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又让你给赶上这么一件晦气的事儿,真对不住……”
“说完了……”米晟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希凡,神情淡淡的,读不出什么情绪。
楚希凡的直觉告诉他,大米可能生气了,只好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借的钱还有误工费什么的,我会打电话让我爸还给你的……”
米晟猛然从长椅上站起来,吓得楚希凡瞠目结舌,向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结果对方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半晌,米晟才转回身,看起来像是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俊眉紧锁,薄唇紧抿,好像有很多话要多,临开口时却垮下肩,只是轻叹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里面那个……”楚希凡全身放松的瘫软下来,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元神,“你说他真不会这么不禁打吧,我还没怎么使劲呢,擦!挫死了!我是不是忘了拜哪路神仙啊,怎么净无端端的给我搞出这种飞机。”
米晟没说话,截住一个端着托盘的小护士,跟人家要了一点棉球和碘酒。
“别动,我给你擦一下,看你这脸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动物世界里跑出来。”
“我好好的大城市不呆,干嘛非跑去动物世界跟群禽兽抢羹啊。”
“谁知道你呢,可能是去跟猪抢亲了吧,要不人家干嘛非照着猪头的模子打你?别动,头歪一点,这边也肿了……”
米晟的动作看似很粗鲁,但每当指尖碰触到楚希凡的皮肤时,都会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无比,沾着碘酒的酱油色小棉球,慎重无比的擦拭着每一寸瘀伤的皮肤。
楚希凡仰着头,双手扶着米晟的肩膀,任凭对方在自己的脸上开天辟地。他的视线正对着米晟性感的薄唇,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楚希凡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疼?”
米晟停下动作,见他不说话,又靠过来很轻的问,“怎么了?”
楚希凡感觉米晟的气息就在自己脑门儿那地方,烧灼着他火辣辣的皮肤,把他直接烧晕了。他不自在的向后缩缩,头扭向一边,眨了眨眼又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红,“你跟人说话都靠的这么近?”
米晟被他问的有些发愣,俊美的完美面容浮上一层孩子气的不解,“没有啊,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不靠的这么近怎么给你消毒。”
看着眼前这人清俊的眉宇,深邃的眼睛,还有微微有些颤动的喉结,以及延伸到衣领下面的有力锁骨……楚希凡的大脑有些发蒙,心跳紊乱,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更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继续留在上面僵持着,他再次面红耳赤的垂下头,“没、没事……你继续,我头有点晕,可能是低血压的事。“
丢人啊,他刚才差点就把持不住,对着米晟的嘴唇亲下去,幸亏他定力够好,及时悬崖勒马,这才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轻吐一口气,心有余悸,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
米晟的嘴唇几乎贴到了楚希凡的鼻尖上,那暧昧的气息直接搅的楚希凡心乱如麻,是可忍,孰不可忍——
“叫你别靠那么近!你没听到!”
腾地站起来,楚希凡脸红的快要冒烟。
蹲在墙角处,哈欠连连的那几个小混混,被楚希凡的吼声吓得打了个激灵,摇头晃脑转了一圈后,一看是楚希凡憋着猪肝色的小脸,义愤填膺的站着,一个个又失望的摇摇头,吧唧吧唧嘴,缩回膀子,继续自己没做完的小梦。
米晟站起来,神色淡然,两人就这么四目交接的杵着。过了一会儿,米晟垂下眼睫,勾了勾嘴角,微笑的弯起眼睛,“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收拾起散乱在长椅上废弃的棉球和碘酒,放进一个纸盒中。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楚希凡的身上,“走廊上有点冷,先穿着,我去去就回。”
楚希凡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就这么看着米晟头也不回的离开。
应该是生气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怔怔的看着身上的黑色风衣,楚希凡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想挖个地洞直接把自己埋了。这叫个什么事啊,自己心跳失控、禁不住诱惑、差点犯罪关人家大米什么事,人家好心好意的来替自己清理屎盆子不说,还毫无怨言的帮自己处理瘀伤,自己非但不知感恩,还趾高气昂的冲人家嚷嚷,以此来掩盖自己不纯洁的思想!
