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会放弃大学回老家……
金山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一样，他想起小时候住筒子楼那会儿，刘孜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那个酒鬼爸爸昏黄暗淡双眼和凶猛的阴鸶的眼神，这样的痛苦，刘孜竟然又遭遇了一次嘛？她小时候一直对那段经历很自卑，怪不得不愿对自己说。
殷华看到他绷紧的肌肉，赶紧安慰道：“所以这回我们要多调查一下。别再让她受苦了！我看这个老师还不错。”
金山也终于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我误会你了。”
殷华笑了一下，乐颠颠的去掏塑料袋找饭盒，今天不知道吃啥；每天最大的惊喜之一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明天就手术了，金山却像是那个做手术的人一样坐立不安，还一个劲的嘱咐真患者：“你别紧张啊，一打麻药啥都不知道了，醒过来了就都好了！”搞的殷华哭笑不得。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半，探视时间结束护士开始一个个病房赶人。殷华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子文件让金山签名。
“这是啥？”金山看那份东西，密密麻麻写得满满的，头都大了。
“卖身契！签了你就逃不了了！”殷华开玩笑。
金山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上头写着什么甲方财产，有形资产啥的，甲方出现意外情况乙方可得到甲方的啥啥啥，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好像是个遗嘱似的，觉得不吉利，甩给殷华：“给我这东西干嘛？”
殷华作分析讲道理说了半天，护士进来催了两回了，搞的他最后跟金山保证说：“我要是真出了啥事儿，我爸肯定拿着这钱养小三搞什么试管婴儿或者又去哪个寺庙捐香火钱了！你就当想帮我保管着不行么？况且我绝对健健康康的出来，你拿不到一分钱行吗？”
最后金山终于被说动了，他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只是暂时保管？我没你那么多钱，我可不是为了你的钱才来照顾你的！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真的！”
殷华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他知道原来伤他伤的太深了，即使这些日子过的和和睦睦，两个人之间的沟壑还是不可逾越，好的不过是表面罢了。殷华已经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要过多久才能回到原来那种日子，那种俩个人一起做饭吃饭，猜拳决定谁去洗碗，然后窝在沙发上一起吐槽电视剧的日子。
金山垂着头，他知道殷华哭了，可他不愿意抬头看他。当年殷华骂的那些难听话他虽然已经记不起全部，可是他还记得那种绝望的心情，还有那种痛疼，疼到骨头里让人害怕。那时候的他在心里嘶吼着我不是为了你的钱，真的不是！我真的是烫伤了没钱治，我没诈骗！我不贱！可是当时自己一句都没说出来，只是拖着半残废的脚想让殷华闭嘴，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伤上加伤。
“再相信我一次好吗？就一次！除了你，我真的没人可以托付了。”殷华擦了眼泪，翻出签字笔递给金山，他满脸乞求，递笔的手都在颤抖。
金山咬咬牙，接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53。
金山知道自己挺矫情的。但是他是真的怕了。
当年殷华除了说他是预谋贪财，还说他叫的那么欢本性就是jian，金山也有点落下毛病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难免也就有个按耐不住自我排解的时候。有时候撸到性起处就忍不住哼哼，一哼哼就想起原来殷华骂他的话，一回忆起来大多数时候就软了撸不下去了。
金山都有点怕了，自己这不会是……年少就不举了吧！也上网查过资料啥的都没个结果。最近这段日子情况有所缓解，可是他已经对殷华当年那些话有了阴影了，所以才这么矫情，总是有点患得患失的。
殷华小心翼翼的把文件装到资料袋里，递给金山，“你把这个收好。我要是有啥……有啥意外的话，我的律师回去找你的。”
金山赶紧呸呸呸了几句，“这袋子你自个儿收着！老子才不信你这种祸害动个手术就会咋滴。你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饭还没还回来就想逃？”
