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影摩挲着承业的下巴上若有若无的短髭,深沉地说道。
“没问题,这几个都是山西富二代,家境殷实,也很能干,我还去他们公司看了他们的执照。”
承业满怀信心地说道。
“现在骗术高明,还是注意点好。”
秋影叹了口气,仍然认真地说。
“怎么回事?下午时我们集团财务部主任罗丽娟好像也有些疑虑,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啊。”
承业忽然纳过闷来,下地就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
先给唐健打,打不通,再给巫桐打,给常旭打,依然打不通。
不对啊,这是三个夜猫子,九点多钟正是他们狂饮海喝的时候,不至于这么早都关机,联系一下这几天的情况,承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真的落入了三个骗子给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承业不死心。
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承业心里没了底,有些魂不守舍。
“没关系,承业,别急,明天再打试试看,也许人家正在一起喝酒唱歌的,噪音太大听不清,明天再试试。”
秋影紧紧搂住承业,一遍又一遍地开导着,提示着。
十有**是被骗了,承业恍然大悟,回想起自己几天来与巫桐唐健等人相识交往的具体细节,越想越心里发凉。
显然,巫桐等人早已精心谋划这场骗局了,巫桐利用北京商贸会与承业认识的机会,故意到兴德开年会再次见到承业,然后再让唐健常旭出场,让承业款待,同时,故意让唐健装出遇到难题闷闷不乐的假象,再利用邀请承业去山西的机会大肆拉拢,一方面大肆奉送美女,一方面继续让唐健续演自己的窘迫,还假意让承业参观了他的工地和办公地。
工地谁知道是不是他的呢,至于办公室那两名员工,花几十块钱就可以雇来啊。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明明白白,可当时为什么执迷不悟呢。承业后悔不迭,悔恨难当。
对,山西还有一些商会的朋友,太原就有七八位,何不问问他们,他们也许能知道个大概。
自己去太原时为什么没和他们联系一下呢?真是啊!
拨通了太原市一位房地产商郭经理的电话,郭经理大吃一惊地问道:“怎么?唐健,根本没这个人,煤炭化工企业的老板我都认识,新建的或者有上马意向的我都知道,哪有什么姓唐的啊。那个巫桐倒是实有其人,可他是个落魄的大骗子,他的企业早已破产了,可他仍然以过去老板的身份招摇撞骗,被他骗过的不止你一个。”
看来,郭经理的信息不会错,自己真的上当了。
“你汇过去多少,一个亿?乖乖,忒大方了!快,明天一早你就去冻结账户,看看能挽回多少。”
郭经理善意地提醒,让承业心里宽慰了许多。
一个亿也不是个小数,也许他们还未全部取走,承业只得自我安慰。
“承业,别急,即使真被骗走,还有公安机关,到时候总有抓住他们的时候,那是钱还是你的。”
秋影将承业的头抱起来,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脯上,耐心地安慰承业。
“没事,秋影,钱我不在乎,只是这口气让人难以下咽,另外,传出去也让人耻笑。”
承业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承业一夜未眠,他从未犯过这种低级错误,看来,还是自己的虚荣心和好色性格使自己铸成了大错啊,承业认真地反思道。
如果他们阿谀自己慷慨大方时也保持理智,如果他们在送娇媚美女时也保持清醒,这个大错也不至于铸成,承业躺在床上,搂着秋影,一遍又一遍地反思着,悔恨着。
第一三九章 无奈何承业报大案 意志坚段刚诉肺腑
第二天一早,承业便来到了华晟总部大楼前的工商行,查看自己汇走的那笔巨款的去向。
有采萱帮忙,几位营业员认真查核,得知这笔款昨天下午已经被转移到另三个账户上,后又被多次转账,再以后的情况就无法得知了。
承业落魄地坐在工商行的大厅里,显得那样茫然无助。
怀着侥幸,他又试着打了自己熟悉的另几位太原的朋友的电话,得到的信息和郭经理说的基本相同,而且承业得知,太原市政府的政府办主任姓田,根本不是什么杨建国,市委也没有张书记这个人,显然,张、杨二人都是巫桐等人租来的道具,为了这场骗局,他们可谓费尽了心思,承业暗自想到。
一亿元,够这几人过一辈子了,即使金盆洗手,以后也衣食无忧了,妈的,真便宜了这几个小子,可叹自己对他们的心啊!开洋荤,啃鹿鞭,到头来得来的是无情的骗局。承业坐在那里,愤懑不已。
报警吧。
承业知道,这几个狡猾的骗子,肯定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破案难度的确很大,可事已至此,别无他途,报警之后,说不定会出现什么转机,即使一无所获,音讯全无,还是有些希望的。
于是,承业去了公安局,先找到了段刚,那个自己的同学,也是自己非常钦敬的反贪局局长。
“靠!可别再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尤其别让咱那些同学知道。承业,忒幼稚了啊!犯什么浑啊!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让几个小毛贼给忽悠了,真是!”
