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王存业这样说,杨玄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一笑,眼光悠悠望向海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第二天清晨,大雨停歇,小风小雨却是不停,到了下午,又起风浪。
这时两人已熟悉,连连论道,或作坎离,或谈炉火,或曰黄庭,或研性命。
杨玄身出玄门,根正苗红,言语间,总能让王存业获益匪浅。
杨玄心中惊讶,眼前此人虽郡内闻名,本身没有上好师承,不想见闻这样广博,见解也是深刻,当真不凡。
又是两天,一路向西驶去,前面已隐隐可见陆地,虽船身本身就是法器,但经受着三天三夜的风雨,船身上光罩都略微有些黯淡。
“陆地!道友,却是快要到了!”见得前面陆地,王存业朗声一笑。
杨玄点点头,带着笑容:“嗯,要到了,看着航程,下午就能抵达对岸,这风雨三夜,还真是难熬呢!”
“嗯。”王存业闻言,很是赞同。
有言道望山跑死马,同理可以看见大陆也是很远,早晨就已遥遥望见,接近着黄昏才抵达陆地。
王存业连连感叹:“这般长的水路,却是从未行过,虽在弘明郡也经常乘船在忻水上上下下,但没有这云荒海域这样广大。”
杨玄一笑,说着:“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只不过却是不知道现在走,到安南道宫需要多少脚程!”
新进弟子到着已一个月,各个领班长老都已心里有数,到了这日下午,几个道人联袂到了殿中相议。
这时殿主还没有来,有个道人在沉思,就有人问着:“这会你在想什么呐?”
“哦,我在想着我领着这二十人的事,这二十人我都看了,基本上都还合格,要真选出顶尖苗子,还真难着呢!”
对面一个道人不以为然一笑:“你是第一次,才这样想,我带过几次了,也就把这心去掉了。”
“这些人都是人仙三转,除个别用药堆上去的,别的那个不是有根骨有气运有天赋?人多粥少,想不屈才恐怕谁也办不到。”
又有一人笑着:“这话说的中肯,不过就算这里面,还是有优劣之别。”
话还没有落下,就听见外面一片吵嚷声,一个道人皱了皱,长袖一盛,水镜就在殿中展开。
仔细一看,就见着二十余个新进道人在门前喧哗,声音隐隐传来,这些道人对望一眼,都是冷笑,主持过这样多次考核,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这时一个道人冷冷说着:“这样胡闹,围攻殿前,就以为可以了?”
话还没有落,就听着一人接口说着:“说的不错,这些人要统统贬落。”
众人一惊,看了上去,见得是殿主进来说着,这些长老一起行礼,殿主点头微笑,叹着:“这修道之材,也有着气运一说。”
众人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到这里,忙请教其端,就听着殿主说着:“天地生人皆无大异,只有少数秉性不薄,或应运,或有地脉,或有祖德,或有时势,但就算这样,清明灵秀之气总是少数。”
“道门拔举修士,本是置于万万人之上选拔根基厚重聪慧之士,现在三年选拔六百余,一代二十年中就有三千,简直比朝廷选举进士都多了几倍——朝廷一次选进士,不过二百人。”
“这样选上来的人,自就不纯了,虽都有些有根基,但乖僻邪谬的人也不少,因此该贬落的就要贬落,这批人就这样,以作效尤,各位觉得怎么样?”殿主最后说着。
虽有人觉得这有些太狠了,但在场的人都有心思,这名额只有十个,当下就应着:“殿主说的是!”