不纯洁??的思想??想到这儿,楚希凡瞳孔放大,抱头撕扯起自己的头发,一定是酒精的缘故,他怎么能把前女友的哥哥看成是如花似玉的美眉呢,发情也得找对人啊。况、况且,那人还强X过他一次,虽然原因比较复杂,过程比较迂回,米晟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最后的结果是无法磨灭的——两人就是发生了不纯洁的关系,他还是被压的那个……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自己也是活该……双腿一蹬,楚希凡挺尸般躺倒长椅上,眼睛有些发涩,其实这样也挺好。不知怎么,他虽然乐得米晟来帮忙,但隐隐也有点抗拒,想和那个人保持一点距离。
翻身,头朝里,把米晟价值不菲的衣服盖到头上,可是衣服上属于米晟的气息太过强烈,弄得楚希凡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烦躁的起身,楚希凡怒视着眼前的衣服,认命般把它规规整整的叠好,放到长椅的另一端。闻不到,心不燥,老子要睡觉。
“怎么睡这儿了,会感冒的,起来……去二楼,那里有一个空的床位。”
楚希凡睡得本来就不踏实,背后嗖嗖的往里灌冷风,冻得直发抖。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米晟轻轻唤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米晟温柔关切的目光,脱线当机了半分钟后,沙哑道:“你不是走了?”
“只是去打了个电话,本来想告诉小爸让他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在外面呆一宿。谁知道刚巧我小爸也被打成重伤送医院里来了,就在二楼外科病房,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米晟细心的解释,看到整齐摆放在长椅一端的风衣,轻道:“衣服怎么没穿上,这会儿温度挺低的,我看有不少人感冒,正在一楼等着排队拿药呢。这要是真病了,那可真腾不出空来照顾你,里面一个,下面一个,已经够忙活的了。”
楚希凡坐起来,揉了揉后颈,刚才睡觉被椅子硌的有些发麻。
眼睛往四处瞟,楚希凡就是不敢正视米晟,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心里酸涩又温暖的感觉真他妈的催人泪下,他真不想就这么在米晟面前掉下眼泪,主要是忒丢人,死活硬是把即将泄洪的泪水收了回去。
“你小爸怎么也来了?受伤了?我看他不像是个能被人欺负的主儿,嘴皮子挺溜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脸皮也挺厚,早就达到了刀枪不入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绝对没问题。摸摸鼻子,楚希凡没好意思说出来。
米晟看上去有些无奈,嘴角抽动了两下,“被沈馨……打断了一根肋骨。”
吓?“沈馨是谁?”
“……”米晟神情变得有些朦胧,“我未婚妻。”
干笑两声,楚希凡大度的拍了拍米晟的肩膀,“有妻如此,幸甚至哉,看来以后你不用请保镖了。”
转回头,嘴角便垮下来。
二十四章
祸害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果真是很顽强,头天晚上还奄奄一息几近行将就木的人,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讹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
“赔多少?”楚希凡怀疑自己幻听。
那獐头鼠目的男人头上包扎的跟木乃伊似的,一手捞着一根香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听到楚希凡的问话头也不抬,“十万……老子的命差点在你小子手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赔点钱这么简单。一口价,十万,少一个字儿都不行,不然回头咱们法院见。”
“去你妹的,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楚希凡暴怒,咬牙切齿的往前冲,“大米!你别拦我,他妈的这人就是欠揍,当我这儿是草船啊,拿着他的贱往我这儿乱发,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讹诈嘛!”
米晟没废话,直接行动,一勾手拦腰抱住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直接把怒火中烧的楚某人推到墙上,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被狗咬了之后,难道你还要再反咬回去,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楚希凡被教训的有些羞赧,本来他被一个歪瓜裂枣的臭男人X骚扰就够憋屈了,这会儿又来了个公然的讹诈,自己这一肚子火还没处发泄呢,又让米晟给小小的训斥了一通,妈的,他是男人,不是忍者神龟!
