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迹舜端坐着,深邃的眸盯着叶迹翎,在一片道喜声中,淡淡的开口,“第二件事,昨夜虎啸营和骁骑营动乱,朕已连夜派人出京查清,乃是骁骑营将领孙淼藐视国法,造谣生事,带兵生乱,传朕旨意,即刻起,革掉孙淼主将之职,羁押回京候审,空缺由骁骑营都尉何修远补上,任职将军!
第147章:互不放弃,拙园醉酒 (加更)
崇文殿。
叶迹舜下了朝,便躺在床上休养,手中攥着那枚残破的玉佩,看着叶迹翎淡漠不发一言的脸,微笑道:“皇弟,没想到大周国君竟会退婚,将南阳公主许配给你,这下心想事成了,怎么不高兴?”
“回皇上,臣弟没有不高兴,臣弟一向就是这样,不喜笑而已。”叶迹翎拱手,淡声回道。
“呵呵,坐下说。”叶迹舜轻笑着,招呼他,他也不客气,直接便坐,说谢的时候,也没有笑容,“谢皇上。”
叶迹舜不禁笑容增大,戏谑道:“皇弟,朕对你,还算了解的,你虽不喜笑,但朕昨晚见你听到平阳有孕时,可是笑的开心,今日又定了南阳的婚事,你不是该更高兴吗?”
“皇兄”叶迹翎改了称呼,眸中浮起一抹激动,恳切的说道:“皇兄你放弃傅筝,好么?”
叶迹舜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叶迹翎良久,那笑容才继续,只是似笑非笑,“皇弟此话何意?”
“皇兄,臣弟知道,皇兄喜欢傅筝,但经过昨夜,皇兄也看到了,后宫太险恶,争风吃醋,阴谋诡计,根本不是傅筝能应付得了的,她尚且是臣弟的王妃,就被几路人暗杀,欲除她而后快,倘若真做了皇妃,她还有命多活一天么?”叶迹翎说的急切,这番话,是他昨晚就决定在今日说明的,无论如何,他不想傅筝再出任何意外,总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他不能失去她。
“呵呵,朕还以为,皇弟不高兴,是因为朕将孙淼革职一事,没想到,竟是说到了这事上!”叶迹舜弹指抖了抖胸口处的龙被,语气散漫,似玩笑又似认真的道:“皇弟其实错了,昨晚平阳的危机,是朕造成的,但正因为她未做朕的皇妃,才会被人盯上,倘若她真嫁给朕,那些容不下她的人,朕会一个个全拔掉,让她安稳的陪在朕身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那太后呢?皇上能拔掉太后吗?”叶迹翎突然动怒,逼视着叶迹舜,冷冷的质问道。
叶迹舜唇边的笑,再一次僵住,上扬的眉角,深邃的墨眸,让人看不透他,如此良久,他忽而又笑,眼神中透着几许犀利,竟是反问,“那么,皇弟想拔掉太后吗?”
“哈哈,皇兄真会玩笑,臣弟怎敢?”叶迹翎笑的阴冷,“那便好了,傅筝若哪天死掉,也是她命该如此,怨不得谁,顶多她腹中的孩子也跟着丧命,臣弟的妃子,也不止她一个,旁的人,也照样能给臣弟生育子嗣!”
“皇弟”叶迹舜沉了嗓音,放在被子上的大掌,随着情绪的起伏,捏的骨骼作响,却只淡淡的道:“平阳的生死,朕也在乎,而且程度不比你少,你担心的事,朕心里有数,太后那边,朕会阻止的。”“如此,那便谢过皇上!”叶迹翎拱手,面无表情。
叶迹舜不甘心的又问,“皇弟,你有了南阳公主,还不愿意休弃平阳吗?”
“皇兄,且不说傅筝现在怀着臣弟的骨肉,就说她自己,她愿意和皇兄在一起么?她喜欢的人,是臣弟,若非如此,当日她便答应了皇兄!是以,求皇兄不要强人所难,留给傅筝选择的权利!”叶迹翎摇头,字句清楚的说道。
叶迹舜冷笑,“那么,你喜欢她么?你待她,能有几分好?”
