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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会儿,迷蒙薄云散去,眼前忽现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如雪仙云接连天,仙岛林立若星盘散落其间。凤疏携着余二小鸟往一处仙岛飞去,那岛上梧桐万载常青,琪花千年不谢,山门处金钉玉檐彩凤朱门,上书“苍梧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飞檐上挂有九九八十一颗金铃,风吹铃响,叮咚有声,守门的凤将远远列队郑重相迎。
余二认出那凤将乃是旧识,不由狠狠瞪了他两眼,凤将丝毫不为所动,抱拳屈膝对凤疏深深行礼,禀告道:“启禀吾主,东海龙王二太子前来拜访,已在宫中等候多时。”
凤疏闻言淡淡点头,缓缓往林间深宫行去。
林间大道白玉铺地,两旁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余二被牵引着万叶丛中过,片片都沾身,结实的身体乒乒乓乓从枝桠树叶中摩梭而过,青袍勾出漏丝,脸颊平添几条红线,头上斜插一枚枯叶,显得狼狈又可笑。
那苍梧宫渐从绿海中浮出,祥云四绕,金壁辉煌,三檐四簇,覆道回廊。明媚天光洒下,明晃晃,黄灿灿,亮灼灼,气派非凡令人莫敢直视,余二一时被那金光闪瞎了小眼,回想鉴湖陋府的寒酸,不由心中默默啐骂,“浪!都是民脂民膏!”
有一行侍女娉娉婷婷地迎到殿外,为首的侍女头挽飞天髻,耳中明月铛,身配璎珞草,足踏金缕靴,轻缓步履间裙袂翩翩,柔美顾盼时眼波流转,那侍女深深对凤疏道了一个万福,葱指毕恭毕敬接过凤疏手上的金索,那绳上犹带着一丝温度,侍女指尖不由微微战栗,那点温度似乎已将心底灼穿。
侍女施礼告退,牵着余二和小鸟往寝宫处去,凤疏则收敛神色,波澜不惊地跨入殿内。
有一行人立在殿中,打头的乃是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清瘦瞿高,气质谦和,金袍加身却不见一丝肆意张扬,反倒犹如那冬日晕黄暖阳,让人周身遍生暖意,不由想要与他亲近一些。
为首的金袍青年乃是东海龙王二太子敖景逸,即那风云龙物敖景白同父异母的弟弟,东海龙王早年也是喜好四处风流的多情人士,敖景逸生母乃是观音座下莲花池中听经修炼的锦鲤,因与东海龙王有染,触犯佛家戒情戒性的清规律宗,被罚下界做了一尾普通游鱼,谁知那时锦鲤腹中已怀有身孕,龙族敖家嫡亲血脉在荒河野海中流落数载,不日前才堪堪寻回,龙王怜它自幼受苦,亲自封为二太子,故而近日敖景逸出于礼仪,四处奔波忙于登门拜访各位仙家。
东海敖家仙位高尊,乃龙族翘首之族,各大仙家皆周到相迎礼数周全,唯有在这苍梧宫中等候多时,虽说侍女宫娥们伺候周到,但主人迟迟不现身,敖景逸随行有人安奈不住龙族的火爆脾气,正待发作,悉数被他安抚下来,众人耐性在宫中看那金乌又往西落几许,才见凤王姗姗来迟。
早闻凤王气度雍容,威仪慑人,远远望见那锦衣人影,敖景逸便能感觉那股蠢蠢欲动的战栗压迫,嘴角不由染上一丝微笑。那凤王手中牵着一根捆仙金索,另一端浮在空中束缚着一青衫汉子,那汉子甚是狼狈,胸前抱着一粗土陶罐,脸上几丝划痕,乱发披散,耳边垂一枚枯叶梧桐,两只小眼对着凤疏死死射出噬人的狠意,随即被一队宫装侍女带走。
敖景逸觉得那青衫汉子似曾相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萦绕在心中,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在脑中搜寻过往旧识,那凤王已行至面前,敖景逸目光还兀自追随余二而去。
身后随从轻扯敖景逸衣角,敖景逸才恍然回神,面上却不以为意,似作无事,弯出三分微笑,对凤王恭敬行礼:“东海敖景逸拜见凤王。”
凤疏微微点头,道:“免礼。”
敖景逸起身望向凤疏,一人面色无波,眼底似是凝着万年的凛冽飞雪,疏离冷漠;一人目光和煦,嘴角边绽着三月的灼灼桃花,温和谦彬。二人一寒一暖,一冷一热,沉默似水蔓延开来。
凤疏向来惜言如金,又身居高位,一向不会出言缓和气氛,只负了手静静望向敖景逸,神情自若。龙族随侍如坐针毡,不知这位素来进对得体的二太子为何也沉默不语,正七上八下之时,忽听敖景逸笑问道:“景逸斗胆,不知那捆仙索缚的是谁?何人竟敢对凤王不敬?”
