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眼角的余光看向彩霞时,果见彩霞朝她点头,她抱紧静颜,低下头轻轻回答,“回大姑爷的话,您娶回来的是二小姐,大小姐是是她,”说到这里,她伸手对着静嫣一指。
孟静嫣泪水如瀑,她膝行几步到柳君桓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欢喜叫道,“你瞧,她们都认了,我才应该是你的妻子,我才是孟静嫣。”
柳君桓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低头看着她笑,“也就是说,成亲前一夜悬梁自尽的那个人,是你?”
静嫣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是我,但那时因为。”
“行了,是你就好,”柳君桓竟顿时狠狠的松了口气般的,“也就是说,那心有所属以死抵嫁的人,也是你?”
“君桓,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啊,我只是不知道他就是你,”静嫣激动的大叫。
柳君桓到此时,已是满心欢喜的样子,他猛的将静嫣的手甩开,后退几步看向彩云,语气依然柔和,“彩云,你告诉大家,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彩云自然敢再隐瞒什么,亦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就将静嫣因为心系他人而悬梁拒嫁,静颜无奈相替等等等等,都来了个底儿掉,一屋子人,上至柳老爷夫妇,下到柳氏三兄弟到边上伺候的下人,个个惊得变色,待听到当静颜三日回门,静嫣发现自己抵死拒嫁的人,就是自己痴心暗许的救命恩人,从而又要求和静颜调换回身份时,众人的脸上除了惊诧,更多的就是鄙弃之色。
柳君桓这才明白回门当日,静嫣突然晕厥竟是为的此事。
只是他此时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等到彩云说完,他就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那,你知道你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落的吗?”
如果说姐妹替嫁的事,柳家众人还能当一桩传奇来听,眼前这件却是事关柳府嫡系骨血的,柳老夫人顿时回过神来,指着静嫣道,“此时想来,这件事也必定是和她有关了,否则以我柳府上下,有谁要对她下这样的手?”
彩云早为自己的主子憋恨许久,只是迫于静嫣的威胁不敢多说,如今眼见着自己的主子有出头之日,她自然也就不再怕她,于是又将静颜怀胎时所遇的惊险都说了,待说到自己亲耳听到静嫣和那个郎中商量弄掉静颜的孩子时,她忍不住呜咽得出了声,静颜触及心中痛处,也止不住落下泪来。
静嫣却愣住,她惊讶的看向彩云,“怎么,你你听到了?”
彩云咬牙切齿,“是呀,大小姐,您没有想到老天爷有眼,竟让奴婢听到了您和那个郎中的那段话罢。”
静嫣的身子顿时就一软,她原想着,就算自己说出真实身份后,静颜会抖出落胎的事来,那时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她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她再也想不到,当日在假山后跟那刘郎中的一段对话,竟都被彩云给听了去,难怪啊,难怪当时静颜突然就变得精明了,将大厨房给她配送的饭食不吃,改换吃丫鬟的饭菜,而这一点,也是她细心留意,发现彩云一改常态的经常向大厨房要这要那时,才猜出来。
要知道,胭脂鸭羹汤是静颜从小就爱的东西,而彩云却从来不吃鸭子,都是从小儿就在一起住着的,这一点,静嫣如何能不清楚?
静嫣就绝望了,她知道,这件事自己认或不认,柳君桓都会从刘郎中那里查出来,那时人命关天,自是比欺婚陷害等事又不同,她心里最后的防线终于彻底的崩溃,事实上,在之前君楷步步紧逼时,她的心就已经开始发慌,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儿,再怎么样的心黑手辣,内心也到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
身子一软,她瘫倒在地,她垮了。
这边彩云终于能够将压抑在心上许久的事说出,却是满心的畅快,她看一眼软瘫在地上的大小姐,心里毫不怜悯,问道,“大小姐,奴婢只奇怪一件事儿,您是如何将那下胎的药放进二小姐的饭菜里的,明明奴婢和二小姐那样的提防?”
