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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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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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里,是我意想不到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我的脚步声。

   陆文隽大概是将整层都空置出来了吧。单独搁置一个凉生——这得有多深的“爱”啊?如今社会,医院这种日进斗金的地方,他可真大方。

   我一步一步靠近凉生的病房,走到门前——门居然是开着的,一条敞开的缝隙,像一种绝望的呼唤,我呆了一下,手刚要触碰门柄,将门推开那一瞬间,病房里传出来了被子破裂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楼道里,瓷片破裂的声音显得格外大,那是一种沉痛的伤心,一种凄凉的决绝——

   一个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的女声紧接着传了出来,带着哭腔——

   从你生病那天起,是我守在你的病床前日日夜夜啊!是我寝食不安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啊!是我每天孤单地在你身边哭啊!你的姜生她在干吗?她在和你的妹夫,再和这个城市的传奇程天佑谈情说爱啊!她在过她甜蜜美好的小日子压根都不关心病床上还有一个你啊!她没有了你还有爱情;我没有了你是一无所有啊!而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醒来第一句却问我,姜生在哪里?!

   我愣在门外,这个声音我听得出,是未央的。那杯水,也是她摔地上的

   此时此刻,她在病房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忍着不流下,倔强而悲凉地望着病床前的凉生,自嘲般地苦笑,喃喃,你却问我“姜生在哪里”!呵呵,你却问我“姜生在哪里”

   

   那一刻,病房是静寂的,像一片了无生命的海。

   我低着头,仿佛被钉在了病房门外。

   呵呵,真的好讽刺。

   我历尽辛苦,心力交瘁——求未央,求宁信,求程方正,求程天恩最终不得不求强暴过自己的禽兽陆文隽这种屈辱和仓皇,到最终,却是别人嘴里那个“过着甜蜜小日子,和整个城市的传奇谈情,压根不关心病床上的你”的那一个。呼吸突然有些艰难,眼泪不住地在眼里打转。我的手轻轻地从门柄出缩了回来,我轻轻抬头,透过在那道像伤口一样的门缝,看到了凉生。

    他安坐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一丝憔悴,他安静地坐着,沉默见,像是一个孤独的影子,未央就在他对面站着,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愤怒。

    他们之间,碎了一地白瓷,清水蜿蜒,湿了一地的悲伤。

    我看到了凉生,他真的没事了——那一刻,病房微开的门外,我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眼啊,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刚才的病房里,情况大概这样吧,在凉生醒来那一刻,未央应该是喜极而泣的。

    她没有撒谎——这段日子里,她确实衣不解带地照顾这凉生,虽然请了陪护,为他擦身、更衣,但是更多时候,是她轻轻地为他擦拭漂亮的双手,陪他说每一句他都听不见的话。

    终于,他醒来了,张开了眼睛,生命有了迹象,那一刻,她想必是不顾一切要去抱着他痛苦不已——

    那种本来以为会失去,却终于守住了心爱的人的心情,多么纠缠,我此时此刻已然体会——在我病房门外看到凉生康复的那一刻。

    可是,就在她转身为他倒水,准备喊医生的那一刻,凉生很不应景地问了一句——姜生呢?

    他应该是无意的吧?

    或者只是我们相依为命太久,提及对方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又或者就好像很久之前的人,习惯见面了问一句——“吃了没有”一个道理?

    这一切都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凉生他真的“康复”了,真的没事了,真的可以对着我笑,可以看每天的太阳,每天的云朵,每天的人来人往。

    我抑制住了眼泪,呆呆地,却又小心万分地在门后面,看着他。

    面对未央的质问,他一言不发,他一直都是一个不擅长掩饰的人,从小到大。

    未央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凄凉,她仰着脸,说,凉生,你就连编一个谎话骗我的力气都不肯花吗?

