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的多了。我说。
这一刻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自从当警察以来,我时刻也有这样的预感——
正文 第十三章 他就是阴立仁(上)
这一次我的预感再一次正确。
屋漏偏遇连阴雨。清水花园的案子还未理出个头绪,黄河化工厂又发案了。
左英兵打电话给我:“果毅,黄河化工厂又发案了,你快过来一下。”
“什么案子啊?”
我问。
“钱被盗了。”
“钱被盗了?小案子,叫我们重打队干嘛?”
“不仅盗窃钱物,还盗窃保险柜。”
左英兵说,“保险柜是什么?金融设施。苏局长指示要眷破案。”
“哦,那我马上过去。”
我说。
我让杜习海集中精力去查那两辆车。我带着张思峻赶往黄河化工厂。
黄河化工厂里已是一片嘈杂。勘察的警察、协助的厂里工作人员、讨要工资的工人。
我简单看了一下现场,感觉犯罪嫌疑人反侦察的意识非常强。现场没有留下一个指纹、脚印。事先盘子踩得好,行动中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与清水花园的案子如出一辙。
正在这时,有人给110举报,说是在盘山公路半山腰,发现一个砸坏的保险柜。左英兵让我和如东刑大的朱大迅速赶过去看看。
这是半山腰的一片紧挨盘山公路的松树林。被砸坏的保险柜和一些散落的账单,使这里显得非常的狼藉。看来,犯罪分子没法直接打开保险柜,所以采取搬走保险柜这样的笨办法。既然能把保险柜搬到这里,说明就有交通工具。可是这盘山路也是水泥硬化,找不到半点车辙。松林里本就杂乱,不容易留下有用的痕迹,再加上这阵子大家手忙脚乱,报警的看热闹的,希望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发生在市区边缘、人口密集地的、与钱财有关的案子,现场保护从来就很难。
“保险柜是用铁器砸开的。保险柜上、一些账单是有指纹,但估计不是犯罪嫌疑人的。”
如东刑大的朱正华大队长对我说。
我想了想,说:“所有证据、痕迹妥为保管。估计不是犯罪嫌疑人的?那也要采集起来,一个一个地进行排除。”
“行。”
“这个现场还要进一步勘察,报警人、知情人的笔录要做全。这些工作你们如东先干着。等会儿看领导怎么安排再说。““是。这个案子也不大,怎么劳驾市局的呢。“我和张思峻刚回到黄河化工厂,左英兵就打电话:“苏局让你们过来开案情分析会。”
“你是支队长,你在就行了,还要我们过去干嘛。”
我说。
“苏局的指示,你有什么想法,就跟苏局请假。”
左英兵经常这样拿局里领导、市里领导来压我。
我只好说:“那行,我马上就到。”
可是到了合成车间,我还是忍不住将车听了下来。我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脑子里快速地进行着犯罪过程重现月黑风高,犯罪嫌疑人有预谋地制造了停电,然后一辆汽车鬼魅一样的驶入。合成车间在生产区的边缘,在它的西南面是生活区。生产区和生活区一高一低,从生活区到生产区汽车需绕行,徒步要爬一条足有100多级台阶的坡道。犯罪嫌疑人肯定是绕行到生活区紧靠生产区的地方,然后徒步爬上台阶,盗走保险柜的。
我沿着台阶慢慢往下走夜深人静,一辆汽车驶入生活区,大家都在酣睡,有谁看到,看到了并且在意这辆汽车呢。犯罪嫌疑人从下车到盗走保险柜,快的话十几分钟,在晚上,也就是一瞬的功夫。
生活区的路面也是硬化的。我慢慢地找,终于在紧靠路面的一块泥土上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车辙印。这个路面还是很宽的,如果是正常行驶,永远压不到泥土里,就算两辆车相会,只要不是生手,也应该压不到泥土。而且车辙印这么深,不像是匆匆压过。看来这个车在这里停过。它因为想停得不引人注意,所以比较靠边,因为时间长,所以车辙印深。
我对张思峻说:“快,叫痕检来把这个车辙印取下。”
这时,左英兵又打来电话:“果毅啊,你怎么还没来啊?这里都炸开锅了。”
“炸开锅了?为啥?”
