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家快点上车,有么话,您家回去说。〃李飞把他妈妈扶上了车前座,又打开车的后备箱,大包 小包地放了一些物件,和他爸爸挤在后面车座上,对他姐说道:〃姐,洪强哥,波波,我一会再过来接你们 。〃打道回府,蔡甸到新农不太远,不过没有车,这大包小包的也是十分不方便。我把车径自开进他家的院 里,然后帮他拿那些大包小包,瓶瓶罐罐。车上的东西拿完了,我没有再要李飞说,就自己开车再去蔡甸 ,这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我要把自己当作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来预演,我要融入这个家庭,这样一想, 我做什么都无怨无尤。这样想着,车又到了蔡甸,他姐、姐夫和外甥上了车,〃麻烦您家,真是不好意思。 〃他姐说。
〃没有什么,我和飞飞是朋友,这是应该的。〃又要打官腔,真是累。
〃我那么听讲,你是飞飞的老板?〃他姐居然是一口汉南腔,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可能是试探,你是飞飞 的老板,怎么会这样折节下交,人往高处走,你这种行为于理不合啊。而且原来也没有听飞飞说起过你来 ?这才是这句话的本来意思。到底是市俗女人,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样市侩,要不是看在你是飞飞的 姐姐,我才懒得理你,不过现在不行,这句话,我必须回答。
〃是的,我原来在蔡甸开了一家酒楼,就是那家临江餐馆,那时飞飞在我那里配菜,后来我屋里有事就 包出去了,现在我想在汉口还是包一家酒楼,还是想让飞飞去我那里,人熟是个宝,再说飞飞配菜还可以 ,我也不想再找外人了,那天我和你们这里的小陈谈过这个事的。〃我这番虚虚实实的话的确让她放心了, 市俗的女人都是这样,她们认为,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人要是没有企图,是不会施利于人的。
〃哦,是这样。〃话的尾音明显有放松的感觉。我的分析没有错,不过我对这个姐姐的印象不大好了。
〃叔叔,你几岁啊?〃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外甥,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有点象李飞的眼神 ,我一见就喜欢上了。
〃那你先告诉叔叔,你几岁?〃我要聊一聊这个小古怪。
〃我6岁。你呢?〃他不依不饶。
〃莫调皮,让叔叔开车。〃他爸爸轻声喝斥了他一句。
〃叔叔教你开车,好不好?〃我说。
〃不行,你先说你几岁?〃他有点较真,这一点和你那个舅舅还真有点象。
〃我啊,把你的年龄乘以5就是我的年龄了。〃我第一次在他家里人面前说我的年龄还有点惴惴的。
〃妈妈,那是几岁?〃小家伙又缠上他妈妈了。
〃那是30岁,叔叔今年30岁,洪强,江老板比你只小两岁。〃他姐姐对他姐夫说。但是这话有一点醋意 ,可能有点怨天尤人,是不是我对姐姐天然的印象不好,也许吧。这个32岁的男人有点不修边幅,胡子拉 渣,不过他的脸型的眉型挺好看的,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帅哥,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个曾经的 帅哥,目前际遇不大好。
虽然他姐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今天总体来说,我还是高兴的,见到他的家人,而且看来他的家 人对我的印象还不坏,包括他姐姐,乐于助人就是好。不一会就到了他家,堂屋里一房人,许香平,还有 另外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女,他爹妈和他,不过都阴沉着脸。看到我进来了,李飞说:〃香平,叫江哥到你那 里去坐一下,我屋里有点事。〃我心一凉,到底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好象是有什么事,本 来,主人下了逐客令,我应该知趣,但是我是真的爱他爱得有些不能自拔了,竟然就和许香平一起到他家 去了。我当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牵挂、难舍、难受、痛苦就开始了。
