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样正经讨论的,大部分人还是对刚才的香艳段子更感兴趣。
“想不到大家族里的侍卫还有暖床的功能呢?”有个长了小胡子的矮小行商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的同伴皱着眉头:“那侍卫看上去倒像个真男人。这样羞辱身边出生入死的侍卫,这些士族公子也是自作孽。”
行商露出一个色眯眯的表情:“看着是真男人,怎知道上了床不会变成小骚&货?不知道主人家愿不愿意割爱,我倒是愿意出百两黄金,买一个回来尝尝鲜。”
一个白头老翁听了有些不忿:“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士族成天把心思花在怎么做贱人身上,怪不得会被区区流民撵的四处逃命!”
旁边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人接口道:“世家大族里这样的事情也不出奇,我还见过把人玩死了的呢。反正这些侍卫都是从小就被家族捡来养大,如同养一条狗一样。依我看,没有世家养育他们成人又教会各种本领,说不定早就死在哪处阴沟里头了。你打骂自己捡回家的野狗还需要理由?再说了,世家若没有对奴仆生杀予夺的权利,没有这样纸醉金迷的排场,那就不是世家了。大丈夫生当如此!”
四郎听了他们的议论,心里说不出来的腻味。挟了几筷子牛蒡匆匆扒完饭便离开大堂。
这家分茶铺子坐落在江州城外,以前是个茶棚,现在的老板娘接手后扩建成栈房。说是客栈吧,其实也就是一溜儿的茅草和原木搭出来的;说是落脚的茶棚吧,人家也有一个后院供客人留宿。
因为开在大道旁,这段时间来投宿的行人不少,后院房屋一时有些紧张。
四郎和苏夔来的晚了点,只剩下大通铺还有两个空位。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去后院。
说是大通铺,也不是人挨着人,而是一排简易的床铺,那几个先来的客人,占住了进出比较方便的床位,也就是靠门前的几张铺。
四郎和苏夔后来,只得住到房间最里面的那两个铺位上,苏道士把四郎让到靠墙的铺位,自己在外面放好行李。刚准备盘膝打坐,就听到四郎用传音入密对他说道:“师傅,师傅,你能听见吗?”这孩子纯粹把传音入密当成电话使了……
“说了不要叫我师傅。”苏道士被他弄得没法入定,冷声回应道。
“好吧,道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四郎从善如流,十分听话。“那个朱天赐公子是不是装病?”
道长点头:“我一去就看出来了。朱家干净的很,朱天赐身上也没有妖邪侵扰。估计他不知从哪里听来他娘爹的事情,又发现了他娘被他爹用来镇宅了,所以一直装病,想要让他爹请来高人。高人多了,总有发现不对的那一个,就能把他娘救出来了。”
“可……可是……”四郎还是觉得有哪里想不通“他不会直接告诉他爹吗?”按照朱员外对儿子的宠爱程度,也许会答应下来?
