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受骗上当拉上贼船的人,了解到内幕以后,就毅然弃暗投明了。明白吗?”
“我明白的。”张孤梅点头说。
“那么石党生和谭日贵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李穆问。虽然说他们勾结在一起毫不意外,可是李穆还是想知道过程。“你是石党生的人,是石党生把你直接派到京城来的吗?”如果不是也不要紧,让他是就可以了。
“在我的记忆里面是这样的,”张孤梅很乖巧的说,“石党生找了我去他家,想我哭诉说他儿子被你打死了。我心想你儿子贪污腐败玩女人,什么本事没有还在那儿嚣张跋涉的,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不过看在他几十岁人没儿子送终的份上,我就安慰了他几句。他就说他死了没关系,可一定要报仇,就给了我一些钱,叫我去找机会把李老板你杀了。我当然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不过还想着敷衍一下拿他点钱。我查了好久才查到李老板的行踪,那时候是在京城,我就向石党生要了一笔经费,到了京城。花天酒地过了一段日子,石党生就打电话给我,说他找到了一起对付李老板的同志,就是谭日贵。我在谭日贵那里又拿到了几万块钱,就去保安公司做保安了。至于谭日贵和石党生怎么勾搭上,我确实不知道。当然了,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要是记错了什么也不奇怪,李老板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张孤梅的身份是谁弄的?”李穆问,“是你自己还是石党生?还是谭日贵?”
“是石党生找到的。”张孤梅老老实实回答说,“石党生自己是孤儿出身,每年都要去福利院慰问,还要捐款捐物。其实那些大米被子什么的,都是军区的剩余物资,也亏他好意思出手总之他知道很多孤儿的情况,我和他说需要身份作掩护,他就给我挑了三个身份,问我哪一个好,我就挑了张孤梅这个。其他两个人虽然也是没亲戚性格孤僻,可是总有几个好朋友,这个张孤梅真是一个要好朋友都没有,实在是太罕见了。”
“这样啊”李穆想了想说,“那你就说张孤梅是被石党生杀掉的好了。当然杀人现场你是没看见的,只是石党生这么说,石党生就用这个来威胁你,说如果你不听话,他就要把你也给杀了。”至于那些什么验尸报告死亡证明,当然都是石党生利用权力胁迫医生伪造的,反正尸体已经烧了,随便找些证人出来证明尸体有异常情况就行了嘛。
“这个好吧,我听过石党生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找人杀了我”张孤梅说,“本来我已经想要悔过自新向警方投案了,可是被他这么威胁,心里面很是害怕,只好继续给他干活。”
不一会儿警察和医生都到了,秦二元亲自带队,李德仁跟在后面做小兵,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警察。这么多人进来,顿时把门房都给塞满了。秦二元一来就拉着李穆到了一边说悄悄话,“哎呀,下手太重了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们这个是要办成铁案的啊,你把他打得这么厉害,以后他要是当庭翻供怎么办?算了,反正也不要紧,我们不让他上庭,只要口供做证据就行。”
“其实我是发现了新的线索。”李穆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谭日贵一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做出来的,他还有同伙,不,应该说那一个人才是主谋。那个人才是想要刺杀马老师的罪魁祸首!”说着李穆居然有一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才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前陆军中将石党生。”要加强脸皮建设才行啊,这么简单的谎言,李穆说起来居然会脸红。
“这个”秦二元很是尴尬,大家都明白,压根就没有什么刺杀马千竹的计划,只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查办谭日贵,所以才找来的借口。李穆想要搭便车做掉几个仇人,那也很正常,大伙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陆军中将这也太离谱了吧,就算是退役的中将,那也不是可以随便上门欺负的人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秦二元提醒李穆说,“那位中将我虽然不认识,不过既然是中将,大约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就算是少将,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抓起来啊,大校也不行,上校也差点儿,中校就差不多了,当然也得是退役的。
