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这个身分上感到不悦,不过,她们又该算是什么关系呢?而自己又想在他的心中居何等地位呢?
她会不会不够成熟了一点?太贪心了一点?
贪求思慕总因痴!
痴!
她有吗?
不待她多想,那个「顾人怨」的东方帅哥又来了一句话,把她打进黑暗的深渊中。
「是嘛,反正你也有了一个『永远的爱人』了,不是吗?」他笑着拍拍魏彦平的肩,比了比大门口,「而且,恭喜的是,他们接到老头子的命令要来岛上,待会儿你就可以看见他们了。啊,有好戏可看了!」
「你能称呼自己未来的『爷爷』为『老头子』吗?」
如晴天霹雳般的惊骇震入孟晴羽的脑中——
他有「永远的爱人」了?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在台湾已经有个「亲密爱人」了,现在又冒出一个「永远的爱人」!?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
难道这么英俊的男人,竟是个花花公子,而且对象还是——
男人!?
「这小姐的脸真有趣,一下子变青色,一下子变白色,一下子又成了红色。」那名东方帅哥促狭地道。
魏彦平只是笑。这时,忽然有个分外悦耳的声音兴奋的响起了,连带的一双纤细的手臂也缠上了魏彦平的颈项。
「彦平哥!我好想你呀!」
什么!?孟晴羽总算回过神来,但旋即气得七窍生烟。
可恶!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手这么紧紧地缠在魏彦平身上不放呢?
似是察觉了敌视的目光,那女孩懒洋洋的抬起头来,不经意的瞄了孟晴羽一眼,眸光中露出几许挑衅地与她对视。
很美!这是孟晴羽对她的第一个发现。
她很美!但她的美不是在五官上,而是她的气质——率性、大方、明亮、毫不做作,一头倒「U」型的短发让她给人一种活泼却不失端庄的感觉;而且,是柔中带刚,静中带猛的俏丽女孩。
她的这些特质自己完全没有!
好可恨!孟晴羽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柔弱的外表和娇弱的身高,一六四公分,只有四十公斤的体型!
「我也很想你呀!不过——」魏彦平察觉了恨意的眸光,稍稍把那女孩推开了些,温柔地低笑,「你不觉得还有其他人要打招呼吗?」
那女孩这才看见站立在一旁的教练,弯起唇角笑着揶揄:「这期轮到你当教练了?尉大哥!」
「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真伤我的心。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尉天衡抽身先离开射击场后,女孩才正眼看着孟晴羽,淡漠地问:「她是谁?」
第六章(2)
什么嘛!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样子,她是魏彦平的什么人呀?
孟晴羽不甘示弱地逼视回去,脑中却不期然的蹦出——
待会儿你「永远的爱人」就会到了
该不会就是——
「看不下去了!」突然有一个冷冽如北极的嗓音冒出,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魏彦平和那女孩似乎都不怎么在意那个比流川枫还酷的人的态度,迳自对视微笑着,好似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多少柔情蜜意自在不言中。看得孟晴羽背部、胃底,都好似有盆火在燃烧,酸蚀的液体在翻腾真难受!以前看静和和岳虹腻在一起时也没有这么强烈的反胃感
「她是孟晴羽!」魏彦平低声道。
「喔!是『黑依鲁口』!(『晴子』的日语发音)」
咦!?孟晴羽尚处于错愕的状态,那女孩就笑着大方伸出手来,那明亮可爱的友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而刚才敌对的目光恍如一场梦。
「你好,刚才失礼了!我是葵,今年十九岁,而那个没礼貌走开的男生是我的搭档,十八岁,叫羽生凯。」葵清澈甜美用日语自我介绍。
耶!?
「你你们是日本人!?」孟晴羽有些讶异。他们这个怪异的组织,好像「外国人」特别的多。
「哈,我不是。」葵微微倾身靠近孟晴羽,调皮地笑道。
她的态度前后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变,让孟晴羽不得不怀疑她对自己这么的热情,是不是因为她身旁那个「二愣子」!
