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虚天上传来虎啸龙吟的打斗声,众神猜测这定是四大神兽与那虚妄天尊在小虚天上斗起来了。这一回,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虚妄天尊那占据半边天的雕像轰然倒塌,白穹已然败了。
九个金甲天神皆咬着牙发力,双目如炬燃着熊熊火焰。将天幕一下顶上了八重天,最后一重稍微吃力,却也易如反掌。
九重天豁然出现,空中充斥着金光刺眼,驱散了一切黑暗。却见那九个金甲天神并不住手,反而一鼓作气,将天幕又往上顶了三重!
“难道他们是要将虚天顶掉?!”
“是也!照此情形,只怕是要将那外九重开辟出来!”
“外九重又是何物?”
“我等此番天地,不过是茫茫太虚中瞄瞄一粒。当年父神开天辟地,下有九重狱,中有魔、妖、人、仙四界,上有九重天。然而在这九重天之上,还有一个与我们对立的世界,便称之为外九重了。”说话的正是先华,他盘腿坐在一片云上,以手挡眼,笑着说道。
北海神君问他,“大司命何时钻研起这天外的奥秘来了?”
先华道:“小神既然编排着六道轮回的轨迹,虽然只管凡人,比不得造化诸天的冥冥之神,但也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所谓万物轮回,与那星辰轨迹有着相似之处。我们的眼睛看到的是星辰挂在天上,各派一方星君镇守,称之为星宿。而实际上,那些星辰又是生长在太虚里,各有自己的一个世界和发展轨迹。只是这层天幕挡在,我等都看不透罢了。”
天幕陡然高了,放眼望去,约莫这比现下已有的九重不止。
有人低声叹息道:“哎。这么一来,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未知的祸事来。”
“当年开天辟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未知的吗?有未知才有挑战,你们这些老家伙才不会生锈!”
天被放空了的感觉,金光普照,所谓新天即开,盛世荣光,莫过于此。九个金甲天神逐渐变小了,化作九只金乌,翅膀携着翅膀,尾巴连着尾巴,往西方飞去。
明晃晃的金光里,众人依稀看到有一只黑色的巨大生物飞在那九只金乌的前端。但随即它们沉入海面,金光崭亮,刺眼异常。
等众人在睁开眼时,那九只金乌早沉入异世去了,只留下天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而这一边,东荒大泽上,却是一片杀戮的景象。
又说,青龙带着凌星,要来北方天看最后一眼。凌星说看完最后一眼,他便死心去轮回,日后忘了此生的一切,再不记起便是。他藏着青龙的袖中,能感觉道耳边风声作响,知道定是青龙在腾云。却忽然听青龙一声大叫,紧接着外面兵器噼里啪啦响了一顿,再来便是天旋地转,昏暗无光。
凌星暗道不好,这定是遇上强敌了,青龙刚刚轮回不过两百年,定是敌不过对方,被抓起来了吗?他在黑暗中上下颠簸,过了多时,忽被往下一摔,整个人顺着袖口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先时伤了心神,本来神力就不足了,此刻遭此一累,竟连凝人形的神力都没了,化作一只垂垂老矣的火凰趴在地上。
昏头昏脑的抬头看去,却见半空中云上坐着羯空。凌星狭长的眸子瞳仁一紧,随即看向四周,寻找青龙的身影。这一看,稍稍有些骇住了。
这里是……东荒大泽?
