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情不自禁地慢慢松了手,翔天没犹豫,赶紧趁势把手肘抽了回来,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身子跟著往边上挪。
心里骂得恶狠狠:流氓,就他妈不要脸的流氓!
〃喂,韩翔天!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这点硬伤就委屈成这样?〃用手指勾了勾那小子的下巴,〃那到大学里头还不随随便便就被人践踏了?那地方说白了,也算半个黑社会。〃
〃你他妈才黑社会!〃翔天回头就递给他一个死鱼眼,〃没见你那麽黑社会的,逮著人就生拉硬拽的,你小子是不是虐待狂阿?〃
〃还别说,我对自个儿的兄弟才这样,要是看不上眼的,我连碰一下都嫌手脏。〃秦翼提起胳膊又把那小子拽回来,靠在自己身上,〃你坐好了,老子腿都快给你废了。〃
〃废了你活该!〃翔天态度恶劣,〃就算断子绝孙那也是你这辈子的造化使然。〃
〃好家夥!嘴挺毒的!〃细长的眼睛凑到翔天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小子被激怒的有趣表情。
〃阿嚏─〃
阳光好灿烂。翔天突然鼻子一痒,张大著嘴巴就猛地打出一个喷嚏来,鼻涕口水朝著秦翼的脸飞了过去。
〃姓秦的,你他妈是不是变态!身上还抹花露水你!忒呛鼻了!〃受害者第一时间提起申诉,却不料被一块白白净净的手帕堵了口鼻。
〃阿嚏─阿嚏─〃布料上一样沾满了浓重的花露水味道,刚捂上便直往鼻孔里钻,激得翔天一个喷嚏接著一个,眼泪水也一块儿往外冒。
过了好一会儿,喷嚏还不止,急急忙忙接过秦翼递过去的一个鼻舒猛吸一通,翔天这才缓过来。
〃喂,没事儿了吧?〃
〃没,我好著呢!!胡椒粉都没你身上那味儿毒!〃翔天白了一眼姓秦的小子,〃我韩翔天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了?今个出门竟让我遇上你这麽个流氓!〃
秦翼扑哧笑出声来,〃还真说准了,你小子还真欠我。〃狡猾的眼神败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狗屁!!〃翔天骂骂咧咧,随即发现姓秦的小子眼神直往桌上飘,跟著望了过去,目光落在那只空矿泉水瓶上。
韩大帅哥顿时窝火,急著去掏裤袋〃操!!不就是剥削你一瓶白开水,多少钱?!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哪是一瓶水那麽简单?这水我上车时候才刚喝过一口。〃秦翼左手拨著那瓶盖,〃我这还是初吻,你说得值多少钱?〃
翔天眼皮一跳,耷拉脑袋顿时作呕吐状,〃呕──我要是知道那上面有你的口水,让我死我都不喝!!那也是我初吻!!!咱俩算扯平!!〃韩大帅哥犯了恶心,用手使劲抹著嘴,抹得上下嘴皮子都犯了红还不罢休。
〃行了,逗你乐呢!〃秦翼一把挥开那小子的手,〃别擦了!再擦就成香肠了。这帐我记著,今後一块儿算。〃
翔天直觉自己被姓秦的小子当猴耍了,阴沈个脸小声骂了句无赖,随即小嘴又被塞进一块口香糖当作补偿。嚼了半天,抬头见秦翼冲自己直笑得殷勤也不理会。跟这小子折腾了半天,累了,韩大帅哥脑袋往墙上一歪,眼睛一眯就打起瞌睡来。
没一会儿那小子便睡著了,秦翼也就不说话,从兜里掏出mp3把耳朵塞上听起了音乐,大腿被那小子坐麻了也不吭声动弹,直勾勾地望著翔天宁静惬意的睡脸,像只没有防备的温顺的小白兔,毛茸茸长满毛发的脑袋慢慢随著惯性往自己身上靠,突兀地往後一仰,把秦大少爷的右肩膀当了枕头,鼻孔朝天张大著嘴巴呼吸著,睡著的丑态显露无疑,却可爱的紧。
不知过了多久,贪睡的小野兽才睁了眼,揉著朦胧的睡眼朝窗外望了望,就快到站了,脑袋一下清醒起来,带著兴奋的劲头坐挺了身子等待解放。
这时候的秦翼也早坐不住了,两条大腿像灌了铅,早被这小子压到神经麻木,这会儿才逮著机会动了动。翔天伸了个懒腰,屁股在底下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突然被一只毛手从背後摸了上来,身子骨一个寒战,回头就狠狠瞪著秦翼,〃操!你他妈摸哪儿呢!〃
〃臭小子,快起来!睡得跟死猪似的,再给你压下去我今个就残疾了。〃从下边狠狠一拍翔天的臀部,那小子敏感地一下从他身上弹起来,急急忙忙往过道上跳。
〃砰〃一声,脑袋好像磕上什麽,天旋地转地就听见姓秦的小子喊了一声,〃小心!!〃
