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发誓归发誓,她却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望向蚂蝗,她心里甚至相信,蚂蝗也是在乎她的,否则为什么救她而不救毒童子?
她相信,如果他想救,一定能把毒童子也救下来。
杀手无情,既然没有利益关系,又没有利害关系?他们为什么要相互帮助?为什么要相互救治?所以,在蚂蝗的心中,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们一伙人,虽然是一伙的,可是,却是各自心思,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关心另一个人的死活。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蚂蝗救她,一定是喜欢她的缘故。
想到这,心里的恨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暖意,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
蚂蝗的眼睛射出光芒,噬血的光芒。
他的眼睛盯着龙子俊,盯着龙子俊修长而有力的手指。
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物,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清楚的看到任何物件。
龙子俊的眼神己不再显得狂乱。他并不是一个莽夫,他的眼中所透露的灵气己显示出他的智慧不同于寻常。
他知道,今天他面临的,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恶战。
他又想到了当年捕获的母虎和两只幼虎。
时到今日,他终于体会到母虎当时的绝望与悲哀,还有对自己的幼虎的关切担忧之情。他好想好想回过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是不是还扒在那窗口观望。
可是,他不敢回头,此时此刻,不容许他有任何分心。
更不容许他的心中,有更多的情绪。
他所面对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豺狼!
龙子俊的眼睛,盯着蚂蝗,盯着蚂蝗手中的剑,他们都没有说话,龙子俊实在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用敌人的鲜血,洗去他心中的愤恨!用敌人的鲜血,为他死去的父亲祭祀!
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手上虽然没有剑,但他的身上,却散发出强烈的剑气。
蚂蝗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好强的剑气!你的剑术修为一定不弱!如果你能活过今天,我一定会找机会跟你公平决斗。”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伤疤像一条蚂蝗蠕动一般,在夜色下,透着诡异,看起来更是可怖之极,让人看着也觉得毛骨悚然,可子俊此刻,看不到他脸上蚂蝗一般的伤疤,他看见一把快剑,在电光火蛇之间,将他袭向花姑的棋子打落的快剑。
他的棋快,但蚂蝗的剑更快!!
邑轩一声令下,蚂蚁般多不胜数的黑衣人攻向子俊。
龙子俊本来没有握剑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剑,没有人看清他手中的剑是从哪里来的,更没有人看清,他杀人的动作!
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咽喉处一阵寒凉。
血花已在空中绽放。
夜。
星月无光。
凭着杀手们特殊的视物能力,看清了飞花般的血。
枫叶从树枝上飞落,仿佛被什么力量吸引,纷纷从树上脱落,如利箭般,射向黑衣朦面人。
段邑轩等人看得真切,那枫叶,是被少年以内力吸落,再以内力射出,将枫叶化作暗器,袭向他们。
段邑轩,蚂蝗等人虽然射过枫叶的袭击,但,那些武功稍差的黑衣朦面人却纷纷倒地。片刻间,便已死伤惨重。
恐惧在他们心底漫延。
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休罗?
血的腥味,充斥在天地之间。
血的腥味,也引来了林中的猛兽。
一声虎吼,响彻山林,夜黑风高,虎吼如雷。
令人听着也觉胆寒,饶是三千死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眼见山林中闯来三只巨大的花斑猛虎,见人就咬,缝人就撕,竟也吓得一时乱了方寸,硬是让三只猛虎杀出一条血路,闯到龙子俊身边,众人只当这三只猛虎闯到龙子俊身边,必然也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咬。
谁知那虎目圆睁,三只猛虎却只是守护神般的围在龙子俊身边,眼中泛着森森寒光,恶狠狠的瞪着黑衣人,眦着的牙,张着的爪,见了黑衣人就咬,碰到黑衣人就抓!
段邑轩眯着眼,打量着欲血奋战中的龙子俊,心中暗想:“这孩子莫非真是神君降世?竟然能驱动山中猛虎为他守护?”