“请皇兄恕罪,这是臣弟的隐私,臣弟不想说。”叶迹翎偏过了脸去,嗓音更加的淡漠。
久久的,叶迹舜再无言语,空气中,流淌着压抑的气息,这种紧窒,教人呼吸似乎都困难,叶迹翎更是不发一言,这个问题,迟早都要揭到台面上来,迟早都要面对,他只希望,皇上能成全,不成全他,至少成全傅筝的选择。
“孙淼的事,朕必须有个处置,否则如昨夜,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朕威信全无,还怎么当政?朕成全了你娶南阳公主,对于孙淼,你该舍得下去!”再开口,打破沉寂,叶迹舜竟是说的这番话,盯着叶迹翎的眼神,灼灼其华。
闻言,叶迹翎并无多大的反应,“皇上圣旨已发,微臣遵旨!”
“好了,你跪安吧,朕要休息了!”叶迹舜头仰靠在软垫上,松开了手中的玉佩,末了,又加上一句,“把大周的国书带上,怎么操办这婚事,聘礼怎么下,你和礼部自行商议好,然后呈上奏表,由朕过目就行了!”
“是,臣遵旨!”
叶迹翎拿了案几上明黄色的折子,躬身退出了崇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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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恭亲王府的时候,已是半中午了。
叶迹翎在馨香园外驻足了许久,终是没有踏进去,绕道去了宜园。
南阳婚定的消息,他想,暂时还是瞒着她好了,她刚怀孕,情绪不稳定,又那么介怀他娶南阳,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来,他会承受不了的。
蔷薇已开了大半,满园芬芳,香气怡人,置身在其间,叶迹翎却没有想像中的开心,是的,他怎能开心?种植了多年的蔷薇,满心的期待蔷儿到来,牵着她的手,带她看蔷薇花,让她知道,分别的这十年来,他是如何的思念她,可是如今,事态早就超出了他的计划,他再也不能挺胸抬头的告诉蔷儿,他对她,问心无愧,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他的夫人,也只是她一人
他对不起蔷儿,违背了当年的承诺,他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无法想像,当蔷儿到来,知道这一切后,会怎样的指责他?会有多么的伤心?会的,她一定还记得他,同他一样,思念了彼此十年,木雕,他们有木雕定情
其实,他曾想过,他对傅筝只是一时迷恋,因为她与蔷儿是姐妹,容貌神韵相似,他是因为太想念蔷儿,将她当作了蔷儿的替身来喜欢,然而,当看到她身上着火的那一刻,他的心,跟着一起燃着了,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让他清楚的知道,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爱上了她,爱到无法忍受她受一丁点伤害,所以,才会当众反抗太后
开身身到。两份纠结的爱,他究竟该何去何从?两个都放不掉,她们是否都愿意,此生陪在他身边?
他恨,恨老天作弄他,也恨太后和皇帝调换了蔷儿,如果他一开始娶的就是南阳,他就不会陷入这种矛盾的痛苦中,他也不会伤害到傅筝,更不会对不起蔷儿
俯身,摘下一朵粉色的蔷薇花,叶迹翎喉间发哽,身后不远,立着池秋,他不想被手下看出他的痛苦,遂暗暗吸一口气,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回了拙园,他将那朵蔷薇花置放在桌上,在藤椅上呆坐了许久,才起身去书房忙碌,孙淼被革职,骁骑营交由何修远掌管,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孙淼是忠心于他的人,他要想法子救出他,另安职位才行。
馨香园里,傅筝从天亮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黄昏,不想去刻意打听,但终是忍不住,让诺妍去外面探听了一次,结果是,叶迹翎早就回府了,只是没有来看她。
心,空落落的,好似湖上飘荡的小船,找不到停靠的岸,她发呆静坐,如此一天,三餐只吃了几口,实在毫无胃口。
而另一端,叶迹翎公事忙毕,出了书房,却不知他该往哪儿去?他害怕面对傅筝,害怕她的质问,质问他为何不碰她,为何不见她,去宜园,他又害怕面对蔷儿,看着那满园的蔷薇花,他的心,只能痛了又痛
“池秋,拿酒来,陪本王喝几杯。”
甩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卧房走去,他一向就喜欢酒,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他醉了忘记一切,也可以让他在醉梦中,触摸到思念多年的人儿的脸,他想向她,提前说声对不起。
卧房床上的纱帐,早就换上了大红,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他与蔷儿的婚房,是以,不许任何人踏入拙园一步,为这场婚礼,他做了很多年的准备。
酒瓶,掉落一地,从黄昏喝到掌灯,夜色笼罩了大地,半开的窗子,吹进来些许凉风,池秋起身去关窗,被叶迹翎拦下,“别关,开着痛快些,喝,继续喝”
“王爷,奴才不能再喝了,奴才要是喝醉了,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好?”池秋小声劝着,想扶叶迹翎到床上,却被他甩开,他便道:“王爷,奴才叫厨房熬醒酒汤来,好不好?”
