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驭飞愣了愣,没能接上话。不过,假以时日,他定会懂得的吧。
☆、【一百一十六】小伎俩
君上和皇后娘娘等人的小番外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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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尘进京之时,就已经有人在等着想看他怎么死的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得以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这其中,当然还是要感谢那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苏丞相。
杀萧若尘事小,灭了他的功绩为大,想杀尽萧若尘的威风,就必须先让他失尽民心。而想让老百姓对他的崇拜全部消失,大逆不道或者犯上作乱,抑或是什么自恃功高等等的罪名,无疑是最有用的。
可是,萧若尘目前还没那死罪的罪名,他们就只好等了,使尽诡计,让萧若尘一步步的走入陷阱,就是最好的。苏丞相挖坑设套,等着他一步一步往里钻,暂时是不会动他的。所以,归根结底,萧若尘还是要感谢苏丞相的。
苏丞相在等一个灭萧若尘的好时机,于是萧若尘至今还能够好好的活着也不对,他是活着的,可是包括并不限于苏丞相、叛军、朝臣等等人,都不会想让他好过。
这个不给萧若尘好过,就是不时的给他找点小麻烦,有时的找点大麻烦——那是他们认为,当事人的萧若尘却是满不在乎的,在怡然惬意之中,稳稳接招,乐意奉陪,并且以此作为调味剂,增加生活乐趣。
是日午后,宫里来一纸传召,说是君上召见,于是萧若尘就布置了马车,带着乐小米进宫。
君上病了,听说是偶感风寒,之前去“请”无尘公子萧若尘进京之时,他也是偶感风寒,虽然萧若尘和乐小米进宫,对她的偶感风寒一点帮助也没有,可是,他们还是要进宫的。
因为君上召见嘛。
软银丝的车帘,芙蓉帐车身,桃木骨,铜铃流苏,这一车,极尽奢华,一路悠然之中,间或铃铛的悦耳动听。
这无尘林的马车,就是夸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无尘林的,还在车前挂着个为点的灯笼,上面的一个“尘”字,夺魄耀眼,也不知是何材料书写的。
这样的马车走在路上,引来的注目礼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期待着萧若尘嚣张跋扈的人,就可以躲在暗处里偷笑。
可是在行人的眼里,那马车却像是从天上来,遥望便是一种幸运,尤其是马车里,若隐若现的玲珑体态、壮硕身姿,便是一对璧人。
璧人上面璧人啊,那不过都是芙蓉帐那美妙感觉制作出来的假象。
看看车里,乐小米那里有个所谓“夫人”的样子,放着坐垫不坐,非要拉个东西,坐到车厢的地板上,也不管自己身上那一身造价昂贵的真丝襦裙、飘逸披帛,全无形象地耷拉着个脑袋,支撑在坐垫上,看上去就觉得她像要睡着了。
萧若尘任她去任性去,爱咋地咋地,趴地上也成,要直接躺下也可以,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一脸毫无表情地坐着,很端正地坐着,腰杆挺得比车骨更直,那气势不自觉的就散出来了。
乐小米这个天天跟在身边的,怎么就一点没学到呢?人不是都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么?跟萧若尘这样的人,至少要耳濡目染一点的,她就是没有,好奇怪哦。
乐小米两个眼睛打飘,四处瞄。外面看不清车里面,可是车里面可以看见外面,那芙蓉纱帐的作用相当于黑色车玻璃,你可以看见人,人家看不见你。她正瞄着个什么东西起劲,眼前就晃过一道子,极快的。往车前去了。
然后,车身就是一顿。
马车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奔跑中的车虽然不是超速的快,却也是不慢,由此便需急刹车勒马停车。
那马车忽然的一顿,让街上行人的心脏都给吓停了,生怕马车里的人会由此不稳飞出车外来,届时麻烦就大了。
可是,意料之外的,那马车就是稳稳的停下了,马车里的两个人也坐得很安稳,该干嘛继续干嘛。
“怎么又是这一套啊”耷拉着脑袋的乐小米,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停车,而造成任何一点点响,继续耷拉着脑袋,像大热天里,热得受不了的狗狗,如果她把舌头伸出来的话,就是了。
会奇怪么,她已经习惯了,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坐垫不坐,非要坐矮一点?她是不想等萧若尘来拉住自己,要自救的。女儿当自强。
“怎么,烦了?”好半天没动静自上车就没动静的萧若尘,终于开金口了。
乐小米看了他一眼,惆怅地、沮丧地,“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无聊?”