“你怎么知道朱天赐没有提出来过呢?”苏道士似笑非笑的说。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桃花树倒了之后呢?”四郎带着希望问道,也许可怜的桃花姬还能够重入轮回,喝碗孟婆汤,就能洗尽前尘往事。
“上次给你桃花酥的就是桃花姬。别的人看不见她,只有你才能看见,所以拜托你给她儿子送东西。她被桃树镇了许多年,早就错过了轮回,变成地缚灵,估计弄死朱员外后会徘徊在那座老房子里,不到百年后就会消散吧。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后来了。”似乎对四郎的没完没了的蠢问题失去了耐心,道士果断的中止了话题。“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四郎心里有点难过,也许桃花姬当初私奔的确不对,可纵然她是个虚荣蠢笨的女人,也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啊。想到桃花姬亲手做给儿子的践行礼物,而自己居然没有亲手送到朱天赐手里!四郎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太太对不起那位夫人了。T T
四郎不高兴,就躲被窝默默的想念着精分殿下。【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呢?】
千里之外的陶二刚把手从宋道士的胸腔里伸出来,从他看到那个长的和四郎一模一样的傀儡开始,就想要这么做了。只是这只老鼠是很会躲藏的,居然躲到了这样隐蔽的地方。倒花了他一番功夫才找到。
杀完人,陶二顺手把宋道士的魂魄收集起来,相信那一个醒过来后,会很乐意再和他好好谈谈。
“查到了吗?”自从醒过来后发现四郎不见了,陶二越发的惜字如金,整天面瘫着思念自家小狐狸敏感的耳朵,雪白的皮毛,粉红的菊花以及可爱的小丁丁,但是他这么想的时候,面上总是十分严肃正直,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在考虑什么大事情呢。
“还没有,似乎有人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上次发现的踪迹后来都证明是别人伪造的。”青溪有些忐忑的跪在地上
“嗯。继续查苏夔。”陶二哥简洁有力的指示道,然后沉默着拿出一块雪白的鲛绡,拭去刚才沾上的血迹:他不希望四郎看到满手血腥的自己。四郎只会认识那个忠实,可靠的陶二哥,所以他们都需要养成良好的善后习惯。跳跃的火光映照在饕餮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出刀锋般的冷酷来。
四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子里都是些糙汉子,味道不太好闻,但逃难的人哪里能够讲究那么多?白日历走了一天的路,一上床就呼呼大睡。因为劳累疲乏,许多人还打呼噜说梦话。
【二哥就从来不打呼噜。】四郎有些骄傲的想着,完全忽略了二哥从来只是陪睡这一事实。
滚来滚去实在睡不着,四郎只好在心里默默记诵苏道士这段时间教他的《参同契》口诀。苏道士就像个最可恶的语文老师那样,在没有讲课文之前就要四郎先背诵下来
【没有理解的背诵是不科学的。】虽然在心里吐槽,不过为了“变成一个强大的男人后华丽回归恋人身旁”这个的梦想,四郎还是很努力的背着口诀。在背了一段时间后,四郎就将其当做催眠术了——没办法,一背口诀就秒睡。
今天睡不着,想着明天还要赶路,于是四郎开始背诵早就滚瓜烂熟的经文。
也许真是书背百遍,其意自现。当他像往常一样背完一遍时,就恍恍惚惚的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里。
当他背到“天地日月人之理,并无差矣”时,五感变得空灵起来,然后四郎听到了春风拂过路边的桃花树,花瓣飘落在溪水里的声音,再往远处探去,还能听到江城外小孤山下的湖泊涨潮的声音,潮声越过空旷的堤岸和嫩黄的柳条,在他耳边回响。
当背到“若人悟天地阴阳升降之理,自知心肾有交合之处”的时候,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体内,看到一个小光球在转啊转啊。小光球不断的移动,四郎想要捉住它,反而跟着光球不知不觉跑了一遍小周天。
这时,他似乎毫无阻碍的学会了前段时间道士交给他的导引术。
苏夔感到自己身边人的气息忽然微弱起来,从打坐中醒过来一查看,不由得又气又笑。
气的是四郎这个傻大胆,一声不吭就自己进入了内视的境界,也不怕走火入魔。
笑的是四郎傻人有傻福,没有刻意去钻研,反而与道家“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的理念不谋而合。
这样的机缘可遇不可求,苏夔并没有出言惊醒他。
四郎跟着光球跑遍体内七宫,就有些累了,眼看没指望捉住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就顺其自然的表示不玩了。
心念方动,四郎瞬间从内视境界退了出来。
这时候,四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在练某种神功的样子?然后他有脑洞大开的幻想:如果他的感知范围越来越大,是不是就能跨越地域的阻隔和精分殿下或者陶二哥神交呢?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修炼的很辛苦【?】的四郎一头扎进了梦乡。
睡着之前,他模模糊糊的想到:刚才从外头收回神魂时,我好想无意中目击了一个犯罪现场?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四郎就很不负责任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桃花酥的故事完了。
读者大大快来说说你怎么看不守规矩私奔の桃花姬?认为她活该?还是觉得她有些可怜?还是会脑补一段这个民女心机深的宅斗故事出来?你萌的意见一直那摸那摸重要……
☆、第60章 糖石子1
静夜寂寂;天边一轮残月。
初春的天气;地上下了层薄薄的白霜。一排马蹄印记夹杂着路人的足迹蔓延向远处的小树林。
林中槲树发了新芽;但冬天里干巴巴的老叶依旧掉落在林间小路上;踩上去有种奇怪的松软;桃树开了新花;在月光下看不出粉,反而显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苍白来。
【可是这样美丽的夜色,就算附庸风雅也好过打打杀杀;偏偏有人要煞风景。】四郎在心里叹气。
小树林里,朱道晖带着一群家仆;骑着马,点着火把围住了两个人。
朱天赐和袁廿七被绳子捆在树干上。朱道晖看着他们,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给我打!”
