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你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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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你一生心-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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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崔惟再看到云念时,心境完全不同了。才发现自己的粗心,并不能算真正的了解云念。他自见云念就爱恋,一心一意要得到,以为用情甚深,其实并未能顾及云念的心情、处境、身份。他们之间,他一直在索取,云念一直在付出,而云念的付出要冲破自幼秉持的道德观念,那其实非常艰难。为了他的情,云念付出的已远超想象,生命、太子之位、身体、皇帝的声誉、德行。可是云念对这些从来未置一词,也不曾把煎熬纠结展现给他看。
  一直以为云念温柔,需要他关爱照顾;才知道,云念温柔是真的,却是极为强大的温柔,将他整个的宠爱起来。
  崔惟心底里感动,对云念更增爱重崇拜。
  每天下午时分,沈斓都会来同心殿与雍王坐一会儿,崔惟尽量躲开去,不与沈斓朝面。因沈斓的情重实在让崔惟不知怎样负担,更怕云念察觉,不开心。
  云念情深似海,可纳百川,却未必能容得下沈斓。崔惟觉得沈斓就似个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只能小心翼翼的担心。结果这天晚饭时雍王说:沈斓下午从假山上失足落下摔伤了腿,这一阵子不会过来了。
  崔惟心震动不安。沈斓受伤,云念、雍王都去看望过了,自己去不去看望呢?这沈斓,逛个假山都能失足跌下来,也真让人操心。
  崔惟到明光殿前,请宦官通报,宦官乐了:“大人,皇上有话,您来不用通报的,随时可入内。”
  崔惟心下感动,云念竟有这样的旨意,云念若待人好,就是倾心相待。怪不得朝臣都对云念感恩戴德的。
  可是若伤了云念的心,那大约也比什么都糟糕了。
  云念在处理奏章。见崔惟进来,笑:“有事么?”
  崔惟走到云念身后,为云念按揉肩,云念放下笔,闭目享受,唇边带笑。崔惟抱住云念:“我听雍王说沈丞相受伤了?”
  云念“嗯”了一声。
  “我想去看望他,你可准许?”
  云念睁开眼睛:“你表兄受伤卧床,你自应看望。这话问的奇怪。说吧,你有什么私心?”
  “没有。只是想劳你大驾,陪我去一次可好?”
  云念道:“我已去过了。他虽是丞相,国之栋梁,我也不能一天两次去看望他,请你见谅。”
  停了一会儿,云念见崔惟思忖不语,便道:“我派许安随你去,你再去御厨房挑几样他爱吃的给他送去,可好?”
  崔惟道谢。
  云念拉过他的手,瞧着他笑了:“你想什么呢?去看看就回来了,他还能吃了你?他若敢,我把他贬蛮荒之地去。为臣之道首要在一个忠字,他知我的忌讳,不会让你难做的。去吧。”
  崔惟笑了。
  云念忍不住也笑了。
  待崔惟走到门边,云念在御案后道:“惟宁,一会儿回来了去甘露殿等我。”
  崔惟立时回头,心忽悠悠跳起来,脸皮发烫,云念已低头继续批阅奏章了。
  沈斓的住处紧邻门下省,院落清新雅洁,一丛丛的兰花点缀其间。晚暮苍茫之中,只两个宦官服侍左右,也怪寂寞孤单的。
  沈斓仰在床上看公文,旁边堆着一抱文书,还有一杯凉茶,半碟点心。见崔惟进来,沈斓笑了,放下文书,请崔惟坐。
  崔惟瞧沈斓颜色,问:“怎么摔的?摔到哪里了?现在怎样?”
  沈斓很欢喜的望着崔惟,笑道:“摔折了腿,别处倒无大碍。至于怎么摔的——我每天从同心殿出来都从假山那里走,登高于树木掩映中寻你的踪迹。今天运气好看见你在园中练剑,看得入了神,以为是在金陵崔府,迈步向前寻你,就栽下来了。”
  崔惟无言。
  沈斓问:“皇上可知你来?”
  崔惟点头。
  沈斓笑:“你还敢来?”
  崔惟道:“不来,倒好像我们有仇似的,皇上更多心。”
  沈斓笑了,笑得无比开心,稍停一刻道:“惟弟弟,你是不是对我很歉疚,觉得不来看我你不安?那我告诉你,今天来看我的几位都是同样的心,他们都以为我爱他们不得,对我有些抱歉。皇上、雍王、柳太傅,还有你。记得你曾鄙薄我的操守人品,其实你看人很准,我就是这样生存世间,我不止对你诉衷情,也这么对他们,包括先帝。朝中讨厌我的人背地里称我狐相或妖相,你现今知道我的真面目,恼不恼恨?”
  崔惟叹口气,回手将食盒里的糕点摆在床前小桌上,说:“这个是你喜欢吃的玫瑰糕,豆沙馅的。你说过小时候你娘给你做过,细细的用纱滤红豆沙,我还记得你当时说的样子,后来我发现餐桌上即便有这种糕,你也只是看着,碰都不碰一下。不如尝尝这个,试试口味差多远?”
  沈斓微颤伸出手,不待碰到那糕,抚面大哭了。
  待沈斓终于渐渐平复,崔惟道:“斓哥哥,我总归是在的。便老了,白发苍苍,我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对我不用见外。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斓匆促抬头,道:“你可别来了。你若再来,皇上该收拾我了。我也不想影响你们。皇上对你的心,我远不及。你好好珍惜。我为了你,好好的做丞相,辅佐皇上如何?”
