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习海接着说:“另一辆车是一辆凯美瑞,车牌J。03552,车牌与车辆本身不匹配,车牌原是一辆别克商务车的,车主早就报失。估计车子本身也是被盗车辆。这两辆车的嫌疑都很大。”
“先不忙下结论。”
我说,“把这辆车进出清水花园的录像调出来,我看看。”
录像很模糊,车牌勉强能看清。里面好像坐满了人,开车的拉近再拉近这人我好像见过,旷山峰,对,就是旷山峰,我的另一个战友。虽然很模糊,但他的轮廓是很有特点的,我绝不会搞错。
真是命运,一起杀人案,将我们三个战友在相隔将近二十年后,又一次联系在了一起——
正文 第六章 征服罪犯比征服领导容易(上)
奥运安保动员会下午3点准时在市局综合会议室召开。
各位副局长按照各自分工分别就社会稳定、治安防控、破案打击等方面进行了安排部署。苏亮副局长是分管破案打击的副局长,他在对各个县分局的立案数、破案数、打击数进行指标量化后,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虽然我们公安机关下了很大功夫,作了很多努力,但我市的社会治安环境仍然不是很好,老百姓对治安的满意度还不是很高。特别是抢劫、抢夺、QJ、杀人案还时有发生,在群众中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就在今天早上,准确地说是在昨天晚上,我市又发生一起命案,初步判断是他杀,目前,我们正在紧张地侦破之中。命案必破啊!今年是奥运年,我们一定要树立政治意识、忧患意识、大局意识,牢记职责、肩负起神圣使命,努力使我市的治安环境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局长许正戈年前刚刚上任,我是第一次在正规场合听他讲话。他说话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听说他是外地交流过来的,以打黑出名。他讲了很多,大都是事业心、责任心方面的老生常谈。有两点对我触动较大。
他说——举办奥运会是中华民族的百年梦想、千年盛事。中华民族曾经创造了光辉的历史和灿烂的文明,为全人类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进入近代以后,旧中国饱受西方列强侵辱,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1940年鸦片战争以来,多少仁人志士,革命先烈为了中华民族独立、自主、富强而前赴后继,英勇奋斗,经过辛亥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中华民族终于站起来了,建立了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新中国成立后,我们经过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使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强国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一百多年来,中华民族始终以坚忍不拔的意志,百折不挠的精神,持之以恒的努力,在艰苦奋斗、自强不息,实现伟大复兴的道路上跋涉。俯仰百年,北京奥运会既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上的一次盛事,又是一个宏伟的目标,是一次漫长的征程,更是一次伟大的出发。追赶世界潮流,融入世界发展,中华民族承担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续写着古老文明的荣光。1990年7月,邓小平同志在视察北京亚运村时提出:“中国要申办奥运会。”
从1993年首次申办到今天成功举办,中国人民对奥林匹克运动的执着追求和满腔热情始终没有减弱。北京举办2008年奥运会是世界人民赋予的一项神圣权利,举办一届高水平、有特色的奥运会是包括我国56个民族在内的全世界人民的期盼和祝愿,是百年梦想,千年盛事
他说——我们市虽然离北京比较远,但中华民族是一个大家庭,我们的国家是一个整体。我们要为奥运做贡献,就要立足本职、着眼本地,严厉打击犯罪,充分发挥护城河作用,为奥运会的顺利、圆满举办营造和谐、安宁的外部环境。
可是,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我们的工作还不十分令老百姓满意。就在昨天晚上,清水花园发生一起命案,在社会上影响很大,网络、电视开始炒作。我们要眷破案,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为奥运会献礼。这个会议结束后,我们要马上召开案情分析会。最迟,明天上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回应公众的疑问。
听了许局长的讲话,还不要说,对于奥运、对于怎么为奥运做贡献,我的思想认识还真是提高了一大截。特别是对于清水花园命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令人耳目一新。外地早就搞了,而我们这里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看来许局长并不是浪得虚名,还真有两刷子。我这样想着,会议已经结束。
在离开会场的路上,刑侦支队长,我的直接领导左英兵叫住我:“果毅,马上到指挥中心召开案情分析会,市局这边由你主要发言。”
“你是刑侦支队长,怎么叫我发言?”
