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死到临头的,是你!”
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群山之间激荡涌动,也打断了黑衣大汉的话。
他得意的笑容蓦地凝在了脸上,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扼住了咽喉,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惊骇。
下一瞬间,一道璀璨无比的剑气破空袭来,恍如长虹贯日切入了青鹏剑相之中,硬生生地撕开长长的伤痕!
唳!
更远的地方,一头燃烧着烈焰的朱雀展翅飞起,横掠长空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啸清吟,从后面杀入了强者对决的战场之中。
前后夹击之下,青鹏剑相在呼吸之间溃灭崩塌!
形势在瞬息之间被扭转了过来,关键时刻,秦氏一方竟然来了两名足以和过山风相抗衡的强者!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以为自己已经取得胜利的马贼寇匪不明白,他们感觉自己等人好像在胜利的巅峰突然跌入了毁灭深渊之中。
而少数幸存的秦氏武士则发出了兴奋之极的呐喊,士气陡然大振。
“卑鄙!”
朱雀轰落,熊熊烈焰在山林中升腾翻卷,火海里传来过山风愤怒绝望的嘶吼:“这是陷阱!”
陷阱!
群寇们终于明白了过来,个个呆如木鸡,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志在必得的劫掠行动,完全是秦氏所布下的陷阱。
“不…”
黑衣大汉豹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燃烧的山岭。
他甚至忘记了,在旁边还有秦云。
好机会!
秦云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对方失神的那一瞬间,奋起全力朝着对手刺出了手中的青罡剑!
噗哧!
黑衣大汉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锋锐的长剑从他右臂刺入,穿透手臂直贯入躯体之中。
“啊!”
利刃入体的剧痛让这名马贼头子蓦地清醒了过来。
他发出惨烈的嘶吼,豹眸瞬间变得赤红,飞起一脚重重地反踹在秦云的胸口!
嘭!
躲闪不及的秦云连人带剑被踹飞了出去,黑衣大汉的临死反击是何等的凶猛,他的肋骨起码断折了三根。
如果不是胸口的穴窍悉数贯通,真气时刻运转护体,挨了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饶是如此,秦云的内腑也遭受了不轻的伤害,张口喷出了一股血箭。
但这并不是最致命的!
他的身后就是悬崖峭壁,倒飞出去不过五六步已然离开了山巅,不由自主地坠入了百丈深的深崖,落向那怒涛汹涌的大河。
“大哥,黑虎大哥!”
旁边那些马贼如梦初醒地冲上来扶住黑衣大汉,他们恨不得将秦云碎尸万段,但是现在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黑衣大汉摇了摇头,口中不住地溢出鲜血。
秦云的青罡剑几乎穿透了他的整个身躯,剑体中蕴含的力量将五脏六腑都绞得稀烂,哪怕是药神重生也无法救治。
“我,不甘心啊!”
他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原本凶悍犀利的眼神渐渐变得茫然,在手下马贼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虎大哥!”
马贼们悲愤的哀嚎恍如受伤的孤狼,但是飞身坠崖的秦云是听不到了。
哪怕是身临绝境,他也没有放弃过求生的欲望。
还在空中,他竭尽全力调整自己身体的姿势。
因为秦云知道,如果以不正确的姿势从高处坠入水里,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何况他还是从如此高的地方落下。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真的只能是听天由命。
但只要有一丝的机会,那么他绝对不会放弃!
嘭!
秦云刚刚完成了调整,整个人轰然落入咆哮的大河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他完全淹没,落水时刻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耳膜震鸣双眼发黑,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混合着泥沙的河水冲入他的鼻腔,浑身的力量似乎荡然无存,身不由己地向着更深处沉下。
完全是靠着求生的本能,秦云奋力蹬腿挥臂,让自己重新浮到水面上来。
几度沉浮起来,在没有力量游到岸边的情况下,他被汹涌的河水带往下游。
意识渐渐的昏沉,身体愈发的无力,在近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秦云挥动的左臂突然间碰触到了什么。
他本能地死死反抱住水里的物体,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后,他彻底陷入了昏迷当中。
……
山道上,十几辆马车拥挤在一起,马车夫们缩在车架底下瑟瑟发抖,向所有的神灵祈求祷告。
他们并不知道,现在陷入绝境的并不是自己等人,而是前来劫道的盗匪。
一金一赤两道剑芒纵横往来,风驰电掣所向披靡,将一名名盗匪无情地切成两截,濒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恍如人间地狱。
没有一名马贼能够抗衡,他们胆气尽丧末日临头,哭嚎着四散奔逃,旋即被秦氏武士或者剑气追上杀掉。
最终只有寥寥几名马贼幸运地逃入大山密林当中,绝大部分的盗匪被屠戮灭杀,还有一些沦为了俘虏。
曾经驰骋西郡名声赫赫,被誉为燕云四大寇过山风麾下的马贼团烟消云散,在这片山岭上成为了历史的名词。
林东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车队里,将胆战心惊的马车夫们叫起来重整车队。
他的右腿受了很重的伤,差点都断掉。
如果不是在危机关头激发潜能冲破卡了许久的瓶颈,晋升境界踏入先天,恐怕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在秦氏家族中的地位必然会因此大大提升,可是此刻的林东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因为在车队周围的地上、两侧的山坡上,尽是秦氏武士和子弟的尸体,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尽管早已见惯了生死,他心里依然满是悲哀。
正在他沉思不语的时候,两道赤、金剑芒从山岭上急掠而下,须臾之间直抵林东前方。
眼看着就要撞上,剑芒骤然散去,两道人影显现了出来。
两人分别是一名白衫中年男子和一名红脸老者。
以气御剑、身剑合一并不算是顶级的剑术,哪怕是秦云这样初踏剑道的人也能凭借烈火结束施展出来。
但是能够在数里之内纵横往来,灭杀数十上百敌人剑气不散,却远远不是普通的剑士所能做到的。
“厉海堂主,雾江长老,谢谢你们救下林某!”林东压下心底的情绪,恭恭敬敬向对方各行了一礼。
哪怕是他成功迈入先天境界,也绝对不敢无视面前两人。
因为白衫男子是沐阳道刑堂堂主秦厉海,而红脸老者则是武堂堂主秦雾江,后者更是秦氏宗族长老之一!