  崔惟笑道:“少来吧。这才是你自小的志向,蒙哄我做甚。你好好休养。以后你去见雍王时我也在,瞧瞧你怎么蒙哄他的。”
  沈斓道:“我就对他说,你允我无赖一回,由着我在一边喜欢你。若世间没有你这么个人做寄托,我怕我活着就没有希冀了。”
  沈澜看着崔惟,真挚而虚弱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就笑染眉梢

  崔惟去甘露殿,宦官说皇上还没来,崔惟寻回明光殿,殿内,云念依然在看奏章,见崔惟进来只一笑,低头继续批阅奏章,神容端正庄肃,没有一丝分心。崔惟退到一边相陪,看着烛光摇曳,看着那个端严的人,心思神游荡漾,这么多奏章,若要看完了,还不得天明啊,要不要采取行动,走上去抱住他的腰,亲吻缠绵?好像做不出来……
  云念忽然放下奏章,转头笑看他:“陪我去洗浴。”
  云念挽了他的手而行,崔惟心温暖的荡漾。夜空如水静柔,宫灯霞红暖亮。此生有云念,对他的情感这么温柔相待。
  走了一会儿,云念问:“没有要向我告状的吗?”
  崔惟一震,不知云念所指,道:“没有啊。”
  云念笑:“光禄卿殷杼言语无礼,你没恼?”
  崔惟叹宫中耳报神真是厉害,去看沈斓路上方发生的事,云念就知晓了。忙说:“他瞧我不顺眼,也正常。没什么的。”
  云念轻哼了一声:“令弟托你求职,怎没与我说?”
  这件事云念也知晓!那是三天前的事,崔惟道:“我训责了他,他再不敢有此心了。”
  云念道:“你弟便是我弟,照顾一下也没什么。他想入翰林院,并不过分。”
  崔惟说:“我不想多遭人恨。”
  “我不想你受委屈。”
  崔惟笑:“我不委屈。我若还委屈,那些大臣们就不用活了。” 
  云念笑了:“父皇对我说,从政之初要严厉,以后慢慢放宽松一些,大臣们才会感我的恩。”
  崔惟道:“以你的性情,定是一位仁君。”
  云念握了握崔惟手。
  崔惟道:“你不要调我弟弟入翰林院。他年少轻狂,若依赖我升了职,难免不得意,以后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谏官们岂会放过他?若真落了罪,我又不可能不求你法外施恩。平白毁你声誉、费你心神。不脚踏实地做知县凭借自己政绩能力升职,意图走捷径,对他没有好处。” 
  云念笑:“你想得也太小心。”眼望天空明月道:“沈斓曾对我说,你这人,如春风拂柳,秋月当空,有孩子似的单纯随意,也有悟道般置之度外的洒脱,内心平和,善良温暖,不争强斗狠,不慕名利荣华,可亲可爱。是这样么?”
  崔惟瞧着云念面目:“他这样说?阿谀你的。”
  云念大笑,稍会儿道:“父皇对我说,这个位子坐久了,就再听不到真话,也不能自在说话,会寂寞得发狂,所以一定要留个朋友在身边,才会活得充满真情实感。有你在,我真是三生有幸。”
  崔惟看着云念。这么一个让自己爱到眼中心底、魂中梦里,看着就笑染眉梢的人。
  其实遇上云念,是自己三生有幸才对。
  眼前又现出那个美好的春天,捕鱼回来走进古庙的门。
  “我不只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亲人。”崔惟道。
  “不止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爱人。” 这时已到浴池边,云念张开手臂:“来,为我脱衣。”
  崔惟心跳,勉强自己镇静下来为云念解衣,扶云念入了池中。云念靠坐在水中玉石上闭目养神。显然云念是有些累了。每天处理国事,费心费神,无止无尽,也难怪他累。崔惟曾留心收拾云念的书房、寝殿,他不在云念身边的这些年里,云念没有画一幅画,可见云念并不曾放松、开心过。云念的愿望与理想生活,大约是在山林湖海间自在畅游。可是为了他们这些人的生,云念只有义无反顾的投入、坚持,做一个皇帝,还要做一个明君。
  崔惟解衣下水,到云念身旁。云念没有睁开眼睛,不知是雾气熏还是情怀动,面容红润,娇艳动人。崔惟心内无法不生占有心,于云念耳畔道:“让我服侍你可好?”
  云念睁开明润黑亮的眼,忽的将崔惟抱住翻转,热切的吻下去。
  崔惟心颤,云念这是怎么了,文渊阁的那些书若干年前被自己藏到最顶层,难道被云念找出来看了?可是要逐一尝试?不待多想,已不容他再想了。
  两人热切相依,在激情爱恋里享有着无比的欢悦和沉醉。
  世间美满幸福的时刻都是这样的吧。
  崔惟看着云念含笑的容颜,不知什么时候云念才肯再让自己服侍他呢?眼前又现出那一个春天,依稀有数棵桃柳在清软的风中绽蕊吐绿,金色夕阳光中走过来一个人,那样突如其来的美好春天。人间一定有无数爱重情浓、温柔、温暖的春天。
  崔惟对此充满信心。
  “你在想什么?”云念捧着他的脸颊温柔问。
  “我在想,我此生是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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