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
猛听和花妖娘形影不离的风无衣死命压着嗓子,说道:“刁……公子,我背你!”
刁小四望着风老鸟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由衷佩服他为爱献身的勇气。为了成全风老鸟的一片痴情,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也牺牲自己一把。
于是风无衣背起刁小四,展开一双老鸹翅膀冲天飞起,如一支利箭直奔西北。
花妖娘紧紧搂着忘了被刁小四收回束龙腰带里的小桃红,笑意吟吟地跟在后头,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能够帮助自己的老相好恢复神志重获自由。
风无衣的飞行速度极快,八九十里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害得刁小四连在鸟背上观光旅游下都来不及。
前方一座荒僻的山坳里隐隐有人声,刁小四拍拍风老鸟的脖子徐徐降下身形。
在山坳东边的一座背风小土坡上,刁小四找到了长孙无忌和李元霸,当然还有武藤兰子。
仅仅半宿没见,刁小四差点就认不出长孙无忌来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脸色姜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不到一点儿往日的飞扬跳脱,双手抱头眼神僵直地呆呆坐在地上。
第335章洛阳城郊外的晚上(下)
刁小四一瞧见长孙无忌颓废的样子,就晓得麻烦大了。
花妖娘就扭着水蛇腰满脸风骚地站在自己身后,这家伙看了居然眼神没丁点儿变化,只能说明他在一夜之间长大,开始明白成熟的男人就应该像块油炸臭豆腐,看起来黄摸起来硬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而且有甜有辣浑身是料——作料的料。
他在长孙无忌的面前蹲下身来,拍拍这家伙的脸颊,胡子茬长出来了有点儿扎手。
长孙无忌抬起眼皮看了刁小四一眼,算是表示自己还是活的,然后就不搭理他了。
李元霸躺在松软的斜坡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嚼着根野草,眯缝着小眼睛道:“他跟你一样,都快没人味儿了。”
“屁,”长孙无忌粗鲁地道:“本公子是在想怎么能把王世充打出屎来。”
刁小四精神一振,迫不及待问道:“那你想出来没有?”
长孙无忌颓然道:“没有,好像这王八蛋就没长屁眼儿。”
“笨!”刁小四嗤之以鼻道:“你不会让他从无到有,捅一个出来?”
李元霸悠然道:“一个哪够,至少也得百八十个,要像马蜂窝那样才够霸道。”
这让刁小四很怀疑他的鉴赏能力和审美观,一时无语。
许久后,长孙无忌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嗯,你还能人模狗样活蹦乱跳的,应该不会太惨。”
刁小四不满道:“瞪大你的鼠目寸光看清楚了,老子可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视死如归地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一睹你哭爹喊娘的容颜。你怎么舍得让我失望?”
长孙无忌叹口气道:“你怎么晓得我没哭过?”
李元霸吐出嘴里的草根,道:“一个没人味儿的家伙,哭出来也是鳄鱼的眼泪?”
“我怎么没人味?本公子这就哭给你们看!”长孙无忌怒道。
“嗷、嗷、嗷……”他使劲儿地干嚎,试图证明自己还有哭的能力。
刁小四紧紧捂住耳朵,痛不欲生道:“你会招来母狼的。”
长孙无忌红着眼瞪视刁小四,那样子还真有点儿像狼,然后嚎得更大声更卖力了。
他的嗓子很快就喊哑了,嘴里“呃呃”地发不出声音,不由痛苦地扬起脸望向漆黑一片的无垠夜空,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
刁小四道:“老子忽然发现,其实你跟我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打小儿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有一个谁也惹不起也不愿意惹的老爹,还有一个人见人爱的老姐,什么事都是顺风顺水,甚至只要碰碰嘴皮子就能要啥有啥。太顺了,太幸福了,简直就不晓得啥叫打落牙齿和血吞。”
“老子呢,就不多说了,到如今还不知道爹是谁。这也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挠挠头道:“所以呢,我是从来不知道啥叫开心的事儿,你是压根就不明白啥叫不开心。于是老子玩命地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如今你也终于不开心了一回,这又让我感到很开心。”
长孙无忌沙哑着嗓子道:“滚,早就知道你在暗中嫉妒我,见不得本公子开心。”
李元霸突然扯开公鸭嗓唱道:“莫忆少年梦,凋零如花;沧海桑田,世事无常,风吹雨打芳华刹那;自难忘,不思量,一醉到天亮。纵洒豪杰千杯泪,不解明朝半江秋;鱼龙夜舞,花放千树,谁是摘星手?且去,且去,家在云山外,低头便是水中天……”
刁小四眨眨眼道:“歌词儿挺好,就是唱歌的人太渣。”
李元霸恼羞成怒道:“你个王八绿油油的,那是你没听过玄机师叔唱这首歌儿。比起他来,爷都成天籁之音了。”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道:“不错,真的是天籁之音,要不本公子耳朵怎么会到现在还能听见天雷滚滚?”
