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其实没有真正见过齐祈言,只是看过段肃手机里抢拍的照片,记得那双仿佛不谙世事的眼睛。所以他从见到齐祈言踏进酒吧的那一秒,就认出了他,并且默不作声的往他身边走。
他看着齐祈言点了非酒精饮料,也看到调酒师收了钱在杯子里放下药丸,然后两个人挤上前装作和齐祈言很熟的样子把他架了出去。
吴昊偷偷跟上去,就见那两个人往暗巷走,还是蓝非曾经吃亏的那条巷子。
默默感叹一句自己和这里真是有缘,吴昊抄起一个垃圾桶盖子对着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盖了下去,然后把另一个人踢倒,也赏了他一盖子。
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齐祈言,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好,跳的还比自己慢一点,应该不是那种药,安眠的成分居多。拉开外套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居然穿着病服,吴昊皱了皱眉,打电话给段肃。
关机,可能没电了。吴昊想了想,打给蓝非。
那头似乎很吵闹,蓝非的声音很大:“喂!谁?”
“是我。”吴昊单手把齐祈言拎到车后座,这小子真轻啊,比蓝非好摆布多了。
“嘿嘿,昊哥,啥事儿?”那头立刻不正经起来。
“你认识齐祈言吧,他在我这,我在酒吧街北边。你在哪。”
蓝非立刻急了:“他在你那?他还住着院呢怎么跑出来了?你等着,我也在附近,马上到!”
吴昊开了车窗抽了半支烟,就见蓝非大步跑过来一把夺过烟踩熄,嘴里嚷嚷着:“祈言肺炎还没好你抽什么烟!”
吴昊关上车窗示意他上车,心说我不是不知道嘛,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体贴人了。
听清楚经过的蓝非再次摸了摸齐祈言的脉搏,还是很平缓,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段肃呢?这么大的事,他去哪了?还有,我刚打他电话也关机。”吴昊抹了一把冷汗,要不是自己看到他,齐祈言这家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他还承受的住吗?
蓝非摇摇头:“这几天上班段肃总不跟我们说话,下了班就走,溜得比谁都快。我们还是先把祈言送回去吧。”
医院那头,两个小时后等不到齐祈言回来的护士和护工已经通知了蓝毅。
还好齐祈言喝的不多,想对他下手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是怕他太没知觉不好玩,还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有信心,总之到了医院之后不久,齐祈言就醒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有两个陌生男人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所以一睁开眼看到一屋子四个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们,唉?我怎么回到这里来了?”又躺在病床上了,他半坐起来问。
蓝非一把把他摁倒:“还问我们!说,你去酒吧那种地方干什么?溜出去喝酒?你身体都好了吗!”
齐祈言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停在吴昊的方向:“你是?”
蓝非把他死死压在被子里:“这是段肃的朋友,开川菜馆的,要不是他救了你,你现在就躺在别人床上了!”
蓝毅把他拽开,“祈言,我跟你单独说。小莫,把这个人拖出去,吴先生,请暂时回避一下。”
清场后,蓝毅简短地说了从吴昊那听来的经过:“你喝的东西被人下了药,是吴昊救了你。要不是他,我们现在恐怕要去酒店一家一家找你了。”
看着齐祈言不解的眼神,蓝毅叹了口气:“祈言,你老实告诉我,你去酒吧干什么。”
齐祈言抓着被角:“我想见段肃。去了他家,见到了他的未婚妻。。。。。。”
“然后你痛苦难耐,去酒吧借酒消愁?”蓝毅严肃道,“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不是,我,我只是想去找个,找个男朋友。”他咽了口口水,“蓝非说,他都是去酒吧找‘伴儿’的。”
蓝毅觉得自己有点想抓狂:“你去酒吧找终身伴侣?”齐祈言这个白痴,“你知不知道,蓝非说的‘伴儿’是一夜情的对象?酒吧里多的是只想跟你上床的人,你去那找男朋友?”