“我这关要是能渡过去，给你们家当牛做马都行。只要你家肯收留我！”殷华看他紧张的样子，就摆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其实他自己也对明天的手术有点紧张。
“那我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少想点事儿！我请了几天假，明天开始天天陪着你！”
殷华点点头，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望不到人了才恋恋不舍的向往病房走。一回头正到狐狸医生站在接待处冲他笑。“听护士说催了你们好多遍了，怎么人才走啊。”
殷华懒得理他，这货闲的没事就爱看自己热闹，真是吃饱了撑的。
“好歹明天也是我给你动手术，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主治大夫尊重点嘛？”赵医生推推黑框眼镜，有些气闷的说。
“我的秘书没给你红包吗？我不理你你能把我做死在手术台上吗？”殷华也知道应该对他尊重点，可是一看医生那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就忍不住刺起来。
医生跟在他后头，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我说你们俩独处了那么久没做啥剧烈运动吧？你要是做运动的话可是对明天手术不太好。医生有公用浴室的，你要是想清理一下我带你去啊？”
殷华越听话越不对了，磨着牙扭头看着医生：“你丫关心的范围也太宽了！我和你不一样！老子是上头的那个！”
医生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还乘骑？早点睡……注意身体啊！”
殷华欲哭无泪，倒在病床上对枕头一顿拳打脚踢。原来想在酒吧找点桃花运就被当成受！现在又是这样！自己就长了一副受相嘛？
第二天一大早金山就来了，本来说殷华的手术是上午10点，后来给推迟到12点以后了，他为了准备手术从昨晚就没吃啥，喝了两口米汤，饿了十几个小时肚子都咕咕叫了。急的金山团团转。反而殷华这个准病人去安慰他：“没事的，现在肚子是空的，动完手术后就不去厕所了，能好受很多，我有经验的！”
到了11点半殷华就被推到手术室了，本来他是想自己走过去的，可金山坚持让他躺床上让护士们推进去。金山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殷华也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只是冲和他微笑。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手拉着手，直到护士提醒他们手术室到了。殷华松开他的手说：“这辈子认识你是我的福气。你还恨我吗。”
金山摸摸他的额头，摇摇头。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金山听到他说：“手术成功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金山在门这边回答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殷华听到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幻听。他忍不住跟旁边的护士确认道：“他回答了什么？”旁边的小护士笑得一脸暧昧：“他说好！可以重新开始！”
殷华就忍不住开始呵呵呵了，一路呵呵到手术室，医生们都吓了一跳，头一次见动手术
的人还这么高兴，这太不正常了，助理医生们吓得不大敢动手。直到赵医生轻轻咳嗽了一下让大家回神，问殷华说：“准备好了？开始麻醉吧！”
被打了麻醉针以后昏昏沉沉的，手术室的无影灯晃得人眼睛难受，殷华突然觉得害怕了。他不怕死，但是他怕死了以后就看不到金山，再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他才不到27，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突然想到那年在金山家围着炉子包饺子，然后金山帮他捂着耳朵躲着鞭炮声一路跑回家，天边绚丽绽放的烟火……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一样划过，然后他就没有意识了。
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倒病房头了，外头华灯初上，不知道是傍晚还是快天亮了？手边有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打着酣睡得挺香。熟悉的舒肤佳的香味，是金山？
殷华想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想看看头发的触感还是不是原来那种硬的扎手的感觉，可是他抬不起胳膊，身体沉重的不得了，只是维持着睁眼就快耗尽了了所有的力气。他想开口说话，努力了好久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可是金山似乎就被这微弱的声音叫醒了，先看到殷华手指有微微在动，一抬头正好对上殷华的眼睛。