凤疏淡淡道:“不过是犬子新收的玩物罢了。”
“原来如此。”
凤疏不经意随口道:“二太子为何此问?”
敖景逸轻笑摆手,“好奇而已。” 话罢作揖道别:“承蒙凤王款待,无事不敢久扰,景逸这就告辞了。”
凤疏点头应允,唤来左翼凤将,吩咐送客,敖景逸客气婉拒,自行带着随从乘云而去。
云头飘摇而出,敖景逸悠悠拂开被风吹到额前的一缕发丝,金眸中映出那愈离愈远的华丽苍梧宫,又被几丝不明情绪扰乱一池清波,唤来随从,低声吩咐道:“去查下凤王那新收玩物的底细,来龙去脉务必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那都是浮云~~~不可说不可说
T T ,其实是我也在纠结,掩面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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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话说余二这厢被侍女轻飘飘地牵进后殿,转过朱阁回廊,踏过三孔拱桥,穿过一片花园,那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极尽妍态,另有衣袂飘带的侍女在万紫千红中斜拎新竹编篮,素手采新花,鬓上步摇相映芙蓉面。
余二从未见过如此之多如此之美的妙龄女子,一时脑子发懵,飘在空中不知将两颗眼珠子往哪里摆放,一颗心忐忐忑忑犹如风中秋叶无所依落,惶惶然不知接下来要上演何等戏码?余二平生从不与女妖精交手争抢地盘,自诩这才是男子气概,加之平日更是拙于应付女子,若是那红毛大凤凰,还能拼个鱼死网破讨回一分尊严,现在换成了这些个娇滴滴柔弱弱的秀美娘们儿,若是等下她们使些折磨人的招数,他余二如何能拉得□段和她们大打出手?他余二爷爷,是从来不欺负弱女子的。
余二正在痛心疾首七上八下之时,恨不得出声将那红毛大凤凰唤将回来,一行人已踏上一条木廊,脚底的路面由一段段青竹节铺成,缝隙之间袅袅飘起丝丝白雾汽,吹拂到脸上如那三月春风般和煦。步下几层台阶,眼前赫然是一汪露天温泉池子,青玉铺成,白玉龙头,池内满满蓄着热气腾腾的泉水,水面堆浮着层层花瓣,还有那身姿婀娜的女子倒提竹篮,将新采的花瓣倾倒入水中。
青玉如洗,盛一汪花泉,好似那最碧的绿叶温柔托举一朵最明艳的鲜花,香气袅袅扑鼻,周身逢生暖意。若是有文人墨客在此,必要恨叹当年杨氏女子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不过尔尔。可惜余二乃是不折不扣的乡村野民,平素在泥汤里滚打,哪能消受地了如此雅致奢华的待遇?他只觉得一股腻人的花香孜孜不懈地往鼻孔里钻去,勾地五脏六腑都泛起一丝痒意,最后聚集在鼻根处徘徊不散,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个地动山摇的喷嚏。
不料凤疏的噤声法术还未解开,余二的两片厚唇还似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黏腻在一处,山无棱天地绝,仍不敢与君绝,余二那个喷嚏无法从口中突破,转而上楼,从鼻孔间喷薄而出,吱溜带出两行黏腻好兄弟,呆呆挂在脸上。
牵着捆仙金索的侍女扑哧一笑,拿袖掩了面,口中唤道:“小世子,出来洗澡澡了。”
凤澶呆在罐不回不应,侍女无奈,只好将余二这串糖葫芦一抛,哗啦一声进了温泉池子,扰乱一池清花。凤澶便利落地罐子里扑腾出来,张开羽翅浮在水面上,舒舒服服地呼了一口气。余二便没如此幸运,噗噗地从鼻孔间喷出几片花瓣,恼怒地瞪了一眼那侍女。
侍女娇笑着将金索交付身后的姐妹,飞身而起,足踏鲜花,想要把凤澶从水里捞起来,岂料凤澶又伸了爪勾,绞住余二的衣领不放。那侍女冰雪聪明,轻握着凤澶的红爪子,温声哄道:“小世子,让蝉衣伺候您沐浴,就在边上的盆子里,您尽管可以看着他。”
凤澶闻言才收了爪子,唤作蝉衣的侍女抱着它到了池边,泡进一个稍小的澡盆,用上好的冰蚕丝巾擦拭羽毛,手上一边细心忙活,一边转头吩咐其余的侍女,“将主上带回的客人来回涮干净。”
凤凰生性喜洁,连那卑微凤族侍女也不例外,侍女们心中也暗暗嫌弃余二腌攒,各个迟疑不前,蝉衣柔声催道:“呆呆作甚么?剥了衣服细细刷上三遍,最好卸一层皮子。”
