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咧?”香平冲飞飞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确了,我又没有喝多,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还有飞飞。”我说。
“错了沙。”“错了,么样错了?”我丈二的和尚,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先把这杯酒喝了它,我再告诉你。”他还卖起关子来,要是在外面,这就是要我喝酒的套路,但 今天不同,今天是他要教我做人,我太想看到他下面的招了。
我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我又没有喝多,到现在我也才五瓶而已,下步就看这个帅哥的招数了。
“唉,这就对了,你说,我是不是你的拐子(武汉话,意思是哥哥)?”“么事啊?!”我有点吃惊 。
“你刚才说你喝输了沙,喝输了那还不小一些,叫哥哥。”香平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打了我一下。
这有点强词夺理了,我就和他争辨了几句,他就说:“么样,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这句话倒噎得我 无话可说,原来他在这里等着我。反正是开玩笑,我就笑着叫了一声哥,他得寸进尺,非要我叫他香平哥 才行。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找铃子的感觉,就再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叫了他一声“香平哥。 ”飞飞在旁边满脸醉意地笑着看着我们俩。哪知道香平又进了一步,指着飞飞对我说:“飞飞哥是我的哥 ,你应该么样叫他?”我被他整得没有话说了,就又对着飞飞叫道:“飞飞哥。”“唉,这就对了,记倒 啊,以后只要是我们喝酒,你就要叫我们哥,听倒没有?”这句话还真是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今天这个故事的代价不小,首先被这个帅哥教导怎么做人,然后又在他一步步的套路之下,被他引入 瓮中,被挤兑着叫他哥,而且是当着许多不认识的食客面前,叫这两个比我侄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子哥哥, 真是丢脸,用句武汉话来说,那就是十五玩灯碰到大雨——玩转去了。香平更加得意起来,酒兴也更加高 了,高声叫着我:“小峰,给拐子们敬酒。”既然是玩笑,就把它推向一个高潮,我假装毕恭毕敬地站起 来,对着香平说:“香平哥,小弟敬你一杯酒,我干了它,你随意。”说着我又一饮而尽。他看着我笑得 很大声,也是一饮而尽,然后指着飞飞对我说:“你还没有敬飞飞哥咧。”我又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对着 飞飞说了一番同样的话。
那天的酒喝得非常高兴,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喝酒,但只有这场酒会我印象深刻。散场的时候已经快 12点了,我喝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那家建筑公司的大门已经关了,我们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公司的侧门 叫开,飞飞和香平明显就是喝多了,虽然他们尽量让自己走路直一点,但还是走不直,两人还就在汉阳大 道边撒尿,虽然是晚上,但是这里是武汉市汉阳的主干道,车流不息,他们俩好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回到宿舍里,他们俩还有些酒兴未了,脱了衣服倒在各自的床上还说了一会话,他们让我睡在王师傅 那张床上,我躺下不久他们俩就睡着了,细细地酒鼾又一次拉动着我的欲望。我都快一个月没有和飞飞在 一起了。
帮他们脱下身上的衣服非常容易,但是我能帮他们脱掉这个世界强加给我们的束缚吗,我能改变他们 的取向吗,这似乎与登天无异,但毕竟每次这样的时刻,我就感觉和天近了一步,我要一步步走下去。我 轻轻地坐到我亲爱的飞飞身边,为同时占有他和香平感到愧疚。对不起,飞飞,今天我在你身边发誓,从 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碰别的人,也不会让别的人碰我,我的生命和身体只属于你。