萧若尘微挑眉,等她的下文。
☆、【一百一十七】小伎俩(下)
乐小米沮丧地差一点就要哭了,“他们怎么可以怎么无聊啊!要害人就害人嘛,要找人麻烦也随便你找,每天来都无所谓,可是他们怎么可以每天都是这一套呢?他们不害羞,我都替那些人脸红了,丢死人了!”
“好了。”萧若尘安慰似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别太“难过”了,而后微微笑地望向车前,故意多余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萧若尘的马车,这么奢华的造型,加上刚刚拉风的勒马停车,驾车的,当然是我们英俊帅气的听松了。
意识到车里的人在看自己,听松回以微笑,“听松去看看。”便跳下车,车前毫无悬念地躺着个人,而且,还是个“老人”。
听松只是下车,并没有着急走过去,就站在马旁,高声呼喊:“这是谁家的老人,怎可不加看管,任其躺在路间?”
大街上人来人往,听松这一喊,注目礼更多了,他特意走出来,丈量了车与那“老人”的距离,路人有目共睹的,那人躺着的地方,离马头还有一段空隙。足以证明,这人倒在路上跟听松他们家马车一点关系都没有。
行人们恍然大悟,纷纷跟着呼喊,“这是哪家的老人,不孝子孙在哪里?怎么扔个老人在路上呢?”
路人喊的声音大了、多了,可是半天不见有人来,倒在路中间的那个“老人”,倒是就自己睁开眼,两个眼睛骨碌骨碌的看见围观的许多人,自己爬起来就跑了。
众多的路人甲们,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那个逃跑的“老人”太出格了。
听松平淡无事地对车里的人说:“公子。夫人,没事了。”
马车里的乐小米,早就笑翻了,捧腹大笑,真的笑到肚子疼了。
这是听松的第五种解决方案了吧。
连日来,每每萧若尘带着乐小米去哪里,总是会出现这种“碰瓷”的事情。
听松这人天才的,他见一回就有一种解决方案,整得那些想找麻烦、挑事儿的人,连个对策都没有。前一天听松解决了,他们就套好词准备,结果第二天一上来,听松还是有办法让人哑口无言。
这就是听松的魅力啊!
“哈哈哈”乐小米笑到肚子疼,还直打滚,不知道会以为她是害了什么病呢,怪慎人的。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萧若尘还能做到面无表情,这就更显得诡异了。
“诶萧若尘,你能不能也笑一笑啊?”乐小米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狂笑,拨空来“教育”一下他的。
萧若尘仅是扬了一下嘴角,又看了看车外人群,淡淡道:“他们煞费苦心来对付我,倒是娱乐了你了。”
人群里,有许多有心人混在其中,萧若尘这个高手,一眼就看见了,不在现时拆穿揭破,是等着以后的好戏连连。这一场戏,至少也要看到*的时候,才能知道重头在哪里,如今,还只是个开场呢。
再看看听松,他已经跳上车,拉到了缰绳,围观的行人纷纷自行让路,他就驾着车,载着他们家公子和夫人,往皇宫去。
前殿,御书房。
病中的君上脸色苍白,可是这丝毫不响他的俊朗明秀,如果说他有顽皮捣乱的一面,或者是一本正经的时候,此时他却魅惑的,是坐在龙椅上,也不顾及什么端正不端正的,就这么往后靠了去,眼半含着,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有没有人觉得,萧驭飞当皇帝是可惜了。这么美的姿色呃呃,邪恶了,邪恶了。
“君上,‘无尘公子’到京也有一段时日了,那醉城赈灾之事,至今有没有个说法,今日,是不是”下面的大臣甲,是完全忽视他们家君上的苍白病容,还在那里逼。
萧驭飞手中拿着上好的茶具,青花瓷的,衬得他的十指纤细惨白,他却还噙着笑意,淡淡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似笑非笑。
“是啊,君上。‘无尘公子’的事情人尽皆知。他到京城第一天,就摆了那么大一个排场,比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对君上您的大不敬啊。你也能容忍?”大臣乙见甲的话没奏效,又上了。前赴后继的呀。
挑拨离间?这招用的也太不上道了。
萧驭飞慵懒地稍稍坐正,手上的青花瓷茶杯握得很松,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了,却见他淡淡地道:“各位达人何必着急呢?‘无尘公子’正在来的路上呢,很快就到了,届时有什么想说的,想指证的,正好当面对质,岂不更好?”