夜黑,风高,杀人夜。
如此黑暗的夜晚,正是杀人的好时光。
人的哀嚎,虎的怒吼。交织成一片。
恶战已经开始,虎吼声,惨叫声,呼喊声,嚎叫声,如鬼哭,似狼嚎。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路过枫林附近,听到这些哀/嚎声,必然要吓飞了魂,吓破了胆。
这种声音,分明是从地狱中传出凄厉哀/嚎!
血的腥味,弥漫在夜空中,地上,已堆起无数的死尸。
鲜血汇聚成河,飘落的枫叶,在血河中飘零,打着转儿,挣扎着,似是想离开这令人作呕的血河!
暗月无光。
花姑轻呼道:“好凶猛的老虎,好可怕的剑!这些死士在他的剑下,竟然像是纸扎的人一般。”
幽灵赞叹一声:“好神奇的步法!竟可与我的九幽幻步相比美。”
段邑轩的眼中,闪烁着与蚂蝗一样的光芒。就像一个喜好弹琴的人忽然看见知音。
少年心中叫苦:“我命休矣。但愿母亲和妹妹能平安从秘道离去。”
天地间,风声在呜咽。
月,隐于云后。
月中的仙子似是不忍再看这天地劫杀。
枫林中聚集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
暗夜中,血腥的味道直冲九宵,炼狱中挣扎着的垂死的灵魂,发出诡异的叫枭声!
苍天也忍不住垂泪,泪水化作细雨,从云层飘飘洒落。
地上流趟着鲜血,鲜血汇聚成血河。使得这片大地看上去,显得邪恶!残忍!
没有人知道恶斗持续了多久,天色由由黑暗,转为黎明,第一缕暑光,从云层照射出来,照向这人间炼狱般的枫林。也没有人知道,死去了多少黑衣人。
虽然已是清晨,可天地依然一片阴霾,枫林内的每个人,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寒意萧萧。
枫林内,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三头猛虎,已陆续倒下。鲜血染红了它们的皮毛,看不清原来的毛色。唯有额头威武的王字,依旧分明。
它们纵然气绝倒地,依旧是兽中之王!
如果说这里曾经是人间的天堂,那此刻,这里无疑是人间的炼狱
如果那少年,曾经是坠落凡尘的精灵,那此刻,在众人的眼中,他已是魔的化身。
他本就智慧过人,悟性极高,虽然年仅十八岁,却已深得龙三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敌对经验不是很丰富,但仗着剑法,身手灵活,却也令敌人一时间耐何不了他。
人在面临危难时,总能将潜能发挥到极致,龙子俊深知这一战,不但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更关系到母亲和妹妹的安危。
更是不肯松懈,将自身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龙家的剑法,精妙绝伦,步法更是巧妙。龙家的步法和剑法搭配运用,灵活机变,不消片刻,便又倒下一片敌人,地上,又多枫林又添数缕幽魂。
龙子俊的头发已缝乱,他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没有人能分得清,那血是他的血,还是黑衣人的血。
他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噬血魔的眼神。少年的眼睛竟似已化作通红的魔眼,闪着噬血的红光。
血衣,红目,更显噬血惊魂!
人命在他的剑下,就像是稻草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龙子俊的身上,脸上,全是鲜血,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唯有撕杀,才能将他心中的愤恨发泄!
他心中怒火在燃烧,化作地狱的炼火,誓将天地化为劫灰!
黑衣人的眼中,己有惧意。
在风雨中,他们即害怕那发疯般的少年,又不敢后退,因为无论谁敢后退,后果都是比死更严重的。
本来,黑衣人是来勾魂夺命的,可是此刻,他们眼中看到的少年,己化身成勾魂使者,追魂的罗刹!
他手中利剑所指处,必然鲜血飞溅。
鲜血在空气飘洒,舞动着诡异的旋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讥笑人命的脆弱……
血花飞落,落于地上,融进血河中。
黑衣人的数量己大大减少,没有人知道这一战持续了多久,只因,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去关注时间的变化,他们所见的,只是刀光和剑影!
