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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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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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千帆的脸上浮现出狼狈之色。



朱见琳目光灼灼扫视他们。



“我有一种感觉——我是这儿唯一的局外人!”



梦禅决替朱见琳倒酒:“你认为千帆会为了他所唾弃的人而逃之夭夭吗?”



朱见琳摇摇头:“按理,不会!”



“别说按理,是压根儿不会!”



梦禅决跟着为自个儿斟酒。



朱见琳神色一动:“禅决,你挑明说。”



梦禅决叹了一口气:“见琳,你也晓得,有很多话是不能明说的。”



朱见琳面现愠色:“禅决,你存心激怒我?”



展千帆也蹙顿道:“禅决,你别胡说八道瞎扯淡。”



梦禅决双眉高扬,他先瞟了展千帆一眼,然后再望向朱见琳。



“见琳,你认识千帆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十二年了。”



“少说年,相当的长,你可曾看过千帆烂醉如泥?”



“烂醉如泥?那怎么可能呢。千帆他酒量好,底子厚,醉不倒的。”



“这一点,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但看过千帆醉,而且我还发现千帆不醉则矣,一醉就不省人事,活脱脱就像是一堆烂泥。”



朱见琳诧然道:“他什么时候醉成那付德性?”



梦禅决注视展千帆。



“千舫成亲的那一天。”



朱见琳移目展千帆,他发觉展千帆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儿?”



梦禅决长吸一口气,问展千帆:“千帆,我还能再说下去吗?”



展千帆低吼道:“禅决,你非要把我逼到墙角,同你告饶吗?”



展千帆抓起酒杯,一仰而尽。



梦机菩朝展千帆举爵道:“千帆,这一杯酒,二爹说什么也得陪你喝!”



梦机菩喝乾酒。



梦机玄立即跟进:“千帆,我也不该闲着!”



梦机玄饮画杯中酒。



梦禅决眼光沉深,他分别为他们三人重新上酒。



展千帆扫视他们,苦涩一笑,道:“我能说什么?”



此刻,一阵冷风震动窗柱,沙沙作响的风吼,被摒挡于屋外,而屋里则逸出一首清吟,那是马致远的“拨不断”



“酒杯深,故人心。



相逢且莫推辞饮,



君若歌时我漫斟,



屈原清死由他恁。



醉和醍争怎?”



四年了



四年时间不算短,而游建成在“展家船坞”已羽翼丰满X,他果然发动了,而且一举摧毁了展家的基业!



这就是四年后的今天所发生的惨事!



现在



展千帆打算往一个地方去了



“你要冒险潜入鄂城?”陆翔青大惊失色。



展千帆手扶着舱柱,眺望江面。



此刻,午末交牌,江波潋滟,倒映岸柳翠堤,悠悠水流,迎送帆影,展千帆的面色凝重,他也带着几分悲凉之色,重重的凝望着远方!



六天前,展千帆由野枫林撤离而出,当时,梦禅决早已经用朱见琳的名义向展家船坞调来一艘最好的楼船,并且也通知了郭三柱随时待命启航。



如果从楼船本身来看,一点儿也联想不到这艘楼船所执行的使命,竟然是死亡的任务。



只不过楼船的布置及陈设,十分考究,在在显得豪华且气派,船桅上还高挂着汉阳安郡王府的旗帜。旗在秋风中飘扬,展现出王侯气势,使得一般的船只,不敢接近,唯有官方的巡艇才敢上前招呼问礼。



遇到那些巡航的官船时,陆翔青便从容不迫举出安郡王府的腰牌,然后背诵那段演练多次的台词儿:



“这艘楼船是千岁爷订制,打算在十月十二日狄太妃大寿时,举办江宴之用,我们赶着送交给千岁爷过目验收。”



当安郡王府的腰牌一旦见光,那些前来打探虚实的水官们,立刻堆起一脸的谄笑,并且还巴结一番才殷殷告退。



“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陆翔青送走殷勤的水官之后,曾经感慨的说道:“这句话果然有道理,想不到区区一面腰牌,竟然令我飘飘欲仙。”



“钱债好还,情债难偿。”展千帆重的说:“我欠见琳的这份情,这辈子注定是还不了了。”



这时侯



江风由窗口吹入,带来深秋的涩寒。



远处的城墙耸立在秋黄里,江雾氤氲迷漫着那座灰白的建筑物,那份深递宛如展千帆的神情。



“鄂城是西六坞分舵所在,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千帆,难道你打算走遍展家船坞所有的分舵?请问你把你自个儿当成什么?齐天大圣?”