下面的大臣甲乙就都没有声音了,大臣丙慢慢的吭声了——“君上,‘无尘公子’进宫来了?”
☆、【一百一十八】舌战群臣(上)
萧驭飞没吭声。
就听见大臣丁接力道:“臣斗胆,敢问君上,‘无尘公子’是来例行请安还是朝见?”
萧驭飞唇上笑意摇曳,温温吞吞道:“两位大人也不必心急,说不定‘无尘公子’即刻就到了呢。等他人来了,你们想说什么,再说不迟。朕乏了,你们都安静些。”
萧驭飞这话不轻不重,说话力度和速度更是把握地到位,下面的大臣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神马的,似乎都有点意外。
平常他们这位君上,都不会多讲一句话的,今天不仅话多了,态度也奇怪了。不紧不慢的,是因为“无尘公子”来了,有人帮忙了,连底气也足了么?
萧驭飞说完,便缓缓闭上眼,也就这样靠着,便休息了,难怪他让这些人安静了。他的手里,还握着那个青花瓷的茶具,手拿的极松的,旁边的娘娘腔还担心他会不会一睡着不小心就让茶杯摔了。
当事人就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了,那半倚着的姿态,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的,只是看着好看,但是,靠着总比坐着强。他们家尘今天开始真够慢的,兴许是路上,又有什么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了。
萧驭飞闭目养神,他其实没有表面上看的虚弱,只是脸色差了一点,要让脸色看起来差,是有很多种方式的,不仅仅是身体不舒服一项。
殿中的朝廷大臣们都垂手静待,等那位“无尘公子”大驾光临,每个人还都在酝酿着台词,准备等萧若尘一到,群起而攻之,看他如何应对。
一路上,华丽的马车,铃铛的声音,叮铃叮铃。
这招摇的马车,进宫门都显得容易的多,宫门的守卫远远就听见铃铛的“叮铃叮铃”清脆,一看是这软银丝帘子、芙蓉帐车身的马车,再一细看有个“尘”字灯笼,二话不说,连盘问都省了,直接放行。
乐小米叹一句“见风使舵”,萧若尘看着她,她就撇撇嘴,继续趴在坐垫上,装死。
每次坐马车都好无聊,萧若尘又不爱讲话,她一个人也不能总对着空气讲话吧,就算那样萧若尘不说她是疯子,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看大夫了。
御书房里,正当各人心怀鬼胎、不轨在心的时候,便听见外面长长一声宣:“‘无尘公子’到——”
御书房里各人都精神为之一震,抖擞起来了,全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闭目养神的萧驭飞,眼角似乎也是微微一扬,他们家尘终于是到了。他正做着面对大战的思想准备,不想措手不及。
脚步声前来,那一身冷傲的人,便踏着云靴,摆着真丝袍子,飘着墨色长发,冷然迈进门。一双眼从众人脸上扫过,视线如刀锋般掠过,让人不禁手心冒汗、手冷脚冷。
大臣们各自站好了来,一个个的严阵以待,萧若尘就从他们中间的那条大道笔直走至最前,对龙椅上还没打算睁开眼看一下的萧驭飞,恭恭敬敬地行个礼:“萧若尘拜见君上。”
拿着青花瓷茶具的手似乎加重了力道,那手的主人,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看来,第一眼便极凌厉地扫过众人,就在那些大臣们都战栗了一下之时,他又若无其事地借由身旁的娘娘腔的搀扶,坐了起来。
“是‘无尘公子’到了呀。”萧驭飞语调慵懒,说着,便将青花瓷的茶具放下了,之时的凌厉早已不见踪,“起来吧,赐座。”
“谢君上。”萧若尘又象征性地行礼过了,才起身,已经有人替他搬来了座椅,堂堂正正摆放在殿上,他退过去,就此落座。
在这个御书房里,他就是第二人了。第一人,是坐在龙椅上的萧驭飞,他则是坐了座椅,其他人可想而知,不都是站着的么?
“拜见‘无尘公子’”大臣们跪成了一片。这里,除了萧驭飞,萧若尘就是老大了。他们要一个接一个地跪,难怪不服气呢。
萧若尘冷脸摆摆手,“都起来吧。”眼角却扫到了萧驭飞那里,发现他正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