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要是有十数产业,全县十分之二三之无地之人,都不愁饥寒了,是故治国之法,在于多产业,多阶层。”
天子听到阶层之说,不禁苦思,这词还是极容易理解,当下问着:“上面产业之说,朕理解了,这阶层之说呢,多阶层,万民不是更苦?”
“皇上,这事极好理解,就拿瓷器来说罢,瓷器按照品级,可分贡品,上品,精品,足品,粗品。”
“这贡品虽精,每年上贡不过百千,请问皇上,要是没有贵室官宦,仅仅是皇上,这百千瓷器能养活几人?”
听了这话,天子便是一怔,不但是皇帝,就连别的人都若有所思。
这实际上就是经济危机的本质,王存业娓娓陈词,说得清清楚楚,当下笑着:“不过几百人罢了,而且这贡瓷,所得利者,也是巨商大工,普通人岂能获利?”
“而上品瓷器,就有数倍十数倍几十倍之贵室消费,所得利者,是次于巨商大工的窑场获利。”
“精品足品,中小窑就可产出,当有数万人得活。”
“至于粗瓷,小民粗窑都可制之,涉及数十万人。”
“皇上,请看,皇室之用,非官窑巨工不能养之,贵室之用,非大商精工不能为之,官绅之用,中小窑就可用之,层层获利,直至于民。”
这话实际上就是说,大资本家消费品,只有具备一定资本的中资本家才能制造,因此养活了中资本家。
中资本家的消费,必须小资本家才能造,而小资本家的消费,普通人就能造,因此形成完整产业和消费链。
“若是阶层有一环缺失,就如渠中堵塞,气不能贯通,淤血生而病至矣!”
“是故长生之道,在于多建阶层而贯穿之。”王存业最后总结的说着:“到此,气运自通耳!”
简单的说,王存业的思想,不是打倒什么阶级。是在粮食总量的前提下,多建立阶级,使之填满,并且可以上下流动。
这样的话,本来淤积于上层的物资或者说气运,就会自动向低一级的阶层流动,而低一级又向更低阶层流动。直到惠及到民。
如果阶级很少,却相反,只会导致封闭。使大量物资脱出社会再分配循环。
打个比方说,奴隶社会只有奴隶主和奴隶,在粮食总量允许的情况下。多了一个地主阶级,整个社会就进步了。
中央郡县制的后期,知识分子开始形成独立阶级,又多了一个,社会又进步了。
而等社会多出了资本阶级,社会又进步了。
可见每次社会进步,就是在生产扩大的情况下,多出一个阶级,而不是消灭什么阶级。
这个天子一时想不明白,当下问着:“真人所说甚深。朕一时却想不明白。”
“皇上,这事甚简,只要用二县治之验之就可。”王存业淡淡一笑,说着:“皇上刚才说到道德,臣以此道之道德论之。”
着。就对着吴子哲拱手说着:“大人,你是宰相,当精政治……现在有一荒岛,各有五千人,一岛没有主官,一岛派一员合格清廉县令治之。请问皇上,无主官之野民能产几何,有主官者能产几何?”
吴子哲虽满腔仇恨,但这时沉吟一下,还是说着:“五千人中,可识字读书?”
“都不读书。”王存业回答。
“这样的话,五千野民不识制度,不加组织,各自为政,荒野之内能苟且活命就难得,而合格清廉县令统而治之,三年内必大治。”
“有三倍否?”王存业问着。
“有!”
王存业这才转脸对皇上说着:“皇上,荒野草民自发生产,不过十之三四,而县令长之,统筹生产,抵御外敌,兴修水利,可三倍之,这里面的五到六成气运差距,就是天降君臣将相百官之理,也是朝廷可取气运的极限!”
这就是官府或者说朝廷存在的大义和合法性,以及可取的赋税的极限,天子对这个很敏锐,一转念,就明白了,眼看着几个听呆了的大臣,就拍腿笑着:“原来如此,这就是天命所在!”