金山激动的一下子跳起来，可是趴在床上腿都有点麻了，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扯着嗓门喊：“医生！人醒了！醒了！”
几个护士打着哈气走进来，查看了一下情况换了个吊瓶，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打着哈气出去了。
殷华身体虚弱，可是眼睛却亮晶晶的，嘴里嘟囔着一句话，反复说了几遍金山都没听清，最后耳朵靠在他嘴边才终于听清了，金山脸轰的一下子就红透了。殷华重复的那句话是：“手术成功了就重新开始啊，不能赖皮。”
喝了几天的流食，殷华已经一看到米汤面条汤就想吐。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更加吓人，金山天天忙着照顾人也瘦了一大圈。其实金山父母和刘孜也帮衬着照顾，可是金山就是放心不下，非要亲自来。
殷华看着金山一副老母鸡护孩子的样儿，又有点感动又有点心疼。也为了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感到羞愧，原来就想着让金山多心疼自己故意找了个普通病房装可怜。现在他自己偷偷找到狐狸医生，调换到VIP病房，设施好服务好金山也能省点力气。
赵医生笑得一脸贱样，故作为难的说：“哎呀，你的病刚好，要是调到VIP单人间的话……”
殷华当然知道他那个龌龊的脑袋里想的什么，“我们之间关系很纯洁的的，你别用哪种奇怪的想法想我们。”
“嗯嗯，我知道的，手术成功的话就重新开始吗！护士都告诉我了！”啧啧，太狗血了，太感人了！每天都有新进展啊！充分的满足了医院每一颗滚滚燃烧的八卦心。
殷华又开始磨牙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换不换！”
“换的换的，正好今晚VIP房有人出院。”
殷华听到他的许诺，转身就走。谁知道医生又在后头轻轻补了一句：“大病初愈，注意身体，控制运动啊！乘骑太费力了，一般体位就行！”
殷华再次欲哭无泪，又一次倒在病床上对枕头一顿拳打脚踢。
54。
“VIP病房果然服务不同。”金山咋吧咋吧嘴巴，特供的伙食真不错，听说每一餐都是营养师专门调配的，病房里都能吃到生鱼片！
殷华有点心虚，害怕金山问他为啥以前不住VIP，赶紧解释道：“其实以前就申请了，这不是刚刚腾出来病房么！”
那点小心思金山能不知道嘛？那天急诊把他送到医院，发现他身上没有多少钱的现金，还以为这小子混的不行呢，对他格外上心，后来看看他的吃穿用度，发现自己真是好傻好天真，可是又怕这狼崽子疑心自己看上他们家钱，所以才一直没吭气，天天当牛做马的哄他高兴，就怕手术出个好歹。原来就当小孩子撒撒娇，现在手术这么成功，就没有宠着的必要了。金山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说：“护士姐姐都格外漂亮，啧啧！”
殷华心里咯噔一下子，想起了原来自己一时冲动一腔热情的飞去日本，却发现夕阳西下金山和一个小狐狸精含情脉脉的谈心，好不容易赶走一个刘孜，一回忆才想起了这么个程咬金！
“我先走了啊，下午还上班呢，小赵医生说一周内最好陪床。我晚上下班再来陪你。”金山瞄准垃圾筐，苹果核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的落进去了。
殷华有些痴迷的看着他漂亮的动作，想起了小时候金山三分投篮的帅气，心里痒痒的。还没来得及说点啥金山都已经出门了。殷华心里那个失落啊，感觉手术结束后金山似乎就对自己不那么上心了。
VIP病房虽然设施齐全，但是殷华还是觉得挺孤单的。公司里除了秘书他谁也没让过来，最近是学生放暑假的时候，地下商店街搞了很多活动忙得要命，那些高层就算来了也就只会说些漂亮话，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留在公司卖命来得实在。
电视里在播放一些棒子连续剧，哭爹喊娘的非常闹心。闹腾的殷华直接关了电视。
手术前老爹也就一天一个电话问候着，在电话里听到女人埋怨的声音。这两天老爹直接连电话都没有了。
整间房子就只能听到钟表的声音。
殷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前些日子一直都活在甜蜜蜜的气氛里，感觉金山一出现四周氛围都变成粉红色冒小桃心的，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重新开始，明明全医院的人都听到了，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冷不淡的态度？？
这时候大学老师敲敲门笑眯眯的进来了，殷华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