最重要的是,两人早已晋升先天境界。
“不用多礼了…”秦雾江摆摆手,看着一地狼藉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来迟一步,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
他的神色有些悻悻然:“结果还是让过山风给跑掉了,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遁术,竟然能够逃脱我的气机感应!”
“五长老,这次我们布局对付过山风,原本计划得也不是很周详,能有现在的战果很不错了!”秦厉海淡淡一笑道:“他被我击伤丹田,强行施展遁术脱逃,至少三年之内无法恢复。”
“过山风的手下大部分被我们灭杀,此刻老巢恐怕也已经被七长老攻破,基本上不足为患了!”
“而且林东还突破了先天,更是一件喜事!”
到了这个时候,林东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隐隐发凉。
逃散的子弟很快收拢了回来,只是打扫完战场之后,林东惊讶地发现居然找不到秦云的尸体和踪影。
第五十五章绝不屈服!
黑暗,无边的黑暗,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像是不见天日的深渊。
秦云不知道自己在这无底深渊之中停留了多久,只是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淹没身心,如果不是他坚韧的意志还在坚持,恐怕永远沉沦。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丝微光,红色的、温暖的火光。
秦云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那团火光逐渐放大,愈发的清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砾石地上,身下的石块硌得很不舒服。
只不过这种不舒服相对于胸口和身上伤口的疼痛,又根本不算什么。
河水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提示秦云他是在河滩之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前方几步开外有一堆小小的篝火。
燃烧的干柴不断发出哔剥声响,在这初春的寒夜里,旺旺的火堆不由让人心生暖意。
身上的伤处一阵阵地抽痛,尤其是胸口断骨更是让秦云几乎无法呼吸,他强忍着不适为自己做简单的治疗,撕下衣衫布条绑住。
幸运的是,他放在衣衫内兜袋里的两瓶丹药还在,取出疗伤丹吞服了两粒。
丹药在腹里很快化开,药力所化的热流迅速游走全身,伤口的疼痛顿时缓解了许多。
恢复了一些力气,秦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在前面那堆篝火旁赫然端坐着一名黑衫男子,正低头把玩着自己的那把青罡剑!
这名黑衫男子约三四十岁模样,身材欣长精悍,脸庞微黑无须,看上去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
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道蚯蚓般的伤疤,身上的衣衫更是处处破损,上面沾满了血迹,像是和秦云一样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
在黑衫男子的旁边,还插着一把黑黝黝的重剑,锋芒不显煞气内蕴。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给秦云的感觉却是如雄山高岭般巍峨,威势自成高深莫测!
秦云呼出一口浊气,抱拳向对方行了一礼问道:“请问是您救了我吗?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河滩上,最大的可能是被对方看到从河里捞上来的,那就是救命之恩了。
这个时候黑衫男子抬起了头,漆黑的双眸闪过鹰一般的锐芒,却没有回答秦云的问题:“这是你的剑?”
他扬了扬手里的青罡剑,声音低沉而沙哑。
秦云微微一愣,感觉对方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点头答道:“是的!”
这把青罡剑是秦扬留给他的遗物,秦云平时极为爱惜,轻易绝不拿出来示人。
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想让剑落在他人手里,只不过更明白如果对方真的起了贪念,那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但是黑衫男子显然没有那样的想法,手腕一抖掷出了青罡剑。
寒光闪耀的长剑像是下面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稳稳地掠过七、八步距离,准确地飞到了秦云的面前。
仅仅是这一手功夫,秦云哪怕毫发未损也无法做到。
他心中凛然,连忙伸手将剑拿住,再次施礼致谢:“谢谢阁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阁下的恩情!”
“这把剑还不错,剑胎已成,假以时日破胎化灵也未尝不能。”黑衫男子淡淡地说道:“你是秦家哪房的子弟?”
剑胎?化灵?
秦云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不是嫡系子弟。”
“嗯?”黑衫男子讶然,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能杀了我手下大将黑虎,又有这样的好剑,怎么会是旁系子弟?”
手下大将黑虎!
秦云心中大骇,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你是过山风!”
山道一战,他只听到过山风的声音并没有看到其人,印象中的大寇应该是个面目狰狞的粗犷豪强,却没有想到对方的真容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你为什么救我?”秦云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青罡剑。
秦氏和过山风原本就素有恩怨,看对方如此落魄的模样,这一战绝对是吃足了大亏,想必对秦氏更是恨之入骨。
这过山风居然看到他杀死黑虎,那么救下自己绝对不会是心怀善意!
“不错,我就是你们秦氏想杀却始终杀不死的过山风!”黑衫男子冷冷一笑:“不过这一次在你们秦氏的算计下,我差不多变成了落水狗!”
他的目光森冷,话语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怨毒:“我没有想到,秦氏居然用林东、黄龙髓玉还有你这样的子弟充当诱饵,我输得倒是不冤!”
秦云心头发冷,感觉如坠冰窟之中。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所有人包括林东在内都被蒙在鼓里,为的只是对付过山风。
想起那些战死的子弟,他的心里涌起无边的愤怒和悲哀。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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