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的都差不多,诸如姓名性格、毕业学校、特长爱好之类,偶尔有几个风趣活泼的,得到的掌声往往更热烈,老师也会露出满意的微笑。我心里想着希望老师满意点儿,又不希望在新同学们心里留下爱出风头的形象,于是就在刚接触还是低调点儿好还是第一印象要给老师留得深刻点儿好的思想矛盾中纠结,加上第一次上讲台又紧张,我两只手满是冷汗。
结果几个男生把新书搬回来了,由老师指挥人开始发书,一阵热闹过后,由老师看看表,说马上就要放学了,为了节省时间,后面没说的同学就在座位上报一下姓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就行了。
于是我们这些人就很快就ONE BY ONE地结束了。
真是......白白担心那么久......
背着新书,迎着正午灿烂的太阳走路回家的我开始了初中新的旅程。
现在想起来,我对刚进初中的那一个月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那一段时间我一直生病,断断续续请了很多次假,学校组织的下乡体验活动我也没有参加,回到班级里看到周围同学都在嘻嘻哈哈闹着,只有我一个跟他们还有些距离,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熟得快,天真烂漫,毫无隔阂,但是心里也免不了小小失落一下,还没等我失落太久,就又请了一次病假,这一次,直接错过了上初中以来的第一次月考。
当我病好以后回到学校,发现班级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一是我们班换班主任了,二是我发现同学们都对我特别关心,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同情又无奈。而这两件事我问了一些人为什么,可是他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把我搪塞过去,却又勾得人探索真相的心痒痒的。
因为病刚好,所以课间操时间老师就让我留在教室,同样留下来的还有两个暂时不适合课间运动的女生。
我知道,探索奥秘的时机来了!
照例打扫完卫生后,我们三个就聚到一起了,八卦什么的是不分年龄段的女性的共同消遣。于是乎我们就扯开了,关于换班主任的话题也就被我适时的提起。
宋翎和汪露露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就小声儿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告诉你,你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其实。。。。。。班里除了我好像没有人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示意绝对不说。
宋翎开始倒豆子一般讲述整个事件过程,我听得瞠目结舌。
大致是一个年轻女教师被班里顽皮男生开玩笑感觉受了侮辱申请调岗的故事。据说班里几个男生经常开前班主任的玩笑,或许是表示亲近,没有距离感,跟她说话就像和朋友一样,但是在班主任眼里,就是对她不尊重。导火索就发生在下乡体验期间,因为我没去,所以不知道。前班主任的头发扎起来长度到屁股,有个男同学觉得特别神奇,总是扯着班主任的头发摆弄,彻底惹火了她,从乡下回来直接告到校长室,校长领人匆匆杀到班级教育了我们,说要给我们换班主任。
谈到这个,我们几个都没有发表评论,她们是因为校长警告过,不要乱说话。我是因为在校时间太少,对原来的班主任几乎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说啥。
打破沉默的气氛,我笑着问她们:“最近大家怎么都特别关心我呢?搞得我都特别不好意思。”
大概这是个好话题,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她俩瞬间活泛起来。
汪露露同情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说:“言默,你别瞒着了,我们都知道你从小就体弱多病,总是请假,最后小升初没有考好,你是不是怕大家知道你成绩不好,所以才故意躲开考试的?你放心,我们不会笑你的,你自己顾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说着还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讶然:“谁说我成绩不好的”?
宋翎接过话茬:“你别害怕,我们都知道原因,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家里环境不好,你都没心思学习,又总是生病请假什么的,成绩不好也是正常的。我们大家都特别心疼你,不会笑你的,你放心”。
我想乐,又乐不出来,经过我反复解释,她们也不相信我不是害怕考试。倒是问出来,这事儿是从我小学同学那儿传出来的,是田老师跟她们说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这下我是真的笑出来了,原来那件事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过大家知道了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目前看来,我得到了许多同情票。
我们新换的班主任,是个三七身的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个词就晃入了脑海里,我觉得他长得特别像我病假在家时看的日本动画片“三眼神童”。
我感觉他很严厉,何况他的脸也是那么长得,可是当我大学毕业,回想所有带过我的班主任时,只有他,不曾有一名学生对他生过一丝埋怨。
他是一位特别好特别好的老师,真的。
话说回来,我意外获得同学们的同情,沐浴在大家的关爱中,我有些心虚,但是也十分享受。小学六年,从来没有如此受宠若惊过。
与小学相比,阿木倒是变得又高又结实了,脸上的婴儿肥仍然没有去掉,白白净净的,光看外表还是很讨喜的。我隔三差五的缺席,让阿木经常过着没有同桌的日子,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能忍受没话聊的生活,于是他迅速打入其他小组内部,成为名副其实的流动成员,东边插一嘴,西边喊一发。
因为他的好人缘,新换的班主任王老师就任命他为“体育委员”,这下他更得瑟了。我回到班级的第一天,他就毫不掩饰地跟我炫耀他的二道杠,还有大拇指指向自己,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无法不从心里感受到他的喜悦。
我笑着对他说:“恭喜”。
中午吃饭回来,桌子上放着一盒碗糕,上面贴着纸条,他“龙飞凤舞”的大字飘在上面:爷请的,贺小爷当官,甭客气!
我忍不住牵起嘴角,还真没啥好客气的,开盖,吃!
