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孟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搂住我,覆在耳边说:“小希,是你的宽容造就了现在的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204里为我擦床柱铺床铺的小希……所以,一定要得到幸福。不然我会很失望的……学会抛掉一切吧,就从这个婚礼开始,你会幸福的。”
我呆呆地望著易孟上楼的身影。
“小希,阿孟还是很缠你啊。”薛清在旁边笑侃。
“小希,你不舒服吗?”林湃靠过来拉我的手。
“没有……只是看到阿孟变化这麽大,有些感慨。”
“人都是会变的,小希,你也变了。”薛清深望著我。
原来我也变了吗?
“变得没有以前那麽多棱角和锋芒…可也没有以前那麽开朗…变得更加让人心疼了。”
“你说这话,旁边不会有人吃我的醋吧?”我忽视心中一掠而过的酸涩,斜睨著坐在身旁的林湃开起玩笑来。
预料之中,又是一拳打在我胸口:“刚还在表扬你,给你三分颜色,你倒还真开起染坊来了。看你这张利嘴!是~我是吃醋,只不过不是他,是为你~来、来、来,哥俩好久没见著面了,让大哥我好好疼疼你。”
他磨著牙扑过来,我忙不迭地躲开,嘴里笑道:“真有你的,这麽久不见,阿孟变好了,你倒变了个十足的痞子了。”
“瞎!说我是痞子?我就痞给你看看……”他坐著摩拳擦掌地又要压过来。
那痞样我看著好笑,扭头像旁求助:“阿清,你们家的痞子要痞到我身上来了,你管是不管?”
薛清一旁无事人似地望著我们,语态悠闲:“只要不痞到我身上,我就万事大吉了。”说完脸上还一脸看戏的表情。
林湃听罢,竖起两道俊美的眉毛:“好你个薛清,不管是吧,哼,我明天就和我那个‘湘湘’表妹一起痞痞去。”
“请便。”薛清微笑著,下一刻便故意叫道,“啊!你踢轻点不行吗,把我伤了,可没人陪你。”
林湃撇了撇嘴,起身对我说,“小希,你要喝什麽,我去端来。”
“茶就行了。”
“我要一杯Whisky。”薛清在他身後加上一句。
“自己去端。”
“阿清,你们真幸福。”我叹息著。
“小希,只要努力,你也会幸福。相信自己。”薛清收起刚才的戏玩神情,“如今的你和阿乐都不复当初的年少了。既然回不到过去,那就将眼光望向前方,学会放弃。你看,阿孟不是很好吗?”
“你们……知道?”心中一时惊愕得不能用言语形容。
“嗯,是他後来写信告诉我们的。”
林湃端著盘子过来时,我看见另一个人急步奔过来。
“希。”看见我,宁扬坚硬的表情瞬间放软,看样子他恐怕找了一会儿了。
坐到我身边,宁扬才将眼光看向我身旁的两人:“啊,好久不见了,阿清,阿林。”
两人都朝我看了一眼,意在询问。我知道他们想问什麽,却不知该怎麽解释。只好装作不知道地喝起茶来。
宁扬熟络地和他们聊天闲谈,我反而静了下来。突然醒起,今天似乎少看到了一个人。长身而起望了望,的确没有。这种时候,他也应该招呼客人才是。难道和他哥一起出去办事了。
“希,你不舒服吗?”
