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业感受到天眷在身。周围灵气如受天敕,几乎自发涌过来,却是以前的三倍,心中却难以欢喜。
这次福大祸也深,虽早有预料,事到临头,还是难免心思徘徊,患得患失。
不过片刻后,王存业就冷静下来。
“所谓体制,其本质就是大私,而其根本核心法则就是垄断能量来源,强大的体制原则,就是成员只能接受组织给的能量。”
“就算地球上民主如美国者,接受外国组织的捐赠,就违反了选举法。”
“要是华夏,接受外来能量,就几近于叛国。”
“唯有垄断其能量来源,体制才能生杀予夺,这样才能抹去棱角,成就圆滑,磨去独立,成为组织的一份子,组织需要你成为什么,你就是什么!”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放小放轻些,道君也是天帝之臣,接受了不过是臣子本分,要是放大了说,就是私下接受外主的能量,可以定个道贼的罪名。”
“只是地仙可期,天仙太乙几人?连道君都只有半步大罗,却始终无法成就,我要是苦苦等候机缘,不说大道难期,就连生死也不在自己掌握中,只有兵行险招才可成就!”
“道论能源源不断提供气运,要是献给道君,我落得个识大体的名声,但实质来说,连十分之一都不可能获得,更加不要说还必须服食赤阳迎劫丹来自断根基。并且还获罪于天帝。”
“现在在天子面前论道,颁布天下,自是其主,我是道门帝子,就算上贡道门三成气运,也可留下七成,却真正具备了冲击天仙太乙的本钱!”
为什么获罪天帝,这还用得说?
天帝掌控世界,也有个平衡体制,道君半步大罗迟迟不能晋升,要是掌握了道论,获得庞大的气运,就未必不能一战,这就彻底得罪了天帝,到时反掌之间王存业就为粉末了。
“不过这一步踏出,以后就有进无退……”王存业沉吟着,下意识的感受着龟壳,只感觉一种难以比喻的力量传来,略显烦躁的心不由安静下来。
这一步已经踏出,种种顾虑就算考虑也是无用,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平静,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个人的力量来源是天地,却无法切断,这实际上已经废除了组织的最强法宝,体制控制,只能混于大势!
“在此乱世,君择臣臣也择君,我自问这一路而来,只有对道宫有功,却无对不起的事。”
“要是自凝真种,自成地仙,颁布道论都算对不起道门,那这样的道门,我也只能仿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要是和平时代,我没有大义,但这时对抗邪神,却有大义所在,我有神器在手,只要对抗邪神比道君更强,就有革命的天命。”
“还是立刻回去,尽道门弟子的本分,应该履行的义务我都履行,三成气运毫不吝啬,要是这样都不行,事情向最恶化处发展,我有龟壳在手,大不了学得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舍了这躯体,了断一切因果,谅道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拦不住我的真灵!”
“不过要是这样,现在一切情分因果断绝,必将这昆仑道门十万道人杀的干干净净。”心意已决,王存业倏地回身,恢复了从容自若。
在冥土百年,王存业看的清看的明,这时决断,才见得他的真颜色。
别说十万人,就是千千万万,也都杀了。
青云观
这里本是竹林清泉,茶香隐隐,闻之心旷神怡,但在这时,几个道人都是神态隆重,其中地仙虚云真人只是侧坐,主座却是上颜子,下面还有着玄嵩等几个连云道的弟子。
“此人真是道贼!”虚云真人咬牙切齿:“他的道法哪里来,还不是我道门所授,现在敢在天子面前演法,这就是贪天之功,这就是不悌!”
说着就咆哮起来,声震竹林:“更加不要说,身为道人,还敢私受天恩,这就是不忠!”
“不忠不悌,他算是什么狗东西,呸,还有一丝人味不?”
玄嵩等人脸色尴尬,却也没有说什么,在他们心目里,实际上认可这话,道门辛苦培养,道人不把一切交给道门,捐钱捐命捐子孙后代,这还算是人吗?
咆哮后,虚云道人目视玄嵩,说着:“这是你连云道的事,你是连云道玄字辈第一人,你说说,你们是什么章程?”