我说,“你们这样当领导,也太轻松了。”
“你小子就是牢骚多。你是重案打黑队队长,你不发言谁发言。”
左英兵陪着笑脸。
我还是不搭不理:“重案打黑队队长,P都不顶。”——
正文 第六章 征服罪犯比征服领导容易(下)
我一贯以为,征服罪犯比征服领导容易。子曰:“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行寡悔”我做得到,然“言寡尤”我却做不到或者说做得不好,所以禄便不在其中。左英兵说我牢骚多,不假,在领导面前我是牢骚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敬业。面对犯罪,我义无反顾。
我来到指挥中心时,大家基本都到齐了。只等许局长。LED画面中间显示的是杜晓倩被杀时的现场,旁边有清水花园B区的嘲等,适时监控的道路、重要目标画面被挤到了一边。
如东分局局长张波介绍了接处警的情况。然后,他说,按照苏局长的安排,分局的同志对杜晓倩的身份进行落地查证。到目前为止,只知道杜晓倩生前是“茵梦湖”酒吧陪酒,人口信息查不到与之匹配的有关信息,估计用的假名。
刑侦支队痕检和法医也分别介绍了情况:犯罪嫌疑人反侦察意识非常强,现场进行过处理,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痕迹。受害人21岁左右,死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或者死后被人JS,身体内的遗留物属AB型血。初步判断她是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窒息而亡的,脖间勒痕很深,死亡时间是昨晚23时30分至今天早上0时30分之间。
“李果毅,你说说。”
苏亮开始点将。
“初步判断杜晓倩是他杀,清水花园就是第一现场。”
我说“通过我们侦察、调查,房东庄大娘报的案,她及她的家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杜晓倩平时与小区内的人员来往很少,小区内人员作案的可能性较小。杜晓倩每天下午5点过出小区,然后到‘茵梦湖’酒吧上班,凌晨1、2点才能回来。有小区群众反映她经常带一些陌生男人进来。可昨天晚上清水花园保安并没有看见她回来。”
“没有看见并不代表她没有回来。“苏副局长打断我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昨天根本就没有出去,而一直被犯罪嫌疑人控制在屋里。”
“苏局长说得很有道理。”
我说,“但我们首先假定她昨天出去了,然后又回来了。这主要是先要把她死前当天的情况弄清楚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死者是怎么回来的。保安都没有看见,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坐车,而且是与犯罪嫌疑人一起坐车回来的。通过我们对清水花园昨晚的监控录像的排查,还真有收获,目前发现有两辆可疑车辆。因为清水花园车辆出入实行出入证制度,而且外来车辆一律不能进入,所以这两辆车显得尤其可疑。一辆是宝马,车牌号是J。68668,它昨晚21点51分进入清水花园,0点22分离开。另一辆是一辆凯美瑞,车牌J。03552,车牌与车辆本身不匹配,车牌原是一辆别克商务车的,车主早就报失。估计车子本身也是被盗车辆。它21点42分进入,22点22分离开。目前看这两辆车的嫌疑都很大。”
“那大家讨论一下,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命案呢?”