我不解地问。
“工人把厂里的办公大楼围了,要工资呢。”
“把办公大楼围了?有领导嘛,要工资也不能问我要啊。”
我到厂办公大楼前一看,果然几十个工人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工人们喊着:要工资、要生存,月底了老婆小孩等钱买米,等等,七嘴八舌。
市局特警和如东分局的警察扎起人墙,防止人群冲击办公大楼、冲击办公设施、冲击楼里的领导。
我出示证件,从一角钻进了楼里。
来到3楼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抽烟的、说话的,跑动的,会议室乱成一锅粥。主席台坐着苏亮,还有一个比他官大,好像是市政府的一个副秘书长。两人都拿不定主意,不停地瞟坐在旁边的一个带着墨镜,穿着咖啡色风衣的人。哦,这个人我认识,而且十几年前还很熟悉,他就是阴立仁。阴立仁1。72米左右身高,也是41岁,脸色阴郁,不苟言笑。
副秘书长说,阴总,工人把这里围着,你看怎么办啊?
你们是领导,问我干什么?阴立仁不阴不阳地说,不是有警察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副秘书长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阴总,市委书记、市长的意见是你们先拿出钱来,把工人的工资发了——
正文 第十三章 他就是阴立仁(下)
阴立仁说,哎呀,我的领导,你们以为我是造钱的啊,我们搞企业的也难。而且,我们平时纳税,你们,你们警察就有职责保护我们的利益。怎么办?你们赶快破案呀,把钱找回来,我马上发给工人。
听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的意思,你们把钱丢了是警察的责任了?“苏副局长马上站了起来:“李果毅,这里有你说话的权利吗?你给我坐下。““怎么没有我说话的权利,没有我说话的权利叫我来干什么?”
我不依不饶,“按照《企业事业单位内部治安保卫条例》你们企业有责任搞好内部安全保卫,而且,公安部门、金融部门多次要求不能存放大量现金,你们竟然存放了四十多万,而且没人职守,你们没有责任吗?”
阴立仁扶了扶墨镜,向我看了一眼:“哦,果毅啊,你说得也有道理哈,那,那,我们先把工人的工资发了,你们可得把钱给找回来哦。”
“这个,哪个也不敢给你打包票。关键是你们要搞好内部管理、内部防控,防止类似的问题再次发生。”
阴立仁不阴不阳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悄悄地跟手下说话。
过了一会,副秘书长宣布道:阴总决定先拿出20万,按比例给个人发放部分工资。会议室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工人们很快就散了。阴立仁和副秘书长也起身离开,只留下黄河化工厂的领导和警察进行案情分析。
会议室有了些许的平静。
化工厂保卫科的卢科长首先介绍了一下情况:昨天是我们厂发工资的日子,合成车间的财务员将工资领回后,突然接到丈母娘病危的消息,便将工资放进保险柜里,去抢救丈母娘去了。过去也有过类似的现象,虽然没有这次现金多,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丢失的问题。犯罪嫌疑人情况摸得很准,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正在配合警方进行内部审查。对了,昨晚本来有夜班,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停电,工人们才离开的,不然,车间一晚上都应该有人的。我们问了供电部门,昨晚可能因为风太大,一起短路,烧坏了变压设备,所以今早才恢复送电。
如东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邹士强接着说:犯罪嫌疑人手法老到,所以外部作案的可能性也很大。关于停电,有人故意造成的也有可能。但我们沿着线路查看了一边,没有发现问题,再有就是昨晚化工厂大门保安严重失职,大门开着,保安在睡觉。
苏副局长点名让我说说,我说,从第一犯罪现场、第二犯罪现场也就是丢弃保险柜的地方来看,犯罪嫌疑人准备充分,我初步判断他们有交通工具,把车开到生活区下面停下,然后步行上了台阶,盗走保险柜的。
苏亮马上借驴下坡:“李果毅说得有道理。那这个案子成立一个指挥部,我任指挥,左支队任副指挥,下面成立专案组,李果毅任专案组组长。”
“不行。”
我说。
“为什么不行?”
