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殿下,请您……去大厅用膳。”声音怯生生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恐惧!但眼中,那雾一般的悲哀,早已瞒不住现在的张凌。
“你想杀了我?”他平静地说,他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语气,因为他心中,确是平静。
她向后退了一步,圆睁的双眼已经比任何话语都能说明她的心情了。
张凌慢慢踏上一步,脸上的神色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变化。女孩身体往后一倾,似是又要后退一步,但陡然间又是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向张凌刺来。
张凌没有动,她倒在了地上,匕首落地发出“当”的一声。
“哎……”张凌一声长叹,向她手上扫了一眼,五指如春葱,细腻白嫩,不要说练武,只怕是第一次用凶器。
两个高大的恶魔闻声冲了进来,不消多说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凌又是一声叹息,伴着四溅的血花。
那双美丽的眼中更充满了恐惧,看着那两个尸体。
“要想杀人,就要这么杀,至少,你要先站稳才可以。”冷冰冰的声音。
女孩后退两步,避开两具尸体,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我要杀的人,还轮不到他们出手。”空气中,陡然又寒了几分,她只感到自己的血液几乎在那一瞬间凝到了冰点。
张凌直视着这个女子,她并没有璎珞那样的天真可爱,也不如翼的冷艳无双,简言之,她没有令人一望倾心的美丽。她只是像初春中的一袭轻风,像仲夏夜的一缕星魂,像深秋林的一片落叶,像严冬日的一抹暖晖,不惊心,却动心。
“况且。”张凌目中竟似有了一分温柔:“我没有想杀你。”
“我叫缘。”怔了片刻后,女孩说,不但语气中没了恐惧,反而是信任和依赖多于其它。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么?”缘的声音极柔美,却不娇媚。
张凌苦笑一下,刚只是一下出手就已感到明显的力不从心,身上的断骨处仍在隐隐作痛,况且黑暗之王待自己恩同再造,又怎能为一个区区女子背叛他呢?可自己,又怎忍看她落入魔掌呢--如果是从前的张凌,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但现在,不是从前。
缘已从张凌的脸上看出了结果,轻轻叹了一声。“那么,德古拉殿下,黑暗之王在大厅等您。”
这果真是个大厅,绝对无愧于“大”字,而且装饰的金碧堂皇,几乎使人错觉这就是皇宫的大殿!
张凌踏着厚实的红地毯,坐在了上首靠右的位置--左边的位置自然是小五,而主座上,坐的却是一个张凌从未见过的四十岁上下的人,身穿红白相间的长袍,正对着张凌微笑。神态很是和蔼,但张凌只看到了他的衣服。黑色,是离死亡最近的颜色,红色,是离鲜血最近的颜色,正如张凌的剑与张凌的披风。
他的长相堪称绝对的无暇,最少是个世所罕见的美男子,甚至连张凌看了都有些嫉妒,但张凌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请坐。”那个男子伸出一只手,指向的竟是侍立一边的缘,但声音还略显虚弱。
张凌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黑暗之王?”那男子点了点头:“恩,是不是很难把我与那一团黑暗的虚无连在一起?”又未等张凌回答,自嘲说:“可纵然如此,我也不像你总有许多绝世女子垂青,甚至。”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唯一挚爱的女子,恨我到宁可一死来封印我。”
张凌不知该如何回答,也第一次对黑暗之王产生了类似怜悯的情感,如此难表达的东西,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什么都没有说,端起眼前的高脚杯,慢慢喝了一口。黑暗之王摇了摇头,淡淡道:“哎……我说这些做什么……今天是给你庆功的日子,我特意留了这个女子来服侍你。”
“不需要,”张凌突然站起身,眼中尽是一片冰冷之意。“我吃饱了。”
看着张凌离去的背影,黑暗之王竟然笑了笑:“为了翼么?嘿嘿……”冷笑,那双眼,似乎已经看穿了张凌的一切。
死灵的眼中,竟然也有少见的冰冷,隐藏了他原本的情绪。
“小五。”死灵一惊,转向他。
“你的眼神与往日很是不同啊,是否在刻意隐藏些什么?”两双眼对视片刻,死灵将目光移开。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