刁小四懒得跟这两个焚琴煮鹤的废柴多说,说道:“我干爹和王世充约在明年正月初一的半夜子时决战龙门。”
李元霸和长孙无忌都是大吃一惊,问道:“宁老爷子的伤都好了?”
刁小四摇摇头,说道:“老爷子说,他和王世充在这半年之内都不会再出手。”
长孙无忌沉默须臾,感慨道:“宁老爷子对我们青城、终南有大恩啊……知道么,大伙儿正在商量,要不要召集青城、终南、昆仑、龙虎山甚至还有蓬莱仙阁的所有大乘级高手一起出手,在王世充成就大势前,镇压了他。”
“娘希匹,你早说,老子就不告诉你这消息了。”刁小四恨恨道:“我一直在寻思怎么想个办法在半年里头把王世充给弄死。”
李元霸道:“就你的那点儿小伎俩,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毛。”
刁小四扭头问道:“无鸡兄,你家老爷子没事了吧?”
长孙无忌“嗯”了声,顿了顿又道:“有件事也让你知道,刚才老爷子和几位长老开了个小会,决定了下一任掌门的人选。”
“谁啊?老子一定得找个机会认识认识,跟他套套近乎。”
长孙无忌闷声道:“如果你想见他,倒也不用到处找机会。”
刁小四瞪大眼睛注视长孙无忌,惊叹道:“失敬失敬,往后还请无鸡兄多多提携。”
长孙无忌猛然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红着脸道:“你小子又在损我不是?”
刁小四吃疼,不由勃然大怒,刚准备奋发向上把长孙无忌胖打一顿,猛地脑海里灵光一闪瞠目结舌道:“是那家伙?”
李元霸叹了口气道:“爷……被他们霸王硬上弓了。”
刁小四刚爬起来,顿时又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瞅李元霸发愣半天,蓦地一手指着他,一手啪啪拍地,口中呜咽着眼泪都快流了出来,道:“你当掌门?我看青城山是缺个看大门的……要不当个猴王也不错,呵呵,哈哈哈——”
“无忌兄,这家伙居然敢当面侮辱咱们青城剑派的掌门大弟子,该怎么做?”
长孙无忌与李元霸王八看绿豆对了一眼,齐齐点头站起身来,一左一右逼近刁小四。
刁小四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瞅见青城双贱默不作声一起围过来,登时升起不祥的预感道:“喂,你们想干嘛?喂,不用这样吧……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救命啊!”
“砰砰砰!”一阵尘土飞扬后,李元霸拍拍手上沾的沙土,满意地坐回原地。
长孙无忌刚才干得似乎有点儿猛,出了一身的热汗,呼呼打着折扇围着刁小四一面绕圈,一面说道:“元霸师弟,你有没有发现我一下子长高了许多?”
李元霸肯定地点头道:“嗯,那家伙刚才还比你高半寸,现在只到腰眼儿了。”
半截入土的刁小四眼泪汪汪,破口大骂道:“废话,要换了你不定有老子脚跟高!”
长孙无忌慢慢抬起脚,将脚跟亮在刁小四的眼前,晃悠来晃悠去,说道:“比比看,你现在有没有我的脚跟高?”
刁小四盯着离自己头顶不到两寸的那只靴子耀武扬威地不住落下灰来,利落求饶道:“两位大哥,看在我一向胡说八道没心没肺的份上,你们可不可以大人不计小四过,回头我找个好地方给两位大哥摆酒赔礼?说吧,想吃点喝点啥?啥都行!”
长孙无忌不满道:“像本公子这样餐风饮露的世外高人,会稀罕你的一桌酒席。小四兄,你真是不懂么?我提醒你下,就来点儿实在的……哎哟!”