“没事。”
“要不要去睡会儿?”在薛林两人面前,宁扬如此亲近地关心,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自然而然地推拒。
“不用。”
宁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麽,不再说什麽。
“小扬,你在这儿啊,楼上几个客人想见见你。”宁欣娉娉嫋嫋地走近。
“你就说我正有事。”宁扬眉头皱著极为不悦。
“这不太好吧,是肖伯伯他们啦,爸现在也在上面呢。你去见一下吧,就一会儿而已。”
宁扬无奈地站起来。
“希,我去去就来,就在这里等我好吗,别走动了,让我呆会儿又找你不到。”
“快去吧,阿乐刚回来,也在楼上和他们说话呢。”
宁欣笑著和我们点了下头又云一样飘走了。
“阿清阿林,那我先失陪一下。”走到最近的楼梯口,宁扬忽然回走几步,“希,我很快就来,别像先前那样四处走动了,我会找不到你的。嗯?”他担心过甚,我点头给他一个回答後,人才放心地上楼。
宁扬身影刚一消失在楼梯处,林湃就问:“小希,你和宁扬……”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对於宁扬的事,我多少尴尬,总觉得解释难於开口。
“小希……”
我思索著该如何理清这心中的感觉时,林湃忽然叫我,语气有些奇怪。
我不解地望向他,他朝我看了一眼,然後眼光移开,投向了另一个地方,我顺著他望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盛乐。
一身白色礼服,帅气得有如王子。
“哟,我们的新郎官盛大帅哥,终於忙完了。”人还隔著几步,林湃就把带著戏谑的朗笑抛了过去。
“小林,不去帮我招呼客人,躲在角落里,尽损我。”走近的人也朗笑回应,走上来亲昵地拍了两人一下,看了看我,淡淡地说道:
“希希,你不舒服吗?”见面的第一句话,让我愕然。疑惑地看向他,深邃的眼神,除了浮在最表层面的询问,我看不出其它。
“曾亮,带我的朋友到客房休息一下,好好招待。”
盛乐头也没回地吩咐,我这才看到他身後不知何时站了个高高大大的宴会服务生。
(二十六)
不等我作出反应,那服务生便麻利地走到我面前作了个“请”的手势:“司先生,请跟我来。”
我看了眼盛乐,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人。
“小希,休息一下也好,我们过会儿去找你。”
我跟在这个叫“曾亮”的服务生后面,走过大厅,穿过廊道,左转右转,感觉上似乎进了迷宫。客房怎么这么远,心里嘀咕着随曾亮的脚步走到一间房前停下。
“司先生请先进去小憩一会儿,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曾亮将门推开,示意我可以进去休息后便自行离去。我推门而进。即便是客房,也布置得品味不凡。
室内只开了盏壁灯,微黄的壁灯,昏暗而温暖。
虽然昨晚失眠不知何时睡着的,但现在却没有多少睡意。脱下外套躺在靠门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从嘈杂的大厅到这样寂静的房中。有种很不真实的停滞感渐渐蔓延,易孟薛清他们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独自靠了许久,神思有些朦胧起来。忽然觉察空气中的异动,有人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声音地便进来了。
我起身回头,同时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
“希希,你睡着了吗?”
“盛乐……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厅中招呼客人吗?
窗帘合着,晕黄的光线有些昏暗。
“希希。”盛乐又叫了我一声。走近,我才看清他脸上的笑意,“我是来向你要祝福的。”
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递到我面前,然后又转身端了杯放手中。“祝我幸福,希希。”
我端着酒,呆呆地看着他,我今天来做什么的,不就是来给他祝福的吗?为什么不说……真心祝福他…真心祝福他…
学会抛掉一切,就从这个婚礼开始,你会得到幸福的。只要说出了这句话,我就能像他般破茧而出,接近阳光?
……
“祝你幸福,盛乐。”这是我真心的祝福,不,该是全心全意的祝福。我说出口了。
酒杯一碰,交错而回。
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动作不疾却是一口不歇地喝完。小时候听奶奶说,给人祝福的酒是要一口喝尽的,不然祝福会送达不到。
端在唇边的酒又放下,盛乐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片刻之后微笑忽起:“我会幸福的……因为由你陪着……”
后面一句竟响自耳畔,我迟钝地发觉他温热的气息已悉数贴近。
“希希,我终于等到你来了。”我感觉他在吻我。很想推开他,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他不能再吻我,我也不能再让他吻了。可是,一种让人无力的钝感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重重撞击着我的神经。眼睑有如灌铅似的越来越沉……终至不甘地阖上。
*****
身体能偶尔察觉小小的微动,可感觉依然钝重。有手指轻轻抚弄我的脸。我用力地睁开眼,一个模糊的影响,渐渐地,变得逐渐清晰。
俊朗的眉毛,深邃的眼眸……是盛乐。
“盛乐?”我赫然睁大双眼,不该是这样的,他看我的眼神太过温柔,更不该情人般地亲密地搂着我。
这是怎么了?
