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他,径直从姚雪和他的中间穿过,姚雪吓了一跳,惊慌的退后几步,见看台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这里,便脸蛋涨红,逃也似的跑了。
铁丝网下有一个深不到一米的大坑,贺峰跳下坑去拿球。
“小白,扶我一把。”
他晃着手,笑容满面。几乎没人知道贺峰和纪正白之间复杂的关系,只道他们交好,对着他这样的行为纷纷报以善意的笑声,并不以为意。只有知晓他们正闹冷战的某些人,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纪正白不动声色,略微思索,终是不敌贺峰的视线,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两手相握。
贺峰的手滚烫得好像刚在火中拷过,纪正白的手却仍持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纪正白就势一拉,纹丝不动,他低下头,贺峰看着他,目光停驻在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纪正白皱眉,再拉,还是不动。贺峰抓着他的手反倒越来越紧,似乎生怕他逃走一般。
纪正白蹲下身子,他背对着众人,贺峰站在坑里,露出的上半身被遮住,两人的神情愣是一点没被别人看了去。
“放手。”
纪正白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压抑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努力想要挣脱。
“不放。”贺峰耍起了无赖,“我死也不放。”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方才纪正白看着那女孩的神情又在脑中浮现,只觉得怒火消散不去,惶惑不安的情绪让他颤栗。好久没有和纪正白这样认真的对视,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眼睛,还有那副百年不变的黑框眼镜,怎么看也觉得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一直在脑中盘踞的疼痛,在心里涣散开的怒焰,加上这几天憋屈,懊恼,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一窝蜂而至,聚成一股孽火,席卷胸腔。
几乎还想不清那个刚冒出的念头到底是什么,行动已经做了最好的诠释。
他突然放开手,然后揪住了纪正白的衣襟,狠狠的朝着他的方向拽了下来。纪正白一楞,脑中一片空白,尚不能理解他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唇边的触感已经彻底抹掉了他一切的思绪。
他几乎能感觉到因为紧张和兴奋而磕上嘴角的牙齿。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火热的唇终于找到了目标,紧紧贴上了他的。
只是唇与唇的碰触厮磨,并没有更深入的动作,粗重的鼻息拂在脸上,纪正白屏住呼吸,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在下一瞬间,已经完全清醒,伸出手,狠狠推开。
用袖子擦着嘴角,一双愤怒的眼睛瞪向那个胆大包天的人。
贺峰轻喘着气,犹自盯着纪正白的表情,细细的观察,一点变化也不愿放过,好像抱着最大的决心,但终有些紧张,手指细微的抖。
这种好像要看穿所有心思的目光下,纪正白终于坚持不住。
别过脸去的时候,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浮现出了心虚尴尬的红晕。
贺峰看着他,渐渐的,勾起唇角,眼睛发亮,然后笑容越来越大,笃定道,“小白,你也喜欢我!”他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钻进耳膜,震得连眼前都开始金光闪烁。我没有!纪正白咬着牙想要回驳,但话还没出口,贺峰攥紧了拳头,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不会放弃。”
“我才不要放弃。”
他又说了一遍。
只要对上他的视线,那样直白,热烈,便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谎言都无从匿行。
纪正白终于落荒而逃。
他们在这边的一系列举动,楞是没被其他人看见,只见着纪正白快步离开,大家才哗然,好奇的视线落在贺峰的身上,那个人却是放下了一切重担,哈哈大笑,意味不明。
纪正白回了家,方才的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着时有些魂不守舍。
饭桌上,就连纪爸爸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正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纪爸爸问了一句。
他没料到纪正白竟真的会回答,和昨天差不多的问题,对方的反应却好像有所不同。纪爸爸皱起眉头,因为纪正白的回答完全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爸,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说自己感情,让纪爸爸大跌眼镜,狐疑的目光落在纪正白的脸上,然后半晌才点头,“是吗?”他眉头越蹙越紧,继而又松了开来——纪正白已经快要毕业了,谈恋爱也很正常。他夹了一筷子的红烧排骨放进碗里,却在松筷的时候,听到纪正白的下一句话,顿时,愣住了。
“如果他是个男的,爸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晴天霹雳。
纪爸爸再也维系不了一直以来的平静,声音有了怒意,“不行!”
“为什么?”
“两个男人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如果需要那份证明的话,他并不介意和一个男人结婚。纪正白的视线落在纪爸爸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似乎觉察到儿子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纪爸爸的神情慢慢的平静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饭,才又回了一句。
“你当真那么喜欢他?”
“嗯,我喜欢他。”
这句话脱口而出,出口后,两人面色都是一变。
纪正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竟是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去的,纪爸爸说的这几句话,全是他内心所想,但他却不甘心去听,不自觉的开始为贺峰和自己辩护。
他僵住了表情,好像第一次真正的了解自己,好像有什么豁然开朗。
心中的天平,到底是倾向何方?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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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完的一周後,就分发了成绩单,贺峰去看了全年段的排名,目光直接落在头榜上,登时眼睛就红了,纪正白三个字晃得他头脑轰的一声响。疼得好像被狠咬了一口,眼前一片花。旁边的阿邱猛拽他的衣袖,声音激动得像是中了大奖,“阿峰!阿峰!你是第六十名!第六十名耶!”年段整整五百号人,哥们进了前一百名,他也倍加自豪。周围的人听到了,也是一片哗然,但当事人却没什麽反应,神情惨澹,有点失魂落魄。
六十名,和第一名……
整整五十九名的差距。
贺峰咬著牙,烦躁的搔著脑袋。
他朝著自己的班级走,李勇才在旁边拉了他一把,他扭过头,却正好看到纪正白和他擦肩而过。
纪正白显然也看到了他,微微颔首,那个人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积极的回应,反而埋下头,匆匆的走了,似连他的神情也不敢细看一般。纪正白有些错愕,随即想到了原因,神情略缓。
他也不知自己现在要用什麽神情去面对那个人。
高兴吗?