王存业面无表情,又说着:“要是官府的压迫和赋税,大于荒野草民自发生产,就是失德。”
“而贪婪无能之官员,和合格清廉之官员,也使气有损益。”
“如此,有德,失德,损之,益之,其中种种,都有其纲目,可以气运观之,夫一人之气,可伪之,天下洋洋万民之运,谁能饰之?”
“故吾说之道,其道德已具,入手已清,运作已明,还请皇上观鉴之!”
皇帝听了一时没吱声,盯着烛光出了半日神,他这时才知道王存业的厉害,才知道大臣为什么要死谏。
这套道论,理论中自我运作的自恰性有了,里面合法性或者大义有了,具体操作的方法有了,完全可以抛弃儒家或者别的方法独立运作。
而且中正平和,并不偏激,在这道法显世的时代,更是吻合大道。
想到这里,天子心情复杂的看了王存业一眼,最后不言声起身,至案上提笔染墨,就在这时,几个大臣都扑在地上,哭喊了一声:“皇上……”
哭喊了一声,就在地上连连叩拜,天子笔一顿,脸色苍白,叹了口气,定了定神,就此顿笔写着:“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王存业道论精妙,深得朕心,有益社稷大统,其玄尚真人之号,国之承认,赐铸金印,钦此!”
别小看这仅仅是承认玄尚真人的号,按照朝廷,这真人之号位比五品,加上金印就是四品,朝廷一日不灭,王存业就可不断享有四品气运。
旨意一下,殿中寂无人声,几个大臣都身子打颤,吴子哲僵直着身子,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着王存业,王存业却笑笑,第一次伏身行礼:“谢皇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形如犁头
王存业谢恩后,就要辞出,天子突笑了笑:“真人,你不是说三策嘛,怎么就说了二策?”
王存业一怔,说着:“皇上,第三策很简单,就是大道。
想想地球上假如科学家,比如说牛顿能操纵引力,爱因斯坦能质能反应。居里夫人能核暴拳,这世界会怎么样?
没有上位者会甘心当奴隶,就算精于农业的神祇,它岂会为心甘情愿兢兢颤颤为凡人服务?
科学的力量和研究的分离,才使剥削科学家成为定制,成为了地球社会的“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世界上,要根本发展,还是必须探索大道。研究大道,但修道者在研究的同时掌握力量,这就断绝了为普通人服务的途径。
因此。王存业才含糊的说说,天子说他诙谐,他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是不想说生产力,而是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天子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此时心情很愉快,回去端坐,说着:“听闻你今年才二十岁,这真是天降英才,朕视你国宝。你不必回殿了,可以回去,有事可随时进来面朕!”
“谢皇上,臣告退。”王存业不再迟疑,稽首。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这时实际上才下午,不过雨继续下的“噼啪”,天色很暗,一阵阵风扑面,使人精神爽快。
出了宫门,见着一个马车迎上来,奉承的笑着:“真人,这风雨虽凉爽,但打着也不是事,您快进来!”
王存业怔了一下,笑了笑,上车坐了,说着:“你在街道上转一转,再给我寻家幽静点的酒店!”
“是,真人!”车夫一声吆喝,车子动了,马蹄踏在水中连绵响着,雨筛点一样打在了车身上时紧时慢。
王存业这才有心思感受着气运。
在灵识中,一丝金黄略带一丝青色的气运涌来,这气运开始时一大团,后来就不算很多,却滴水积缸一样,不断而来,并向身体渲染。
地球上明太祖朱元璋取得天下后,封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为正一嗣教真人,秩视二品,享二品待遇,这可是青紫之气运,但到清朝时,官阶由二品降至五品,到了道光年间,甚至停止朝觐,断绝与之联系,连五品气运都不可得……
想到这里,王存业突觉得自己想多了,哑然失笑,又集中到自己识海中。
从本质上说,这些气运和法力是一样,但并不是说就没有区别,大米和石块在地球上都是原子呢,却也完全不同。
要是将其转化成法力,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浪费了,气运更重要的作用是化凶向吉,而法力却可通过别的途径获得。
成平道。主殿
虚空中清光一闪,一个老道卧坐云榻,突睁开眼,看向远处,良久叹了一口气,吩咐:“唤成谨过来。”
“是!”虚空中有人应了一声,转眼消去,过了片刻,就见得成谨真人大袖飘飘而来,踏上玉阶俯身郑重一拜:“见过师尊,不知师尊召见,有何吩咐?”