天色己由黄昏转为黎民,由黎明,又到黄昏;黄昏又再现黎明。他己经很疲倦了,可是他必须撑着,为保卫他的家园而撑着,为保护他的母亲和妹妹而撑着,他只希望,他的母亲和妹妹能平安的从秘道中逃走,他坚持得越久,他的母亲和妹妹,就越有希望逃离。
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少年。
虽然他已经很疲惫,虽然,他很想就这样躺下休息,哪怕就此长眠不醒。可是,他更希望能看到母亲和妹妹平安。
☆、第8节 心力已竭
少年的脚踩在血河中,越发的沉重,仿佛血河中有无数冤魂的手在抓向他的双腿,他的手,也渐渐变得沉重。
他手中的剑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身体之后,竟似再也没有力气将那剑拨出来,双手软绵绵的搭拉着。
他的眼神,似已迷茫。
花姑,段邑轩,蚂蝗,幽灵还未出手。
黑衣人的眼中,己现惧意。他们的进攻己没那么凌厉,纷纷望向站在一边的四个人。
“这孩子,还是个人么?”就连幽灵的眼中,也显出惧意。
蚂蝗的眼中发着光亮,道:“这个人要是死了就可惜了。”
段邑轩叹息一声,道:“可惜,他今天非死不可。”
花姑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何苦再挣扎?就算你杀尽所有阴冥死士,也过不了教主那一关啊。教主是铁了心要铲除龙氏一家。”
邑轩叹息一声:“可惜……”
花姑手中一双短刀,刺向龙子俊,任谁都看得出来,龙子俊己经很疲惫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
花姑的短刀划向龙子俊,龙子俊身子迎向花姑,竟象是要将自己的身体迎向花姑手中的双刀。
他的手指轻轻一点,点在花姑的左手手腕上,花姑左手的刀划落,被龙子俊接住,而花姑右手的刀己刺进龙子俊身体。
龙子俊眼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花姑吃了一惊,垂下头,发现方才被夺的刀,不知何时己刺进自己心口。
花姑心中眼中露出一股悲哀,缓缓倒向龙子俊,扒在龙子俊肩头。
花姑的刀,还在龙子俊的身体内。
他力已竭,实在已无力再杀敌,他此时所使的,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花姑的刀还在他的身上,花姑还扒在他的身上,他还没倒下,一股强烈的意志力,支撑着他,只因他看到扒在窗口的母亲。
他的母亲,竟然没有从密道中逃走。
龙子俊的心,沉入谷底,他那本已疲惫,迷茫的双眼,闪出恐惧之意,他的心里发出一声哀嚎:“为什么你们不逃?”
扒在他身上,还没滑落的花姑读懂了他的心思,喃喃道:“傻孩子,你在这里,他们怎么会逃?”
龙子俊又想到了幼虎护母。
他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只要他的双眼一闭,他的母亲和妹妹,就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了!
顾琴儿昏了又醒,醒了又晕,此时的她,泪已哭干,看着儿子,她的心中无比痛苦。
晨曦又现,暧阳初露。
却温暖不了龙子俊心底的寒意。
这一仗,也已到了尾声。
林中的黑衣人,只余零星数人。
一顶黑轿缓缓过来,大轿之后,跟着一队黑压压的黑衣人。黑轿中,也传出一声叹息。
一声雄厚的声音,从轿中传来:“如果这孩子不是龙三的孩子,我真舍不得杀了。”
三大护教和余下的黑衣人纷纷拜倒,口中喊着:“恭迎教主。”
轿中下来一个黑衣中年,他有着一张威风凛凛的面容,婉如来自地狱的阎君,掌握着判人生死的大权!
他的眼神复杂的望着少年,分不清是怨,是恨,是痴,还是怜。
许久,他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似是想将心中百味陈杂的窒闷之气吐出,叹息道:“像!真像!你长得跟琴儿真的很像!”
龙子俊瞪着他,咬着牙,不肯张口说一句话。
段秋毫喃喃自语:“可惜,你是琴儿和那畜牲生的杂种。如果是我的孩儿,那该有多好啊。”
他的眼神中,有无限的痛楚,无穷的遗憾。
龙子俊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如同困兽一般的吼声,道:“不许你骂我爹娘!”
他竟像是失去理智般,原本失去的力量,忽然爆长!
用力将花姑推开,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