“不是,真的是有这么一个情况。”李穆让张孤梅自己把事实陈述了一遍。
秦二元一听就犯难了,这事真假不重要,反正一个退役中将,已经超出了秦二元的权限。于是他立即把人带回去,然后向上边请示。至于他上头要怎么和别人通报情况,要怎么纵横联络,要怎么商量,就和秦二元没关系了。就算是李穆,也只能在一边等着。碰上这种复杂情况,李穆毕竟不是体制内,最多也就是人家商量完了告诉他一声。
倒是‘受害人’马千竹,利用这个机会四处活动,到处去和人喝茶聊天,一天吃十几二十顿饭,大大拓展了人际关系网络。他经常和李穆通报情况,今天是哪个部长发表了重要讲话,里面暗含着什么内容。明天是哪个国务委员的亲戚传出了内幕消息,不过李穆怎么看,都觉得和帝都的士司机的胡吹乱侃区别不大——马千竹这种身份,说的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可是李穆不熟悉京城的官场内情,想要从马千竹这些话里面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来,那真是难如登天啊。
马千竹还号称他已经给李穆尽量说好话,可是困难如何如何,又有一种思潮如何如何,又怎么取得优势如何如何,却给人翻盘了如何如何,军委那边有意见如何如何,某某少将如何如何,某某中将又如何如何。反正也没要李穆出钱,就这么听着好了。总之最后的结果,要把石党生抓捕入狱,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监视居住。
造声势
对于这个结果,李穆觉得很是憋屈。居然只能够监视居住,这个处罚还不能公开。也就是说,明面上石党生还是退役中将,生活待遇保持不变,还是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甚至都不必搬出自己的房子,电话手机什么的都不用交出来。开始的时候还看的紧一些,等风头过了,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他要是自己想好搜还没什么,再找人来杀李穆那可怎么办?“这可不是假的啊,都是真的!”李穆和马千竹抱怨说,“他是真的找了人来杀我啊!”本来想说杀马千竹,可是一想都是自己人了,也没必要说这些虚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石党生身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居然干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本来应该抓紧监狱判个十几二十年的。”马千竹说,“可他毕竟是中将啊,改革开放以后从来都没有判过中将的。我国现役的将官一共就一千多人,中将往上的也就两百人不到,要是明正典刑抓个中将,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军委的面子怎么办?以前石党生也不是年龄到了正规退役的,是犯了大错比军队除名。当年他犯的错,性质比现在严重多了,要是放在战争年代,那可就是全系列清洗的节奏。可是为了军队的脸面,这有什么办法呢?”
去大军区的首长办公室,偷窃军委下发的绝密文件,在战争年代的确是要大清洗了。可是现在石党生只不过是被逼着退役。现在讲和谐也讲得太过了吧?“马老师,可是这也太便宜他了啊,就不能稍微严厉一点吗?”李穆问。监视居住基本就是让人呆家里不准出门,其他什么都没限制,国家还给包饮食房租,石党生这种级别的,多半连上网费保姆费都一起包了——要是让宅们知道了,肯定会羡慕的要死,哭着喊着求监视居住。
“小穆啊,你说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马千竹也不等李穆回答,自己就把答案公布了出来,“军队就是用来吓人的,对外吓唬美国日本,对内吓唬老百姓。你别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国家有核弹,一般没人敢真打仗。可是我们军队啊,现在那是千疮百孔,下面的娇生惯养,中间的钻营跑官,上面的贪污腐败。有些少将甚至是中将都给外国做间谍,爆出来的是少数,都是遮掩不住了没法子才这么搞。现在要是再来个中将买凶杀中纪委,那可就谁都吓不住了。至于严厉一点,那很容易啊,只要稍微做一点手脚,让他患上一些慢性病,那不就好了。比如说风湿骨痛关节炎什么的,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李穆还是觉得很不解气,“那要是以后他在找人来对付我怎么办?”
