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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声不响的出去了一天。晚上回来对雪莲的母亲散播消息说:“嗳,老张,你猜我今天到哪里去了的?我到那个人住的那条街上去打听了一下,有个熟人说他家里的人特别吝啬。你想想,对自己都吝啬的人,对别人又怎会大方?”她父亲显然不赞成这门亲事。
雪莲心里不觉生出一线希望来。
第二十七章:被逼相亲3
“吝啬好啊,如今的人越吝啬越有钱,越大方的人越没钱!”她母亲正坐在客厅里,叨着烟,看着电视,白了他一眼道,“哼,别人哪个像你,撒巴掌,只要别人对你说上一点好听的话,你就恨不得连裤子也脱给别人穿了。你大方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头不光,屁不光的,什么也没有!别人也说我吝啬啊,如果我不吝啬,这栋房子是怎么来的?”
“老张,你不要这样说,就事论事嘛,我也是为了雪莲好!”她爸耐着性子说。
“你有什么眼光?你难道想找个和你一样的人,半吊子货!让雪莲像我一样,受一辈子的罪吗?”她母亲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她父亲也是没有发言权的。
“你头发长,见识短!你只相信你算的命,人说三分命,七分靠打拼,你不过只晓得别人的生辰八字,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打仗一样,要做到知己知彼吧。雪莲还小,要慢慢看,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错过了,失悔就失不转来了。”她母亲坚持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在家里,你总是自以为聪明,我也懒得和你理论,但是在大事上面,你们女人还是不如我们男人。”
“你个蠢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就像你还很聪明一样。”她母亲最怕别人说她不聪明,“你聪明,你就替你儿子想办法啊,你聪明,你就凭本事给我做栋房子啊。要不是我,大家还不是挤在那屁股宽一点的公房里。”
“你别这样说,”她父亲被这话呛得很生气,一双眼睛顿时瞪成了两只鼓,他用手一抹大背头,挑战似的说,“就像做这房子全是你的功劳,难道我就没有出钱?”
“你出了多少钱,”她母亲鄙夷的笑了笑,“不就是几千块钱嘛,相对于这栋房子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说话也别太绝情了!”她父亲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伤害,雪莲知道他们又要开战了,“是的,你手里的钱,只进不出。平时的生活费都是我出,外面赶情达礼也都是我来出,你娘家来的人,也还是我招待。难道那花的不是一个一个的钱。你动不动就是你的钱,我的钱,好像不是一家人似的。简直是太伤感情了!”
她父亲受到她母亲的埋怨,大为光火,两个人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抖了出来,新帐旧帐一起算,互不相让,话题越扯越远,两人互相手指着暴跳如雷的大吵了一架。她父亲最后恨恨然地决定,不再插手雪莲的婚事。
雪莲看父亲吵输了,她的心又落入了冰窖。
第二十七章:被逼相亲4
相亲前的一天晚上,雪莲对母亲彻底绝望了,她站在高高的楼顶上,看着冷清的街道发呆。街道上没有路灯,也没多少行人。夜,有点黑。
她望着别人家亮着灯的窗户,想像着别人家的欢颜。在夜色中,她的身影瘦长而又寂寞,宛若一个黑黑的木桩矗立在栏杆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乌蓝的天上有数不清的星星,冷冷四射的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她竟然羡慕起星星来,如果她能变成一颗星星该多好,那样,她就会拥有许多朋友,永不寂寞。
天上是美好的,地上是肮脏的。她不想呆在人间,人间里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母亲不是要把她逼出家门么?