想到这里,孟晴羽就忍不住狠瞪了魏彦平一眼,这个来者不拒,男女皆可的花心大混蛋!
突然,葵转向魏彦平,倾身在他颊上一吻,惹得孟晴羽觉她头顶火山已经爆发,而且在喷焰浆了
「好了,招呼打完了,我该走了,自己身体多顾着点。『龙头老大』这次回台湾,听说指名要见你。」葵不禁透露了她们此行的最大目的。
「他回台湾做什么?」
魏彦平对「龙头老大」要见他的这件事并不紧张。他们对他总会过度关心,不用讲他也知道是谁在长舌、打报告。虽然,他有时会分不清他究竟要对他们感激或是生气。但,他会把他们对他的关心放在心底,深深的——
「还不是风岱那个花花大少终于要结婚了!有空你自己给老大一个消息。我不长舌了,省得他怪我把他的台词都抢光了,害他没话可说。」葵一说完话,便巧笑嫣然的离去。
孟晴羽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不禁蹙眉瞠目,他们在说什说,她完全不懂。什么「龙头老大」、「风岱」,是谁她也不认识。她好厌恶这种被排拒在外的孤独感,好像她是不存在,和他们是隔着二个世界以上的外星人。
好——难——受!
她真的希望能多知道一点有关于他的事,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
「真是的!她那种说法太夸大了。」
望着葵离去背影而喃喃自语的魏彦平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着对孟晴羽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同事之间的招呼有时是要花些时间的!」
孟晴羽没有答腔,旋过身迳自走向射击位置,戴好耳机,举起手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砰!这个可恶的女人!
砰!这个可恨的魏彦平!
砰!这个讨人厌的美女!
砰!这个混蛋加三级的臭男人!
喔!魏彦平看看对面的靶纸,冷汗直流。
她刚开始不是射到天花板,就是打到墙壁,再不就被枪的后座力弄得跌个四脚朝天,还差点谋杀了别人,现在竟然枪中靶心。哇!看来情况非常、实在、很、危险了。
「嘿孟小姐——」魏彦平试着出声叫她,若他是那张靶纸,大概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你——」
「有事吗?」孟晴羽语气极冲转过身来,枪也「顺便」逼上他的鼻头,恶狠狠地问。
唉!母老虎发威也不过尔尔。
魏彦平立刻连忙把手高举起来,佯装「投降」,在场的人莫不替他捏了把冷汗。
「我看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了。」
孟晴羽的眉头拧到都打成死结了,如果言语能化为有形,她现在大概正准备把魏彦平杀死了。
「你——我打得正上手,哇」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魏彦平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枪敲掉,而且一口气把她扛在肩上,走出射击场。
「我们去散散心,改变一下心情。唉,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放我下来,魏彦平,你这无赖!双性恋!混蛋!」
吵闹声逐渐远去,射击场顿时化为宁静。
良久,其余的人才心有余悸地交谈:「希望我以后没这么棘手的CASE!」
「我也是。」
「看那女孩柔柔弱弱、白皙高雅的,怎么这么『恰』不可当?」
「没法子,她是『母』老虎嘛!『老虎不发威』,总教男人当病『猫』!?」
其他人一致点头称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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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彦平把她放在机车上,自己则坐上前座,递给了她一顶安全帽,「戴好!」
「混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孟晴羽不服气地叫嚷着,引得路旁的人全看着他们,还以为是情侣吵架呢!
「因为,」魏彦平蹙着眉头,冷不防地靠近她,一本正经又严肃地说:「你——还——要——命。」
孟晴羽倏地绯红了脸,望着他那双深黝黑魅的瞳眸,无法动弹。而他靠近时身上所散发出的男性气息,使她不经意回想起初见他时,那令她心慌撼动的心跳声,直直撩拨了她内心渴望的热情及吻
她似乎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是吗?逃了婚,又对别的男人有了不适当的感情产生,而且——
这个人已有了要好的「爱人」呢!
