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述自己难处的陆启臻原本是打算等滕明洗完了出去了,自己在水里多泡会儿,把后面那里清洗掉,差不多了就回去睡觉——他被折腾了这大半夜,早已经困得要命了。
可滕明却和他一起坐到浴缸里来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在浴缸里做,陆启臻那天是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情和兴致再来一次了。滕明那个地方看起来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陆启臻只想开口求饶。
可是滕明并没有按照他自己的意志强行再拉着他做下去,反而十分体贴地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先把留在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了,后来又主动提出:“我帮你洗吧?”
“这个……”
“这种难得的机会,你就让我伺候你洗澡吧。”
滕明说得仿佛是他自己很想要帮陆启臻洗澡似的,可陆启臻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是想要营造一种比较轻松的气氛。
毕竟,自己也是个男人。被同样身为男人的滕明做到腰肢酸软、膝盖打颤、整个人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陆启臻就那样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滕明帮他清洗身体,到后来连自己是怎么在浴缸里昏睡过去的都忘记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滕明已经出门了,桌上却留了一份早餐。
那天的记忆一直十分深刻地停留在陆启臻的脑海中,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因为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太好了?亦或是,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滕明关心他、呵护他的心情?
一边冲着澡一边用力地甩了甩头,陆启臻有些无奈地继续清洗自己的身体,很快就冲洗干净、到了卧室。
滕明早已经在卧室里等着,之前怕自己进浴室打扰了陆启臻洗澡的心情会让他更加不高兴,便一直在外面等着,这会儿看到那人就围了个浴巾在腰间,顿时又有几分心猿意马了。
一边这样想着的同时,一边滕明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的禽兽不如。
明明是来问这人到底是怎么了的,看到人家洗完澡出来的样子就忍不住有那方面的联想,果然是,色令智昏!
“启臻,刚才的事……”
“什么事?”
“呃……就是我在楼下,嗯……那个,我刚才闹得有些过分了,我道歉。”
这是滕明不知道第几次向陆启臻道歉。在认识这人之前,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对不起”三个字,在碰到陆启臻之后,他却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不断地充满歉意,总是要对这人道歉道歉再道歉。
陆启臻望着一脸通红的滕明,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解,这人到底是道哪门子的歉?
“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出了什么事吗?方便和我说吗?”
滕明走上前想要握住陆启臻的手,却想起来他刚洗完澡,自己却是没有洗过澡的,碰脏了他的手反而不好,伸出去的手没有达到它该去的地方,最终还是被滕明收了回去。
陆启臻望着滕明收回去的手,心里简直纳闷到极点。
“为什么又把手缩回去了?”
“哈?!”
“你不是想牵我的手么?”
“呃……确实是有点那个意思,但是我怕弄脏你的手,你会不高兴。”
听到这个解释,陆启臻只觉得自己要翻白眼了。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啊?!在这种时候,竟然有这种荒诞的解释,简直令人无法理解。
“我说,我也没有洁癖到那种程度吧?”
滕明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陆启臻,眼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随后,那人抬起他性感到极致的面孔,有些魅惑地说道:“刚才是我错了,你什么问题都没有。”
陆启臻一反常态的表现让滕明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陆启臻感觉到滕明的呆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这样做,你不高兴?”
“没,我很高兴,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滕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抱着陆启臻,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嘴唇,在上面浅浅地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我先去洗澡,你去床上等我。”
说完滕明便径自进了浴室,陆启臻反复回想着他刚才那句话,脸还是轰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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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陆启臻已经睡着了,惊讶于他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可还是特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先替那人把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确定他不会受凉之后才掀开被子上了床。
才坐好就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双手,原本应该睡着的人,此时正睁着他那双水润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这一眼看得滕明有些脸红心跳,他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见过陆启臻的许多种样子,却没有任何一次能有眼前这画面来的风情万种。
“启臻……”
“我没睡着。”
陆启臻说话的时候有些调皮地捏了捏滕明腰上的肌肉,后者无奈地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
“下次不要再把手放在被子外面睡觉,你自己容易着凉,你又不是不知道。”
面对这种苦口婆心的劝说,陆启臻倒是十分自然地应对:“我知道,我觉得手在被子里好热。”
“那些都是你的幻觉,上次是谁因为手臂都放在外面,肩膀也露在外面被空调吹得感冒了?”滕明说着伸出手去捏了捏陆启臻的鼻子,后者被他的这个动作弄得皱眉头,眼中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情绪。
“不是我就对了。”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唔,这个嘛……反正,我不知道啦。”
“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调皮捣蛋?”滕明说着低下头来,像是在审视陆启臻似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仿佛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似的。
陆启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要偏过头去又有些动弹不得,因为滕明此时此刻正按着他的脑袋,没让他有可以动弹的余地。
“下次我会注意的。”
“真的?”
“我保证!”
“拿什么保证?”
