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受制或负伤的人,吸引了所有的男人,女人急急退走,男人解衣她们必须回避。这一来。警幻仙子附近,只有女人而无男子了。
逸凤见安平被擒,大惊失色,正想退走,警幻仙子已到了。
身后,两个追逐而来的人,一个是年约半百的威猛大汉,一个则是三十岁左右的英俊青年人,浑身雾气蒸腾,呵出的气形成白雾。呼吸紧迫,但并免疲容,堵住了退路,两支剑左右分张,走不了啦!
多臂猿提着安平,走近警幻仙子,将安平向地一丢,轻拂着寒影剑,沉声道:“师妹,先打发这贱女人,再处治这小子。”
安平双目紧闭,像是昏厥了。
警幻仙子站在逸凤身前面上左右,四弟子左右分张。老五吴蕙扶着黄山练气士,站在后面观看。三名侍女和三名仆妇.则在侧方戒备,准备拦截。
逸凤粉面铁青,她没料到安平居然被人用暗器击中,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她到达时中了暗算,大援已失,令她心中叫苦不迭。
看了附近的形势,她明白今天不易脱身了,除了一拚之外,别无他途。幸而她看到入云龙一群高手已不能动弹,减少了不少威胁,当下把心一横,不再打算走了,徐徐向四周打量众人的神色,一面调和呼吸,一面蓄劲待发。
“我们终于见面了,公良秀衡。你这贱女人。”她咬牙切齿地咒骂。
警幻仙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接着柳眉倒竖,右眼睁圆,不悦地说:“朱逸风,我躲避你十年,你认为我当真怕你不成?你怎么出口伤人?”
“你为何要躲避我?说呀?说给你的弟子和师门兄弟听听,你不会的说吧?”逸凤咄咄逼人地大叫。
警幻仙子冷哼一声,寒着脸说:“你以为我不敢说么?哼!我只不过是为你着想,不忍心揭你的隐私而已。”
“哼!免了吧!猫哭老鼠假慈悲。今天反正你我得作一了断,我不怕丢脸,你还顾忌甚么?”
警幻仙子突然长叹一声,黯然地说:“逸凤,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这些年来。你为何不寻求真相。苦苦找我有何好处?当年的事,不是我的错,是非你我心中明白,彼此皆有隐痛,说穿了你我都不光彩。十年来。你唆使那些无知的人,一再向我寻衅,甚至还将我的消息,暗中透露给山海夜叉这种恶魔。趁我不在,焚毁我的幻海山庄。逸凤,我不追究你的一切,我宁可受委曲,认了命,你还是走吧。昨晚我知道是你前来骚扰,但我隐忍不说,你也应心满意足了,何苦死缠不休呢?”
逸凤银牙锉得格吱吱地响,铁青着脸叫道:“蓝永祥的枉死冤魂,在江底沉冤十载,你以为在你未被利剑分尸之前,我会心满意足吗!决不!凶手!你这毁了我一生的凶手!你听着,蓝永祥死得尸骨喂了鱼鳖,你必须偿命,今天不是你就是我。有生之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须要杀你替蓝永祥偿命。”
谁也没留意到地上的安平,他的一双眼睛倏张倏合。警幻仙子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想揭当年的伤疤,你走吧。”
“你还想保持你的清白,不敢说,是吧。”
“说出来于你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不忍说。”
“你不说我说。”逸凤冷笑着道。
“逸凤,别认为我怕你。”警幻仙子厉声说。
“我逸凤难道怕你不成?”逸凤也厉声大叫。
“你的靠山夏安平已经倒了,你再不走……”
“哼!当着你的师门师兄弟和门人弟子,你威胁不了我朱逸凤,他们极希望知道内情,同时,你也无法在百招之内杀我灭口,我必须将你当年的无耻罪行揭开,公诸贵门下的面前。”
“好,你说吧。”警幻仙子大叫,被迫得横了心。