我跪在他的床边,轻轻掀开搭在他身上的被单,一点一点地掀开,我最钟情的地方,我最迷恋的地方 ,我爱不释手的地方,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神魂迷茫的地方,那里是我的梦里水乡,是我的全部,是我 的归宿。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里依然是旧模样,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力一般,虽然被酒迷醉得有些 疲惫不堪,但是那天生硬度本身就说明他还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把头轻轻靠进飞飞的脸,唇轻轻地挨着他的唇,他的鼻息刺激着我,挑逗着我,我用舌头轻轻撬开他的 牙齿,在他的嘴里轻轻搅动着,虽然有些酒味,但是他的嘴里有点甜,是那种淡淡的甜,若隐若现的甜, 那沁人心脾的甜香从我的舌尖出发,贯穿着我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我的意志和身体都在燃烧 ,我燃烧着,意志在空灵的宇宙里自由翱翔,我的身体燃烧着,在秋风的凉意里依然发烫。
我忘情地吻着,周边的世界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只有我和他,我的情感在我的宇宙里如梭飞翔, 我的唇,我的舌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游移,终于来到我情感的圣地,我象一个朝圣者,不,对于这片 只属于我的地方,只有我开垦过的地方,我辛勤付出的地方,我就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我轻轻地含着他 ,反复地吮吸着。“飞飞哥,飞飞哥,”我的精神心甘情愿臣服于你,我嘴里含含糊糊地、轻声地、忘我 地叫着这个我生命中的男人,虽然他没有清醒,但我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全部情感了,我要和你的生命 发生化学反应,我们要中和,我们要相溶,然后一起幻化在我们生命的每一刻。情感的高潮终于来临,大 海啊,吞没我们吧,大地啊,埋没我们吧,宇宙啊,就让我们在你无量的空间里消失吧。
夜还是那个夜,激情的夜过后,它还是平静的夜,飞飞依然安详,依然平静,完全没有和我一起溶入 到我的情感。虽然他让我把手搭在他的腰间,甚至让我占有他情感的圣地,但是我依然感觉得自己只是一 个借居者,特别是经历了昨夜,这感觉更加强烈,我生命中最炫丽的红色已经不属于我,它已经被一个女 人蹂躏,也许还将蹂躏下去。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这种情况持续,我穿上三角裤,跑到夹廊里,那炫丽的红色无辜地 暴露在月光下,铁丝衣架冰冷地撑住它,无助地在秋风中飘荡,它在等待我去拯救它,它在期待我去拯救 它,我毫不犹豫冲上去,取下它来,它显然被那个可恶的女人仔细蹂躏过,它很憔悴,我的心在痛,我的 泪在流,我在秋风中发抖,让我来温暖你吧,我把它轻轻地贴在脸上,向宿舍走去,在宿舍里我脱下我的 内裤,穿上它,那曾经被我拉得有点松的裤腰,刚好合乎我的腰围,我再用我的内裤保护着它,它曾经被 一个无情的女人用凉水和秋风拷打,以至于它的冰凉的眼泪还湿润它身体的全部,我要用我的热情,我的 赤诚,我的温度慢慢温暖它,感动它。
香平在黑夜里翻了个身,夜开始结束了,这个世界的黎明也要开始在这即将结束的时候,这短暂的夜 啊,多么令人神往,多么令人留连。我还是给飞飞把那层束缚套上,他也许还不习惯没有束缚的日子,我 既然还借居在他的灵魂里,我就要保护他的身体,这也是我灵魂的家。不能让任何人嘲笑他,哪怕是曾经 的香平也不行。
我静静地躺在王师傅的床上,这是飞飞指定的我身体的临时憩息地,我毫无睡意,忍受折磨般地静候 这个世界黎明的到来,然后套上面具学着做这个世界的正常人。天始蒙蒙亮的时候,飞飞从睡梦中爬起来 ,从简陋的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就往口中倒,那个杯子是空的,我连忙下床,接过他的杯子,从桌下拿出一 个暖水瓶,结果也是空的,我摇了摇,他看到我的动作,睡意朦胧地对我说:“就到外面接点自来水,快 。”
我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就到外面接了一杯凉水进来,他一口气全部喝完,放下杯子,又倒在床上。我 怜惜地看着他,把他被单给他掖了掖,他从被单里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脸,对我说:“你也去睡吧。”我无 言感动,他在关心我,他心里还有我,我也许可以存储到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存储到足够的关爱和梦想, 购买我爱过的借居地。这一切都需要物质作保障,我要努力,在这样一个初秋的清晨,我暗暗对自己说道 。
二十五
妈妈的“七七”这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与她离开时的阴霾迥然相异。头天晚上大哥就给我打电 话,让我这天下午去古田家里吃晚饭,并指定这场饭由我在家里完成。大哥说得有道理,每逢“做七”的 日子都是由大嫂和二姐轮流做,最后一次由我做也说得过去。
