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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混在电影边缘的赵土根导演的心里也是焦灼的,他想拍电影,但是上海电影的一蹰不振,使他更是望电影而兴叹。现在上影集团的大部分的电影,都是挂着上影羊头,卖着港片狗头的影片。
望着上海的那些高低明灭的楼顶,赵导百感交集。上海这几年几乎像一个暴发户,疯狂一般地滋长。站在楼顶上,看着别人的楼顶,真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人们常说楼顶是建筑的第五立面,楼顶的花里胡哨,就像女人对头发的精心加工,放眼望去,那些第五立面千奇百怪,犬牙交错。作为一个艺术家,赵导不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只会把目光留在第五立面的表层,他在设想着,这些立面下的人是一些什么样的上海人呢?他们的生活状态是如何的呢?近年来拍摄的上海电影,大多数是香港那帮半掉子电影人(还包括一部分日本人),对上海的一些皮毛的撷取,仅仅把东方明珠塔、外滩、白度桥等这些最外在化的东西作为布景,然后加入一些人尽可夫的人物,便组成了一部上海题材的影片,其幼稚与无关上海的程度,是一目了然的。
也许旧上海反映得最好的不是上海人,而当代上海表现得最好的,同样不是上海人,真是可悲啊。
赵导正在神驰万里、郁郁寡欢的时候,突然小兔推门而入,“钱主任,莎比晕倒了。”
47
莎比下午拍摄的时候,感到腰越来越酸,硬撑着把照片拍完,一个人坐在宾馆大堂的沙发上,小兔上楼去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却见莎比没有动弹,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走近了一看,只见莎比脸上豆大的汗珠汹涌而下,吓得她立刻不问青红皂白,就向钱盛肿告急。
等到钱盛肿心急火燎地来到大厅,却见莎比向电梯方向跑,钱盛肿赶快走过去,关切地问:“小全(莎比姓全,与韩国MM全智贤一个姓),怎么了。”
“歇了一会,好一点了,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累。”莎比气吁吁地说道,额角上沁出的汗水,濡湿了垂挂下来的头发。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那赶快回去吧。我让小兔陪你回去吧,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没什么,小穆不是在哪里吗?”
“他怎么样?与他住一起不方便吧。”
“挺好的,我把他当成小弟弟,没啥的呀。”
“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把他搬出去。”
“以后再说吧。”
莎比在房间里镇静了一会,觉得自己的体力有所恢复,便与剧组的人告辞,驾车回家。
到停车场的路上,宾馆墙沿下种植的玉兰树绽放出花朵,把一股清香放逸出来。莎比嗅着鼻子,抬头看了看,玉兰花的叶子还没有秀出,但花朵却已经开了。那些簇拥在枝头的玉兰花硕大而笨拙地挤在一起,粗胳膊粗腿地争相斗妍。莎比的心目中,把玉兰花作为城市的市花,总觉得有一种俗气的感觉。就像玉兰的名字一样,那是她父母辈、爷爷奶奶辈中经常用的名字,而现在城市里流行的是郁金香、紫罗兰、康乃馨,这些花朵高雅、芬芳、淡素,不像玉兰那样像一个乡下小妞一样,一览无余地交代出自己的全部,而且还特好表现,只有乡下的大妈才这样做的。
开了车子出来,一股玉兰花的香气也随之钻了进来,莎比最怕玉兰花味混着汽油的味道,一闻到这种味道,她就感到恶心与呕吐。她把窗子开了很大,让空气自由地进出,觉得这才好一点。车子开上了高架桥,驶进了城市的永远不停息的车流中。
城市像什么?