“我操……”粗口还没爆出来,楚希凡就被米晟封了口。
表想歪,米晟只是贴近他的小脸,在两人鼻尖即将碰触到一块的时候,用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近在咫尺的脸,完美到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在上面……拍一巴掌!
靠的太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楚希凡的脸有些发红,眼皮颤动了几下,又瑟缩的低下头。
米晟的眸中似乎有某种异样的情愫在波动,转瞬即逝。
“流氓不可怕,只要我们有文化,跟他们硬碰硬肯定讨不到一点好处……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你就是这方面太欠缺,脑袋一热就立马扎进去,一票干到底,怎么就不知道考虑一下后果……好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流氓,我们过去给他洒洒水,洗洗脑,让他知道什么叫流氓的最高境界。”
米晟微笑,揉了揉楚希凡软软的头发。
楚希凡咬住下唇,目光游移了一圈又聚焦到米晟的脸上,双腮微红,眼里还泛着一点水光,“我没想着滋事生非,可他、他就是太气人,我又没招谁惹谁,凭什么要受他的欺压。”说着,穿过米晟的肩膀,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床上吃香蕉吃的浑然忘我的人。
“知道了……跟我过来。”
楚希凡尾巴似的拽着米晟的衣角,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
不一会儿,几个小混混也人五人六的掺合进来,吆喝着一定要让楚希凡赔钱,好不容易讹上一个看似有钱的主儿,他们不狠敲一笔哪能对的起自己的贼心。
单手抄在口袋里,米晟静静地听着四周七荤八素的喧闹声,但笑不语,末了,待大家都说的口干舌燥时,他才悠然的瞟了一圈,道:“都说完了?”
“那行,我也说两句。除了医药费,钱……你们一个字儿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别那么一副吃人的样儿看着我,说句不中听的,要不是看你们老大被修理得那么惨,差点挂了,这点医药费我也懒得出。”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紧,米晟回头,楚希凡正诧异的看着他,一股突生的温柔掩盖住眸中的清冷,米晟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转头继续道:“我想床上的这位杨先生一定很想重温一下当时的场景,你是想跟弟兄们一块分享一下,还是……”
“你们先出去!”床上的木乃伊发话了,纱布中透出俩绿豆眼,瞪得圆圆的冒着些寒光。
屋里一会儿就清静了,米晟几步走到前面,打开电视和DVD,放进一张刻录光盘。
屏幕上黑乎乎的一片,发出一些媲美三十年代留声机的噪音,楚希凡瞪着眼睛,小声跟米晟咬耳朵:“你这是要放鬼片吓唬他?”
“嗯……还是你主演的。”
“……”
画面拉开,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字幕,咋一看有点像王家卫电影的风格,不过等人物出场的时候就知道了,那画质那声音根本就像是用一个50万像素的山寨手机偷拍的。
屏幕的右上角显示着时间,楚希凡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酒吧内部的监控录像。他受得刺激够多了,一点都不想再重温那段酒精燃烧的蹉跎岁月,“你快关了,我不想看。”
光线挺暗的,但那些悉索的猥亵的声音还是一点没落,全钻进了楚希凡的耳朵里,这下脸面可是丢到外婆家了。
按了下遥控器上的键,画面定格住,正好停留在楚希凡被床上那位龌龊男压在墙上用口水洗脸的场景。
关掉电视机,米晟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目瞪口呆的人,面色阴狠道:“不知道这算不算X骚扰,我弟后来的那些行为只不过是正当防卫,别说是捅到法院,就是捅到人大你也站不脚。有本事你就去起诉,我在这儿等着,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连医药费都得自己掏腰包……”
米晟笑的阴惨惨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床上那位老兄早就死了不下一万次了。
事情顺利解决,双方达成共识,甲方受罪,乙方支付医药费,两清。
临走之前,楚希凡顺便去探望了一下那位身残志坚的妖孽。
断了一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