神智恢复,我逐渐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此刻并不在宁家大宅,不在婚礼现场,却是在……一架客机的贵宾舱的床上!
我将自己四处探寻的目光收回,缓缓放在面前的脸庞上。
“希希,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要不要再睡会儿?”他身上穿的已不是那件白色礼服,而是件深灰色大衣,就像那年到我家县城车站时的模样。
“盛乐……”我轻声唤着,心里涌起的,除了浓浓的怀念,再无其他。
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尔后又抚慰似地吻了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我坐起身,眼睛对着眼睛地看住他:“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希希别担心,只是让你好好地睡了一觉。”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他用温暖的手指亲昵地抚摸我两边的脸颊:“希希,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我不懂。
我冷静地摇头:“盛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取消了那个婚礼,”他悠然笑道,“准确地说,是在婚礼举行前的一刻,逃离了那个婚礼。”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得意的笑容。“……你没有结婚?”
“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那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哈哈,”他大笑着,“孩子只不过是她比我的幌子而已。她不会知道,即便她真的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娶她的,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后面一句他重重地咬着牙齿。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平静地开口:“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我不答应她不会放过我,小平也会受牵连。而且……希希,你知道那女人有多厉害吗?她给我下药,诱我和她上床,还拿个孩子来诓我!明知道我不爱她,死也不会爱上她,她还是要把我锁住,把我和你分开。我不爱她所以她恨我,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她以为她一切尽在掌握,以为我认命了我束手无策了。哈哈,我就是要让她尝尝婚礼上没有新郎的滋味。”笑声中有种恨意发泄的愉悦透出。
“现在各大报纸的社会版头条想必都应该挂上宁家的大名了。”快意的语声让我心里一突。
怎么报?宁家大小姐的婚礼,新郎和男人私奔?想起进宁家大门时,那些早已守在门口的报社记者。我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现在手中有份报纸,一定可以在社会版上看到这样醒目的标题。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去意大利。我爸已经在那边为我们办好了一切手续,小平也过去了。希希,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希希,怎么了?”
意大利,在从未出过国的我印象中,是个遥远的国度,而今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抬眼四顾,目光扫过布置得清雅如新的客舱,仔细地在每一处搜寻……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我是来旅行的吗?为什么身上一件可以称之为行李的东西都没有?
我凝视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我又一无所有了,盛乐。”工作、房子、刚刚熟悉了的生活,这些都没有了……还有……那棵树,没人照顾,没人浇水,隆冬一来,一定会慢慢地死去吧……终究还是看不到它的花开了。
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
“希希,你还有我,还有我。”他抱紧我,一遍遍地重复说着,仿佛誓言。
曾几何时,我在清冷的街头,在他的怀里,也曾如此问过。那时,心内一片绝望。
而现在又在同样的怀中说了同样的话,心境却不复当初的绝望与悲痛。
被紧拥,心内挥不去的,只有一丝岁月流失过往不再的感伤。
“希希,到了,看,这是我们的新家。”
一座两层的白色法式洋楼矗立面前。
家?我仰首望着。
别墅环境很好,虽然面积不大,但却不是普通人能买得到的地块。
“这是我爸送给我们的礼物。我说要和我爱的人结婚。”
洗过澡后的身体,清除了肉体上的疲惫,却清不去心间的疲惫。
“希希,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唇从我的额头转移到有些凉的唇瓣上,唇与舌火热的触碰,我却静静地睁着眼,任感觉如水般,一丝一丝滑过心头。
“希希……怎么了,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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