一想起她母亲,她就痛彻心扉。自从她得了肿瘤,她母亲只是更多的埋怨自己划不来,养了这么大的姑娘,竟然得了这个病,算是白养了一场。她母亲不曾安慰她,心疼她,替她的命运想一想。她母亲只看得见自己的苦难,而看不到别人的苦难。今生,她母亲已经吃过太多的苦,所以别人的苦都算不得什么。
她是那么爱她母亲,她母亲却不能体会她的半点心情。她在楼上站了这么久,也没有担心一下她的安危。母亲的性格太冷漠了,冷漠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往事历历在目,在她脑海里只剩下母亲的喝斥与责骂了,她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活着真没意思。
她一低头,两行清泪顿时流了下来,地面上的小人儿瞬间变得模糊。她想像着自己跳下去会是一副什么景象?只不过是把身体摔碎,像一片枯叶一样,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上留着一摊血迹。然后,她母亲再伏在她身上痛哭,向别人诉苦说:“我苕死了的姑娘哎,要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就不答应这门婚事算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然后,事隔多日,她母亲满怀忧伤的翻看着命书,向世人感叹一声:“我的雪莲,命中注定只能活这么大的年纪!”
第二十七章:被逼相亲5
想到这,雪莲心里一阵惨笑。可是她不想死,以死来醒世,未必太惨烈了,太不值得了。如果她不死,她母亲就永远不会说出这样妥协的话来。她知道她母亲是那种一路走到黑,撞死了也不肯回头的人。遇上这样的母亲也是没办法,做儿女的是无法选择自己父母的。
她母亲平日里常常与人念叨:“命好心也好,富贵直到老;命好心不好,中途夭折了;心命都不好,穷苦直到老。”世上不公平的事有太多,最公平的事,那就是死,不管富也她,穷也好,都难逃一死。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对于十恶不赦的人来说,寿终正寝也算是一种报应的话,那活着的好人也该活活被气死了。
一想起何书伟,她就不甘心,无论如何她不会死,她要活的好好的,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只要有机会,她定然要东山再起,血洗耻辱。
不知不觉中,她打了个寒颤,露气有些重,她感到一些冷。她一抹脸上的泪水,下楼去了。
相亲的那天早上,吃过早饭,雪莲像个掉了魂的人一样,一个人跑到河边,走走停停,她的心在哭泣。她母亲总说是为了她好,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很好。
她的心里是多么后悔呀,她猛然发现读书原来是一件很亲切的事情,她多么想读书,想回到学校,想改变命运。如果一切还可以再重来,那么,她一定会排除万难好好读书。
她就像被世俗的观念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头顶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她却推不开铁门,逃不出命运的魔掌。她只管痛恨着何书伟,要不是何书伟的骚扰,她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一个老师的伤害,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那潜在的影响恐怕是一生的。人生的链条,其中一个发生了改变,那么人生的方向就完全改变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她才丧魂落魄的回到她母亲的门店里来。她母亲着急的站起来,板着一张脸,指着她责怪道:“媒人都来催了好几趟!你跑到哪里去了?别人都在那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我不是跟你说好了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去,不是存心撕我这张老脸么?不管你愿不愿意,去了再说!”
她母亲又叫她回去梳梳头发,换一件颜色亮点的衣服穿。雪莲穿了件藏青色的春装,她母亲嫌太老气。雪莲用手指随便的拢了拢有些发毛的头发,揪着嘴,赌气似的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不理睬她母亲。
第二十七章:被逼相亲6
忸怩之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望着雪莲羞答答地笑了笑。她是苏达芬的女儿,苏达芬已经在做中饭了,抽不开身,叫她女儿来请的。雪莲母亲见了,一改怒容,咧开嘴笑着,连忙招呼着那姑娘,态度很是亲热,回头却对雪莲冰冷地瞪了一眼,示意她快过去。
雪莲叹了一口气,跟着那女孩一同走了。
雪莲的眼睛由于这几天经常流泪,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总是水汪汪的,配上消瘦的尖下巴,倒是增添了几分妩媚。在街上拐了一个弯,就到了苏达芬的家,两间两层的楼房,有些陈旧。