熟料毛毛燥燥的小野兽一个铁头功,便把顶上行李架上的一个箱子给颠了下来,眼见就要被砸,身後促不急防的一个扑倒,韩大帅哥抱著脑袋一半身子被扑在了座椅上。
再睁眼,做自由落体的物体已经整个砸在了姓秦的小子背脊上,满脸狼狈,而自己竟是毫发无损──顿时乐开了花。
〃操,你小子!〃望著韩翔天满脸的幸灾乐祸,秦大少爷转身把摔下的行李箱往边上一踹,使劲揪住姓韩小子的衣领,〃还笑!再笑压死你!〃说著狠狠用膝盖骨抵在底下那小子的肚皮上。翔天这小子生来怕痒,被这麽一折腾,笑得眼泪水直往外冒,揪著秦翼的白衬衫不松手。
〃你小子。。。。。。求不求饶?〃俩小夥子趴在座椅上就闹开了,〃喊我一声大哥我就放了你!〃
〃呸!谁稀罕!〃翔天别扭著脸,唾沫星子四处溅,〃凭什麽?!〃说著蜷起身子虾子一般要反攻。
秦翼拍了拍那小子的半边脸颊,〃只要你喊我一声大哥,将来在学校,我罩著你!咱俩就算哥们儿了,明不明白?〃
眼珠子突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翔天盘算著自己在这笔交易里能净赚多少,〃喂,真的假的?你不像那麽好人啊,别是想在我身上榨油吧?告诉你,我韩翔天,穷光蛋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行了,你这人怎麽那麽较真?〃秦翼起身,把翔天拽起来,〃交个朋友也那麽提防。〃
翔天白眼,刚想回话,突然车厢那边走过来凶神恶煞的一位列车员,〃喂,刚有乘客来举报,说十三号车厢有人打架斗殴,是不是你们俩?〃
韩大帅哥傻眼了,满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秦翼突然搂过来,整条胳膊暧昧地搭在翔天的肩膀上,〃操,哪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这我亲弟弟,跟他闹著玩呢。〃
翔天顿时鸡皮疙瘩起一片,却也只能配合姓秦的小子叫了一声大哥,回头就冲那列车员直露笑,笑得自个儿的大牙都酸了,直到那彪悍的列车员走了这才放松了脸部肌肉。
戏演完了翔天才窝火起来,半推半就地跟这痞子流氓相亲相爱如亲兄弟一般搂在了一块儿,至此莫名其妙便认了个大哥。
火车终於靠站了,翔天二话不说提起大包小包不顾姓秦的小子,跟著人流就往车厢外边挤。
秦翼麻木的腿脚还没有恢复,背後拖著一只拉杆箱往翔天那边靠,嘴里小声嘟囔著姓韩的小子的不仁不义。
直到出了火车站,远远看见那毛小子倚在大门口等著,方才心平气和下来,走过去,一拳砸在那小子的胸口,〃走,别傻愣著了,我请你吃饭。〃
翔天笑开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他从不错过,立马跟著秦翼大摇大摆地走在了阳光底下。
陌生的城市里,秦翼成为了翔天认识的第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四、
在火车站边上的馆子里点了一桌子菜,韩大帅哥仗著是别人掏腰包,菜单上什麽贵他就点什麽,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冲那服务员小姐喊了十几道菜,把人家姑娘给惊的,赶紧掏笔把点单给填上。
秦翼满脸不在乎地坐边上喝著茶,见姓韩的小子两眼泛光,好似要把他身上的油全渣干地点著菜也不慌张,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大款儿,末了等单子填完了才轻轻扣了两下桌子,〃喂,你小子,够狠的啊!一会儿吃不下算谁的?〃
〃咋了?是你小子刚说请客吃饭的,怎麽一会儿就反悔了?怕我把你吃穷了?〃 翔天吹了声口哨,春风得意的,〃还真不是我说,这点菜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呢,你放心,你要吃不下全算我的。〃
秦翼望著那特胸有成竹的小子一眼,轻笑一声,随即扭头跟那服务员小姐又打了一个响指,〃招单上菜!再给我来两瓶啤酒。〃
才不过十来分锺,菜上了一半,翔天操著筷子毫不含糊,逮著好肉好菜就往自己嘴里塞,没一会儿就吃得油光面目。秦翼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不急不满地嚼著几颗花生米,对面姓韩的小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全看在眼里。