两个雌老虎发了威,都激动得失去了理智。逸凤流目四顾,银牙一咬,恨声道:“想当年,永祥与我志同道合,并肩邀游江湖,誓结同心,互订终身,他已经对你表明态度,要你不再纠缠他,他不能与你这种只知有已不知有人,不体谅他的女人共偕白首。在九华山下,他明白地告诉你,他已经和我订了自首之盟。返回湖广后,八月中秋由两家亲友出面,依俗成礼结为姻亲,并请行空天马罗老前辈为乾宅大媒,此事已成为定局,要你不再缠他。谁知你恋奸情热。偏偏不肯放手,放弃旧恋情,忘了你的姘妇身份,死缠不休,最后,你黔驴技穷,因爱生恨,反脸成仇。竟动了杀机,拔剑行凶。迫永祥娶你这无耻荡妇。永祥念往往昔与你同衾共枕恩情,不和你计较,脱身远走,回避你这蛇蝎女人。你这贱女人自己不羞死,却明目张胆的天涯追踪,不知羞耻为何物,下贱得不远数百追踪一个男人,要求为妾为婢在所不计。在东流渡口,你追上了他,渡船已驶至中流,你雇小舟追上渡船,那时,我也得讯赶到,来不及上船,眼见你将他刺落江心,眼睁睁看你在江心行凶而无法援手。贱人,你说,我逸凤眼看未来的夫婿被你刺落江心而死。尸骨无存,此仇不共戴天,我怎能忘怀得了?我逸凤有自知之明,论艺业,那时你已是三堡五庄十二寨的成名人物,我逸风只是个初出道的孤零零少女,明目张胆找你报仇雪恨,不啻以卵击石。因此,我埋头苦思对策,一面奔走江湖扬名立万,一面物色能为我用的江湖人,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打击你的幻海山庄。可惜我毕竟是一介女流,无法号召江湖朋友与你为敌。你孤群狗党众多,山庄建得隐秘,机关埋伏重重,外围复有那些无耻的男人替你守护,你又极少外出。为了寻找替你建筑山庄的赛鲁班刘同,我整整花去四年零五个月的工夫,总算天从人愿,得到了幻海山庄的内部秘密。但你们不离开山庄,我一个人双拳不敌四手,必须将你引开,方能毁去你仗以藏身的巢穴,然后在江湖上和你决战。我找到一个相貌与百灵于相同的人,伪称百灵子,总算将你引至山西万里外,方能毁了你的山庄。今天,该是你我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你人多,天不助我,致令夏三东主被你的人用暗器所制。你我的仇恨不共戴天,杀夫之仇不可不报,与其他的人无干,你敢与我单人独剑了结冤仇么?”
北西山林中,里外的小径上,游龙剑客一群人,正向这面急赶。
东北角的小山峰下,黄泉二魔与山海夜叉,正焦急地狂搜,逐渐接近了。
北西方向的小径中,南丐正领着紫髯翁一群老少男女,加快向这儿赶。
警幻仙子按下怒火,静静地倾听,先是羞愤交加,后来渐渐冷静下来了。听完逸凤一连串激愤的叫嚣,她冷冷一笑,沉静地问:“你说完了么?总该也让我说几句吧?”
“你还有脸说?”逸凤厉叫。
“你一个人说,那是一面之词,不让我说,岂不显得心虚?你既然有脸说,我有何不能说?”
“你说吧。”
“先请问一声,假冒我的身份,夜入敬业银庄盗取……”
“夏安平已被所制,看样子他大概活不成了,已失去利用的价值,说出来也无关紧要。
不错,那是我做的。”
“你为何要牵连正当的生意人?”
“你在山西道上的一举一动。我皆了如掌指。邓时,我并不知夏三东主可以利用,只知山海夜叉一群凶魔既然不济事,那么,只好在三厂的人身上打主意了。盗取名单,暗杀三厂的人,是希望三厂的人找你,谁知无意中却连累了敬业钱庄。只因为我计算错误,没想到你在返家途中乡逗留了二十余天,以致功败垂成,事发时你尚返回山庄,三厂的人在嫌疑犯中剔除了你警幻仙子,我又失败一次。直至夏安平大闹九江,我发觉他尚可利用,不想这家伙年纪太轻欠缺经验,剑术虽超凡人圣,胆气亦佳,却不知提防侠义道门人暗中偷袭的暗器,我又失败了。”
警幻仙子长叹一声,幽幽地说:“爱恨皆令人盲目,想不到你会恨得这般深切。”
“贱人,这叫做盲目?呸!”逸凤厉声叫。
“你现在听我说,逸凤,不错,我公良秀蘅确曾一度陷入爱河而不知自拔。蓝永祥是十六英之首,而且在外表看,他是个少年英雄,正人君子。当年他与蟠龙堡主狄如柏,追求竹箫老人的爱女彭清月,光荣地撤退,不因一个女人而掀起腥风血雨,表现得像个大丈夫。因此。我同情他,因同情而生爱意。那时,你比我年轻,年少无知,也对他倾心。但我不像你,我谨慎、守礼、知耻。因此,在与永祥交往期间,我始终不敢逾礼,终于发现了蓝永祥的真面目。逸凤,你知道我在九华山下与那畜牲反脸的内情么?”
“你,恋奸情热,不要脸!”