许香平的家明显座落、朝向都比李飞家强一点,家里的陈设也要好一些,进门后,许香平给我倒了一 杯水,让了一根烟,就陪我坐了下来,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聊天,这个帅哥,我也曾经占有过,不过我 现在有了我亲爱的飞飞,不可以再有第二个人,那件事,天知,地知,我知,你可不知,呵呵,这不是我 欺负你,谁让你那天那样喝酒的。不过,小伙子的酒量还是可以的。〃香平,飞飞屋里到底有么事?〃我首 先发问,单刀直入。
〃没有什么事,就是屋里的一点事。〃他掩饰道。
〃你和我是不是朋友,有么事,你和我说,兴许我还能帮点忙。〃我假装有点生气。
〃江哥,按说这个事本来应该是飞飞哥和你说,不过我想飞飞哥那个性格可能不会对你说么事。这是他 屋里的事,他妈妈这次到汉南确诊是乳腺癌。这准备到汉口大医院再去看一次。如果确诊的话,他妈妈可 能要在汉口住院。〃许香平也是一脸阴沉。
〃那他妈妈晓不晓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晓得了。刚才就在谈这个事,现在是在商量到哪个医院去看最好。〃他说道。
哎呀,表现的机会来了,这件事要是我办成了,那不是大功一件,我还怕飞飞对我不另眼相看,那时 也许他会接受我的,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急忙对香平说:〃你快去跟飞飞说,我认得一个同济的老中医,可 以帮忙。要他莫去其他的地方花些冤枉钱。〃 〃唉,是的,上次陈哥就说了这个事,我怎么就忘了,你等我 ,我去说一下。〃他飞奔而去,这大的事都忘记了,真不晓得你平时都记些什么,只记得那个什么铃子吧, 连自己的姨都不要了。
过了一会儿,他飞奔而回,有点喘气,对我说:〃江哥,我爸、我妈、幺姨、姨爹请您家去。〃他的脸 上有得色。
成功了,我知道我成功了,起码我对他家来说,是有一些帮助的,他家里人会进一步接受我的。
我站在许香平家门口轻轻舒了口气,径自走到他家。人还没有走到他家的院子里,那对不认识的男女 就迎了出来,许香平对我说:〃这是我爸,我妈。〃 〃听我屋里香平说,您家同济医院有熟人,那我香平幺 姨就有救了。〃声音是那种激动和感激交织着,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破,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不过 这种形象对于我来说是十分亲切的,她们对人真的很真诚的,对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一点也不伪 饰自己。
〃是的,我认得一个老中医,在同济医院行医多年,可能他对您家这个病还有些心得也说不定。〃我说 。其实那也不是什么老中医,只不过是中医科的一个大夫,他妈妈这个病可能中医是不行的,倒是妇科可 能对诊的。但是只要进了同济医院,可能还是有点把握的,只要没有恶化,没有扩散就好。
〃那是么样谢谢您家,飞飞,快点给江哥倒茶。〃他家里真是奇怪,都是女人当家,刚才是香平的妈, 现在是飞飞的妈,〃我的这个病拖了几年,早先没有发现么事,这几个月硬是痛得不行,才到我姑娘那里去 看了看,他姐夫在汉南有个熟人是医院的大夫,昨天告诉我们是么事乳腺癌。〃他妈妈把我当成是大夫了, 在向我介绍病情,不过她也是把我当自己人了,不然不会对我交待病情。唉,农村妇女都这样,小病扛, 大病拖,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偷偷看了看我亲爱的飞飞,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神色定定的,不过眉宇间那种隐隐的骄傲之色还 是让我觉察到了。他正在分担他家的痛苦,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这是任何一个渴望自己为家里做些 什么的男孩的骄傲,这个骄傲正在由他的朋友实现,也就是他在实现,因为这个朋友是他交的,他正在给 他的母亲报恩。
看来这辆车是要多用几天了,我出来给租赁公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这辆车我包月,他们按4000 元收,虽然有点肉痛,但是值得,为我心爱的人,什么我都可以付出。中午的饭是在许香平家里吃的,飞 飞的妈妈病成这样,又是刚回来,自然不能让她们开伙,她的姐姐义不容辞做一顿饭又有什么可说的。安 席的时候,他们非得让我坐上席,我死活不肯,在农村,那是长辈和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坐的地方,我自然 知道,我还知道这个时候,越低调越能引起飞飞对我的好感。果然,他说话了,〃大伯,大爹,您家么扯了 ,就让江哥坐客席,我和香平陪他。〃那天在桌上就说好了,明天听我的消息,我和那个同济的陈教授约时 间。那天那个酒喝得有点高兴的意思,喝的是白酒,这个我不是十分行,不过我第一次在帅哥家做客,不 能没有礼貌,咬着牙齿相陪。他大爹、爸爸、姐夫、我、香平和他大概喝了3斤白酒,我有点晕晕然的感觉 。
