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笑着俯下身子,捏了捏小女孩粉红的脸蛋,“师父不需要如颜保护,现在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小宫主吧!”
小女孩默默地点了点头,双手绕向男子的脖颈,男子抱起女孩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雪夜的梦境忽而转至另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梦境。
宫殿里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为妖娆万千的女子,三千发丝用琉璃红钗轻挽,血红色流苏覆于蛮腰之上,一步一飘摇,紫纱绕于两肩拖于整个裙摆之后,环佩叮当脆声响彻整个宫殿。
她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是统领整个离恨宫的颜姬大宫主。
端的是妖娆姿态,看的是万千红尘。墨色眼瞳凌厉无比,强大的气场让每一个都感到逼仄无措。
大殿之上,她漠然无情,裙摆一甩,一脚踏着血色麒麟,睥睨着江湖众生,生杀予夺大权在她的一念之间。
自踏上宫主之位,她的眼中只有血,血,血
漫天满地的血涨满她的眼帘,惨绝人寰的哀嚎声涨满她的耳廓
血红色开始蔓延,开始定格,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与惊慌,她疯狂的奔跑,却始终逃不出那血红色
如颜师妹!我的小师妹!
好温柔的声音,难道是师兄回来了?师兄!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无奈话语卡在嗓子,却怎么也喊不出。
她憋足了力气,却还是暗哑无声。她焦急的摇晃着头,憋闷在身体中流窜,眼睛猛然睁开的瞬间,墨色眼瞳在夜色中流光暗涌。
原来是场梦!为何总是纠缠于血红色的梦?
可也不是梦!安如芷的心扑扑的跳个不停。
一张极为精致的毫无血色的脸,在她的瞳孔中不断地放大,放大
“我的小师妹,又做噩梦了?”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心疼与不忍,可是只有一丝丝,接着取而代之的全是嘲讽,刚才那一丝的存在已经了然无痕,好似从未发生过,“啧啧,倾城容貌虽不复存在,可这眼睛还是那么的勾魂摄魄!”
九尽一边把玩着安如芷由于倚在杏树上而散落下来的发丝,一边邪魅的笑着。
安如芷眨眼瞬间,近距离骤然降为零,九尽冰凉的唇已覆于她那勾魂摄魄的眼睛之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如芷的思绪瞬间混乱不堪,她想起身反抗,可是使尽力气仍旧是原地不动,全身软绵绵似是失去了支撑。
软骨散!他到底来了多久?自己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毫无觉察到如此地步!
冰冷的唇已经挪开了,可还是睫毛贴睫毛的距离,安如芷厌恶的瞪了他一眼,牙缝中愤恨的挤出几个字,“卑鄙无耻的小人!”
九尽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邪魅了。脸稍微移开了一段距离,右手食指却在不停地勾画着安如芷那如柳黛的眉。
“师兄这是为你好,”又是温柔到令人心酥的声音,“若是你反抗,师兄不小心伤到了你怎么办?”
安如芷冷漠的瞥了一眼,而后别过头去,她不想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这只会徒增更多的厌恶。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爱她守护她的师兄已经消失了,转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阴晴不定的魔鬼!
难道是被送去南疆之后?她也懒得问了,问也不会问出,反正他们两人的师门情意早就被那个因血染红的雪夜斩杀的无影无踪。
安如芷的厌恶与冷漠或许触怒了眼前的魔鬼,周遭的冷气瞬时凝聚欺身前来,阴森森的鬼爪抓着她的脸颊使劲掰至眼前,声音阴历无比,“你逃啊!我给你机会,你逃啊!”
接着是比鬼叫还要令人难受的阴惨惨的笑声,九尽头一歪,舌尖在安如芷的脸颊间游走,“我要看你狼狈的逃走!我就是要看你的狼狈样!”
每次栽到这个男人手里,安如芷总是身心受尽凌辱,这次也不例外!
舌尖在安如芷的眉梢处停住,那张极为精致的脸忽而又展现出了无比的温柔,“师兄也不忍,可师兄还是喜欢以前那横行跋扈凌厉风行的如颜,如今的你,失去了那份傲气”
九尽缓缓地呼着气,止住了即将要说出的话,眼神似失去聚焦般却又瞬间恢复如常,“你都被人监视了,还在这儿如此清风淡雅的做菜?哼!刚才黑影里的那人应该回去报信了。”
九尽眼神肃杀的射向黑影掠过的方向,他最讨厌被人监视,这次若不是他故意想让别人察觉,那人早会在接近他的百步之内悄无声息的死去!