段刚叹了口气,递给承业一杯茶水。
“别说风凉话了,领我去见见公安局的领导,我得报案啊。”
承业说着,站起身,段刚领着承业去了公安局。
承业详细描述了巫桐等三人的身高胖瘦等基本体貌特征,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办公室电话。
从公安局出来已近中午,天上的太阳被一层薄云笼罩着,无精打采,就像承业此时的心情。
“走吧,局长大人,请你吃顿饭。再受骗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承业见兴德市最上档次的酒店已在眼前,便拉着段刚往里走。
段刚却一下挣脱,走了出来,承业赶忙追上,嘴里责备着:“怎么,吃顿饭怕人举报啊?老同学吃顿饭,谁敢说咱。”
“不是那回事,承业,你看,那个面摊的面条混沌滋味比这酒店里的好多了,我经常吃也吃不够,我知道你有钱,大手大脚的惯了,可我还是那句话,花那些华而不实的钱,没用我记得这句话我和你说过啊!”
段刚与承业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
“我觉得咱聚一次不容易,随便对付一下于心不忍啊。”
承业拍着段刚的肩膀,诚恳地说道。
“走吧,去那个小吃店,我请客。”
段刚说着,拉着承业走进了不远处胡同里的一个小吃店。
段刚要了两碗混沌,四个烧饼,一碟花生米,一碟腌芹菜,还要了两瓶啤酒,说完便付了钱,一共二十二块。
承业不明白,这个上学时最讲究吃喝穿戴的公子哥随着官位的升迁反而更加简朴起来,简朴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上次承业从监狱里往外赎金星,段刚就曾告诉过自己,少浪费点,省下钱做点好事,家乡的学校,公路都得建都得修,可就是没钱。
热腾腾的混沌端上来,段刚双眼发亮,递给承业一碗,说道:“你看,味道多好。”
承业看着段刚,笑笑,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怎么,好笑吗?承业,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可你出来之后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生活在都市之中,接触的也都是所谓的社会精英纨绔子弟或成功人士,你没见过真正的贫困地区的样子。”
段刚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去年我随市领导去广山老区慰问一位老人,那位老人可是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时的英雄啊,那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一辈子没穿过新衣,没拥有过百元钞票,老人一年鸡鸭猪粮食都算上,收入总共不到七百块,老人的儿子外出打工被塔吊掉下的水泥板拍成了肉饼,黑心老板只给了一万块钱,老伴见儿子身亡,急成重病,一万块钱不到仨月就花光了,老人只得把还没痊愈的老伴接回家自己照料,不到俩月老伴也走了,现在,老人孤苦无依,看着心酸啊!那次除了市里给的慰问款,我趁市领导走后又拿出了五百块钱塞给老人,老人竟给我跪下了,年轻时那可是战场上奋勇冲杀的汉子啊!”
