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瑞看得心惊胆跳。“阿翎,你在干嘛?手上那个毒品?家里向来不准我们碰那
个的,快放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好好一个人,什么时候染上的?”
梅翎没好气地看着好友自说自话,等花泽瑞废话告一段落,才慢慢地说:“住口,瑞!
我找到调香用的重要材料了。”
第七章
离开公司,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夜蝶孤身一人,漫步在无声的街道上。
一步两步,抬头挺胸、膝盖打直,放松呼吸,以有节奏的步伐,向前走去。
这是他教她的“自然走路法”,可以调整身体曲线、促进内脏健康。自离开那里后,她
开始增加走路的时数,依他所教导的方式。
果然,呼吸不但顺畅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有精神了。
但是她的心呢?却开始萎缩、凋零了啊!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能沦陷地这么快?她原本对他,是那么的不在乎!
然而,一直要等到离开后,她才强烈地思念起他来。每天回家,经过日蝶的房间,她总
会想,今天他又和日蝶一起做了什么。
是否一起漫步在阳光下,为玫瑰花除芽虫、摘病叶?耐心地为日蝶,解说花的香气、特
性与故事?
她不要想了,再想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地上映出被拉长的身影,好长、好长——她没那么高的!
夜蝶一愕,惊讶地望着眼前那抹修长的身影。
月光下,他的脸庞,看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俊朗,周身凝着朦胧的光芒,依旧一样的
白衬衫、牛仔裤,还有魅惑的笑容与神情。
“嗨!好久不见。”他先出声招呼。
“嗯”是好久不见,她几乎都快忘记他的笑脸。
从日蝶那儿知道,他前些日子中暑了,果然还不能适应台湾酷热的气候吗?
她多想出声问候他,想知道他最近好吗?虽然依旧是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模样,但她
看得出来,梅翎瘦了一些。
想问他身体好不好,玫瑰花开得怎么样,但说出口的却是:
“调香的进度如何?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成日被日蝶给缠住,他一定很乐不思蜀吧!
梅翎扬扬眉头。“这就是你所关心的?”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她丁夜蝶,注定就是活在黑暗中的蝴蝶,尝不得盛开花朵的甜蜜。
快乐、幸福与芬芳,是属于阳光下的日蝶,只有她才有资格见识百花的娇美。
“当然!”她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已经和我们签下合同,我身为‘珩香品’的执行总裁,不关心这个,难道关心你吗?”
她故意挑衅地望着他。
多年前的记忆突然回到两人之间,她仿佛成为当初推他落水的女孩,一样的冷淡、高傲,
与无情。
他突然冷淡下来。
“我已经找到最后一种香味,不过这种植物台湾没有,得到外地去找。”
“是吗?”夜蝶故作淡然地说。“那就要麻烦你了,梅大师。”
梅翎阴郁地望着她,眸中透出难解的神色。
他的语气也很冷淡。“应该的,反正贵公司给的条件还不错!”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地注视夜蝶。“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你好吗?
要说的,就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然而她却说不出口。
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泄漏自己的情感;她怕自己一说话,便会触动极力封闭的心。
但她不能伤害日蝶,日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爱他!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显露半丝心意。
夜蝶微微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抹笑容是多么的勉强。
“我要说的就是——祝你工作顺利!”
梅翎眼神一黯。“我明白了。”他声音很冷地说。
“若没别的事,我要回家了。”夜蝶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再见!”
梅翎点点头。“再见!”
落下轻轻的两个字后,他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成不可思议的长度。
“梅翎——”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喊道。
梅翎双手插在口袋,缓缓地回过头来,表情冷淡,却是教她如此地心悬。
“请对日蝶好一点!”她说完,立刻钻入车子里,将门关上。
无法再回头看他的表情,因为此刻她的眼中,已满是酸涩的泪水
一连几天,日蝶都特别早回来,回家之后也是一脸不开心的神情。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夜蝶心里很关心两人的情况。这天,日蝶又闷闷不乐地回来。
夜蝶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上前问:“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大开心的样
子?”
她已经悄然退出战场,梅翎和日蝶却没有进展,那岂不是白搭吗?
“梅翎最近都不大理我,每天理首在调香室里,又不让我进去。”日蝶沮丧地说:“他
说调香室是调香师工作的地方,不能轻易让别人进去,因为那会破坏他保持的味道。”
夜蝶愣愣地听着,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让自己进去呢?他对自己,是不是有点
“而且他最近忙着整理行装,要到南美洲去。”日蝶突然爆出一句震撼性的话来。“据
说是要到亚马逊雨林去。”
亚马逊雨林?传说中充满毒蛇、热病与野兽的蛮荒之地。
“太危险了,他怎么会想去那里?”夜蝶心中浮起许多不安。
“我不晓得,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对我也客客气气的。”日蝶长叹一口气,她长这么大,
还没被男人忽视过,真令人难过。
“除了去玫瑰花田,他会跟我说些话之外,其余时间都躲在调香室里,让我一个人在屋
子里发呆。夜蝶”
她不安地问:“是我的魅力消失了吗?还是变丑了?否则他为何不理我?”
夜蝶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她心里只想着:他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怎么不问清楚他的目的?”夜蝶拉住姐姐的手。
日蝶耸耸肩。“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反正一定是调香的事。对了”
她从随身的手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夜蝶。“他吩咐我带回来,说是你们‘珩香品
’的新产品。”
夜蝶如获珍宝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旋开盖子,闭上眼轻嗅瓶内的香气。
一股如梦似幻的味道,自瓶内散发出来,香气清新而迷人,淡雅之中、却又隐含一股令
人振奋的清爽气息。
闻着香气,仿佛置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花香、草香、木头与阳光的爽朗香味儿。
在喜乐中还带着跃动感,像阳光般灿烂的香气!
