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那种领域,是自然趋向,没有刻意的宣扬,该按自然发展的,自然就存在了,身边,周围,写进书本、报纸的故事中,不乏的,谁的耳朵中没有接受过那种传送呢?接受过的,卞烺就在入校门之前进入了自己的思维,过早地。中学生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阶段只不过刚刚过去。
卞烺的不在大学谈恋爱,不仅仅是他立志的范畴,他对自己的这一规定,是和另外的一个规定,要拿最高的奖学金,出自同一个缘由,那就是,他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家庭状况。虽说他考上大学这年,有了敞开的供应,家里的艰难生活时期算是过去了,但毕竟是父亲一个人挣钱养活着四口人,他家里的生活水平,与很多人家比,还是算低的。他要强,不想比别人低,他想,在大学他拿到最高的奖学金,便可以通过自己改变自己的生活水平;立志在大学不找女朋友,便是出于生活水平上的考虑,他要节省钱。在他看来,谈恋爱,是男性就要付出实际物质的,这种概念不需要教授和实践,是生下来就能接受到的信息,生活中,环境中,故事中,电影中,那是天生就具有的领会反应的积累。卞烺要强,他想他要恋爱,就要做得有派头,不能将就凑合猥琐,那是降低他人格的。
卞烺以先于同学的准备,设计成熟的心态走进了大学校门。他有志气,就能按照自己的设定,一丝不苟地进行下去。他学习极其用力,一步一步就上去了。大学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下来,他凭成绩,就被评定进了一等奖学金的行列,第二学期依然,二年级时依然,三年级时依然。那些奖学金,平均每个月为家里省出了十块钱,是父亲卞金利月工资的六分之一了。伴随着用功学习,他不忘制定全面发展的计划,各个方面都是尽力想到去表现突出,刻意时时提醒着自己。一开始他就行动了起来,他劳动积极,踊跃参加班级的各项活动,各个方面争取表现出色,这些行动,是任务似的去完成,他就能坚持。开学半个月后的选举中,他就被选上了班长。他以身作则,继续出色表现,到了二年级时,他就当上了系学生会干部;继续努力下去,三年级时,他就当上了系学生会主席和校学生会干部。班里的同学,一年级时,就有人谈了恋爱,不公开,却是人所共知的。到了二年级、三年级时,那股人流是节节增加的。
卞烺并不羡慕,除了因为要坚定执行心中制定的计划外,还由于在他的眼中,没有哪个女同学能够吊住他的眼球。他和父亲一样,天生看女性就有一些“高”眼光,超越基本审美的。卞烺在相对于父亲更进一步的时代,他的要求也是比父亲要高标准一些的。要说,他们文科学校,每个班的女生都是占了一半数量的,按照概率,哪个班里怎么也会有一两个美女的。但别人说是好看的女生,卞烺却觉得一般,他心中的美女,是不单纯看一张脸蛋的,是要从整体观摩。脸蛋要和身材皮肤相形并肩,脸蛋好,身材皮肤就该好,皮肤要白皙细嫩,身材亭亭玉立的;脸蛋和身材还要和气质韵味是一体,看后要叫人有回味和流连在心中。尤其,他有一个做了演员的堂姐卞银薿,更加拓展了他的欣赏角度,并且树立了样本。堂姐近乎完美的美丽有目共睹,她的出类拔萃是无可争议的。卞烺没有将美女的标准向堂姐去看齐,谁能跟堂姐相比呢?比不了,却是要在感觉上靠上点的。上了三年的大学,在他眼中至少还没有看到过一个女生的形象有一点具备他想的样子。别人看着漂亮的,在他眼中具有太多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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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烺说:谁不为钱(2)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班里和其他系里的所谓好点的女生,都是名花有主了,卞烺对那些花不当花,心里便没有一点遗憾,被看成花的,他都看不上,剩下一般的,更不会让他动心思。他高兴地想,这正成全了他自己的想法呢。再熬一年,他就毕业了,他想等他以后去了好单位,愿意找他的好女子有的是,到时,他再好好地挑选吧。他看上的对象一定要在各个方面超过他在学校见过的所有女生。在学校他要善始善终,一成不变;他的改变,要等到毕业以后了。想得挺好,他却没有坚持到底,偶然,他结识了一名艺校的年轻女舞蹈老师,就不由得起了恋爱的心思。那时离毕业还有两个月。