第九十六章一起贬落
天色近晚,大地蒙上了一层夜色,深蓝天空显得静谧非常。51o。org
“道友,看来今日不宜前行了。”杨玄望着远处一些船,取出个折扇悠悠的说着。
“嗯,我且看看这小镇上哪里有道观,好借宿一宿,同为道门一脉,应该不会拒绝这个!”王存业略微思量,就出言说着。
“嗯,那就这样。”杨玄仰着看天,不知何时,又阴了天。
王存业就去询问,走了几步,就见前面一个拉车的车夫,陷在泥坑里,脸上憋的通红,吭哧吭哧拉不上来,王存业见了,上前去只是用手推了一把,轱辘一下,车轮滚动着,就上了地面。
车夫吐了口气,正要道谢,转身一看,却见是一位道士,顿时有些惶恐。
“小人多谢道长帮忙!”车夫连忙道谢。
“无妨,我且问你,这附近哪个道观离着最近?”王存业摆了摆手,问着。
车夫寻思了一下:“直直向前五里,就有一家道观,里面的观主是个老道士了,头发都白了,在此主持道观有三十年,已有九十多高寿了,道长要寻道观的话,可以去看看。”
“多谢!”王存业谢过,转身而去。
“前面五里就有一座道观,我们可以去看看,借宿一宿。”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启程。”
两人都是人仙颠峰,在世俗中同于武道先天宗师,在这个阶段,虽不及武道宗师日行五百里夜行三百里,但一夜百里只是等闲,这点脚程根本算不上路程。
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小道观前,虽说是小道观,但前面有段青石板路,门前柳树摇曳,甚是秀美。
道观内还隐隐看见桃树。不过此时当然都结了桃子了。
“咚咚!”王存业上前敲了敲,片刻里面出来一位道童,打开了,见得是二个道士,顿时稽首:“两位道长可有何事?”
“我自云荒海域而来,此时夜了,却是想借宿一宿。”王存业略回个礼,说着。
“请进。我向观主禀告一声。”道童就连忙进去了。
两人进了门。见着前面就是正殿,正殿前却是宽阔的香火鼎,左右是两排厢房。窗户上都糊着窗纸,闻得些人语声。
再一看,墙根上还种着一丛丛梅花。灰蒙蒙一片都是齐人的梅树,不过这时当然不可能有清芬寒冽的梅香,这环境还真的雅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过来,就见得一个老道带着一个年轻道人进来。
这老道须发皆白,显是高寿,但腿脚灵便,眼眸中神光湛湛,让人不能相信是一位超过九十高道。
这时隔了些距离。杨玄见了,似笑非笑,叹口气:“你我要是不能登得仙位成就鬼仙,被贬落下来,年老后怕是和这位道兄一样!”
听了这话,王存业低声说着:“嗯,我观这位老道内息蕴然。丝丝法力凝聚,却是凝元奠基,却始终没有堪破生死,转成鬼仙,可叹……这人后面的徒弟。也有运元开脉,按照年纪算的不错了。”
正说着。老道就带着弟子进来,两人停止不说话,一起稽首:“杨玄(王存业)见过观主。”
三人境界一样,但是老道年纪大了,自然是二人先行礼。
老道目光一扫,就心中暗凛,就说着:“请入内,二位从何而来?”
杨玄缓步上前,说着:“实不相瞒,我们自云荒海域而来,却是受着任务,要寻本地道宫,却是要问一问,这道宫怎么走。”
老道也是过来人,一听就知是考核的道人,叹口气:“先进来休息用膳,明日我将行路路线写出来,给予你们。”
“就多谢道友了。”杨玄和王存业对视一眼,说着。
说了这番话,引着入殿礼敬之,只见老道吩咐几声,立刻就有五六个道童人来人往,在西院弄出一间雅室来,清扫着,擦着家具。
院中又烧着水煮着茶,没几分钟,满院的茶香扑鼻。
“两位请喝茶!”老道笑着:“这水可是收集的露水,存在了里间。”
说着,这时道童已用条盘端着茶盅上来了,茶水碧色琥珀,满室里荡漾着茶香。
王存业是阅读着经书知道情况,而杨玄是家世,都清楚茶水的话,以朝阳初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
当然泉水不在此列,又有讲究,不过适宜煮茶的泉水不多,很少有人能有茶泉。
这道人用露水上茶,显见是用心了。
王存业屏息细品,果茶香空谷之兰清冽沁人,赞着:“好茶!”
喝了茶,晚膳就端上来了,三菜一汤,二人都不再客气,用了起来,片刻用完后,再说些话,老道就说着:“带两位道长去厢房休息。”
“是,观主!”两个道童各自引了过去,只见静室清雅,已铺了床,王存业就说着“你们退下吧!”