玄嵩看上去刚刚二十岁,青衣星冠十分精神,他原是极爱惜玄尚的才能,但这时苦涩一笑,说着:“我岂敢称玄子辈第一人……不过真人说的很对,玄尚原本道论深刻,修行极快,本想是师弟中的上上品,不想此人心田坏了,作了这等不忠不悌之事,却是无药可救,我也挽回不得,当任凭真人处置。”
一个玄静道人,这时就冷笑说着:“真人说的是,这种人不清理,我道门想不出乱子都难,如果人人效法,法禁何存?现今就必须处置,
玄静道人把这样凶残的话说出来,脸色平静,别的师兄弟都不自禁打个寒颤。
玄明鼓起勇气,说着:“这似乎过了些,玄尚师弟才入门一年,许多事不明白,总要给个机会……”
玄静道人阴沉沉一笑,说:“这是关于我道门规矩的大事,讲不得私情,要看的不是过不过,是对不对!我还是这个字——杀!”
一阵风掠过,铃铛发出清冷撞击声,几人一时都没有出声。
虚云真人眸子闪着暗幽幽的光,起身向着上颜子请示:“是杀是擒,还请师叔作出裁决!”
上颜子之前都没有说话,见着众道人的态度,满意一笑,说着:“你们说的都是正理,道门培养道人,道人就要无条件为道门牺牲,容不得有私人利益,是应该打杀了以正道律。”
“只是此子却不能随意处置。”说到这里,上颜子仿佛含了一个又苦又酸的梅子,叹的说着。
“莫非是道论的问题,只是此时还没有实行,却又怕了什么?”玄静道人问着,不知为何,他就对王存业恨之入骨,杀之后快。
“不仅仅是这个,实际上先前我们就注意到了此子,此子看似正常向道门献上气运,却内在深藏,干扰不得,窥探不得。”
“邪神入侵,道法显世,在这种情况下,应有人应运而起……见了道论,我就越发应证了。”
“你是说……”虚云真人张开了口,目瞪口呆。
“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出那个词,以免受到天机注意。”
“难道就不能惩罚他不成?”虚云真人回过神来,不甘的说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颗明珠放异彩
“当然不是,他犯了过错,可依律惩戒之,只是现在我们却说不出理由来。”
“怎么没有理由?他不经过道门允许就在天子面前论道,还接受天帝的天恩!”玄静道人愤愤的说着。
这时连虚云真人都是哑然一笑。
道门不可能有着明文规定,规定道人必须无条件把研究的道法交给道门,更不能明目张胆规定道人不能接受天帝恩典。
因为连道君都是天帝之臣,这理由就算是潜规则,却说不出口。
要是普通道人也就罢了,打杀就打杀了,可是如果是所猜想的应运的那一位,又有着道论,这样打杀了,必恶了天意。
“……道门基业来之不易,不能不谨慎,唉,天意……天意真难知啊!”上颜子叹息着,下了结论:“待得这玄尚回来,就立刻用天舟回去,不要露出形迹,怎么样处置,还要道君和连云道道主裁决,你我听命就是。”
这结论一出,无论是心里暗喜,还是心里不爽,都只得稽首,应着:“是!”
浓云阴沉沉压在皇城上,天子信步走着,听着道宗正汇报,王存业的消息,却是传了过来。
“是蒙了天眷?”天子的脸色有些阴沉,半晌才问着。
“是,皇上!”道宗正回答。
天子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脸色越发阴沉,道宗正只是遥遥随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明白。
天帝实际上不面对臣民,只面对天子,祭天之权,一向在天子手中,别说臣民,就是太子私下祭天,就是谋反!
现在这道人却受了天眷。这使天子心里极是不快,不过瞥了道宗正一眼,气色又变得平和,说着:“召见王存业吧。朕再会会这个真人!”
“皇上,这时天晚了,快下钱粮了。”
下钱粮意思就是“下锁”,宫中忌讳“锁”字,故以代替,一旦封闭宫门,就算是皇帝想出去。也要花费一些手续。
“不是还没有下钱粮嘛,召见罢,今夜特旨,等此人出去再下钱粮。”
道宗正怔了一下,说着:“是,臣遵旨!”