“他说这只是初步完成的实验品,还不完全;因为有种味道是台湾找不到的,他会去国
外找。”想到这里,日蝶开心起来。“你说他会去哪里呢?巴黎?还是罗马?那些地方的香
水最多了”
她知道了!他要去亚马逊——
那天晚上,他就是要来跟自己说这件事的吗?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是自己的态度,让他灰心吧!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然而,他却愿意为了自己,冒险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身后的日蝶,开始拨手机打发时间。
“喂,Johnson 吗?我心情不好,待会儿陪我去狂欢什么?你走不开?哼!那我找
Tommy 陪我去好了不用了,住口!现在解释也来不及了,再见!”
日蝶是不甘寂寞的,没有了梅翎,她裙下依旧有许多不贰之臣。
但是自己呢?
第二天早晨,阳光很好,空气清新。
难得放个假,夜蝶到母亲房里探望她。或许是因为天气好的关系,母亲的精神不错,意
识也颇为清醒。
夜蝶遣退佣人,决定亲自陪伴母亲一天。
“妈妈,今年的夏天特别热,所以植物也开得特别漂亮。”
夜蝶在母亲背后叠了几个枕头,好让母亲能够稍微坐起来。
“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好吗?偶尔吹吹风,精神好一点。”
丁夫人微微颔首。“也好,已经好久没感受过真正的天气了。”
夜蝶拉开厚重的窗帘,让久违的阳光透进窗内,将房间内不舒服的气味一扫而去。从落
地窗往下看去,庭院内一片绿油油的景象,两排影树像着了火般,红艳艳的叶片挂满枝头。
原本带笑的唇片忽然一滞,夜蝶专注地望着庭园的角落。
那儿有好大一株花树,上面开满了如拳头般大、鲜黄色的花朵,从这儿望去,还可以见
到蜜蜂与蝴蝶,忙碌地穿梭其间。
软枝黄蝉?一个有着悲伤传说的花朵
“夜蝶,你恋爱了吗?”母亲惊人的话语让夜蝶全身一震,她惊讶地转过身,凝视着眼
前枯瘦的母亲。
“妈妈”她嗫嚅。
丁夫人淡淡地笑了。“不用瞒我,你是我女儿,我感觉得出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轻佻、邪气,有天才却不正经的——而且,是姐姐“爱”的人。
“你遇上阻碍了?”丁夫人似乎能看透一切,和梅翎一样教她颤栗。
夜蝶默默无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说明现在的状况。
丁夫人轻轻叹息。“夜蝶,你是否认为妈妈是个不贞的女人?”
“当然不会!”夜蝶急忙否认。“我从没那样想过。”
“但是你姐姐却这样认为呢!”丁夫人含笑,眼神突然变得轻缓。
她朝落地窗外望去,脸上浮出怀念的神色。“也是这样一个夏天,阳光灿烂的下午
我遇见了生命里的爱情。”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堕入了当年的记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该有
所妄想,但是爱情岂是让人说不就不的呢!”
从来没听过母亲这段情史,夜蝶始终是有点好奇的。
“他长得好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俊美如神,灿烂如阿波罗,尤其他那一头金发”丁夫人笑得很甜蜜。
“自结婚之后,我很寂寞,仿佛一潭古井,再也不起波澜。我知道我的责任,就是扮演
好丁夫人的角色,成为人人称羡的名媛典范。”
她忽然握紧了双拳,眼神透出坚定的眸光。“但我也是人,有思想有感觉,我怎么可面
对一个不爱我、我也不爱的男人,数十年地这样活下去呢?凭什么女人,就必须背负这样的
命运,守候、寂寞、失望、痛苦——”
夜蝶静静地听着,心里也和母亲一样感到不平。
女人
丁夫人说:“我不甘心,所以我出轨了我愿意面对所有人对我的责难,也不愿意放
弃我的爱情。但最后,我发现我错了。我的错,就是错在犹豫不决、错在既然爱了、心肠却
不够冷,冷到可以放下你们两姐妹”
眼泪渗出眼角,缓缓地流下干枯的面颊,她闭上眼,睫毛似垂死前的蝴蝶,挣扎、颤抖
着。
“我的犹豫,造成了他的离去,那天我若不是拒绝他,他情绪不会失控,也就不会发生
车祸”“妈妈,妈妈”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夜蝶伏在母亲身上,泪流不止。
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吗?永远无法割舍亲情、忽视教条规范!为了太多的责任与包袱,而
任幸福自指间溜走。
情人的死,是母亲长年抑郁的原因,她明知道自己有病,也不愿意接受治疗,而任身体
一点一点地死去。
“夜蝶,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如果爱了,就勇敢地去追吧!不要
在乎任何人,不用怕伤害谁,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丁夫人抚摸着夜蝶如丝长发,轻声
而坚定地说。
一瞬间,她明白了软枝黄蝉的故事。
那位可悲的妇人,在本质上和母亲是一样的。
她们不够勇敢、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让教条与亲情羁绊着她们。一直等到失去
了、死去了,才能化身可怜的黄花,放肆地挥洒自己的幽香。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母亲的情人已死,她如行尸走肉,一天一天等着死神的召唤;
而妇人则化身黄花,无情无欲地任岁月流逝。
她绝不要成为这样的女人!
她要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谁都不能再阻止她了,母亲不行、父亲不行,日蝶更不行。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次,再也不放弃!
第八章
机场贵宾室中——
广播传来要旅客登机的讯息,梅翎伸长了腿,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不动。
他脸上盖了一本书,看似睡着了,其实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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