卞烺上的是商业学院。商业学院距离艺术学校很近,之间步行十分钟的事。艺术学校校园很小,门面像一个小学校,校内没有什么景致可言。于是,艺术学校的学生,经常地喜欢来到商业学院散步。商业学院校园的景象虽然与省内的其他大学相比,是差了一截的,但毕竟这里有成片的树木,有花园,有亭子,有草坪,有运动场地,有运动器械,还有座椅,可以聊天散心。在他们学校所坐落的这个地段,位置是“偏僻”的,说起来,只有商业学院是有景象的地方。周边,没有公园,没有商业街道。有个不具备拍故事片资质的电影厂,却是小得无趣。剩下的,在道路两旁,只有零星的几个索然无味的小工厂小店铺了。
四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阳光明媚,卞烺夹着书本,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看会儿书。在中心花园向里走的路上,迎面碰上两个年轻的女青年。两个女青年都是梳着盘发,额头溜光的,她们身材挺立,脖子纤长,气质非同寻常。但是,她们长相有差距,一个高个儿显眼,一个平常。卞烺猜就猜到了她们是艺术学校的学生。他多看了她们两眼,心里却是一片平常。他与她们刚刚擦身而过,其中一个女学生回身追上他,礼貌地问他,他们学校哪里有电话可打?问他的女生是长得显眼高个头的那个,她的眼皮很双,两个外眼角有些向上挑,有点丹凤眼的意思。卞烺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说了句“我带你去”。女生“哎”了一声,就跟上卞烺走了。路上,他们互不说话,却彼此有兴趣似的,不是女生看卞烺一眼,就是卞烺看女生一眼,偶然,两个人就对看上了,那时,他们就笑笑,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好像他们是熟悉的。卞烺大方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问女生是艺术学校学舞蹈的吧。女生点点头,却说她不是学生,是教师。身边长相平常的女生接话说,她是高个女生的学生。卞烺有点惊奇,说:你们看着是差不多大的。教师说,她只比学生大三岁,是去年毕业才留校做教师的。卞烺“哦”了声,不说什么了,心里想,好年轻的老师,她可能还不到十八岁吧。他知道,艺术学校是中专,那里的学生都是没有上过高中的,与高考录取的院校相比,同届学生的年龄至少要小两三岁。
卞烺是将她们带到了女生宿舍楼的一楼传达室,他以做主的姿态,对传达师傅做了交代,师傅点了头,将电话从窗口递了出来。完成了任务,卞烺就要走,出于感谢和礼貌,年轻女教师热情地说,五一节她们学校有个对外汇报演出,他想看吗?看的话,可在“五一”前三天去找她,她可以送他几张票的,到时,他可以带家人或朋友去看。卞烺没有犹豫地说“好啊”,接着就道了声谢谢。年轻女教师向传达师傅要来纸笔,写上了电话和名字,交给了卞烺。并问了卞烺的名字,却没有要他的电话,卞烺也没有主动给她留,他想人家是没事找他的,就没有那个必要了。他是个骄傲的人,认识一个漂亮女子,他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女教师叫蒋倩。
当时那么不以为然,过后,卞烺的心情就不一样了。有时,他经常地就会想起蒋倩的形象来,想起她,就不由得和班里或其他班里的一些被称作是“花”的女生比起来,一比,自己学校的“花儿”们是差远了,仅从身材上就没法比的,蒋倩站在那儿,像一棵笔直的白杨树,挺拔高傲的;他们学校的女生,似乎学习学得不负重压,各个身子疲软无力的,带着一股萎靡收缩之态。在学习的素质上,他并不把他们大学的学习看得有什么了不起,他觉得从事文艺的人在素质上与高考上来的人,文化素质上是不能放在一块儿比的,各有长短,不分高低的,之外的气质当然是搞文艺的人占领了风头,其实堂姐卞银薿已经打开了他欣赏女性美丽的思路,怎么看,从事文艺的女性整体都是超越寻常的。比下来,蒋倩那边就带动起了卞烺的精神劲头。欣赏的劲头。