“主子,你误会了。天赐少爷不过是陪属下出来散散心而已;我们并不是要私逃!主子要打要罚,属下并不敢有丝毫怨言。”
朱天赐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扭曲:“不是私逃?那就是私奔了。不是朱成大来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我朱氏一族训练出来的侍卫这么大脾气,被主子骂一顿居然就敢背主私逃!”
那个侍卫还想说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天赐忽然说道:“袁大哥,别说了,不过是白费口舌。他想打我们一顿不需要理由,只是因为他高兴。”
朱道晖冷笑一声:“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给我狠狠地打。”
很快两人就被抽的奄奄一息。
袁廿七可能以前还受过什么伤,此时被身上的老伤口都裂开来,他似乎晕迷了过去。朱天赐看他似乎快不行了,终于忍不住说了软话:“道晖,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私逃的。我的作为让你不高兴,我给你道歉,行了吧?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谁知朱道晖听了他的道歉,似乎更加生气。那个侍卫的脸被他晚饭时的一碗热汤烫的红肿,此时眼睛就包着纱布,朱道晖像是忽然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居然试探着用鞭子的手柄去捅侍卫的眼睛……
尽管此事和四郎无关,但他生平并无喜欢看人施虐受虐的癖好,对朱道晖那点破事更是毫无兴趣,连八卦一下的兴致都欠奉,于是飞快的收回了神识。
结果神识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幽魂一般的白衣女子悄悄徘徊在后门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久候不至,白衣女子就打算回屋了。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赶忙劝住她说:“小姐,因为你的事情,天赐公子今天晚上和道晖公子吵得很厉害。此时一定很伤心。你就再等等他吧。”正是四郎白天在厨房见过的那个丫鬟。
“夕月,我……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虽然逃难不比家中讲究,天赐也算是我的哥哥,可是……”
她话还没讲完,就软软的倒下去了——后面窜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用一块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嘴,对那个丫鬟低声说道:“走!”
本来四郎是没兴趣看贵族少女月夜幽会的,谁知道后头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绑架案。于是赶快跟上去查看究竟。
后院的柴门被人打开了,外头停着一辆马车,车上一个妇人探头出来,正是今日在厨中和丫鬟吵过架的李嫂。
“快,东西都到手了没?”
名为夕月的丫鬟有些得意的拿出一个首饰盒:“小姐的细软都在我这里呢。”
男人也得意洋洋的搬出一个箱子:“少爷带着人去追袁廿七那个倒霉蛋了。东西都在呢。”
李嫂拉着一张马脸:“好了好了,事情还没成呢。先上车。”
男人在前头赶车,夕月和李嫂坐在车里。
看着车里昏迷的小姐,夕月忽然有些不忍:“干娘,我们真的要把小姐卖去那种地方吗”
李嫂阴沉着脸:“怎么?又舍不得了?不记得你晨曦妹妹怎么死的?”
“我……我怎么会忘记呢?”
“朱家不把我女儿和儿子当人看,叫他们死的那样耻辱……如今天见可怜,也有他们落到我手上的时候。他们家不是最重名声,自认高贵吗?朱家小姐流落到那种地方,想一想我就心情舒畅。”李嫂扭曲着脸,在月光下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母狼:“再说,你和朱成大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逃难时做下这种丑事,落在暴虐成性的少爷手里左右是个死。”
“干……干娘,你怎么知道的?”丫鬟有些害臊的低下了头,眼里却泛出一点杀机。
李嫂冷笑道:“你们那点破事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