“本王,本王不要醒,要醉,喝醉你懂不懂?嗯?你这个笨奴才,你怎么会懂?你又没爱过女人”叶迹翎说着醉话,却咧嘴笑着,白皙的脸上,染上了酒醉的红,竟有妩媚之姿,比女人还美,这样子的他,令池秋竟看的脸红,忙扶着桌角起身,坚决道:“不行,王爷醉了,不喝醒酒汤的话,头会痛的,奴才去厨房。”
拙园的大门上,池秋楞下了步子,望着傅筝那发白的脸,他心下一紧,忙跪地请安,“奴才见过王妃!
第148章:木雕为凭,十年相思尽
“起来吧。”傅筝看着那扇门,幽幽的低声道,她终是忍不住的来此,她想他,一天的等待,让她如失了魂般,她是那么那么的想见到他,可这是拙园,他呆在他的禁地里,不让她靠近一步
池秋起身,欲去厨房,可看着傅筝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怔忡的盯着拙园半闭的大门,他心中不禁跟着难过起来,主子在里面心情不好醉酒,王妃在外面伤心,这究竟是怎么了?
“王妃,您是想进去看王爷吗?”池秋终是退回,蹙眉小声探问道。
“想”傅筝脱口而出一个字,又猛的摇头,“不想,不想”这是他的禁地,他说他心里一直深爱着另一个女子,这地方,该是那女子才有资格来的,她算什么?昨晚,他不是用行动就说明了么?
想到此,她急急的转身,几乎要落荒而逃
“王妃,王爷喝醉了,一个人很可怜。”池秋的话,自身后沙哑的飘入耳中,傅筝步子停滞,再也迈不动,海静和诺妍左右的扶着她,心里难受的红了眼眶,诺妍抢声道:“那又怎样?驸马爷是存心让我家公主伤心的,这门口几个守卫,哪里敢放公主进去?你说的有什么用!”
池秋怔楞了下,便一咬牙下了决定,朝大门两旁的守卫道:“放行,王爷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是!”守卫听令,将大门完全打开,并全体单膝跪下,“王妃请!”
“不,我不进去,我说过的,这破地方我才不要进去,我不想听到他赶我走的话”傅筝未回头,却泪流满面的低喃。
池秋急了,转到她面前,“王妃,奴才现在要去厨房一趟,主子一人在卧房里,他喝了好多酒,奴才不知主子在痛苦什么,也劝不了他,他一直在喝,奴才担心再喝下去,主子会胃出血的!”
“胃出血?”傅筝一惊,抬眸看向池秋,“怎么会?怎么会呢?”
“王妃可能不知道,主子不同其它显贵子弟或当官的,下了朝忙完公事就出去喝花酒,逛窑子,进赌坊,跑戏院,主子洁身自好,从不去那种下九流的地方,闲时亲自养养花,看看书,但烦闷时爱喝酒,每次都差不多会喝醉,喝了多年,便落下了胃上的毛病,有一次喝的猛了,竟吐了血,太医检查说是胃出血,叮嘱主子再不能那样喝了,可主子不听,奴才也劝不下,此刻还不知喝成怎样了,王妃,您去劝劝吧,奴才看的出,主子待王妃是不同旁的侧妃的,他喜欢您,您的话或许会听的!”池秋越说越急,目光频频往里院看去。
傅筝不知自己还能坚持什么,她的骄傲和自尊,比起他的身体,在此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悄悄捏紧了双拳,未发一言的转身,抬脚迈进大门。
十年前,短短的两个月,她将懵懂的少女情怀,托付给了另一个少年,将他深刻在心底等待了十年,十年后,更短的一个月,她又爱上了一个人,尽管这个人,吝啬的将感情分给了几个人,她只占了其中的一份,可她陷进去了,不可自拔的爱他池秋在前面引路,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推开了门,傅筝迟疑数秒,跨进门槛儿,池秋从外面将门带上。
里间似有酒瓶打翻落地,清脆的响声传来,傅筝本能的颤抖了下身子,原地停站了稍许,再听不到响动,才鼓足勇气又抬动了步子,刚至屏风旁,还未及看清楚,便听到叶迹翎酒醉后沙哑的嗓音响起,“池秋,你墨迹什么呢?本王等你半天了快,快来再喝!”
傅筝心下一紧,忙探出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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