想和蒋倩交往下去,卞烺自然去艺术学校向蒋倩要了五一节的演出票。拿到票后,卞烺并没有就走,热情地要请蒋倩吃饭,这是之前设计好的。蒋倩没拒绝。卞烺身上没多少钱,便借花献佛,带她去叔叔卞金荣开的牛肉面馆吃拉面,这也是之前设计好的。他想,叔叔的面馆生意已经扩大,不同于一般的面馆,除了面,还有很多小菜,请她去那儿吃面,是说得上体面的。
聊天中,卞烺才知道蒋倩的家不在兰州,父母兄妹都在天水。卞烺说他妈妈的老家也在天水,蒋倩听了,就说他们也算是老乡了,有些兴奋的样子。他们不由得有些自来熟了。接着,又知道,蒋倩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小,已经快二十岁了,她学舞蹈晚,考进艺校时年龄比别人大。由于她个头蹿得快,长得高,不适合做跳舞演员,所以毕业就留校做了教师,不然她也许会分到歌舞团的。说起这些,蒋倩无奈地叹口气,说她并不喜欢当教师;艺校的位置又是这么偏僻,待这儿挺没意思的。卞烺安慰她说,将来有机会再往外调吧。蒋倩苦笑说她一没门路,二没人的,往哪儿调呢。卞烺就说,总会有机会的。蒋倩自嘲说但愿吧。然后又知足地说,好在她留在了兰州,没有回天水,已经不错了。卞烺笑笑说,要是你分到了其他地方,咱们也不会认识了。蒋倩睁大眼,活泼地说,是啊。玩笑的样子。
卞烺说:谁不为钱(3)
这次之后,他们就算正式认识了。蒋倩没有男朋友,卞烺就想追求她。蒋倩漂亮,有气质,他喜欢。
但是,蒋倩那边有些矜持。一天,当卞烺约出蒋倩,说出心里话时,蒋倩先是惊奇不小,之后,以“他们不合适”就打住了卞烺的话。过后,卞烺琢磨,是觉得蒋倩看不上他。蒋倩搞文艺,人又漂亮,有些骄傲他能理解,但是,他遭拒绝他就不能接受。他有能力,有劲头,他觉得自己配得上蒋倩;他要强,不甘失败,也就不甘心。
再一天,又一次,他向蒋倩再次表达了愿望。蒋倩还是那句话:他们不合适。
卞烺做了思想准备,不由分说,说:没什么不合适。口气固执坚决。
蒋倩抬头看他一眼,眼神疑惑,她想卞烺是奇怪的,也是自以为是的。她不想和他纠缠,就说了“再见”。
卞烺没听到蒋倩的话似的,一字一句陈述道: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到,你跟我好,我就对你好。我将来肯定能够发展好。我有这个能力。
卞烺自信的姿态和承诺叫蒋倩对他有了些倾向,她喜欢有自信敢承诺的男子,像个男人,有种威武和力量,跟那样的人在一起,有种踏实的感觉。她独自在兰州,心里很需要有人疼被人护。其实,她心底是不太喜欢搞文艺的男性,多数人是半阴半阳,柔弱无力的。但她又想,她并不了解卞烺,也不能只凭表面。但是不了解,怎么知道呢?蒋倩看着卞烺,说:我们互相不了解。
卞烺马上接上话,干脆地说:我们可以先交往,先了解。
卞烺的干脆叫蒋倩有点跟不上节奏似的,她漠然地点点头。然后道了别,转身就走了,像是快速逃脱尴尬境地似的。她想,她并不着急,今后卞烺想怎样和她交往,她跟着走就是了。好就成,不好就退。
蒋倩没有答应卞烺,并不是瞧不起他,是她心底浪漫,期望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才会心起涟漪。她对卞烺,从结识起,始终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再说,她对卞烺一点了解都没有。
蒋倩同意了交往,对卞烺来说就是成功了,他能把握自己,也能把握蒋倩。
为了和蒋倩交往不显得委琐,卞烺在心中刻意计划了自己的经济开销,他要节省出钱留做和蒋倩在一起时消费。在蒋倩面前,他要彰显大气的。他的计划和他制定的自我约束规则一样,他要严格执行。这个方面的约束,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痛苦的。他要在人基本需要的“吃”上节制,每顿饭,卞烺要吃素,要少吃,要保证比以前每天省出至少七八毛钱的饭钱来。他和蒋倩离得近,一星期要见两三次面,见面后,他总是要请蒋倩吃食堂或去外面面馆吃碗牛肉拉面,省出的钱基本就够用了。他的开荤是和蒋倩在一起时的事了,那时,他就尽管大口吃喝,自己吃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