“这个……”
“快告诉我刚才到底是闹什么情绪,说了我就原谅你。”
“唔……”
卷二 第49章
陆启臻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毕竟滕明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自己心里的秘密,也许是时候告诉另外一个人了吧。
“我知道我很难相处。”
“唔,这个,我不否认,但是我很喜欢就是了。”
滕明说着一边宠溺地揉了揉陆启臻柔软的黑发,在后者有些害羞的眼神里,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现在是为这人而跳动着的。之前的人生之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十分无趣大概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遇到这人吧。
陆启臻望着滕明那深情如水的深邃眼眸,缓缓地说出了自己刚才闹情绪的原因。
“其实我不是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我从小就不太惹人喜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没有人理解我,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是陆家的二少爷才会和我玩的。我和我哥不一样,他到哪里都能有新的朋友,我只是作为他的弟弟才被那些人所接受的。
后来我哥上完大学就出国了,我也上大学了,两个人的交流也少了,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虽然是兄弟,但感情,我觉得多多少少还是淡了一些。也许人长大了就是这样,越长大越孤单,我以前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觉得你也是没有办法理解我这种扭曲的心理的,又觉得难受又觉得没人理解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怕你不理解我,但我也没有办法开口解释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明白,我真的……真的是……”
陆启臻说到后来都开始有些发抖了,滕明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又心疼又后悔,自己竟然没有看出陆启臻的这个担忧。
虽然他很早就看出来陆启臻在这方面是有些问题的,双重人格、隐藏人格什么的,虽然他只调查了一点边边角角,但多多少少心里也都做好了接受他的这点缺陷的准备。
和他在一起久了,尤其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陆启臻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人的心是玻璃做的,非常脆弱。
十分心疼地把陆启臻搂进怀中,滕明十分懊恼地安慰道:“你没有扭曲,你真正常,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我都懂的,我只是不想逼你。”
“你懂?”
“嗯,你的孤单和寂寞,你的担心和害怕,我都明白。我不会离开你,即便是陆氏上下反对,我想我现在也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董事会抗衡了。
滕氏原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就算他们反对,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人,他们是无法阻止的。至于婚姻的问题,我目前还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毕竟我父母一直很想要抱孙子,也非常希望我结婚。
作为滕氏的继承人,我不能没有子嗣,这一点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希望我们以后因为这个问题而发生争执。”
滕明之前打算把这番话留在以后再说,没有想到陆启臻是这般脆弱,如果这时候他不赶紧给这人一个承诺、一个解释,只怕陆启臻过几天会因为心情抑郁而再次病倒。
那样的话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自己心爱的人一而再地因为自己而伤心难过,实在不是他滕明的作风。
陆启臻听了滕明的话,大致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点,这个叫滕明的男人是了解他、懂得他的,他之前的忧虑是多余的,这人并不会嫌弃他。
第二点,滕明以后必须需要一个女人,无论如何,就算他的父母同意自己和他做长期的伴侣,滕明在T市的事业需要发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他的终身伴侣是个男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这几年T市对Gay的宽容度渐渐地有放宽的趋势,一般人也不会提Gay色变,不至于说立刻大声叫喊“死变态、滚开!”之类的,但多多少少还有所顾忌,会把他们划到另外一个世界,疏离感依旧不容忽视。
他自己作为医生,多多少少也接触过一些因为无法忍受世人的眼光而得了抑郁症,最终整个人日渐消瘦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有些人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来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希望在未来的将来他和滕明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承受世人那些巨大的压力而变成那样,他甚至根本不愿意滕明有那方面的负担。
他自己已经放弃了陆氏的继承权,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基本上都是浮云,记者和狗仔撑死就是会在医院外面找点八卦,实际上这家医院里面警戒森严,记者根本就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会很快就被保全队的人用各种方法赶出去。
他担心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在滕明继承滕氏之后,如果滕氏医院没有一个与他相称的总裁夫人,没有人和他一起出席那些交际场合,那外界肯定会对滕明进行各种揣测。
媒体能写到哪种程度陆启臻再清楚不过,当初他放弃陆氏继承权的时候那些人甚至在报纸上写他已经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完全都是乱扯,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女人在交际场合很多时候只是一种点缀,在灯光摇曳的酒会现场一个个争奇斗艳,只为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陆启臻看来,女人的最大作用之一就是这里,她们是美丽的天使,能在各种场合给人带来无比丰富的视觉和听觉享受。
可是,在另外一方面来看,女人的交际手段有时候比男人更厉害,枕边风是十分厉害的,有时候情人的一句话,比什么都来得有用。
女人们聚集在一起,除了互相攀比之外,还要互相拉拢关系,为自己的丈夫谋取最大的利益,却又要将这些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不要让人看出你故意巴结人家的意思。
陆氏之前的陆夫人,也就是陆森杨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陆启臻早年也经常在各种交际场合看到他的那位婶婶,那人不仅仅是在场的各位女性中最为高贵、富有内涵与气质的一位,也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位。
有些女人,在那些场合,一旦打扮得过于出位或者行为有些许的越位,都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无意间会被其他人一起排斥,陆夫人却一直都十分得体,不太炫目也不是惨淡的低调,只是安静地存在于那个现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强大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她通过她的交际圈子为陆氏谋取来的那些利益,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是绝对不小的。
陆启臻知道女人的厉害,也知道滕明未来若想要在T市好好发展下去,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