一直到我参加了学校第二次我的第一次初中考试,大家对我的同情感才开始渐渐消失。
主科总名次班级第四,语文竟然年级第一。原有的班级序列重新洗牌,我插入了尖子生的行列。
成绩单刚发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人到我面前表达羡慕:言默,没想到你学习这么好啊。汪露露还特意找了一天我俩都没有上课间操的时候,苦着脸来到我面前:“言默,没想到你是真的没在怕考试,害我瞎同情这么久,我真是笨死了”。
我松了一口气,大家对我同情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我的成绩而走向另一个极端,看着汪露露一脸你要补偿我的郁闷表情我就想笑。
外面广播体操的音乐悠扬,教室内我俩笑得欢畅,青春的纯粹和骄阳的光芒在周围激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初一的生活是生动的,是活泼的,即便开始于周遭渐渐泛黄的秋天,也避免不了新鲜感带来的勃勃生机,它散发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心里,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你瞧,阿木就是这样。
人和人的关系啊,总是陌生到熟悉,再由熟悉到陌生。在一个班级里,总是先认识周围的人,再认识全班同学,接着发展到隔壁班。而在不怎么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各种八卦话题便层出不穷。喏,那就是全年级第一名你快看啊!哪个班的谁长得漂亮长得帅!那谁和别的班的谁暧昧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些事情有时候我闲来无事也会“关心”一下,但更多的时候是当个热闹,听听也就过了。直到这个话题绕到了我的身边——阿木有了暗恋对象。
我会得知这件事情,是阿木亲口说的。班里一批男生都知道,那时候的男孩子,有什么秘密都是要互相分享的,否则就是不哥们儿不一起,相比起来,女生更多的是“小团体主义”。所以大部分男生给阿木出谋划策无果时,有人提出了向女生咨询的建议,于是阿木想到了我,毕竟我俩有多年的交情。
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
我点点头,并在阿木的别扭中签下了永不泄密的保证书(如果我有些主见,大概会拒绝听秘密吧),然后便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据说,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少年阿木被领到年级组办公室接受不调皮捣蛋教育,正觉得以堂堂班干部的身份颇有些没面儿时,不经意抬头,看见了此女从旁走过,她感应到了阿木眼神的力量(阿木自以为),转头看过来,没有注意到阿木的羞窘,而是善良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回眸一笑。
当下,少年阿木醉了。他陶醉在自己对她的隐隐约约的好感中,千方百计地打探到了她的姓名班级,成绩身份,性格爱好,生日星座等等。但凡亲密朋友会知道的,他似乎都已经全部掌握。
从这一点来说,我还是很佩服他的——有耐心,有渠道。
而他之所以选择我来执行他的计划,一是因为班里女生数我与他关系最近(8年同桌不算现在),知道我不是喜欢跟别人八卦的人(其实我是根本不喜欢说话)。二是因为我的语文成绩数一数二,男生们商量的结果是让我帮忙构思一份情书,于是阿木看中了我的“文采”。
听完这个过程的来龙去脉,我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小兴奋劲儿,参与这样一项行动无疑是新鲜有趣的,当然吸引我的还有未知的结果。
我抱着一定要全力支持帮忙到底的念头,投身到了“牵红线”大业中去,并且参与到了阿木的作战小组中去。跟一圈男生叽叽喳喳地出主意。放学回家吃完晚饭后,我迅速写完作业,等到她们都睡着了,我悄悄地拿出了以前珍藏的信纸,铺开,持笔,思考。我尽可能发挥我已经掌握到的语文水平,遣词造句,铺陈抒情,精雕细琢,反复吟咏,确保语句上没有丁点儿毛病。当然,时不时地穿插着我最喜欢的古典诗歌,那时候跟着《还珠格格》一起火起来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被我婉转地应用到里面,字里行间无不蕴含着阿木的相思孺慕之情,当然,我是把“君”改成了“卿”。
年纪小,不懂这种承诺的重量,也不知道这句诗能够千百年流传的原因,只知道它很美,很美。美到少年拿到这封“情书”后连声说好,傻笑着把它念了三遍。
这封信被他郑重地塞进精美的信封里,上面有我手绘的“一箭双心”。
我期待着这封信送出的结果,怕是不好的消息,又不好意思催问结果。于是现在我变得偷偷摸摸,时不时地假装转头看别人,却用眼角余光瞄向阿木,看看他今天有什么特别反应没。
风平浪静。
我就奇了怪了,是好是坏,怎么就没个结果呢?我向“行动小组”成员打听,大家也摇头说不清楚没问过,跟阿木最好的安斌对着我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问他们:你们都不好奇?难道不会关心一下事情进展吗?
他们反而惊讶的看着我:男人不要太把女人放在心上,像阿木这样就很好。说完还似模似样地感叹了几句经典,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我心里想骂人,幸好与骂人性格不合,我跟它没好过。曾经那么热烈地讨论过的行动,原来热情消散的也那么快。
偏偏勾的某些人心痒痒。
我有时候上课溜号的时候也会认真思考,阿木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那个女生呢?说喜欢,又没见他像原来那样,拉帮结伙地讨论“追女秘笈”。说不喜欢,那天他跟我讲述事情经过时脸上的红晕,他是绝对不屑于假装。如果说情书事件最终失败了,他也没有很失落的样子,仍然会在课间操时偷偷关注那个女孩儿,在我不经意看过去时总能注意到。
我不敢问的太明显,只是有一天试探地提了句:“你是不是不敢送情书啊”?
他当即脸红包子粗,从座位上暴怒跳起:“谁说的!是谁说的!老子还没碰到不敢做的事儿呢!早都送出去了”!
幸好今天下雨,课间操停了,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乱窜,叽叽喳喳地讲话,没人注意到我们这儿。
“那结果呢,你成功了没啊”,我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道。
“你就别管了”,阿木烦躁地挠挠头,用脚把椅子正好,一屁股坐下。
看他的样子,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可是听他的语气,我感觉很憋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不是因为他有求于我,还是“终身大事”。自己尽了全力帮忙,才会这么关心事情进展嘛?他这么说,就好像是我多管闲事儿似的。
虽然我的确有那么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