深深吸了一口气:“祈言,我不知道段肃那所谓的未婚妻跟你说了什么,你记好,这个圈子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单纯。就算是我和小莫现在好了,我们也是在泥潭里爬上来的。你永远不要走进这个圈子,你不适合。”
蓝毅他们走后,齐祈言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真的吗,这个圈子,是这样的?那自己,还能怎么办呢。段肃,段肃,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信我了吗
这次的事情,蓝毅告诫其他人不要跟段肃说起。这些人里,小莫是什么都不知道,蓝非知道一星半点,但是大嘴巴,吴昊,他像是都知道,但是和齐祈言不熟。
偏头看一眼正打电话安抚一个人在家的John的小呆子,蓝毅心想,算了,既然自己都这么幸福了,也不介意分出一点时间忙一忙别人的事了。明天,和段肃好好谈一次吧。
蓝毅走后,蓝非看着明显要载自己一程的吴昊,实在说不出打车回家的话。坐上副驾驶,心虚地直打哈哈。
吴昊看了他一眼,“还没想好吗?那我不说了。”
蓝非腹诽,你已经问出口了好吗!
“其实今天齐祈言的事,让我在想,是不是退出这个圈子比较好。”吴昊在红灯前停下。
“你不会想说,要找个女人结婚吧?”蓝非白他一眼。
“怎么可能。”吴昊苦笑,“那不是害人害己么。我只是觉得,很羡慕你的上司跟他们家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家伙。我想,试试看,就算单着一辈子,也不要再在花丛中麻痹自己。”
蓝非讽刺他:“你要过苦行僧的生活我管不着,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肉体上的享受的。”他看了看窗外,“行了,在路口停车吧,再见。”
看着他下车,吴昊把头伸出窗外:“我不会再去酒吧街了,你什么时候有别的想法了,来菜馆找我吧。”
回应他的是蓝非潇洒的背影。
我何尝不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只是,那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吴昊,你是个痴情的人,而我,给不了你感情。
第二天刚到事务所,不明所以的段肃就被蓝毅叫进了办公室。
“我好像不记得我最近出过什么错。”段肃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蓝毅笑得很温和,“虽说上班时间不应该谈私事,但是,作为前辈和朋友,我觉得你最近在感情上出了大错。”
段肃一挑眉。“你直说吧。”
蓝毅端起咖啡,“秦秋怡还和你纠缠不清?她搬出你家了吗?”轻啜一口,“我留学那段时间喝了很多的黑咖啡,一直以为黑咖啡是最适合我的。后来小莫偷偷在我的咖啡里加了一勺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味道是最好的。在没有遇到最对的那个人之前,你难道要一直喝秦秋怡这杯黑咖啡?我承认她的才华和对你的爱,但是我看不到你对她的感觉。就像我对黑咖啡,以为别人推崇的就是最好的。其实只是没有勇气去尝试别的罢了。”
段肃接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美式咖啡。”
蓝毅笑笑,“我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咖啡。”
“那不然是什么?”段肃起身,“我会处理的,绝对。”
关门的瞬间,蓝毅听到模糊的“谢谢”,但是也或许是他幻听了。
今天的上班状态很好,女同事私底下都在讨论大Boss到底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在十几分钟内让段大律师满血恢复到最佳模式。看一眼笑得傻兮兮的Murphy,果然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么。
下了班,段肃照例去接秦秋怡。提前通知自家老妈要带她回去吃饭,段肃一言不发地直接上高架。秦秋怡看着窗外,再看看段肃的脸,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席间,段妈妈依然对自己热情有加,秦秋怡暗想自己多心,一面又忍不住去看段肃脸色。
段妈妈很高兴,自己儿子主动带人家回来吃饭了,还让自己多烧几个菜,难道是要成的意思吗?
段妈妈看了淡定的儿子一眼,再看看不时瞥向自己儿子的秦秋怡,清清嗓子,“儿子啊,你也不小了,老妈我也老了,没什么想法了,就指着你娶媳妇抱孙子了,你看你跟秋怡也挺合得来的,要不,我们挑个日子定下来吧?”
秦秋怡惊喜地看着段肃,难道,这才是自己不安的原因?段肃终于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吗?