事不宜迟,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失望,我克制住我酒后容易乱性的性格,带酒驱车直向我家驰去。我 原来喝酒后从来不开车,这两天竟然越过红线两次,我自己都信了我自己的邪。我家就在同济医院不远的 一个叫站邻村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多大名气,但是往向走一点的玉带街和与这个站村成垂直方向的 崇仁路,在汉口的记忆中都曾经是有过历史的街道,在玉带街和站邻村之间,原来是京广铁路,现在是轻 轨穿越,忠实地记载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现代文明进程。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从我吃奶的时候就 在这里,后来这里有了楼房,我又搬进了楼房,这些都是我父辈的辉煌,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是我对这 里非常熟悉,这里对我也非常熟悉,虽然我这几年在外面打拼,但是这里才是我永远的家,我的家人早就 没有和我一起住了,但是我总是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前年我又不顾我家人的反对,把这个小二房一厅的 屋子简单装了一下,改造一个大一房一厅,把洗手间扩大了,这样就可以让单身的我有一个心灵的港湾。 虽然我现在有条件在好一点的地方买房了,但是一来我是十分钟情这个什么方便的地方,二来我还要留些 钱创业。
把车停好,我就步行到同济医院去了,虽然我有那个陈教授的电话,但是这种事情必须亲自去,才有 可能办成,你在电话里说,人家可能给你回绝了,你再去的话,那就被动了,再说我和那个陈教授也不是 十分熟悉,有些事我自己都要去沟通。在同济医院新落成不久的门诊楼,我找到了陈教授,这个教授显然 早已忘记了我是哪位,我连比划带说明,给他解释了半天,他终于记起来了,谢天谢地,这一趟总算没有 白来。
〃什么事?〃他挡住了我给他敬的烟,这个信号显然不大好。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得了乳腺癌,想在同济医院开刀,找到我这里,我想上次和老张一起的时候 ,您家给我说过,如果有事就找您家,我这不,就来麻烦您家了。〃我有点低声下气,不过没什么,哪个在 外面办事不是这样的。
〃哦,老张最近么样啊?〃他没有正面答应我,态度有点倨傲。他说的这个老张是我们之间的纽带。
〃他还好,前些时我们一起还谈到您家的。〃说这话,我有点撒谎,我有好几个月没和那个老张联系了 ,真该在来之前和他打个电话。
〃哦,是这样的,她这个病应该到妇科去看,我和妇科不太熟,再说现在妇科也可能没有病床了,要不 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有个朋友在爱仁医院是院长,安排你的那位亲戚去那里,我叫我一位搞妇科的专家 朋友,每星期去给她看,你觉得怎么样?〃他对我说。我无法判定这番话的真假,也许是真的,但是我不能 同意,我是答应人家到同济里来的,如果不能在同济里住院,她会怎么想,主要我亲爱的飞飞会怎么想, 那我不是完了吗?
〃您家看能不能给妇科的大夫打个电话,问一下她们?看她们是不是还有病床?〃我近乎是在哀求这位 我目前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您家看需要么费用,您家直接对我说。〃 〃那不行,我们医院有规定,这个是 不允许的,你不要害我。〃他还真有点正气凛然,〃现在我们医院的病床十分紧张,恐怕不可能会有病床。〃 〃求您家还是和妇科的大夫联系一下。〃我继续求他。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了内线,〃啊,方医生,我是中医科老陈,我这里有个朋友的亲戚得了乳腺 癌,要在这里开刀,你那里有床位没有?啊,没有,那什么时候有就给我个电话啊。好的,好的。〃他还在 电话里打什么哈哈,我不知道,我的天好象塌了一样,那一句没有床位的话,对于我来说就象把我判了死 刑一样,我的情绪有点不大对了,他对我说:〃你看看,我说没有吧,你就是不信。〃这句话居然还有点责 怪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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