莎比常常在驾车的时候无意识地这样想。
她觉得城市是肠子,一圈圈地盘绕着。城市的空间太小,直线距离很短,几乎容纳不下众多的人群,所以必须在城市里像肠子那样,一圈圈地绕起来,用距离来制造空间。
高架桥很多情况下在作着无意义的绕圈,正是在这种重复与循环中,拉伸了城市的空间,给更多的蚁群一样的人流提供了活动的场所。
在城市里不能着急,你必须放弃时间的观念。你明明看到远方就是你要达到的目标,但你要真的要来到那里,必须半天的时间。
这种感觉其实与爬山是一样的,明明山峰就在前头,但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完成攀爬的。
城市是一种人为的山峦,根本目的,就是创造出更多的城市空间与距离。
莎比随着车流,把自己的视野局限在前面的一辆车轮与自己车轮之间的一段路面,她不需要关注城市,她只要看到面前的那一块就可以了。城市的洪流不可阻挡地向前,像时间,像不可抗拒的生命,自己就像上面漂着的一根落叶,一支羽毛,生命是属于自己的,命运却是属于那些流动的液体的。
莎比不是一个喜欢哲学思考的人,目前正接近于下班前的高峰时间,道路上拥塞得很厉害。她打开车载电台,交通频道里那种虚情假义的女人,正在嗲嗲地为民服务。更有一些百无聊赖的听众居然还有兴趣撩拨这些像妓女一样职业化的女人,妄图使她们能作出一点不是职业性的亲热之外的真诚的东西,但最终无一不是被这些空中妓女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些频道里的女主持,对应付来客的技巧太纯熟了,用她们永远平行在一个高度的声调,错落有致地打发那些无话找话的咨询者。一旦发现顾客的不友好,她们就来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挂断电话,放上一段音乐。
莎比听够了这些女人声音中甜腻与虚假的成份,感到她们几乎比妓女与女优这些出卖肉体的女人更可耻。
妓女与女妓出卖的是阴道,那些女主持出卖的是喉管。都是女人身上的两个部位,没有必要说喉管就比阴道要高尚得多。喉管可以独白,阴道也可以独白,它们的声音应该是平等的。
莎比刚要调台,突然女主持换了一个音乐,愿来是香香的《猪之歌》: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
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你很象她
香香唱的好可爱。甜甜的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点调皮,还有一点恶作剧,莎比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做一个小猪倒是挺好的。她想了想。
到长宁区的时候,莎比感到腹部的疼痛又一次闪过,腰酸得厉害,她把自己探在椅座上,才觉得好一点。
在菜市场那儿,莎比想到早上出门时曾经答应小穆要买菜的,便下了车。她买了一条有二手重的鲈鱼,准备做一道全中国都流行的“水煮鱼”。
48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穆赶快起身,不觉之间天色已晚,一整天耗在网上,钻在软件中,倒忘记了时间的过度。
走到门口,见到莎比已经开了门,进到屋里。小穆问了一声,“回来了”。莎比答应了一声,脱下高统靴,把手里小提包递过小穆,声音轻得听不见,“放到厨房里吧。”
小穆把装着鱼的塑料袋扔到了水池中,问莎比,要不要他帮忙,莎比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了常穿的那件牛仔裤,上衣也换了一件紫色羽绒衫,显得十分的随意,她悄没声地来到厨房,说,“没事了,我来吧。”
小穆也没有在意,又到自己的电脑室里去了。起初还能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后来就觉得悄无声息了,那种安宁与寂静真是出乎他的意外。
他觉得有一些奇怪,便走出了屋子,悄悄地来到了厨房间里,里面的灯开着,却没有见到人,见台板上放着xxx的鱼,电饭锅里正在蒸着水,冒出几缕有气无力的热气。真奇怪,人呢?
他见没人,又敲了敲卫浴的门,里面也没有人,他折身上了阳台,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莎比姐……”小穆叫道。
“小穆,我在这……”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小穆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这个声音传来的方位。“我在房间里。”
莎比的房间漆黑一片,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真没有想到她会在里面。
“你怎么了?”小穆开了外间的灯,推开了房门,借在外面的灯光的折射,看到床上卧着一个人影。小穆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只见莎比和衣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半片被子,“怎么了,是不舒服?”
莎比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刚才突然感到头晕。”
“是生病了,还是感冒了?”