本来准备上午就过去,可是我刚要起床的时候,老付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让我无论如何上午要到七里 晴川去一趟,我紧张地问他是什么事,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可能是我的水泥出了一点问题,李副指挥长正 在发脾气。
算起来我给他们供货也有一个多月了,货也供了差不多六百吨了,按照合同约定,他们至少要付四百 吨的水泥款,我催过几次,先是说甲方进度款没有到位,上个星期老付就告诉我进度款到位了,可是我去 的时候不是财务不在,就是指挥长不在。我怕事情会有什么变故,前天就跟老付打了内行架,告诉他们, 如果前期款项不能到位,我将按照合同约定,不再供货,并要求他们承担违约责任。
我想我的这个杀手锏可以让他就范吧。今天李副指挥长果然接招了,他这很明显是在讹我,我这个批 次的六百吨水泥是一口气进的,只不过我没有仓库,暂时还放在周厂长的仓库里。如果有问题早就出现了 ,怎么会现在才出现呢?我这段时间跟周厂长可是学了不少乖,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象刚开始那样 紧张了。
果然我去的时候,李副指挥长浑然忘记了前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的事实,声厉色茬对我吼道:“江经 理,你那点水泥是么回事?怎么复检报告出来是强度不够,这严重影响了工程质量,给我指挥部造成了极 其严重的后果,我们要求你们承担相应的损失。”又是老一套的官腔,不过这一次我可要好好对付,毕竟 关系到我七、八万块钱。
我先要求他把复检报告给我看,他开始说技术人员不在这里,后来又说复检报告是工程资料,要对外 保密,他欺负我不懂技术,他完全没有想到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这个,最近一个多月我也在学习,就明确 告诉他:“李指挥长,我的出厂报告和你们的复检报告有出入,按照建筑《规范》规定,每同一批量的六 百吨水泥为一个代表批次,我这批货是同一批次的,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他又转换了一个概念:“我 们的检测批次与你们不同,我们是每进一个批次就检测一次,你也不能保证你同一批次的所有水泥都合格 ,这也是规范规定的。”
他这是欺负我不懂工程实际,其实我这段时间的酒还真没有白喝,我跟他们的技术人员也吃过饭,他 们根本就不会这样做,那样他们的实验费就会高得吓人,工程成本也提高了,一般都是事先打探我们代表 批次的进货量,然后再根据我的进货量来进行代表批次的复检。
我针对他的这个问题明确告诉他,那就只有看他们这个出了问题的水泥复检报告了。他被我逼得没有 办法,假意出去了一会,再进来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副指挥长了,一进来就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们资料人员的疏忽,他把另一家的水泥算到你身上了,是那一家的,我刚才去看了材料科的进货记录 ,那天你们没有进货。”
打什么内行架,这个查进货记录未必非要等我跟你们对话了以后,再去查吗,分明是想诈我一诈,如果我 被你们说住了,那货款我也不好意思逼要,你们的阴谋也就得逞了,想欺我年轻,门都没有。但我也不想 追这个事,那样除了解点气外,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就从另外一个角度攻了上去,“盛指挥长,那这种 供应商你们还准备继续留用吗?”“是不准备用了,具体用哪家,我们还要考察。”“那我那笔货款么办 咧?”“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再详谈。”
我到了盛副指挥长简陋的办公室里,他把他们资金情况和资金安排跟我说了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也没有往心里去,我只关心他这次能给我多少钱,果然他最后提到这个问题了,“江经理,刚才我都说 了,这个月我们是有点紧,不过主要还是甲方资金没有及时到位,但是你跟甲方是没有关系了,我们决定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挤一部分资金出来照顾你这样的大户,这样你们也帮我垫一下,过了这个关,我资金 情况好了以后就按合同付款。”其实我早就把这个坏帐算进去了,和周厂长谈了三个月的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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