翔天有个习惯,吃饭时候不爱被人监视,一被人盯著看他就特不自在,小时候吃饭就老给他爸盯著,掉一粒米饭就给抽一下手心,从小心头上留下的伤疤到现在还没愈合。
吞了一大块红烧蹄膀,眼神往前一瞟,发现秦翼俩贼贼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图谋不轨的,特不友善。鸡皮疙瘩一起,随即半块肉卡在了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猛地咳嗽一声却怎麽也咳不出来──呛著了,接连又过敏一般打了好几个喷嚏。
〃水。。。。。。水。。。。。。〃哑著嗓子就冲秦翼求救,满脸赤红的,著急的不行。
秦翼也是一惊,随手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过去,按住那小子的下巴就把半杯啤酒给他灌了下去。
〃噗─〃後背再这麽被姓秦的小子一拍,卡喉咙里的那小半块肉总算吐了出来,混著韩大帅哥的唾沫,那麽好块红烧肉就这麽糟踏了。
〃操,你怎麽灌我啤酒?〃狠狠瞪他一眼。
〃顺手,看你猴急的模样,水还没拿来就给活活噎死了。〃伸手又递了张纸巾过去,但姓韩的小子没接过去,豪迈地一抬胳膊,拿手抹了嘴,〃靠,我这辈子,第一次喝酒!你小子是不是有意带坏我?〃
秦翼一下喷笑,伸手就搭上翔天的肩,〃你这家夥,够纯的啊!凡事儿总有第一次,跟我一块儿你就学著吧。〃另一只手往翔天大腿上特哥们友好的拍了一下,满口酒气地往那小子脸上喷,〃你大哥我罩你。〃
〃去你妈的!〃翔天特不屑,脑袋往边上一歪,〃大好青春的,谁他妈跟你学,迟早进大牢蹲著!〃
〃你小子。。。。。。!!〃这话顿时把秦翼给激得跳起来,特黑社会的就想给翔天来上一拳,所幸那小子伸手敏捷,身子往边上一跃,躲得麻利。秦翼抬眼望了望那声龙活虎的家夥,垂下胳膊又坐下了,〃得了,坐吧。吃饭时候蹦来跳去的,小心害了盲肠炎。〃
翔天见那小子真是跟他闹著玩,又坐了回去。这时候水煮牛肉上来一大锅,秦翼卷了袖子管就给对面那小子碗里夹了好几块,姓韩的小子也过意不去,拿了汤勺漫不经心地舀了一点料做回礼──秦翼低头一看,红豔豔的尽是辣椒,当场气绝。
没一小时,一桌子菜尽数被两人一扫而空,翔天吃完了菜还嫌不够,又让服务员给添了两碗饭,酒足饭饱之後腰身也涨了一圈,瘫椅子上拍著肚皮一脸满足地摆弄著牙签清扫口腔里的残渣儿。
账单上来的时候,翔天伸长著脖子看了一眼,乖乖!吃掉的还真不少,要是照往常,这麽些钱够他在学校吃上半个月的夥食费了。而秦翼,眼都没眨一下,掏了裤兜喊了声,〃刷卡〃,翔天当时特想喷饭,心想这小子还真他妈是个不折不扣的阔少爷,越发觉得自个儿活得真他妈寒酸。
吃罢了饭,韩翔天跟著秦翼再一块儿上路,往大学城赶。翔天头一回来这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来之前连路都没打听清楚,幸亏跟著秦翼才没能迷路,两人拦了辆出租就直奔了郊区。
知道下了车进了学校,就得分开了,翔天突然有点不舍,边望著窗外的风景边懒洋洋地问了句,〃喂!秦翼,你几几届,哪个系?几班的?到时候我来找你。〃
〃。。。。。。〃
半天没听见答复,急了,猛地一回头,发现姓秦的小子耳朵里塞著mp3压根没听自己说话,又毛了,一伸手狠狠把那玩意儿揪下来,〃喂,你他妈听见我说什麽了没有!〃
秦翼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听见了,你小子说话还真婆妈,要知道那麽多干吗你!记著老子的名字就是了。。。。。。〃
这时候,车停了,秦翼忙著给车钱,嘴里唠唠叨叨又说了些什麽翔天没听真切,刚想问话就被姓秦的从另一边赶了下来,连带著自己的大包小包,都被这流氓给扔在了地上。
下午两点刚过,太阳火辣辣地烤著大地,站一会儿脑袋就晕了。秦翼推著那小子往校门里头走,他快热晕了,空调车里刚下来还不适应。翔天跟著那小子,他手里东西多,走不快,只得小跑,急急忙忙的,连风景都顾不上看,只瞥见校门口热烈欢迎新生的大红幅分外显眼,校园里到处是跟自己一样新到的学生,远远看见中心大楼底下人头攒动。
秦翼回头喊了一声,〃喂,那就是新生报到处,你快去看看,一会儿人就更多了。〃
翔天点了点头,提著行李向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