不,一点也不。
他皱著眉头,强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转了个弯,直接回到了班级。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那个排名也就没有什麽必要了。他听到身边有人细细碎碎的议论,突闻贺峰的名字,不自禁的注意起来。
“你说真的?贺峰考了第六十名?”
“他真厉害,没想到除了足球,他的学习成绩也这麽好。”
“你没看他那股疯狂劲,也不知被什麽刺激了。”
“听说……”
……
六十名……吗……
纪正白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倒是比自己想像的,要高得多。
“纪同学。”
抬头一看,却是柳明馨。
纪正白收敛了外露的一点情绪,“什麽事?”
“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纪正白当然知道她想要说什麽,径直打断。
柳明馨的眼神微黯,终是强笑著点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麽,目光扫到桌面上的成绩单,呐呐地夸赞一句,“纪同学果然还是第一,真厉害!”
“谢谢。”
纪正白显然并不想多说。
她略扫了一眼他不知何故有些阴沉的脸,再联想到贺峰刚才烦躁难安的模样,登时隐隐有些恍悟,又知趣的没有开口问,眼见著要上课了,便顺著原路回到座位坐好。
纪正白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出生富家,美丽动人,又敏感纤弱。
若是和她在一起,父亲定是不会有异议的。
他抿了抿唇角,脑中不知在想些什麽,老师在上头开开合合的嘴里,他听不到一个字。
回家的时候,走的是同一条路。
似有所觉,他回过头,一辆自行车从後头跟了上来,却从他身边穿过。
不是那个人。
他俯下身,将食物喂给路边的小猫,恍惚间掌心被细腻的舔舐,这才惊醒过来,发觉竟已呆愣了许久。他蹲著身子,那只小小的黑猫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一双眼睛巴巴的看著他。纪正白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讨厌动物,但在这方面,他有著古怪的皮毛洁癖,摸到毛茸茸的东西,便会有一种被沾上的感觉,浑身的不舒服。但现在,这样的相触,原本该是极厌恶的,却生不出要避开的念头。
黑猫还在看他,那样可怜兮兮的眼神,极是熟悉。
不自禁的主动伸出手,轻抚著猫咪的下颚,看著它露出享受的神情。
像极了——
一个念头浮出。
登时脑中炸雷一样,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触电般的缩回手。
踉踉跄跄的仓皇落跑。
晚上的时候,纪爸爸发现了纪正白的不对劲,见他只一股脑的吃白饭,微皱了眉头,将一挑的菜塞进他的碗里。探究的视线直凝在那张脸上,“怎麽回事?”
他素来言简,纪正白没料到他会开口,顿时有些愣神。
敷衍的摇头,更是食不知味,索性站起身,进了房间。
门合上的时候,才稍稍喘出了一口气,登时有一种做贼一样的心虚。他伸出手揉著太阳穴,却抑制不住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在脑中轰然炸开,找不到病源,徒劳的皱眉。他挣扎坐到床上,触到柔软的床垫,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伸手掏了床头柜的书来看,翻开书页,却触到一抹的冰凉,乍然一惊,却是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钥匙——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好半晌。
目光慢慢的滑到书桌,落到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用钥匙将锁打开,里头空空的,只有一封信规整的摆著,小心翼翼的取出,飞扬的字迹窜入眼帘,蓦然像烧灼了一般,连眼睛都隐隐的疼。克制不住的阖了眼,纪正白取下眼镜,疲倦摁揉眉心。
今晚,看来注定要失眠了。
他的预感很准,一向很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失眠的後果很明显,起床的时候,昨晚的头疼还没完全散去,几乎想一股脑的继续趴倒在床上。但无论多不情愿,课还是要上的。期末考之後,学生早就失了读书的精神,或趴或细碎的聊天,他都全无兴致,目光飘到窗外,落到足球场上,那边倒是热闹非凡,女孩的尖叫声直冲云霄。
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的身影,却不知为什麽,有点不大对劲。
在以前,他也是跑得这麽快的吗?
纪正白支著下巴,强制著让自己收回视线,却无法成功。
他已经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了,纵使对此有著不想承认却无法否定的失落,但他并不後悔自己的决定。毕竟,两个男人,无论是从什麽方面来说,都不是共度一生最好的选择。毕业之後,他会从医,然後继承父亲的位置,找一个乖巧的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早点决断,对两人才是最好的。
趁著还没完全陷进去的时候……
他扶了扶眼镜,蓦然感觉下巴处像被刀划了一下的疼痛,用指腹轻抚,指尖隐现血丝,这才发现,竟是不知何时,被自己的指甲硬掐出了一个伤口。看著自己圆润的指甲,慢慢的从唇边溢出一点的笑来,乍然觉得有点苦味在舌尖蔓延开。
他讨厌折腾,讨厌拖延婆妈。
但不知何时,他却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明明是自己当先放手的,为何却不似想像中那般舒心。
放学时经过球场,突听一声诧异的尖叫,顿时浑身一绷,扭头看过去。
就算再如何克制,视线还是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贺峰被撞得摔在地上,脚却还是勾著球,足球队长手微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