苏副局长很不高兴。
“我还有清水花园那个案子。”
“那个案子可以放一放。”
“那可是命案那。”
“命案怎么了?你知道阴总是什么吗?他是市人大代表,他逼着我们眷破案,我们能马虎吗?”
“市人大代表怎么啦?市人大代表的钱就是钱,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或者说是贱命?”
“你,你,”
“关键的关键,许局长给我下了军令状,你也给全市人民说了,清水花园的案子要在奥运前破。”
苏亮呼呼地出气,再不说话。
左英兵见状,便说:“这样吧,苏局,这个案子由我和邹局牵头,以如东刑大为主,力争早日破案。”
“那就这样吧。”
苏副局长说完,气匆匆站起身,走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简梅他们终于回来了(上)
苏副局长气匆匆走了,其实我也十分的生气。也不知道别人还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驾车回到了办公室。
我心里想,犯罪分子他不管你忙不忙,他不管你是不是为成功举办奥运做准备。他一旦有了犯罪的动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实施。公安民警疲于奔命,全都是犯罪分子惹的祸。可是作为领导,你要知道个轻重缓急,什么事情是大事,什么人来抓大事,你心中应该有个数。事情再多,工作再忙,都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啊。我就搞不清楚了,苏副局长当领导干部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连这些最基本的工作方法都不知道?清水花园案件与黄河化工厂案件,一个是命案,一个是侵财案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怎么会颠倒了呢?一个老百姓的一条命还不及一个老板的40多万元钱?
我不是不想破黄河化工厂的案子,也并不是不关注这件案子,但我知道清水花园的命案更重要。我多么想我是一个超人,一夜之间将黄河化工厂的案子和清水花园的案子全破了,一夜之间将所有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但谁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难道他是有意为之?就是要把一个老板的40多万元钱,放在比一个老百姓的一条命更重要的位置?那他就更不应该了。这些年我们天天在说,要树立社会主义法治理念。什么是社会主义法治理念?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民的法律地位一律平等。有钱的人法律地位就高,没钱的人法律地位就低?这不叫法制,这叫人治!
想着想着我的气慢慢就消了。这些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每次遇到不公正的事情,也没谁做我的工作,自己想着想着就过去了。
我把张思峻叫来:“我们俩合计一下黄河化工厂这件案子。”
“你不是不管这件案子吗?”
张思峻说,“刚才还顶撞了苏副局长,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
“我说不管,但不等于不研究。”
“可是,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别人了。”
“交给别人就不能研究啊?”
“那你说能就能呗。那你说怎么个研究法?”
我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怎么觉得最近这两件案子给以前我们以前办的案子有点不一样。清水花园的案子我们暂且不说,就说黄河化工厂这件案子,我感觉有精心的谋略在里面,不是那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案件。情报之准确,策略之得当,手法之干练,反侦察之成功,就像盗贼中有支特战队”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案子破不了?所以你不接它。”
张思峻问。
“不,不,不,任何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说,“你比如说突然的停电,你以为是偶然的吗,再有他既然能获取情报,那他无非是采取人力和技术两种手段,从本案来看,采取技术手段获取情报的可能性是没有的,也是不会有太大作用的,那他肯定是采取人力手段,而且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对吧。”
“对啊。”
张思峻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我现在感兴趣的不是案件本身,相反是犯罪心理。今天看到阴立仁我就在想,阴立仁在J市可是鼎鼎大名,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黄河化工厂这几年因为污染严重,周边老百姓多次上访市委、市政府,可以说是引起了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