张凌回到自己的房中,向窗外望去--
“一片死城中,她会在哪里?”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一声:“便是找到了她又如何?大概她只会想杀了我罢了……。”想起黑暗之王方才所述,心下不禁怆然。
“德古拉殿下?”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女子的声音。
“出去。”张凌甚至没有回头,坚决地说。
但缘不但没有出去,反而推开门进来。
“殿下可是要找独翼姑娘?”张凌身子一颤,人已到缘的面前。
“你知道她在哪?她在哪!?”声音十分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角盈盈似有泪光闪动。
缘眨了眨眼,强忍住泪,才说:“请殿下跟我来。”
第二十六章 地狱:古城的地下监狱中
古城地下监狱中--一个数米之高的黑柱,看上去似是由一整块黑石雕刻而成,纹饰着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画。
或许这场景就是所谓的地狱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凶神位居正中,三头六臂,三个头分别望向另外三幅图画,眼中活灵活现的刻出了那种残忍的期待。
六只手上各是一个活人--刻的虽是活人,倒也与死人无异了,又或者,已是生不如死。
凶神正上方的刻画中,倒似是一个神殿,但这本应神圣的神殿中,却有一团炽烈的火焰,妖异,诡秘,目视一久,竟似有狂笑声隐隐传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开。
因为她已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带着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翼姐姐,让你久等了,我已带了黑暗之王大人的使者来了。”另一个女刺客从门口走入,身后跟着一个脸色阴沉的似人似兽的怪物。
“你好。”怪物的声音很沉,却很大,不禁令人联想到敲鼓的声音。但翼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相比较起这两个人,更体现出她的绝代倾城之色。
“不用客气,说吧。”冷冰冰的声音,那个长相平平的女刺客又是一阵笑,然后才说道。
“跟我们的冰山美人说话最好少说废话,要不然会被冻在上面的哦。”
“是,我主他对你很满意,你将张凌引至妙勒尼山顶等行动都很好的帮我们达成了计划。”
“这也是废话”翼打断他,那使者面露尴尬之色,继续说:“但是,你对阿丝郎抱有好感的事却很不明智,刺客不该有除了完成使命所需以外的任何情感吧?所以现在,因为你的失误,张凌已有二心,我主希望你能除掉他,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声音中多多少少透着些威胁之意。
翼冷然一笑:“相信我不会拒绝,难道我能拒绝么?……况且,我也早就想杀他了。”话语的后半句,忽又充满了仇恨。
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张凌只是静静站在了门外,仿佛在听一些与自己不相关的话。
但听到这一句话以后,怔了片刻,随即惨然一笑。
抬头,望天!挥剑,长啸!厚实的石墙整块的飞崩而出,一个影子随之掠入。女刺客与那使者都只感觉喉口一凉--像是剑穿过的感觉,也是生命中最后的触感。
那把剑,仍在淌着血,离翼的心口,还有半寸。
张凌握剑的手,乃至全身,正剧烈颤抖着;原本潇洒的一张脸,也因为扭曲而显得狰狞--两人之间,只隔一把剑,但天涯到海角的距离,又怎能长的过这三尺之长剑?
翼没有动,平静地看了张凌数秒,伸出一只手拢了拢头发。
然后,那把黑剑,就如她料想的那般垂了下去。
“你该恨我,你有太多的理由杀我了……”张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全身上下只让人感到绝望--不是让别人绝望,是他自己的绝望。
翼还是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这慢慢心碎的男子。
长时间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翼向前走了一步,张凌一拍手,剑深深插入了那个巨大的黑柱中。
缘在门口,正要冲进去试图阻止这一悲剧,悲剧却变成了浪漫剧——翼两只手环住了张凌,靠在了张凌的肩上,变化的如此之快,以至于缘还不敢确定发生了什么——一
秒钟后,她确定了,默默走开,带着欣慰,或者心酸,张凌想到,地平线的尽头,正是天涯与海角的相交之处,沉浸在翼周身摄人的香气中,张凌意识到,天涯与海角的相交,不过是看似的相交,他们最终还是两条平行线!