    凉生抬头看了看未央,有些于心不忍,他说,未央

    未央就哭着扑倒在凉生怀里,抱着他的腿哭泣—他坐在病床上,她跪哭在病床下,满脸泪水,那么骄傲的她,从小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的她,在凉生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她说,凉生,求你骗骗我吧!就在就像别的男朋友骗他们的女朋友那样骗骗我吧,你骗骗我你的心里根本没有姜生好吗?求你骗骗我吧!凉生呜呜呜

    那一刻,她像一泓柔软的春水,像一只惊恐中的小鹿,像一个迷路的小孩,而凉生是她唯一的慰藉—迷蒙如雾的双眸,凄凉如冰的眼泪,痴痴缠缠不再强硬的语气这样的未央,我是第一次看到,凉生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一刻,饶是百炼钢,也化成绕指柔。

    凉生的肩膀微微地抖动,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哭得像个失去了糖果的孩子一般的未央,眼眶轻轻地红了,他仰起头,像是要抑制住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一样。

    最终,他再次低下了头,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坚定,像是应诺了未央的哀求,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一字一顿的说,别傻了,未央姜生她只是我的妹妹我最亲的亲人

    说完这句话,眼泪从他的眼眶里轻轻地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落在未央乌黑的头发上,也落进了我的心里,这是别离了少年后的凉生,第一次在我眼前落泪—

    话语如刀,眼泪如盐。

    我的心,就像被刀刺过却又进入了盐水之中,那么疼痛。

    我在门外,缓缓蹲了下来,哭得无法正常喘息,却不得不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太大的声息,惊扰到屋子里的那份来之不易的美丽。

    我们总要不停的做这样的证明,证明我们彼此不再对方的心里。不是证明得让别人相信,而是要证明到让自己去相信。未央仰起脸,看着凉生,笑了,微微悲凉,很显然,在她眼里看来,凉生这番话并不值得她去信任。

    她突然对凉生说,凉生,我们结婚吧!

    凉生愣在病床上,我停住了哭声,愣在病房走廊冰冷的地板上—

    未央说,凉生,我们结婚吧!

    她拉起凉生的手,仰起头,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娶我!放你自己也放姜生一条活路吧!你们是兄妹,怎么可能有结果啊!

    她哭着说,凉生,你瞧,我都不去求你爱我,我只求你娶我!我不同她去夺你的心,我夺不了我知道啊!可是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有你在我身边!

    她哭着说,凉生,我们都是成年人,这些事情不怕摊开来说,我也不去想这是“不伦”,我们只用成年人的方式讨论这个问题,你心里有姜生,姜生心里有你,可是,你能给她未来吗?给她婚姻吗?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

    她哭着说,所以,凉生,娶我吧!我不在乎这一切,我只在乎你在我身边了。只有这样,姜生才能去拥有自己的幸福!安心坦然地去幸福!你知道吗?你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和天佑发生过无数次争执,这些争执全部因为你!他们在闹分手啊!你一定要让他们俩分手,你才肯醒悟吗?凉生,你想想姜生怀着天佑的骨肉啊,你忍心让这个孩子没有父亲吗?

    

    未央这番一连串的话,让凉生愣了很久,他的脸色苍白而寂寥。

    尤其是这一句话质问—凉生,你想想姜生怀着天佑的骨肉啊,你忍心让这个孩子没有父亲吗?

    利剑穿心,不过是这个滋味。

    病房走廊冰冷的地面上,我猛然惊觉,未央并没有告诉凉生,我为了救凉生,已经失去了那个孩子,她也没告诉他,天佑已经离开了我,她更没有告诉凉生,我和他,已经检查出,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突然笑了,心中那么苦涩,我懂了未央。

    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也会这么做,在凉生知道“姜生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她和天佑已经分开”这个消息传开之前,在最快时间内与凉生结婚,以免夜长梦多。

    陷入爱情里的女子,使尽手段,只不过求一个男子,一生到老。男未婚,女未嫁,谁能去指责那一些是是非对错。

    凉生一直是沉默的,他仿佛陷入了一种不能自拔的思索中。

    未央再次收起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她流着眼泪,温柔地将凉生的手搁在自己的腮边,她闭上双眼,贪恋着那份来自凉生掌心的温度,她没说话,只是眼泪长流。

    那些眼泪落在了凉生的掌心,仿佛是一种最好的语言—

    亲爱的,我宁愿你给我一个躯壳,我宁愿去守着你给的躯壳,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渴望爱、渴望你的女人,我都做到了这样的委曲求全,你怎么能不肯成全啊?