刚刚气得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了一点,几乎忘了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反应的。因为,她没有资格!
看着她怔忡的表情,一时之间,魏彦平有点恍惚的情感快速翳去。她回转过身,语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压抑的痛苦,「所以,把安全帽戴好!」
然后,机车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一瞬间,孟晴羽竟有了感动——若是这样和他一起死了,我也觉得很幸福——的心情。
就如郑愁予的诗中提到的——
滑落过长空的下坡,
我是熄了灯的流星,
正乘夜雨的微凉,
赶一程赴赌的路,
待投掷的生命加雨点,
在湖上激起一夜的迷雾,
够了,生命如此的短,
竟短得如此的华美——
而她「华美」的生命,正是因为遇见了他。
邂逅,是上天作的一首诗。
而他,是她生命中的一幅图画;不过,她不要他只当她的「图画」
「到了!」魏彦平俊秀的面容扬起了一抹别具深意的笑。
孟晴羽难以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再眨了眨;最后,急急地跳下车,奔向那一片蔚蓝。「哇——好美!」
孟晴羽孩子气地脱了鞋,开始逐浪,跑着、跳着、叫着、笑着,如戏闯人间的天使,纯洁无瑕,不染尘世般地脱俗,只有银铃似的笑声成串地溶壑在海涛声中,窜进魏彦平心底——
以前,他也来过好多次,却不曾有过这么幸福的心情,或许是她开心的笑靥,渲染了他封闭已久的心扉吧!
如果,能够如此到天荒地老——
然而,就当作是欺骗自己也好,现实总是比较残酷。别怪他鸵鸟心态,面对「爱情」这玩意儿的时候,任谁都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
凝视着她,他这算是承认了自己心底真实的感情了吗?
他悲凉无奈地笑了笑,坐了下来,看着这一片湛蓝,他许久未作画的左手,竟不自觉地技痒了起来。
他有多久没画画了?十年了吧!自从「那件事」之后——
可是眼前如海之精灵舞蹈的景致,让他想画图——
水彩画?还是油彩画?
「嗯,还是『就地取材』就好。」
魏彦平浅笑地用手指头,在沙滩上画了起来。这种原本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欢愉心情把大自然的一切记录下来——现在一一在他心头涌现。他内心的深处依稀还残存那种感觉,他开始强烈地思念
「咦?你画得不错嘛!」孟晴羽的头冷不防地靠了过来,惊叹地道:「那种线条和意境,画面上充分表现出。你学过画?」
魏彦平侧头看着她,却答非所问地说:「你养的那只『母老虎』回笼了啊?」
「什么!?」孟晴羽的语调不自觉地提高十六度。这混蛋竟说她是「母老虎」!?
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他都不会反省检讨一下自己!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她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为所动地指着地上的「画」,「你学过吗?跟谁学的呢?怎么不见你画过?你是个因兴趣才学的,或是你家人鼓励你学画的?他们也喜欢吗?」
这一问起来,孟晴羽才发现除了他的名字、长相、身体、职业外,其实对他是一无所知。
身体——
她想着又脸红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件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事。
魏彦平戏谑地促狭道:「我跟毕卡索学过画,和梵谷是同学,达尔文是我徒弟,罗丹是我儿子。」他笑得很邪门,「你相信吗?」
孟晴羽先是愣了一下,才气呼呼地低吼:「废话,当然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嘛!年代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干,除非你是」
「我是呀!」他深邃的黑眸变得淡然幽远,「我是『幽灵』」
「魏——」一瞬间,孟晴羽感到胸口发闷,整颗心更因他隐约释出的脆弱拧疼了,喉头紧缩了一下,好希望将他围抱在怀中,给他一些力量。
不料,他却笑得若无其事,温柔明亮地看着她绢秀的脸蛋,「怎么?和一个你一无所知的我在一起,会令你感到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