“没什么的,肚子有一点疼。过一会就好的。”
“那我来烧晚饭吧。”
“你先把粥烧好吧,原来想烧一道水煮鱼的,看样子,是不成了。”莎比动了动嘴角,抱歉地说。
“我只会烧鱼咸,太复杂的鱼,我不会烧啊。”
“今晚就简单地吧,你把粥烧好了,冰箱里还有剩菜,明天我再来烧。”
“好的。”小穆答应着,到厨房里,把米倒进锅里。
作为一个现代状况下的男人,对女人的生理的了解,可能并不亚于女人本身。听到莎比说肚子疼,小穆也没有想到别的事情去,只以为是女人的大姨妈要来了,所以,他也没有再细问。
他打开冰箱,中午在外面吃盒饭的时候,他也买了一只小鸡,准备晚上回来做辣子鸡,这是他过去在老家里的时候,他爸爸会做的菜。本来他是想征求莎比的意见后,再做这道菜的,现在想想莎比不舒服,自己也该显显身手了。好久没有做菜了,不过,好在这道菜做起来简单,把鸡块在锅里热油爆炒后,加一点黄酒,加盖煮了一会,又倒下姜丝,辣椒段,盐,稍许糖和酱油,然后用大火炒五分钟,调味后盛起,隔水小火蒸40分钟。看看粥烧的差不多了,辣子鸡的香味也扑了出来。
把菜装在碗里,又从橱子中拿出芹菜和花生凉拌,虽然没有莎比做的丰盛,但自己看着也令人满意。
小穆掂量着桌上的菜,颇有一点洋洋自得,然后来到莎比的房间,想叫她吃晚饭,但怕扰了她,便走了进去,刚才进去后打开的床头灯发出的朦胧的温暖的光线,充满在寂寞的房间里,莎比已经背转了身,脸朝内,没有声息。小穆搞不清楚莎比是不是睡着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好。他想了想,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便把头伸过去,莎比的头发有些蓬乱,露出了苍白的脸。莎比回来后蜕去了妆容,在灯光的映射下,脸色有一些蜡黄,她的身体蜷曲起来,像一个小虾米,竟然是那样的孱弱与无助,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小穆有些新奇地望着女人休眠的身影,恍惚间想到了什么,感到一种莫名的凄清与寂漠。在女人的嘹亮的背后,其实都藏着不可示人的寂寞的时光。
“莎比,吃晚饭吧。”小穆轻声地叫道。
莎比微微地动了一下身躯,呢喃地说道,“你先吃吧,我不想吃。”她似乎没有睡着,只是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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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晚饭,小穆自顾到自己的房间里上电脑。男人总体来说,是很粗心的,倒也在网上自得其乐,期间还跑到国外的色情网站去,尽管国内对这些网站采取了屏蔽式的处理,但对于小穆来说,绕开这些屏蔽并不费什么心思。只是看多了这些大同小异的色情网站,自已也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他又开始在“今夜,难以把你遗忘”上逡巡起来,他准备在网站开辟一个电子相薄提供给客户,便于各网友传输色情图片。
期间,也听到莎比起身到卫浴去的声音,隐隐听到哗哗的水声,也没有在意。人只要泡在网上,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网络给人的持久的舒服感,无疑已经打败了做爱的那种短促感。
夜半时分,小穆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叫,听那声音,好像是从屋外传来的,但想了一想,隔着房门,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声音,立刻想到了是莎比。赶快一溜小跑来到莎比的房间,里面没有灯光,回到外间,打开廊道上的灯,然后摸索着又扭开了床头灯的开关,只见莎比裹着被子,脸上红扑扑的,像是火烧了似的。小穆也不敢用手碰她,只是低下头,小声地问:“莎比姐,刚才是你叫的吗?”
莎比的眼睛沉重得像无边的黑暗,只是弹了弹睫毛,复又闭上。硬了一下头皮,小穆把自己的手背贴在莎比的额头上,感到莎比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