“翔青,西六坞的舵主——宗总领——讳号达仁,他的兄长达智伯,以及幼弟达勇叔,与先父一块儿玩大的,所以交情非比寻常。”



“千帆,你一定解,你此刻的伤势沉重,正是游建成倾刀截杀你的最佳时机。”



“翔青,我承认我受的伤不轻,不过还没有到达‘沉重’的地步。”



“千帆,你想找人吵架吗?”



“对不起,翔青,我会易容进城,请你放一百个心。”



“易容?”陆翔青睁大眼睛。



这会儿连梦禅决都意外不已:“你会易容?”



展千帆点点头:“我虽然不敢矜夸我的易容手法精湛绝伦,不过,我的这门绝活儿,却是经由高人所传授,寻常人不易识破,这一点并不是我自吹炊自擂。”



梦禅决问道:“那位高人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展千帆目光忽黯:“现在还不能提,因为我相信此刻他正以这门绝艺为展家船坞的再起而努力。”



梦禅决恍然道:“八成儿又是你事先埋伏的一着棋。”



“是的,当年我在无意之中发觉他的这项才艺,那时侯我们彼此约定守秘不宣,因为这份才技足可成为孙大圣的救命三根毛。”



梦禅决长吁一声:“好吧,我尊重你,不再追问下去。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再赞扬一次——你的高瞻远瞩和深谋远虑,令我心悦诚服,同时也教我敬畏有加。”



陆翔青立刻涌现一付附和之色,猛点其首。



“我完全同意!”



展千帆扫视他们:“我却不敢当,请饶过我吧。”



陆翔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非进城不可,那么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谢谢你,翔青,不过,我请求你留下来照应我嫂嫂,只是我却另外要向你调个女将,随我一块儿进城。”



“这种事儿你直接问丝藕就可以了。”



“我必须让你了解,这件事实在是委屈连姑娘了——。”



“何必说委屈,师妹她……。”



“请听我说完,翔青,我和达仁伯曾经讲定,一旦展家出事,若是有人到女圊报信儿,那就表示是我本人现身了。”



“女……女圊?”



陆翔青不禁大皱眉头,女圊指的是女厕,即使不去理会地点的雅俗,那种地方男人禁地,说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为什么选那种地方传讯儿?”



“为了由其不意,也为了慎重起见,当达仁伯在那儿得知我的行踪时,他便也明白我不便公开现身,他会知道他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陆翔青畏然道:“千帆,这也是你一手策画的?”



展千帆摇摇头:“姜是老的辣,这主意是达勇叔出的,甚致连传言的方式都是达勇叔的点子!”



“这位达勇叔想必率真见性,游戏风尘?”



“有人说他离经叛道,我行我素,至少我自小就崇拜他!”



“他不住鄂城么?”



“十一年前,先父于成都设分舵时,他自愿请调,打那时候起,他就带一家妻小迁居蓉城!”



陆翔青顿了一下之后,重新归入正题,道:“关于报信儿的事,师妹生性豁达,我相信她不会介意的。”



展千帆感激一笑,他转对梦禅决道:“麻烦你通知三柱子放碇泊舟,我上岸之后,你们继续前航,到‘大石村’等我。”



“三柱子知不知道‘大石村’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那儿是郭大娘的娘家。”



“噢!那就好。”



展千帆交代完毕,走到内墙去探视嫂嫂。



当他掀而入,连丝藕立刻以指点唇,示意展千帆轻声蹑步。



展千帆发觉燕盼归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在软榻旁的梦丹柔,正在缓缓吹粥。



展千帆悄声问连丝藕:“嫂嫂还好吧?”



连丝藉蛾眉轻蹙,摇头道:“害喜害得很厉害。”



展千帆剑眉紧锁:“还是不能吃?”