静嫣面如死灰,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柳君桓看着她冷冷的笑,“她不说也没有关系,左右我知道是她做的就好了。”
听到柳君桓的话,静嫣勉强挣起一丝精神,满眼哀怨的看着柳君桓,“君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要回到自己的丈夫的身边而已。”
这样说时,她猛的回头瞪向靠在彩云怀里的静颜,咬牙道,“都是她,明明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她却死命的霸着你不放,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逼的我。”
见她到此时还依旧执迷不悟,满屋子的人都默然无语,屋子里一时静得仿佛绣花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柳老爷命人火速先去捆那刘郎中,继而就吩咐将静嫣先送回房去,待天一亮请来孟氏夫妇再行处置,他唯恐静嫣想不开寻死,叮嘱多派丫鬟婆子好生盯着,一刻不许离。
静嫣自是不肯走的,她朝着柳君桓声泪俱下的哭着求着,柳君桓剑眉紧锁,只对她说了一句,“我若是知道自己救的是个蛇蝎女子,来日杀了我的孩儿,我情愿当日自己被淹死。”
“君桓,”静嫣凄厉至极的叫着,绝望到了极点!
带丫鬟婆子门终于将静嫣拖了出去,柳老夫人转头看向静颜,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掩不去满心的恨愤,“你和你的父母将我们柳家瞒得好啊,但不知你们将我柳家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如何啊?”
静颜心知此事一但真相大白,柳家羞恼之下定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除了在心里恨静嫣糊涂,她半句话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跪伏在地,恳然告罪,“婆婆,颜儿罪大恶极,愿受婆婆的一切责罚,只求不要怪颜儿的父母,他们也是不愿柳家大喜之日,家里多一句尸体,这才不敢强逼姐姐的啊。”
“婆婆——,”柳老夫人就冷笑,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倒不知道这孟家的二小姐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倒来叫我一声婆婆?”
静颜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颜儿不敢求——不敢求老夫人原谅,只是爹娘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求老夫人饶过颜儿的爹娘,只发落颜儿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匍匐在地上,哀泣不已。
柳老爷也气得胡子直翘,“你说得真是轻巧,若不是我柳家遵守当年的信约,难道我柳家娶不到媳妇么?今日倒被你孟家如此羞辱,真真是欺人太甚!”
静颜心知此时柳家盛怒之下,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是不停的磕头,希望柳老爷能看在父母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心软放过他们,否则明儿一早他真的闹上金殿,传进林家和贵妃娘娘的耳里去,父母的牢狱之灾就再难逃避了。
内堂的地上铺的是镂空的苏州澄泥地砖,虽轻薄好看,却是坚硬无比,只磕得几下,静颜的额头上就见了殷红,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再往下磕时,突然,一左一右同时有只手向她伸来,君桓和君楷一齐叫道,“颜儿。”
两只手死死的将她的身子托住,随即,二人又都恶狠狠的怒目而视,柳君桓厉声喝道,“放手。”
柳君楷却胸有成竹的冷笑,“大哥,你没听母亲说吗,她现是孟家二小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你,”柳君桓气得眼里喷火,然而随即,他就又也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她是我八抬大轿迎进门,拜了堂入了洞房的,君楷,你要大逆不道无耻**不成?”
“和你有婚约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君楷只觉得恼羞成怒。
眼看着二人又要打起来,柳氏二老又气又急,深恨这两个儿子的不争气,柳老爷喝道,“你们给我住手。”
【越是想将这一段写好,好像就越是写不好的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改了半天,怎么就越改越乱呢,只是现在已经是夜里三点了,想着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办事去,再折腾命就要丢在这里,就算了只能这样了,另外,本文前面开头稍做了修改,但和后面内容无冲突,只是怕大家疑惑,所以在这里告诉亲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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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边上呆若木鸡的君楦此时也清醒过来,所谓旁观者清,他虽然心痛自己心仪的人竟是那样的蛇蝎心肠,可是面对两位哥哥此时的争执,他心里也到底有了点儿数,见父亲发了怒,他唯恐事情越闹越大,忙过来拉开两个哥哥,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别争了,还是,还是想想下面的事怎么办吧?”
说话间,他向着额头已鲜血淋漓的静颜一努嘴,柳君桓和柳君楷二人顿时明白了君楦的意思,是了,此时还不是争夺静颜的时候,父母盛怒之下,若不想法化解,只怕明天父亲真会闹上金銮殿去?