黑色的沼泽在他身体四周扩散开去,不知尽头,汇成一片汪洋暗海。而凌星身下所处,不过是这汪洋海域之中的一小块6地。他此刻化成火凰真身,上半身躺在这6地上,长长的尾巴和翅膀都浸陷在黏糊糊的大泽里。而青龙躺在他无法触及的岸边,一身白衣污泥肮脏,挣扎着爬起来。
凌星看了看这茫茫暗河一眼,慢慢的呼出一口气。他看向半空中的羯空,沉静的眼睛半垂着,不带一丝感情,只静静的看着她。
羯空冷笑几声,便哈哈大笑起来。只留下一句:“朱雀凌星,这回我看你如何逃出生天!”好像只是她闲暇无事时的一个恶作剧,将苍老的他扔在这岛上,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潇洒无比。
这东荒大泽里,沉睡着无数未知的猛兽。以前小的时候,凌星的乐趣之一就是每年来这里等待那些奇形怪状的野兽,它们或为神兽,凌星便将它们收为几用,或是拿去送人。或为魔兽妖兽,凌星便要上去斗一斗,斗得过就要驯服,斗不过就跑,剩下那群魔乱吼追上岸来,自有他大哥为他收拾烂摊子。但更多的,俱是未开化的冥顽洪水猛兽,弱肉强食的残暴者。所以时常,这沼泽上都是血肉模糊的。
而离凌星右方的不远处,正漂浮着一头十个头颅的怪物,其中八个都被咬烂了的血肉模糊,剩下两个长的畸形诡异。凌星闭了闭眼,暗自凝神聚力,他就是怕晚一步,待得惊醒了这沼泽中的怪物们,事情才是麻烦。而如今大哥也不能保护他了,他若不再跑快些,今日定要将老命交代在这里。
凌星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起来,低空飘过,好歹落在了岸上。他用眼睛对一直注视着他的青龙笑了一下,正待两步爬过去,却感到此时尾巴一疼。
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尾巴。凌星动作顿住。
青龙却匍匐过来,飞速抬手,指尖清辉似剑,将凌星的尾巴砍了下去。
凌星大痛,凄厉的鸣叫了一声。
“快点过来!”这时青龙大叫一声,同时运起全身力气掠身飞起,往凌星身后挡去。凌星自知险象环生,拼着命削尖了脑袋往岸上爬。
71老神兽的清汤生活
“快点过来!”这时青龙大叫一声;同时运起全身力气掠身飞起,往凌星身后挡去。凌星自知险象环生;拼着命削尖了脑袋往岸上爬。等他终于将沉重的身躯拖拽上岸,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穿破的裂帛之声。他回过头去;只看到他大哥素白的衣衫被鲜血浸透。
野兽巨大的爪牙穿透了青龙的心脏;他尚未来得及变身为龙,就这样被悬挂着掉在空中;身板显得那样单薄。风吹动他的衣袂轻轻浮动,黏稠的液体自上面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滑过凌星陡然睁大的火红色眼睛的视线;缓慢而笔直的,落在肮脏污浊的黑暗沼泽里。
“……”凌星发不出任何声音;呆愣着无法动弹。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纯白染血的身体;被抛出去,滑出绝望的弧线,坠落入黑色的汪洋大泽里。血腥味早已勾出蠢蠢欲动的猎食者,争先恐后的从泽里冒出头来,抢夺它们曾经的守护神的身体……
那是他的大哥……雪白的身影渐渐沉入污泥……
他的大哥,青龙神尊,竟然就这样……
断掉的半截尾巴不断的冒出汩汩鲜血,将凌星原本就火红的羽毛镀上一层异样的暗红,疼痛由尾部末梢遍布周身,还有四周不断从沼泽里汹涌冒出各种奇形怪状的猛兽,昏沉沉的天色,凌星都无能为力。
他只能呆愣着,徒劳的挣扎着。他扬起头颅,晶莹的水珠从那双狭长的火红色眼睛滑落而出,淋落在暗淡无光的羽毛上一泻而下。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啼鸣——
黑沉沉的天空陡然一阵雷声轰鸣,闪电破空而出,噼里啪啦的弥漫整个天空,凄风冷雨骤然急降。大泽里泥泞总得怪物伸展着獠牙与尖脚,狰狞的身躯在银色的闪电之下更显可怖。
凌星倒在泥水里,双目半垂着。他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嘶吼,暴戾,焦躁,凄厉。一只黑色的巨龙撕破厚重的云层,笔直的朝他冲下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头雪白的老虎和一条银色的巨蟒,夜奈也紧随其后。
几人听到凌星的呼喊便从北方天瞬闪而来,见到现场的情况都吓出半身冷汗。只见凌星的凤凰真身躺在东方大泽岸边的一汪血泊里,丢了半截尾巴,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带着一分绝望,令人心直直的坠落的下去。
夜煞在半空中盘旋,恐吓着将凌星围住的野兽。
“凌星!”白虎冲过来喊道。
凌星却再无半分力气化作人形,只嘶哑的啼鸣,哀伤无比。白虎听了,浑身一震,赶紧向身后看去。只见华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先是失去了儿子,此刻又得知这一噩耗,顿时失了血色。后面的夜奈忙赶上一步扶住华阴,瓢泼大雨不断的落下来,银色的头发粘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湿嗒嗒的透着沉重。忽然,华银推开夜奈,转身快速奔跑,长身化作巨蟒,笔直的投入那东荒大泽之中。
白虎以为她伤心过度跳了大泽,不过片刻却见那巨蟒从大泽蹿出,又立刻钻入。如此来来回回,其间有无数的野兽冲上去撕咬,巨蟒被咬的浑身是洞,却也毫不示弱的咬断过无数的头颅。
她这是要……杀尽东荒大泽里的兽类吗?