段刚说到这里,眼里噙满了泪花。他端过啤酒和承业对撞一下,一口气喝了一大口。
“刚才咱要进的酒店,进去就得两千多吧,那可就是老人三年的收入啊!可咱们呢?还无所谓。所以,承业,你也别不爱听,我从心底里憎恶那些贪官污吏,那些使钱如土的纨绔子弟,那些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暴发户,不瞒你说,看你那样大手大脚的,我都气不打一处来。”
段刚沉下脸来,看着承业,又低声问道,“我说这些,你介意吗?”
“不,段刚,你说得对,做得好,可我们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好人好官太少了!每次和你接触,我都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甚至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发誓要改变自己,可回到我的世界之后,便会不由自主地忘了一切。段刚,和你相比,我不是人,不瞒你说,这些年光在女人身上,花掉的钱也快上亿了,我知道这简直是作孽,可我真改变不了自己。”
承业与段刚推心置腹,坦诚交流,不知不觉酒菜全光了。
“得了,承业,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一旦定位便很难转变,但你完全可以多做些公益事业,你的钱很多,花在哪儿不是花啊。我继续当我的别人不理解的官,说不定哪天下了台,去你那里打工呢。”
段刚说完,站起身来,看着承业,大声说道:“无论怎样,我问心无愧,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承业隐约觉得,段刚心里有很多苦楚,甚至他已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承业想打听几句,可段刚已经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
承业望着段刚那独具特色的步伐,看着那双在人群中随着匆匆步履急促晃动的肩膀,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他真想跑上前,把段刚紧紧抱住,给他几句宽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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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章 郎瑞民携款匿无影 电子城陡然变空城
承业站在饭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潮翻涌,是啊,眼前这些匆匆而过的行人,或腰缠万贯,或身无分文;他们有的闲逸之间易如反掌就能拿到成千上万甚或几十几百万的金钱,即便如此还不满足,有的挖空心思受尽苦累才能得到仅够糊口的点滴薪水,甚至一无所获空手而归;有的锦衣玉食还怨气冲天,有的捉襟见肘却满怀希望芸芸众生,林林总总,构成了千姿百态的人生。
那么,自己的人生状态该如何定义呢?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是幸福者还是不幸者呢?从物质生活甚至是感官享受讲,自己无疑是成功者,每天花天酒地,美女如云;可从另一角度讲,自己没有家的温馨,比不上那些满街流荡的卖菜老农,他们回家之后可以有贤妻的体贴照顾,可以有儿女的亲切呼唤;比不上那些满身灰尘的建筑工人,他们可以在工程竣工的日子照一张纪念照,体验劳动者的成功喜悦,可以和工友们欢聚一次,体会一下朋友之间互相关爱的温暖。
而自己呢,像金星那样自己一千多万重金提携起来的朋友却与自己疙疙瘩瘩,隔阂连连;邹靖凌菲那样对自己海誓山盟的漂亮女子看中的却仅仅是自己的金钱,最难以忍受的是,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令自己异常难堪的绿帽子,和那样一个武大郎般的男子姘居在一起,而现在,自己诚心诚意热情相待的朋友却又将他的一笔重金骗卷而去
还有,从人品上讲,他更无法和自己的老同学段刚相提并论,段刚就像一座人格的高峰,自己这双脚永远爬不到他的峰顶,每次与段刚相聚,他都会产生这样的感慨。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失落感,孤独感,就像站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而那块冰,正在慢慢消融,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无精打采地钻进轿车,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前行,忽然想起新建的电子城,好长时间没去了,应该建得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承业加快了速度,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电子城园区门口。
奇怪,工人们不应放假,应该正在施工啊,上周郎瑞民还给自己打电话,说工地一切顺利,让再汇过去一笔款呢。可此刻却为什么这样冷清呢,这里的工人至少有八百多啊。
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他赶忙把车停在园区外,下车走进大门。
转了一圈儿,没见到一个人影,就连工地上所有的钢筋水泥模板塔吊等建筑材料也不见了踪迹,承业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