那时,这件事势必一发不可收拾,岂不是要了静颜的命。
在这件事的认知上,兄弟二人竟惊人的一致,他们同时放开手,柳君楷向父母拱手相求的道,“二老请暂息雷霆之怒,这件事非同小可,先不说孟家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只说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就是洛阳城里一大笑话,那时我们柳家颜面何在?”
“那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成,”柳老夫人一甩袖子,向静颜怒目而向,“将来若是人知道咱们家被人欺到这份儿上,都一声儿不言语,又让人怎么看我们柳家?”
“母亲,”君楷又叫。
“住嘴,”柳老夫人打断柳君楷的话,她看一看柳君楷兄弟,再看看地上跪着的静颜,“且不说你家欺婚骗嫁,只看你将我两个儿子害得这样,我也不能饶了你。”
君桓和君楷自小感情就好,有什么阿物儿都是你推我让从来不抢,若是哪一个受了欺负,另一个也定是急赤白脸的要去跟人拼命为其报仇,柳老夫人再没有想到,他们这辈子竟会有自己打起来的一天,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如此,这个女人在她的眼里,如何不是红颜祸水?
静颜脸色苍白,折腾了这一晚上,她早就虚软得撑不住,而为了让柳老夫人消些气,所有指责她无所不认,流着泪道,“是,都是颜儿的错,颜儿愿受老夫人的责罚,只求老夫人不要怪罪我的爹娘。”
柳君桓用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情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小心翼翼,却都只是为了别人,他突然就想起,不管是她为小产差点伤了自己的命,还是被自己羞辱责打冷落贬发,她都是默默承受,一句辩驳也没有。
她就算痛苦也要为之隐忍的苦衷,原来是她的父母。
他的心就疼了起来,更多的更是懊悔,懊悔自己被嫉妒和愤怒冲晕了头脑,竟然就不肯相信她的为人,没有去细查那件事的真假,凭着眼前见的东西,就将她打入尘埃,再不怜惜。
“爹,娘,”他哑声开口,向上道,“儿子也觉得君楷说得有道理,如今宫中——,”说到这儿,他看一眼边上的下人,就将有些事隐晦下来,道,“如今宫中正是紧要关头,咱们家无论如何不能在此时传出这样的笑话去,请爹娘万别为逞一时之快而误了大局。”
他话里暗藏的意思,柳老爷夫妇自然是听得懂的,他看一看静颜,恨了一声道,“既如此,这件事我且先忍一忍,只看明天姓孟的拿什么脸来见我,”说罢一甩袖子,就背过身去。
柳君桓见父亲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心下一落,就命彩云将静颜扶起,吩咐道,“送大少夫人回东苑歇息。”
这一声吩咐,分明就是从前的事就此揭去,他和静颜好合如初了,彩云想着小姐终于苦尽甘来,顿时大喜。边上的柳君楷脸色变了几变,他转头看看父母,到底又强忍住不再开口,眼睁睁看着身子发软的静颜被彩云扶了出去。
这边兄弟三人正要告退时,柳老夫人却叫道,“慢。”
“母亲有什么话吩咐?”
柳老夫人蹙着眉想了一想,却只吩咐道,“如今她身份未定,还是住在竹心苑里妥当些,多派些人看管着。”
柳君桓沉默了一阵,就道,“是。”
回过头时,他却瞟见柳君楷嘴角的一缕轻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是当着父母的面也不敢再放肆,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边柳老夫人又安慰了失魂落魄的君楦几句,就命都散了。
更深露重夜森冷,闹了这么久,柳府的人才合了眼,天就已经亮了。
柳老爷和柳君桓照例要去上朝,柳老夫人就命人去孟府,先声色不动的将孟夫人接过来。
孟夫人一大早的见了柳府的人来接,她本是惦记着两个女儿的,此时不疑有他,就吩咐套了马车跟着柳府的人过来,到了柳府前院下了马车时,她四下一看,柳老夫人并没有依礼在前院等她,心下就有些不悦。
只是她秉性宽和,又想着柳老夫人只怕有什么缘故,更加上自己的两个女儿也看不见,极不正常,这一想倒急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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