苏副局长说。
左英兵马上接话道:“我认为是图财害命。犯罪嫌疑人以为这些小姐有钱,不惜铤而走险。”
“情杀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张波说,“由于时间短,死者身份没有核实,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是一片空白。但从现场来看,死者房间没有明显翻动的痕迹。所以情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当然也包括仇杀。”
一直坐着静听的许局长突然发话:“李,李啥毅,你说说。”
许局长对我还不是很熟悉,名字都叫不上来。
“许局,我叫李果毅,木子李,水果的果,毅力的毅。”
我说,“我觉得这起案子有些蹊跷”
“接着说。”
许局命令道。
我说:“本来不成熟的想法,没有经过印证的想法我是不说的,但许局想听,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这起案子有些蹊跷,犯罪分子反侦察的意识那么强,房间清理得那么干净、从容,为什么死者身体内的东西没作清理?是故意留下,是挑战警方能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就是,你说说啊。”
许局很专注的样子。
“我看到过一个案例,也许你们都看过,叫《检察官被迫杀人案》讲的是某地一个犯罪集团为勒索钱财,先行绑架检察院工作人员夏某,后又绑架与夏某素昧平生的电大学生王某。强迫夏某强暴王某,并胁迫其用绳子勒该女子。整个过程夏某都是被蒙着眼的,强暴时也是有人按着他进行的。勒王某脖子时,夏某的脖子也被绳子套着,后面有两个人勒他。疑犯称,如果他不勒王,就要勒死他。由于夏某当时眼睛被蒙,不知道王某是否死亡,认为当时可能把王勒晕了”
说道这里,我停了一下,“清水花园这起案子,也是双手反绑,从背后勒住脖子,令对方窒息而亡,再加上身体内的遗留物,我觉得有些相像。”
我的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哗然。有说有道理的,有说乱猜测的,更有一些人说现在办案重证据,重案打黑队的还信口开河。
苏局长说:“李果毅也说了,这是他不成熟的想法。大家不要议论了,还是请许局长作指示吧。”
许局长正如我猜测的那样讲案件定名为“2。20杀人案”市局成立破案指挥部,有许局长亲自任指挥长,苏亮任副指挥长,张波、左英兵等任成员。他要求一定要在明天早上新闻发布会前,核实清楚死者身份,案件初步定型,而这些重要的工作,全部由李果毅牵头,其他人配合。
他说:“李果毅刚才的一些想法,虽然没有经过印证,但反映出他动脑筋,他们把当晚清水花园进出车辆作为突破口的思路也是正确的,目前要进一步核实可疑车辆,进一步扩大战果。”——
正文 第七章 咱们唱歌喝酒去(上)
参加完局里的案情分析会,我正准备回到重打队办公室梳理一下今天晚上的行动思路。许局长要求在明天早上新闻发布会前必须弄清死者的身份和案件的基本情况,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我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杜晓倩这样的人,一般都用的是假名假身份证,目的是不让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活状态。正因为如此,很多犯罪分子总是把黑手伸向她们这样的人群,刑侦战线很多无名尸、无头案都与她们这个人群有关。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死者的身份和案件的基本情况呢?
可就在这时,儿子班主任张璇打来电话:“李果毅,你那个儿子又闯祸了,他把同学打了。你快到学校来一趟吧。”
“他把同学打了?严重吗?”
我问。
“伤倒不严重,可性质很严重。”
她答。
“张老师,你看我这会正忙,能不能不去。你帮我处理了,先给伤者治病,花多少钱,我给。行不?”
“不行。”
这个杂种,专给老子惹事。我在心里骂着。手里拨打简梅的手机,让她通知杜习海、张思峻,晚上9点先到重打队办公室集中,然后统一行动。
儿子李翱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自从我和她妈离婚以后,他是既没娘,又没爹,跟孤儿差不多。大的坏毛病倒是没有,就是喜欢打游戏、打篮球,学习上靠混,考试时靠抄。中考时我还是托了很多关系才勉强让他上了个三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就这样三天两头的给我惹事。
惹完事承认错误,言犹在耳又惹事。都高中了,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来到三中张老师办公室时,儿子正在接受张老师的训导。一米八二的个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上去就想踢他一脚,被张老师挡住了。
“你们这些家长,怎么就知道打啊?”
张璇老师说。
我手指李翱:“快说,怎么回事?”
“邱八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