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看楼顶,那里空无一物,除了静止的栏杆什么也没有,那样高,她仰得脖子有些酸疼,当初他跳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怕过。
她不愿在那里多做停留,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孙京芸,孙京芸乍一看到她还有点惊讶,远远的跑过来,拉着顾凉凉的手说:“天气这样热,你怎么来了?”
顾凉凉心里暗暗庆幸,好在孙京芸并没有把她当成毒蛇猛兽,避之不及。
她微微的笑着,说:“我就是来走走。”她望了望远处的教学楼,淡淡的说:“我不能让庄心宇背这个黑锅。”
孙京芸叹了一口气,仿佛欲言又止,顾凉凉心里一紧,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孙京芸神色有些不自然,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事?”
“那天我在图书馆,听到有学生议论,说庄心宇之所以想不开,跟你写的那封检讨信有很大的关系,说压根他不想跟赵青林道歉,是你硬逼着他”孙京芸看到顾凉凉的脸色不对,没有再说下去。
顾凉凉神情有些暗淡,忧伤的说:“我知道是我逼了他,才让他有那样大的压力,是我逼的。”
“但那检讨信明明不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呢?你又在替谁背黑锅?”孙京芸严肃道,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顾凉凉说话,说完后才觉得失礼,补充道:“凉凉,我只是替你着急,被全校师生说成那样,我觉得难过。”
孙京芸是外省人,好不容易进了这样一所大学就业,有些势利的人难免排外,并不跟她热络,就算她对他们再热情再友好,他们待她也只是虚与委蛇,假以辞色,也只有顾凉凉肯跟她一起,无论在教学上还是生活上都愿意真心实意的助她一臂之力,有一次父亲喝酒胃出血住进医院,急需用钱,那时她才刚刚到学校里上班不久,并没有多少积蓄,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急得掉眼泪,顾凉凉看到了,问她什么事,她最后吞吞吐吐的道出了实情,顾凉凉当天下午就给她送来两万块钱,说如果不够再跟她讲,现在这样的社会,人人谈钱色变,但凡跟钱沾边的事,惟恐避之不及,也惟有她肯这样帮她,这让她很是感激。
顾凉凉的为人,她虽不是十分了解,但她从心眼里知道顾凉凉是个善良豁达不计较的人,无论学校的同事学生把她说成什么,她都不在意,她仍旧愿意跟她做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
顾凉凉淡淡的笑道:“随他们怎么说吧,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谁。”
刚要转身的顾凉凉一顿,问她:“你怎么知道?”
孙京芸说:“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全校师生都在议论赵青林撤诉的事情,话说得很难听,你不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吗?有人看到开会的前二天晚上,你从赵青林的宿舍里出来,有这回事吗?”
顾凉凉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去,看到不远处有只小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觅食,大约是看到她们站在那里,有点受惊,“噗”地一声飞走了。
她回转头来,咬了咬嘴唇,淡然答道:“有这回事,怎么了?学校对赵青林撤诉的事不是给予了隆重表彰吗?他们还能说什么?”
“凉凉,你是个聪明人,大约猜得到他们说了什么,不管事情究竟是不是那样,我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被别人当枪靶使,想必庄心宇也知道这件事的,人言可畏,你是知道的。”孙京芸忽然沉下脸来,有几分难过。
顾凉凉想起那一日,庄心宇站在她宿门口跟她说的那些话,极尽隐忍而痛苦的神情,仍然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人言可畏,的确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刀。
她拥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低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那样傻,还没活够呢。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会少块肉,随他们去吧,但庄心宇不能那样冤死。”
孙京芸拍了拍她的背,下巴搁在她肩上,用力的点了点头,说:“你没看到庄心宇妈妈那个样子,原本姣好的脸,在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来岁,她趴在庄心宇身上哭得都站不起来了,送殡的车子要走的时候,他妈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就拦在车子前面不让走,当时站在旁边的好多学生老师都哭了,老来丧子,你说他们以后怎么办啊?”
顾凉凉心口一疼,眼泪就那样滚了下来,她说:“不要说了,京芸,我听不下去,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该怎么办。”
孙京芸的眼眶有些发红,说:“好,我不说了,免得你跟着难过。听说学校已经请律师起草了赔偿协议,可能过几天,这个事就落实下来了。”
顾凉凉“哦”了一声,说:“请的哪个律师?”
孙京芸想了想说:“好像是世堃事务所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顾凉凉点了点头,两人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顾凉凉的手机响了,是江承浩的来电,她接起来,脸色忽然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自己有写侦探文的潜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