雪莲一脚跨进大门的时候,屋里有两个男人立即站了起来,向她笑着,招呼她坐。雪莲憋见一个年轻人,一见她来,眼睛立马放出光来,想必就是他了。雪莲礼貌性地朝他们笑了笑。
苏达芬闻声迎了出来,腰间系着围裙,搓着油手,大声地笑着跟雪莲客套了几句,叫他们到楼上客厅里去坐坐。说完,又急急忙忙地钻进厨房里去,菜要糊了。
旁边的一个男人,约摸四十多岁,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秃顶,红脸,脾酒肚,他是苏达芬的丈夫。门外过往的人很多,不太方便,他便带着两个年轻人上楼去。
楼上的客厅敞亮多了。雪莲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苏达芬的丈夫嘴里叨着一根烟,开了电视,端来茶果点心,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这时,那个年轻人才走上楼来,坐在茶几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上。苏达芬的丈夫望着他俩嘿嘿笑着,叫他们慢慢聊,他跟雪莲客套了几句就下楼去了。
雪莲别扭的厉害,显得很拘谨,脚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初次见面,不敢正眼看别人,也没什么话说,电视中的人物对话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从谈话中,雪莲知道他叫高云飞。他中等个头,不胖也不瘦,相貌也生得端正,已是三十岁的人了,一点也不显老相。什么都好,就是腿有点不好,走路时稍稍有点倾斜。但是人身上只要差了那一点点,整个人就打了折扣。
也许他是相亲相怕了,不存太大的希望,穿着很随便,有些不修边幅,胡子也没刮。刚才他趁雪莲上楼的时候,快步冲到洗漱间梳了一下头发,雪莲看见他头上清淅的梳齿印,不觉好笑。高云飞总是极小心地向雪莲笑着,笑里藏着一点自卑。
席上,大家都对雪莲热情备至。桌上只有五个人,苏达芬却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的菜盘子还撂了起来。苏达芬给雪莲倒了饮料,像招待贵宾一样。席间,别人拉拉扯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第二十七章:被逼相亲7
那苏达芬是个做媒的精,嘻哈掀天,一个人就能打圆场。高云飞还殷勤地替雪莲夹了好几次菜,惹得苏达芬夫妇大声笑了起来,雪莲脸都羞红了。苏达芬的女儿用眼偷偷打量着雪莲,抿着嘴笑。
饭毕,苏达芬向高云飞递了一个眼色,叫他们出去逛逛,相互熟悉熟悉。雪莲非常不愿意这么快就和高云飞一起出去抛头露面,无奈盛情难却。
高云飞自然对雪莲百依百顺。雪莲带着他来到她和叶长青经常去的那个公园。他们慢慢走着,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大地,雪莲不愿看到路人好奇的目光,总是低着头走路,与高云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有时,雪莲走在前面,似乎感觉得到高云飞的目光正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的扫来扫去。相亲,总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一路上,高云飞大谈时势政治,或者眼前各种植物的名字,让雪莲大为扫兴。她嘴里只是“嗯”呀“啊”的附合着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觉耳边像有一只苍蝇在不断地嗡嗡叫着,让人不得清静。
他们在公园的石子小径上,左拐右拐。有时,雪莲望着一处石桌石凳发呆,仿佛还看得见叶长青坐在那里,望着她,拍着石桌,嘻嘻哈哈地笑弯了腰。。。。。。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一处幽静的河边,小路两旁种着两排柳树,微风吹拂,柳树就摇啊摆的飘着柳絮。柳絮像硕大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没完没了,很像童话里的世界。
雪莲远远的望着,张着嘴,略略感到吃惊,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柳絮飞舞。柳絮把她的思绪拉得好长好长,心情仿佛随着河水一荡一荡。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不知情为何物的柳絮,不知是在为叶长青落泪呢,还是在为高云飞庆祝?
约摸逛了一圈,他们就回家了。高云飞提议到雪莲家去坐坐。他在雪莲家里东瞄西瞄,到楼上雪莲房间里坐了坐。高云飞翻了翻雪莲的书,知道雪莲是个很有品味的女孩,顿时兴奋地笑了,那都是叶长青为她买的书。时间不早,不一会儿,高云飞就告辞了。他脚一出门,雪莲顿时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她总算完成任务了。
晚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