他也是金鸡独立得太久,却忘记自己刚才恶战一场,早就成了跛脚鸭,支撑腿一个趔趄,抬起的靴子不偏不倚正踩在刁小四引以为豪的鼻梁骨上。
刁小四的热泪忍不住喷涌而出,拍土而起道:“你妈,餐风饮露是吧?老子先让你啃啃泥巴!”双手抓住长孙无忌脚脖子将他掀翻在地,翻身压了上去,居高临下逮着发髻嘭嘭拿面门往土里砸。
长孙无忌泪流满面,呼救道:“元霸师弟,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你我青城同门……”
李元霸坐山观虎斗,面含一缕超脱尘俗的微笑说道:“无忌师兄,如今我的身份不同,怎么可以满地打滚撕咬拉扯,那可不是未来青城剑派掌门人的风范啊。”
话音未落,就看到两个土人卷裹着一路烟尘山呼海啸碾压过来。
李元霸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口中大叫道:“爷是掌门大弟子!”
其中一个土人不屑呸道:“扯蛋,本公子还是掌门大儿子呢!”
三个人一前两后绕着小土坡追追打打,武藤兰子茫然站在山坡上望着他们。
远一些的地方,长孙晟面色苍白靠坐在树下,和叶法善遥遥注视着这三个年轻人。
贼老道的酒早喝光了,眼圈还有些发红,皱了皱不怎么漂亮的圆鼻头,说道:“当年钟师兄也曾经像这样被我们摁在地上一通胖揍,后来他被逼急了一口咬在我手背上。孙师兄赶忙拿药给我敷上,说是小心得病。”
长孙晟笑了笑,说道:“年轻真好。”
贼老道悠悠道:“他们终归会长大,然后变得像我们一样无趣。”
长孙晟道:“希望不会。”
贼老道沉默片刻,望见李元霸被刁小四和长孙无忌叠罗汉般压在身下,四肢乱挥嗷嗷直叫,不由一笑道:“无量寿佛,年轻真好……”
第336章别离成双(上)
天还没有亮,刁小四轻手轻脚翻过程府的围墙,落在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子里。
他草草洗过了把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希望现在这模样不会引起单雄信的怀疑。不过就算他真的怀疑上自己又能怎样,总不能一口吃了小四爷。
他的心里早已想好了种种应对腹案,反正吹牛不用上税,能蒙混过关就成。
忽然,刁小四发觉有些不对劲儿。程府里太安静了,静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儿人声。
虽然天色未明,但也不该安静到像座鬼城似的地步吧?何况程咬金昨晚才喜得贵子,邀来一群狐朋狗友大吃大喝,兴起时差点把堂屋的顶棚给掀翻了,哪会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消停?
刁小四提起警惕,暗暗舒展灵识往四周探查,除了没有发现人迹外并无其他异常。
可程府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刁小四加快脚步,来到昨晚程咬金、秦琼和单雄信等人喝酒聚会的大厅。
门向外敞开着,屋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喝醉的宾客,单雄信赫然在内。
但是秦琼和程咬金以及部分昨晚来程府道贺的宾客却并不在堂屋里,更不见程府的丫鬟老妈,侍卫长随。
到了这时候,小四爷要是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可以直接改名了。
牛鼻子老道显然又涮了自己一把。当大家伙儿在白马寺玩命的时候,趁着王世充、秘月魔宗高手都被吸引出城,秦琼和程咬金灌倒了单雄信等人,借着夜色保护家眷偷偷逃出洛阳城,此刻恐怕已在数十里外。
“娘希匹!”刁小四低骂了声,也不得不佩服牛鼻子老道的算计深沉。
但是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肯定不会好,尤其这把枪还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白马行动”总负责人。
结果打白马寺,自己差点成了垫背的替死鬼;回到城里,又被牛鼻子放了鸽子。
忽然单雄信的身子动了动,鼻中发出声无意识的低哼,慢慢睁开眼苏醒过来。
所有被灌倒的人里,他的功力是最深厚的,所以醒得也最早。
“二哥、四哥!”他一跃而起,忍住强烈的晕眩感觉,摇摇晃晃站住身,扫视过堂屋里的景状。
他的神情亦由警醒变得迷茫,再现出一丝惊疑,最后泛起满脸的怒容,叫道:“来人啊!”自然是像刁小四一样经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深沉而略带焦灼的话音在堂屋里嗡嗡回响,几个宾客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尚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迷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单雄信等不到外面有仆从侍卫进来,立刻明白这些人肯定也被放倒了,当下手按宝刀阔步冲出门外道:“秦琼和程咬金昨晚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