天子回到殿里,换了一身,把有些湿漉的衣服换了。顿觉得浑身干爽,惬意就坐着,取来了卷子再看。
雨下得很大。殿里静得能听到打着屋檐沙沙声,风吹打着玻璃,天子沉吟着,心里也若有所思。
外人看他是天子,至尊之位,实际上却也高处不胜寒。
现在道法显圣,天子也知道了许多奥妙,官爵职缺系于国运民命,以前随意封赏的事就少了许多。
天子之运虽大,但这是社稷所有。太祖与龙气合一,主持龙运,自己虽是天子,真正能调遣的不多。
而且现在诸侯林立,道门分润,更显的少了。
现在自己是天子。要是只当了平庸皇帝,对社稷无所功绩,怕死后能得的果位和气运也是稀薄。
天子想到这里,咀嚼着这篇道论,想起天眷的事,目光一凝,更是下了决心。
“中兴之主!”天子牙齿咬着,细细想着:“要是能中兴,自己就可拥有大量气运,成就膜烈丰碑,死后也能主持部分龙运。”
“要是平庸,我先祖先父就是前车之鉴。”道法显圣后,皇帝的下场,天子也有所知,平庸皇帝的下场甚至未必能超过功业甚伟的贤臣贤将!
对皇帝来说,自己的考终命,以及社稷延续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儒家只是臣子,若是在三百年前,皇帝也不敢随意改换,但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儒家早就被打击不成气候,这时罢黜并不为难。
而这时王存业受到天眷,更是使他下了决心,天帝都中意了,显是这条路能走的通,能走下去。
正想着,突听着太监禀告:“皇上,玄尚真人来了。”
“请着进来罢!”天子说着。
片刻,就见着王存业进来稽首:“见过天子,不知入夜召见,有何差使?”
天子笑着看了一眼,说着:“赐座,上茶!”
待太监上过茶,见得王存业坐了,这才说着:“真人在殿前演法,说的很清楚了,只是具体的入手,朕还有些难解。”
“众国称藩纳贡,却有王权,自主治理,奢侈换取粮食,看是极妙,但未必顺利,对方也未必没有人才,能识得此计,怎么才能吸取国家气运呢?”
王存业一听,就笑了,定了定神,就说着:“本朝总有十一番国,高丽、扶桑、安南、苏禄、缅甸、南掌、暹罗、龟兹、楼兰、于阗、车师。”
“的确,这些藩国虽向本朝称藩纳贡,岁岁上朝,但自成王统,不能随意干涉。”说到这里,王存业冷冷一笑,说:“外邦虽是臣藩,实不过名义罢了,皇上要是以宗主国之权威强行掠夺,臣可以说,不出三十年,必有邦乱,甚至可以勾结朝内诸侯,讨伐无道暴秦。”
“自祖龙以来,窥探神器者斩不尽杀不绝,唯天下之位无可代替,皇上要是作了此举,却授人于柄。”
“而且本朝现在,也不宜战争。”
如果大统一,战争并不难,但现在诸侯林立,天子军队威慑天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更谈不上远征诸国。
天子听着悚然动容,默思良久,点头叹着:“的确是这样,卿可有良计?”
王存业笑着:“皇上,对邦国一般士绅贵族来说,仓库里有的是粮食,这些粮食在仓库里不能食,徒是变霉化粉,能换取丝绸瓷器茶器又有何妨呢?谁不想着享受富贵呢?”
“不过这种趋势,的确会引起邦国有识之士的反对,久久积累,怕是引起邦乱,臣有一计,不敢说釜底抽薪,却也有些效果。”
“天下之道,在于礼,有道伐无道,无不胜,与邦国交往,更要站住正理,才能呵斥不臣。”
“天下之法,在于公正和对等,虽是君臣,实是兄弟之邦也!皇上,要是天朝以君长之邦,却谦和与藩国签下公正对等之约,请问天下谁能说不是呢?”
“公正和对等,兄弟之邦?”皇上却不解其意,看向了王存业。
王存业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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