段肃仍旧很镇定,“妈,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和秦秋怡在一起的。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跟她在上大学的时候谈过,她也跟我一起去美国留过学。但是,我对她真的没有感觉了,我不会娶她的。”
他转头看着秦秋怡:“拖了这么久,我累了,我想你也累了。我们都放手吧。”
秦秋怡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段妈妈刚想开口,她就赤脚冲出了门。
段肃赶紧追出去。
跑到外面马路边的时候,秦秋怡停下了,她想着,完了,一切都完了。段肃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抓不住他了!
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现在是晚饭时间,下班的人都回到家,加班的还在奋战。当看到突兀的那辆卡车的时候,秦秋怡已经疯魔了,她想,段肃,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一定要留你在我身边!
她迎着车头冲了过去。
段肃跑的比她快,扑过去把她拽到一边,可是她立刻滚到另一辆轿车附近,那辆车堪堪从她身边擦过去,司机伸出头大喊:“神经病啊自己往上撞!”
跑在后面的段妈妈只来得及听到那句话,那司机扬长而去。
把昏迷的秦秋怡送到医院,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额头擦破了有点轻微脑震荡,外加左腿小腿骨折。
段肃一直在她病床前陪着,忘记了齐祈言也在这家医院。
早在段肃一脸焦急地抱着人进医院的时候,坐在外面小花园里的齐祈言就看见他了。去住院部问了问,才知道受伤的是他女朋友,出了车祸。
齐祈言对车祸一向是有阴影的,父母的惨剧让他连驾照都考不了。甚至他的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受不了城市车水马龙的每一天。
齐祈言默默地回到自己病房。护士小姐说她伤的不严重,今天也晚了,明天去看看她吧,说不定,能看到段肃呢。
正要睡下,护工告诉他许先生来看他。
Murphy是带着John来的,蓝毅加班,他在家无聊,就带着小家伙来打扰齐祈言了。因为他恢复的不错,哮喘也发作的不频繁,已经可以吃Murphy带来的南瓜粥和萝卜饼了。
John对中国美食非常感兴趣,来的这几天已经重了三斤,Murphy笑说再这样下去可抱不动了,吓的小家伙嘴里的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齐祈言看着他们“母子”相处自然,不禁又想起蓝毅对他的告诫,“不要踏进这个圈子”,那自己的幸福会在哪里呢?
玩了一会儿John和齐祈言都困了,Murphy轻手轻脚地抱起他准备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刚好像看见段肃了,是来看你的吗?”
齐祈言摇摇头,“他女朋友出车祸了,住在楼下。”
“他没上来看看你?”Murphy皱眉。
“他那边忙吧,没关系的。”
Murphy叹了口气走了。
齐祈言躺下,眼睛亮亮的。段肃今天应该要陪床吧,也就是说,他现在就睡在自己楼下。好近啊。
那头,秦秋怡泪眼汪汪的,要段肃答应陪床。等她睡着,段妈妈把儿子拉了出去:“儿子,你跟妈说,今天后来那个司机为什么说秋怡是自己往上撞的?”
段肃反问:“妈,你是不是非要我跟她在一起?”
段妈妈笑笑,“老妈当然是以臭儿子的幸福为先。”
“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辆车是她自己滚过去的,而且,在那之前,她想冲出马路去撞一辆卡车,被我拉开了。”
段妈妈立刻上上下下的查看自家儿子:“那你呢,受伤了没?哪里疼,啊?”
“妈,我没事,冬天衣服厚。我想说,如果你还是想让我跟她结婚,我就当今天的事是意外,如果——”
段妈妈示意儿子禁声,“让妈想想,你在这陪着吧,妈明天早上带早饭过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取舍的,秦秋怡和自家儿子,不用想一定是儿子。段妈妈实际要想的,是如何帮儿子解决这朵烂桃花。
适当的手段是维系感情的必须,但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自家儿子,可就触了段妈妈逆鳞了。
姑娘,没有一个母亲会眼见自己儿子被人威胁逼迫而无动于衷的,只能说,这一步,你真的走错了。
一大早,段肃就醒了,走到小花园散步透透气,顺便想想这几天来的事。那头,齐祈言怀着激动的心情到了秦秋怡的病房前,刚想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