说着上了床,开始打坐,见此,这个道童蹑手蹑足退出了房间。
连云岛。大殿
三三两两的道人站立着,殿主安坐其上,具体的商议出来了。
“凌霄子!”
“弟子在,殿主有什么吩咐?”一个女冠出来应着话,这女容华清丽,慧根入骨,行着一礼,说着。
“虽决意贬落,但具体还要你去查看,不必直接和他们纠缠,去各长老处,把这些闹事弟子一一记下,回来将名单上报与我。”
“谨遵法旨!”凌霄子应声转身而去。
大殿中只留下殿主和一位长老。
“殿主,真要全部贬回凡间么?”这时空旷大殿中没有别人,这个长老迟疑了片刻,又问着。
“嗯。”良久,殿主才应了一声。
此时凌霄子行到大殿外,身形一纵而起,化作一道流光,下面山川河流飞快掠去,片刻后就落在了西山居小峰处一个洞府。
只见金霞一闪不见,洞府就开了,当日领着王存业这一队的老道就出来了。
老道虽鬼仙成就,修行不曾松懈,但却始终没有突破地仙,看这样子就只得名录鬼仙,沿着神道而进了,而这这位可是得了“元妃”的封号的地仙!
女弟子进位鬼仙,得“夫人”封号,进位地仙得“元妃”封号,进位神仙得“真妃”封号,进位天仙得“元君”封号。
当下这老道就立刻出来迎接,稽首行礼了。
凌霄子就把话说了,这老道就带着怒容说着:“藏经阁内含万千妙法,本是扎实根基的大好机缘,不想这些人如此乖僻邪谬,我这就去看看,要是不在就立刻登记禀告上来……您请稍等。”
这凌霄子听了,就静坐着,等候着。
话说这老道虽不能凌空而飞,但是是长老,却有法器,当下金霞一闪,道衣加持,化成一道光气下去。
见得一处藏经阁,见得这处藏经阁已空旷无人,不由冷冷一笑,权记录在案,又化光而起,去了下一处。
这样飞遁记录,一一查看,十一个地点个个而去,却见得藏经阁这一处,连一个弟子都不在,顿时脸色阴沉。
别的职责的弟子,大多都安分守己,就是有几个出格,也还可原谅,唯藏经阁弟子个个都不自爱!
虽早就放弃这批人,但还是颜面无光,这老道带着怒容回去,禀告着,又说着:“这些弟子,真不堪造就,还请建议殿主重重责罚,不但这次贬落,下次也不许参与才是!”
听了这话,凌霄子淡淡说着:“这事还得殿主决定。”
说着,身子一晃,化光遁去,又赶去别的长老处询问着缺勤私出的名单,有着飞行遁光,这事办的异常快速,只是半个时辰,就重新回到大殿。
凌霄子行了进去,到得殿中,躬身说着:“启禀殿主,不在职责的弟子名单,都在此处!”
凌霄子说着,把一份名单交了上去。
殿主把名单接过,展开一看,看着一行,眼神就是一凝,问着:“这藏经阁所派十一人,全部去闹事了?”
凌霄子略迟疑,说着:“这个不知,但长老巡查,十一人都不在藏书阁内!”
殿主大袖一挥,冷哼一声:“这样弟子,皆不可教化,全部贬落,以惩前毖后,以敬效尤!”
凌霄子闻言,应声说着:“谨遵法旨!”
这话一落,远远千里,一处静室
王存业正吐呐着,将丝丝灵气吸取,一点一滴存在了灵池之中,就在这时,龟壳突“嗡”的一声,一声震响,将他自入定中醒了过来。
王存业猛的惊醒,感觉到了心血来潮,起身踱步,越感到有种不祥的感觉,再走了几步,终于忍耐不住,黑光一闪,龟壳出现在手中,熟悉的以指代剑,“哧”一声划破自己手臂,将大片鲜血,均匀涂抹在龟甲上,再默念要观的事。
龟甲沾染着鲜血,发出“嗡嗡”声,将鲜血都吸了进去,片刻后黑白之气就浮现了出来。
王存业盯了上去,只见一颗大星有一道强光升起,划过天际,射向自己的星点,自己的星点已晦暗不明,显得惨淡无光,有着摇摇欲坠之势,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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