“往口!”警幻仙子铁青着脸叱喝。
“你吓不倒我的。你问我,我当然照实说。”_
“我发现那畜牲不是人,是个色狼,要不是我早有提防,早已成了他的俎上肉了。我发现他已将你弄到手,那时你只是十四五岁的毛丫头,激起我的无边恨意,逼他娶你或者放弃你,不要误你一生,他恼羞成怒,竟乘我不备打了我一飞刀逃走。我追至东流渡头,他要投奔安庆的朋友,且已约你前往安庆,用心恶毒,要将你交给安庆的朋友处理。在渡船上,我仍劝他及早悔悟,他居然再次行凶。他中剑落江而死,不是我的错,我无意杀他,是渡船倾侧,他误触剑尖而翻落江心的……”
“呸!你这贱人,竟然……”
警幻仙子突然伸手撕裂肩衣,露出臂上的守宫砂,指大的砂痕腥红触目,在洁白的手臂上幻发着灿灿红光。她凤目中滴下两行清泪,沉声道:“为了澄清你的疑念,你可验看我的守宫砂。这是我进入江湖之前,我娘替我点下的守身表记。我娘说:“女孩子不宜走江湖,江湖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孩子,你真要去可以,但回家时要清白地回来,不然便尸首回来。’逸凤,我看破了江湖世情,守身如玉四十余年,今天在人前暴露我的肌肤,还我清白,已是奇耻大辱了。你不信我的话,我也无可奈何,区区此心,天日可表。反正蓝永祥已命丧大江,死无对证,很难使你相信了。今天我说了我不该说的话,可能影响你的名节。
因此,我不再和你分辩,也不愿和你动手,你要杀我,可以下手了。”
逸凤怔在那儿,珠泪滚滚,久久,她银牙一锉,厉声道:“你说得好,死无对证,我无法信任你。”
她的剑举起了,跨进一步,凤目中涌起了重重杀机。
警幻仙子闭上了凤目,珠泪滚滚,颤声道:“你下手吧。”
董鸿鸣挺剑截住,大喝道:“师妹,你疯了?我不答应。”
警幻仙子摇摇头,黯然地说:“师兄,你不会明白的。”
“废话,错又不在你,你是一番好心,怎可……”
“师兄,假使我不迫蓝永祥拿出良心来,他怎会死?逸凤又……唉!别和我争辩了,这都是我的错,请不要管我,以免我……”
蓦地,北面十余丈外的树林中,冲出游龙剑客,接着是不老书生夫妇,李天虹、香珠,黄石大师、妙手拂云、欢喜佛……一大批。
“咦!那人手中不是寒影剑么?”游龙剑客大叫,向前急掠。
“夏小辈躺在地上。”不老书生叫,他的目力奇佳。
“咦!警幻仙子哩!定是她擒住夏小狗了。”黄石大师兴奋地高叫。
一群恶贼如飞而至,急急掠来。
“逸凤贱人,你也在哇,妙啊?”游龙剑客喜极欲狂地叫,急冲而上,四名持蟠龙连弩的人,随后冲来。东西松林中,传出一声震天大吼。九地人魔急冲而下。后面的缥缈鬼魔吼道:“狄小狗,拿命来。”
多臂猿见对方来愈不善,吃了一惊,他是个暗器行家,一看对方的蟠龙连弩,便知糟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丢了寒影剑,手脚齐动,银芒飞射中,他向地面仆倒,大喝道:“小心弩剑,伏倒!”
游龙剑客一群人兴奋得昏了头,未料到多臂猿突下毒手,他也不认识多臂猿,看到银芒,已经来不及了。
“发弩!”他大喝,亦向地面伏倒。
他身后的四名爪牙却没有他聪明,弩匣伸出,银芒已如狂风暴雨地的射到。
“啊……”惨号声震天,四名持弩匣的爪牙全倒了,崩簧暴响,弩箭飞上了天。
后面的不老书生大袖疾挥。震落迎面射来的暗器,一声怒啸,飞扑而上。
人群大乱,呐喊声如雷。
多臂猿挺起上身,伸手去抓寒影剑。
不老书生急扑而至,大吼道:“小辈,你得死!寒影剑给我。”
多臂猿正想跃起出招,却感到抓剑的手一紧,寒影剑失了踪。接着,他感到身后有人跃起,长笑声震耳欲聋,一条人影超越了他,光华乍现,龙吟虎啸之大声起,剑气彻体生寒。
“铮铮!”剑鸣迸爆,人影如电。
飞扑而来的不老书生侧飘丈余,左胸衣裂了一条三寸裂缝。
安平挺剑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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