可张凌还是没有放手,任翼周身的迷香一分分麻醉了自己的意识,浪漫剧终于落幕,男主角带着许久不见的浅笑倒在女主角脚边,女主角的嘴边是冷笑。
当张凌再次醒来时,已置身在那黑色石柱之下,全身被一条银白色的链子捆在上面,张凌挣了挣,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妖剑弑光,就在他头顶两米左右,!
但此时,张凌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能拔出剑?石柱上透着一股及其浓重的血腥气,甚至都让张凌有些作呕—如果他有呕的力气,就一定吐出来了!
直到此时,张凌才意识到黑石上面的雕刻都是暗红色的血色。
凶神的眼中,竟似有血光闪动,在这昏暗的监狱中显得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但对此时的张凌来说,还有更值得担心的—身体里的血气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的牵引,化成一条淡淡的血丝,汇入石柱中,献血汇入的速度,不知是因为张凌冰灌血液的缘故,还是有什么阻止的缘故,却是极慢!
张凌心神一动,是有人刻意要折麽我?还是不想杀我?他的问题很快得到解答,一个巨大的羊头怪出现了。
张凌看得分明,那正是巴风特,于是心就沉了下去,“德古拉殿下,”
它弯下腰,毫不掩饰话里的讥笑之意,“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个十字架移开,来让你死的快一些,可黑暗之王大人说那样你可能会跑的,所以我只有多等一会再挖下你的眼睛来复仇。”转了一个身,忽又自语道:“反正它也是要死的人了,我先挖了他双眼也没人知道”话刚说完,巨大的死神之镰已到张凌面前。
“我知道!”随着一声娇喝,镰刀停了下来,张凌的眼中也亮了一下,不是为她保全自己的双眼,而是为她这个人!
“翼……请杀了……我吧”声音已若游丝,一旁的巴风特眯起双眼,看着这两个人!
翼头一转:“我不让他动手,只因为你早一秒失去威胁我就早一秒有性命之尤罢了。”
巴风特面色一沉:“他已无路可走,你看不出?我现在杀了你也无所谓。”
第二十七章 死灵:只有一人可以救他
张凌冷笑一声,知道翼也有可能被灭口之后力气似乎凭添了几分,“有人说过,世上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巴风特依旧沉声道:“说得不错,你的这条路有很多人走过—死路!”张凌却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下去:“妖剑本是无心,杀的人多了,才有了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凌没有任何把握,只是感觉妖剑上似乎传来了几分生气,体力略有恢复,但随后传来“咔喇”声印证了他的猜想—黑石上产生了一道裂缝,然后猝然崩裂!
妖剑直落而下,银白色的链子应声而断。几乎就在同时,张凌一手接过妖剑,另一只手拉过翼,在大厅中央一闪而过。
当四处飞散的石块终于落定时,巴风特已经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巴风特的眼睛一扫,看到大门出口处数滴冰蓝色的液体,露出一点令人悚然的冷笑。
巴风特离去了,这里似乎应该安静了,可偏偏就是一阵轻咳打破了宁静。
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大石后走出,正是张凌和翼。
“翼,你走吧。”张凌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一滩冰蓝色的血溅在地上。
翼凝视了他几秒,目光忽又变得温柔,轻声说:“我不走,我愿意与你死在一起。”
张凌怔住了,怔了许久。
自己入魔,追求力量,为的不也就是这一句话么?可此刻,却着实不该——翼再不走,就有可能与自己一同死在此处。
咬了咬牙,张凌决然说:“你父母留给你的环上,可是用血红色刻着独翼二字?”翼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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