    我们在最青葱的年代里相遇,历经过纷纷扰扰,我曾经恨你拿着我们的“爱情”,来掩饰你对另一个女孩的爱而不能。我痛恨过姜生,做过错事,让人讨厌,让你生厌而如今,千帆过尽,生死历经,骄傲如我,什么都已放下,我我都肯恳求你,尽情拿着我们的“婚约”,去掩饰去成全你们彼此的幸福。你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啊

    我记得金陵在她们报纸的专栏里写过这句话,她说,有时候,在女人的爱情战争中,不争,就是最大的“争”。

    突然,未央止住了哭声,扬起小巧的下巴,满眼期盼地看着他,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答应娶我了?

    凉生深深地看着未央,眼眸之中有多少内疚呢,我看不到,我只看到,未央的眼眸里,闪着一种叫做期待的幸福光彩。

    我不知道从何处鼓起的勇气,突然站了起来,只想冲进门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冲进去做什么,可当我的手伸向门柄那一刻,陆文隽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冷冷地笑着,冷冷地看着我,他的眼眸黑暗的如同他手中的枪口——他说过的,你今天侥幸带他离开,明天,我会用一百种方法让他死掉

    我的手,从门柄处,重重地落了下来。

    我对自己笑了笑,到此为止吧,姜生。

    这么多年了,我的凉生他,总要幸福平安啊。

    就在我的手落下的那一刻,却看到病房中未央俯下身去,她从地上捡起一片细碎的白瓷片,放到凉生手里,然后她用右手迅速拉起凉生的手,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划破了一个圈——艳红色的鲜血,如同甜蜜的情话,表示了一生的不离不弃——

    毫无准备的凉生显然被惊到了,他慌忙地收回手,拉过未央的无名指,那一圈艳红,玛瑙一样。

    未央冲他笑,含泪,说,我听说过钻戒,金戒,草戒,纸戒,画的戒指而我,有你给我的血戒指,凉生,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了,你用它把我一生都囚禁了。

    那道漂亮的红色,环绕在她的无名指上,像疼痛的誓言一样。

    凉生吃惊地看着未央,眉目间充满了对这个女孩的心疼,她的决绝和浓烈的爱情,似乎将他逼入了绝境,令他无法思考。他轻轻地抬手,很小心地擦掉她的泪水,说,我会辜负了你的好啊

    未央就哭得更厉害了,她将凉生的手紧紧拉住,她哭着说,只要你肯给我机会爱你,我会用一辈子来陪你,来暖你!

    凉生看着未央,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复杂难言的神色,他沉默着掏出手帕,试图给她擦干无名指上的血迹。

    未央拒绝了,她拉过凉生的手,将瓷片捏在手中,仰起头,没有说话,但是满眼的询问,只有一句话——我,可以吗?

    凉生看了看未央纤细如瓷的无名指,漂亮的唇紧紧抿着,一直沉默。

    他是个不会轻易做决定的男子,但是,一旦决定了,便不会轻易更改,包括爱。此时,他想要思量,而她,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思量。

    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同样也适应于爱情。

    凉生的沉默,在未央眼里,却变成了默许。或者即使他的沉默是一种拒绝,她也要将它改变为“我愿意”。于是,她轻轻地附身,小心翼翼地用碎瓷片在凉生的无名指上划下一圈血痕——凉生的眉心微微皱起,那种疼痛划断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也像划在了我的心上。

    这是两枚永生都无法脱下的婚戒,也是他们赠与彼此的一生之痕。

    而可笑的是,我见证了他们“互换”戒指这一刻。

    

    我有些摇摇晃晃,咧嘴,笑了笑,说,这次搞偷窥搞得爽吧?姜生。

    要不要进去恭喜一下啊,姜生。说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顺便替他俩擦擦血什么的。

    我冲着空气拼命地笑,做各种鬼脸给自己看,眼泪却在拼命地流。

    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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