能有事儿。”
醒来的时候,悦心断断续续的听到“孩子保不住,已经没有胎心了。”
“麻醉引产助产师准备”
她终于明白,躺在手术室的是自己,她撕心裂肺的嚎哭:“放开我,救我的孩子,啊我要我的孩子孩子”
顾楠在手术室外已经心急如焚,他已经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那一摔,已将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带走了。他的心里也不舍,那毕竟是他的骨血,是他跟悦心的孩子。
他心疼,不但心疼孩子,更心疼悦心。
他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登到那么高的地方,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摔下来?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追究这些。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悦心,他的妻子,她正躺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还记得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给他的时候,说:“这样很危险,她情绪太激动,容易大出血。”
他害怕,他恐惧到了极点,他找不到寄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问:“何悦心,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彷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