“那肯定不会,他的住所会有人24小时监视,而且所有的通信都要检查过,钱和其他财产都要冻结,没有了钱,石党生还能支使得动谁?”马千竹说,“而且呢,为了补偿你,大家已经商量好了,以后你要搞什么生意,整个京城全部部委一致配合你,这可是多大的人情啊,不论哪一个派系,以后都要给我们李老板面子,就算是九位长老的公子,也没这么大的脸面。以后要是到京城做官,可真是前程无量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马千竹也知道,样样精通也就是样样疏松,跟所有人都关系好,就是和所有人的关系不怎么好。京城官场第一要务不是做事,不是捞钱,甚至也不是进步,而是拉帮结派,只有靠住好的靠山,才能够无往而不利。别的地方,就算没有好靠山,只要能做事能捞钱,别人总要借重这个能力。可京城这儿可是全国精英荟萃之处,能办事能捞钱的人比野狗还多,一点都不稀罕。
要是没有好的靠山,做出了成绩,功劳不是你的;捞到了钱,随便就给别人拿走了,甚至是进步了升官了,人家顺手就把你投闲散置了,反正京城什么都不多,就是官位多,好的科级一年能捞几千万,不好的省级部级也只有几千块钱死工资。但是有了好靠山就不同了,做事做好了得名又得利,做坏了也有人罩着可以逃脱罪责。
不过哪一派会把一个好好先生当心腹呢?李穆在那里都混得开,对靠山的依赖自然就少,靠山自然也就不会太信任李穆。虽然前期看起来是无往而不利,可是到了后期,想要真正到高层,那是没什么指望。马千竹自己就是因为靠山退休成了孤魂野鬼,所以在副部级蹉跎不前。他觉得李穆最多就和自己一样,副部级到顶了,还有很大可能只到正厅。
“我现在也没什么想要的。”李穆想了想说,“就是有两件事情要办,一个呢,就是我父亲的富贵地产集团想要上市,另外一个呢,就是山南省光明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徐明光,他不知道被哪一个单位抓走了,现在下落不明,我想要知道他的消息,还想要见他一面。”只要见了面,自然知道周一冉是真是假,虽然说李穆已经和不少人确认过,这个周一冉的确原来是徐明光的手下。可是原来的手下归原来的手下,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没有从一而终那种事。就算是封建社会,背主投敌的也不在少数。至于把徐明光救出来什么的,李穆和他还没这么大交情呢,也不知道他是违反了什么国法家规。
“那好吧,我帮你问一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马千竹是这么答应李穆的。
不过两天之后,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那个,小穆啊,真是不好意思。”马千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一个中纪委的常委,到哪里去人家都要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这么两天居然连续碰了两个大钉子,还是在李穆面前夸过口的事情,“发审委说一定要鑫方圆代理,鑫方元说一定要16%,少一点都不肯干。倒是你那个绿宝,他们肯只收8%的原始股,不过其他花费还是要你出。我就和他们说了,能不能不要原始股,直接收现金啊。那帮家伙居然死都不肯,一定要收原始股,说是很看好你的公司,一上市都不知道能涨到哪里去,为了避免以后后悔,还是拿着原始股比较好。他们还说如果李老板不嫌弃的话,还想多入股呢真是他妈的真当证监会是他们家开的,我看那谁退休了,他们会落得什么下场!”
李穆也很失望,居然是这个结果,看来人情什么的,始终是不靠谱,到最后还是要金钱说话。原来人家是要20%,现在降到16%,全部委的人情,也就价值这么4%的原始股。“那么徐明光那边呢?有没有消息?”如果那边也要钱的话,李穆就给了算了,想来不会太多。最多也就是几百万吧。
“那边这个说是军方的绝密行动。”马千竹说,“那帮个B,我们给他这么大的脸,让他们自行处置石党生,他们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推三阻四的。徐明光明明就已经退役了,都去地方上面搞开发区赚钱了,哪里还有什么绝密不绝密的?不让他们看看厉害,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小穆你别担心,过几天自见分晓这一段时间你在外面也可以造一造声势,总之别让那帮家伙好过。”
要造声势,最佳工具当然是互联网,中国能上网的起码有五六亿,经常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