安如芷心想过了今晚就拿着银子走人算了,主人家都已经监视自己了,也不用再请辞了,自己直接离开得了。至于眼前这个似鬼非鬼的魔头,暂时先躲避着吧,反正他现在也不会要自己的命。
墨黑色长袍下的九尽哪知道安如芷那转了好几个弯的思绪,他重又贴上安如芷那嫩滑的脸,“知道雪央是谁吗?”嘲讽的笑中夹杂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安如芷睁大眼睛,他无缘无故问这个干什么?
又是一抹极尽邪魅的笑,“那师兄来告诉你!那丫头是雪家庄的大小姐,是雪青夫妇唯一的女儿”
似雷鸣般的声音嗡地将安如芷的脑袋炸裂了,思绪已经彻底混乱,她的脑海中只重复着两个字“雪青”“雪青”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安如芷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生气,她似惶恐的小鹿般望向九尽,这个主宰着现在自己一切的魔头。
“雪青夫妇,好像是你消失前屠杀的最后一对神仙眷侣吧!”九尽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装作一副无知思考样儿。
“你滚!我不会相信你的!”安如芷声嘶力竭的狂喊着,这一次我宁愿你是骗我的。
“你终于发怒了!”九尽开心地甩开长袍坐在石桌上,俯视着虚弱的安如芷,“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如果哪一天雪央知道了你是她的灭门仇人,她会相信不是你干的吗?”
一行清泪顺着安如芷的脸颊滑下,在华美的月光下是那么的晶莹剔透,难道这就是宿命吗?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把你当最好的姐妹,结果却是这样吗?!
最怕命运弄人,可这最怕已经悄然来临了。
九尽温柔地拂去那些泪珠,并将手指送到唇边舔了舔,“是咸的。”
转眼一阵风刮下,九尽已经立在安如芷面前,一手扶杏树,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我就是想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恶狠狠的声音随着墨黑色长袍的消逝也消散在午夜的空旷里。
整个后院又剩安如芷孤零零一人,她以前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却很想独自一人蹲在黑暗的角落,不想再暴露在这华美的月光下。
师父,如颜累了!真的累了!我去找您好吗?
安如芷喃喃的低语着,软骨散的药劲还未散去,她却已经昏迷在百年古树下。
第十一章 尝家味 又深陷
话说曹管家带领着众小厮将九菜一汤置于饭桌之上。
微生玉漓与公仪澈满面倦容的打帘而入,望着那满桌的美味佳肴,公仪澈想哭的冲动都有了,我这吃顿饭容易吗?
然后公仪澈如饿虎扑狼般奔向那些金光灿灿的菜肴,没想到后衣领却被某人提溜了起来直接甩到身后,“这菜是用来尝的,不是吃的!”
是尝的不是吃的
公仪澈懵了,这逻辑恐怕当世只有微生玉漓一人吧!
微生玉漓细细的端详着每一道菜,好似能从中看出各式花样般,然后拿起竹筷,每道菜也只夹一次,却品味许久。
悻悻然的公仪澈只能干着急的站在他身后舔着舌头。
每尝一次,微生玉漓的眉头紧皱一分,尝到最后,只有满脸的怅然与无措!
这些菜都是娘亲的拿手好菜,他从小吃到大,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外吃出了家里的味道。
真的是很熟悉的味道,天底下也只有娘亲能做出这种味道,因为娘亲说过这是她师门流传下的一本菜谱,绝不会外传!
可现如今,这一小小厨娘竟然做出了那菜谱上的菜,而且和娘亲做出的味道是如此的相似!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和师叔有关?
微生玉漓一声不吭的低头思索着,看的公仪澈是一愣一愣的,难道是很难吃?玉漓这是身先士卒么?
想到这的公仪澈觉得自己太不够仗义了,为自己感到羞愧万分,遂抓起竹筷就去夹菜,然后奋力往嘴里填,正准备作出难以下咽的动作时,哎!不对啊!
很好吃啊!简直是太美味了!
公仪澈一口气咽下去之后,没有细尝出是什么滋味,遂又夹了一口菜,这次是慢慢咀嚼,真的是很美味啊!
兴奋的公仪澈拐了拐一旁正思考的微生玉漓,“这厨娘真有两下子,杏花酒酿的举世无双,没想到这做的菜也是独一无二啊!快坐下,咱们赶紧吃吧!”