成平道道主双鬓微白,神色平静,只是略带一丝惋惜,不过这神色一闪就过,说着:“汝弟子玄尚论道精妙,已受天子加封,不过世俗不是道人久留之地,修道苗子不能受得世俗污染,你且立刻发令,唤他回来。”
成谨真人听了这命,不敢怠慢,立刻应了:“师尊,弟子这就回去飞符召见玄尚回岛。”
老道微微一笑:“你这弟子涨了我道门颜面,回来后可晋升洞府,位列嫡传,只是嫡传必须是地仙,这样罢,玄尚立下大功,别的考核也不必进行了,你可立刻赐下赤阳迎劫丹,使其渡过阳光火海之劫,成就遍知真人之号。”
成谨真人听了,大喜,所谓嫡传,就是有资格继承道统的人,相当于世俗的太孙,恩,太孙之一!
这无疑是进一步肯定自己道储的地位,不过又有些迟疑:“师尊,只是这度劫之事,虽有灵丹,还要看道行本性,玄尚虽天资过人,悟道深刻,但虚年才二十,根基似有些不足,是不是再等等?”
这又不是寿元将尽,至少有百年左右寿元,又何必着急。
老道听了一笑,说着:“玄尚能胜这场天子论道,根基已经扎实,服食赤阳迎劫丹并不成问题,而且为师朴算天机,此子却是尽快服食此丹才是大佳,一旦拖延会有着意外之变。”
闻言,成谨真人明白了,心想:“原来师尊预算天机,想必是知道某些机缘或者劫数,这才匆忙要着玄尚服食此丹进晋,这真是师门大恩。”
想着点点头,当下应了下来,俯身一拜:“是,全凭师尊您的意思!我会尽快赐下此丹,让玄尚度过火海之劫!”
说完成谨真人再抬头一看,发现云榻上行踪渺渺,当下也不以为意,过了身转身而去,出了洞府,只是默运片刻,一挥手,一道带着金光的符咒,就冲天而起,破开连云道的屏障,向着远处飞去。
这种金光能日行万里,就算抵达帝都,也不过是半日时分,想必入夜时,玄尚就可收到了。
“不想师尊这样看重玄尚,我能抵达神仙位业,又多了些把握。”
就在成谨真人寻思时,原本云榻上行踪渺渺的老道,又重新出现,带着些惋惜远望一眼,叹着:“而且,这是上面的意思,连我都无法违背,有此道论,何不在道门论述,却在天子面前?”
“年轻人就是不识大体,而且你自成丹种,再不磨砺,怕以后就失了法度,去了敬畏,这就无药可救了。”
“有此丹磨砺心性,虽缓了几步,却更能扎实根基,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希望你能明白这番苦心才是。”
自言自语到此,老道闭上眼,一丝丝清气弥漫,玄之又玄。
帝都街道。濛濛细雨
一辆马车一停,车夫恭声问着:“真人,您有何吩咐?”
王存业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扫视了一下,说着:“给我找一间静室就是了!”
车夫哪知他此刻心境,说着:“对面的平山楼不错,庭院深,楼阁精,您可以去里面寻些乐子!”
王存业这时,却一阵心悸,出了一身冷汗,皱着眉砸出一块银子:“你别唠叨了,快去准备!”
说罢就向里面去,车夫连忙接了,快步赶着前去,不知他怎么样说着,王存业进了里面,就见一个老板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行了礼说着:“哎呀!真人快进里面来,风雨透衣,似热返凉,却最易着凉……”
王存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废话少说,静室呢?”
这老板连忙引着,到了里面一个院子,很是幽静,说着:“这个您看呢?”
“不错!”王存业这时一阵阵心悸,又丢下一张银票:“你不要打搅!”
说着,就踏步而入,关上了门。
到了里面,见着四下无人,王存业神色阴沉,就立刻沉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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