白虎的眸子沉了沉,低啸一声,奔腾上去。夜奈化作火凰,要将地上的凌星背起来。忽然一股强风袭来,夜奈被掀翻出去,翻了几个跟头趴在泥水里。他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万海思殇落在凌星旁边,杀红了的双眼凶猛的威吓他。夜奈心道这万海思殇是疯了不成?连他也要攻击了。罢了罢了,凌星眼看着要去了,万海思殇定是要和他说会儿心里话。
见夜奈不再扑过来,万海思殇转过身在凌星身旁蹲下。大手抬着凌星的脑袋,黑眸中有盛怒更多的却是无比的心疼。
“你这个白痴……”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凌星看着他,羽毛湿嗒嗒的粘在脑袋上,雨水从他狭长温柔的红眸里滑出,凤凰的脑袋在万海思殇的掌心蹭了蹭,喉间低低的鸣吟。明明已经力竭,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万海思殇垂下头,伏在他耳侧说了些什么,只见凌星死寂的眼睛一亮。万海思殇捧着他的头,与他眼对眼的望了一会儿,凌星便阖上了双眼。气若游丝的尽了命数,灵魂疲惫的睡去,神光自火凰的身体剥离而出,退了周身那火红的颜色,暗淡成一片死灰。
夜奈见了,想着凌星此生受了无数累,到了了还要遭受这许多打击,死在这种地方,望着那染红了污泥的鲜血,不禁眼中一涩,低着头悲鸣起来。而万海思殇将凌星的头轻轻的放在地上,黑眸里忽然急剧涌动着黑色的漩涡,像是要吞噬什么……
怪异的声音令得夜奈从悲伤中抬起头来,只见万海思殇的身体化作巨大的夜煞形态,黑色的巨大翅膀挡在两旁,垂着头在做什么。奇怪的眯起眼睛观察……夜奈忽然浑身一阵,翻起身扑过去攻击夜煞。
万海思殇他疯了吗?!竟然在……
「嘣!——」万海思殇的黑翼扇动,横着一翅膀打过来,直接将夜奈撞击出去。
“万海思殇!你疯了吗?!——”
“吼吼吼!——”夜煞发出的嘶吼声响彻天地,夹杂着大泽里从不间断的野兽的嚎叫,让这一天的东荒大泽变成了可怖的洪荒世界。
猛兽的嚎叫充斥天空,撕裂的肉体四处可见,原本暗色污浊的大泽被鲜血覆盖,沉睡在泥泞深处的未知生物不断的从底下爬出……
躺在血泊里的火凰的尸体已经被那只黑色的巨大魔物吞入腹中,夜煞龙嘶吼着扇动翅膀飞上天空离去,只留下泥泞里模糊的印记,和满地血水。
夜奈撕心裂肺的喊声从风雨飘摇的洪荒世界里传来:“万海思殇!——”
※※※
也不知过了几多时日,反正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也无天地白日,外面早已天翻地覆,这里也依旧安静祥和。只是太上老君不断的喝茶,苏坠不断的给他续杯,元天捏着一枚棋子始终不落下。
最后太上老君等的都不耐烦了,催元天,“你倒是干脆点儿啊,反正都是输,就不信你还能找出一条路。既然败了,就爽快些,才不失你天君的气度。”
元天指间的棋子吧嗒掉落,在棋盘上滚动,发出响声。
“将军——你输了。”太上老君落下最后一子,小眼看着对面的元天。元天笑了一下,道:“是,我输了。”
外面的琼林里传来响声,站在一旁的苏坠说:“师父,小师弟来了。”
太上老君往旁边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哎!可算是下完了,累死我了!坠儿,咱们走。”
“是,师父。”
两人从棋盘里出来,看到外面已是一片废墟。琼树七零八落的倒了满地,白穹站在一堆枯败的琼花里,额间的红印退了刺眼的颜色。
太上老君摇摇头,白发苍苍的叹息,“哎。想我当年苦心孤诣种下这许多琼树,如今竟折损了只剩这一颗了。坠儿你曾问为师,天下名花美花这么多,何以我当年偏偏要中这琼花?那一年新天刚开,天上繁花选美,别的花都姹紫嫣红,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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