“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子下去怎么成呢。”



连丝藕也很担心:“我听说一般人妊娠会想吃酸的,偏偏盼归的情形又大殊常人,她连闻到酸的味道都会反胃,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展千帆沉重的叹一口气,走到软榻边。



梦丹柔放下粥,让出位置。



展千帆撩开燕盼归的长发,被她的苍白刺痛了心。



“千舫?”燕盼归的脸贴看展千帆的手,模糊的呢喃一声。



燕盼归睁开眼睛。



“千帆。”



“对不起,嫂嫂,吵醒你了。”



燕盼归摇摇螓苜,她抓着展千帆的手腕坐起来,随即见见她以掌轻掩额头与眉眼之间。



“嫂嫂,你又晕了。”



燕盼归放下皓腕,抚摩自己的腹部,她苦笑道:“千帆,看来我肚里的这个小像伙对他的母亲并不友善。”



“嫂嫂,既然不舒服,你还是躺着。”



“我不要躺了,千帆,老实说,我躺怕了,只要躺下去,胃里的酸水就闷土来,好难过。”



“嫂嫂,你吃又不能吃,睡又不能睡,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燕盼归目眶一红,她低垂长睫,凤目里隐浮泪光。



“千帆,为了千舫,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他生由一个白胖健康的孩子,可是。”



燕盼归咬着下唇,内疚的道:“我的身体不争气。”



展千帆连忙安慰她:“嫂嫂,你别自责,害喜又不是病,你不是听禅决说过,慧娘当年怀丹柔时,也是害喜害得一蹋糊涂,而这种现象只会在妊娠初期出现,过了一两个月就会自然消失了。”



燕盼归忧心忡忡:“千帆b我好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一定保得住的!”展千帆说得铿锵有力:“这个孩子是爹的长孙,哥的长子,一定能够平安降世!”



燕盼归眉宇不展:“或许她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更好……。”



展千帆的声音忽然顿住了,他的眼底闪过痛楚之色。



他立刻旋身望向船窗之外,想着去年年初,全家围炉取暖的情景。



当时婆婆问起兄长



“千舫哪,不是婆婆唠叨,你和盼归成亲已经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儿消息呢?”



燕盼归闻言,不禁羞答答的垂下尸首。



展千帆乾笑道:“不急嘛,婆婆。”



展老太君瞪着长孙:“是啊,你年轻,你不是急,婆婆八十好几啦,等你高兴,慢慢磨蹭出婆婆的曾孙时,正好可以拿婆婆的骨头当棒槌,看是敲锣,还是打鼓。”



展千帆嘟起嘴,嚅嗫道:“婆婆,你怎么这么说话,太重了!”



展老太君板着脸,道,“我不说重话,你听得进去吗?你着看别人,八十未到已经是五代同堂,儿孙绕膝,而婆婆我巴望一个曾孙子,却巴望得可怜兮兮。”



展千舫咕哝道:“婆婆,我是为了娶妻而娶妻,又不是为了生子才娶妻的。”



“气煞我也!”展老太君以杖击地,指着展毅臣骂道:“你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儿子!”



展毅臣一脸无辜之色:“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娘,您没见我好端端坐在这儿,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怎么还是扯上我的头上来了。”



“你心里有数。”晋若菡怒瞪展毅臣:“千舫方才说的话,就和当年我催你娶萋,你不肯娶妻时的论调,如出一辙。”



展毅臣唤了一口气:“好吧,娘,凡是这两个孩子有哪儿不对,有哪儿不好,全是我这个做爹的不是,成不成?”



“当然是你的不是,你做的好榜样!”



“是!是!是!孩儿知错了。那么,娘,儿子这会儿就当着你的面,好好的教训一顿千舫!”



“呸!你敢!”晋若菡目若铜环:“你少给我拿鸡毛当令箭,当心我当着孩子的面给你这个做爹的难堪。”



展毅臣笑了一笑,转对展千舫和展千帆。



“儿子们,婆婆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父亲难为,你们懂吧!”



展千舫笑道:“爹,我如同身受,歉咎万分。”



展千帆跟着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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