公仪澈边往自己嘴里填着菜边不由分说的扯着微生玉漓就要坐下,结果某人好不识相的夹起一块肉就塞进了公仪澈那喋喋不休的嘴里,“好吃你就自己吃吧!”
公仪澈又是一愣,玉漓,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管你呢!爱吃不吃,老子都快要饿晕了,老子要填饱肚子!
微生玉漓看着公仪澈那狼吞虎咽的样儿,真真儿觉得这一桌的佳肴都给糟蹋了。
“曹管家,”微生玉漓将在外堂伺候的老管家喊了过来,“去告诉安小厨,她做的很好,吩咐账房拨赏银二十两。”
“是,公子。”曹管家心里乐开了花,这姑娘的厨艺终于得到赏识了,阿婆的病也可以早日治好了。
得到好消息的老管家非要亲自跑一趟,他得再叮嘱安如芷几句,趁着主人在家这几日高兴,她得拿出看家的本领来,这样也许能得更多的赏银。
越想越高兴的老管家忘了注意脚底下的台阶,一骨碌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一直滚进草丛里。
老管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疼痛的脚踝,人老了身子骨就是不行了,看来摔得不轻啊!
刚想喊人的老管家忽然听到老杏树处传来一阴惨惨的笑声,老管家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是什么怪物?
接着是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要看你狼狈的逃走!我就是要看你的狼狈样!”
老管家忍痛爬起,透过海棠叶望向不远处的老杏树,这一望不打紧,老管家的双腿开始哆嗦起来,没来由的害怕,这个似鬼般的墨黑长袍给人一种无形的阴气感,他这是绑架了安姑娘吗?
那人是压在安姑娘身上吗?虽有皎洁月光,但老管家也看的不是很真切。
这可如何是好!阵阵阴气扑来,得找人救安姑娘啊!
对,赶紧回去禀报公子!
老管家捏了捏仍在不停哆嗦的两腿,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回廊处挪去,其实依他弄出的声响和挪动的速度,来人完全可以在瞬间将他致命,可是老管家却不知道,他只认为自己没有被发现,所以没命地挪向前院。
“公子!公子!”曹管家还未挪进大堂就高喊了起来,“快,快”
“老曹,何事如此慌张?”微生玉漓一听老人家那时断时续的声音就奔了出来,公仪澈塞着满嘴的菜也从后面冒了出来。
“公子,快,快去后院,安姑娘被人劫了!”老管家半扶在栏杆上喘着粗气,“那人好像要行不轨”
话还未说完,微生玉漓已一阵风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公仪澈在那呆愣着半张着嘴,事情好像不妙啊!
公仪澈吩咐人将老管家扶下去好生照看着,自己也立马奔向了后院。
平日极不易显露轻功的微生玉漓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眨眼功夫已足落回廊处。
我要查出谁传授了她厨艺,我还要从她身上获取师叔的消息,在这一切未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碰她!
如是想的微生玉漓飞奔进厨房,却没有发现安如芷的踪影,难道她被掳走了?
各种猜想闪过脑海,刚想召集暗卫出去搜寻,却在回转身时,发现石桌旁躺倒着一个人,那不是安如芷还是谁?
微生玉漓一个起身旋抱起安如芷,浑身软绵绵的,难道是中了软骨散?
微生玉漓将安如芷抱入她自己的厢房,右手搭上她的脉搏,性命并无大碍,看来用毒之人并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药劲散去,她苏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再询问吧!现在也不好猜测。
微生玉漓在心中默默思量着,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竟然半路又杀出人了!难道刚才是三王子九尽的人?
一路狂奔过来的公仪澈搜遍了后院也没发现有个人,后来看到安如芷房间亮着烛火,这才想也没想推门而入。
却见微生玉漓扶额坐在内阁外,似是在艰难的思考着,安如芷则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玉漓,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仪澈不安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赶到时,她已经昏迷在石桌旁了。”微生玉漓无力的回答着,来人竟然能够躲过玉府之外那一层层的暗卫,想必武功是极高的。
两人无言相对着,门外雷泽那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却亮了起来。
“老子不就是去上个茅厕的功夫,后院竟然有人闯进来了?!他娘的!谁这么大胆,竟敢闯玉府?有种的出来跟老子单挑”刚出恭回来的雷泽听说了后院的事,就从前院一路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