余二一听这些娘么儿要来剥自个儿的衣裳,还要替自己洗上一回澡,气血轰地往脸上冒去,红地好似那秋日霜打的枫叶,悲愤中只想一头栽入水中淹死算了,不料回念一想,自个儿本来便是水里来浪里去的族类,决计没有会被淹死的道理,只好死死地瞪大小眼,一边摇头一边口中呜咽有声,依稀喊的是“别过来!”。
幸好那侍女们更是踌躇不前,面露为难之色,蝉衣愣愣地看着众姐妹,突然恍然大悟,一边拊掌一边笑道,“我真真是糊涂了。”说罢屏退左右,又唤了一众仆人小厮来,让他们替余二刷洗,自己则背了身去专心伺候凤澶。
那些个仆人小厮一拥而上,捆仙金索无法解开,只好用剪子将余二用法力幻化出的青衫咔嚓剪掉,将余二摁在水中,抡着木柄的毛刷子刷墙似地将余二从头到脚刷了一通,又将余二那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狠狠地搓洗了三遍,动作凶狠力道极大,扯地余二心中狂草凤氏祖宗。
余二挣扎不得,只好恨恨地随人摆弄,待到凤疏送走敖景逸,更换上一件白绸薄裳,拖着卷银云纹攀蔷薇的广袖,轻衣缓带悠然从那青竹回廊行将过来,余二已经洗刷地干干净净,裹一块大白布巾趴在雕花春凳上动弹不得,金索勒着被温泉水泡的发红的皮肤,脸上被热气蒸出两团难得的红晕,看起来似是一只煮熟的虾子,又似只被绑缚不得横行的螃蟹。
而凤澶已经被擦干了羽毛,蓬着一团鲜红绒毛,露出一节鹅黄尖喙,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黑眼睛,叽叽地在余二脚边滚来滚去,不住地用那鲜红的爪子去抓挠余二的脚心,余二开始还会瞪它两眼,却反倒逗地这小鸟愈加开心,最后只好自暴自弃,随它折腾。
凤疏见凤澶如此,放下一颗心来,天庭九重天光洒落下来,隔着雾气似乎蕴着几丝温馨的暖意,凤疏脸上的表情不由和缓,迈步行到余二身边,凤澶见他过来,叽地一声藏到余二身侧,却探了小头出来偷偷打量凤疏。
余二则无力地朝凤疏翻了个白眼,他被温泉泡酥了身子,四肢百骸都软绵绵轻飘飘,若是想呼喝叫骂挣扎打架还得费上些功夫将力气憋续出来,心中直骂这凤凰甚是阴险,又深陷凤凰老巢,不知该如何逃将出去,虽是如此,余二心中却无半点惧怕,且看这凤凰接下去将他如何折腾,就是做了生鱼片,二十年后他余二还是好汉一条。
凤疏伸出两根冰手指,掐起余二的脸颊凑上去端详一番,余二抿着嘴迎向凤疏那黑不见底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只恨这会儿无法张嘴往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啐一口唾沫,凤疏不动声色撤了力道,屈起指节在余二匀称无一丝赘肉的裸。背上敲了敲,道:“没想到你这妖物洗涮干净,竟然还颇为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扔完速度学习去!誓死听从太祖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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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余二一听,心底一凛,莫非这红毛禽兽真打算将他片成鱼片?若是如此,他余二爷爷拼了满身的鱼刺也要卡在他喉咙上划拉一块嫩肉下来。
凤疏却将蝉衣手上的捆仙金索接过来,轻轻地抖了一把,轻描淡写续道:“既然如此,便留你在宫中伺候澶儿罢。”而后将末端往自己左手腕上系去,那金索颜色炫烂,衬地凤疏愈加肌肤胜雪清冷卓绝。
余二先是呆愣地望着凤疏,待脑瓜绕起来琢磨清楚那话里的意思,这红毛禽兽居然强要他留下来给这尾羽还没长全的小禽兽做牛做马?才怒极反笑。他余二自打鱼卵里孵出,从小指头长的苗儿混到能越过龙门的鲤中翘楚,向来心高性傲目中无人,只有虾兵蟹将上赶着拍他余二爷爷的马屁,哪里轮的到他去伺候人?
余二将笑不笑,抿着嘴唇抽搐着脸颊肌肉,看起来怪异又滑稽,凤疏瞥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