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是你。”
欧阳连尚的话里有话,滕明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愣愣地看着欧阳连尚给他端来一张椅子,随后那人便主动离开了房间,把他和陆启臻留在一起。
看到陆启臻手臂上几乎有些透明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面那些青色的血管的时候,滕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他从小就不知道痛苦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唯一难受的地方就是心脏,那也只是因为过去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并不是什么情绪的变动。
小时候他也看过一些爱情小说,当时他完全无法理解小说里写的那些想念一个人想的心都疼了,或者类似于看到别人难过自己的心也疼了之类的说法,现在,他彻底懂了。
因为不能动陆启臻,他只是把手覆盖在那人的手臂上,轻轻地摩挲着,想要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他似的,不断地来回动着——尽管房间里的冷气没有开的很大,但陆启臻的手却是冰凉的。
以前一起睡觉的时候她就发现陆启臻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一些,却没有想到他在生病的时候竟然会如此脆弱,手指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自己一放开他就要彻底消失似的。
看到陆启臻如此脆弱得躺在病床上,滕明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工作。他请了年假,每天都在医院陪着陆启臻,一直到三天后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那时候陆启臻只醒了一会就继续陷入了睡眠,欧阳连尚叫值班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陆启臻的身体,后者说这一切都属于正常情况,陆启臻的身体并没有大碍,既然他已经醒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滕明对于医生的说法半信半疑,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欧阳连尚说非常可靠的,他几乎都有冲动给陆启臻换一家医院诊治。
陆启臻半梦半醒睡了好多天,偶尔醒过来会说一些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的话,滕明刚开始只以为他只是偶尔说梦话,到后来才发现陆启臻每一次说的梦话竟然是有些联系的。
他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把那些话记录下来。
卷二 第43章
陆启臻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昏睡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醒过来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滕明时,陆启臻第一个想法依旧是自己做梦了,可随即那人忽然伸过手来摸着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忽然感慨了一句:“你瘦了好多,快好起来吧。”
这种类似于梦境却比任何一个梦都要让人感觉到幸福和温暖的话语让陆启臻心头一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把滕明赶走之后那人竟然又回到他的身边来,可他也确实没有办法欺骗自己——醒过来能看到他,真的觉得非常安心与幸福。
之前做了太久的梦,现在忽然醒过来,外面的阳光又是那么刺目,照的人眼睛都有些发疼。陆启臻转眼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来对滕明说道:“能不能拉下窗帘?”
“好的,太刺眼了吗?之前你一直在睡觉,欧阳说要多给你晒晒太阳,不然你无法吸收钙质,身体里的骨头怕是会变不好。”
滕明说得一脸担心,随后就把窗帘拉上了,房间里的光线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陆启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种刺目的明媚让他有一种会立刻跌回到噩梦中去的错觉,他不知道滕明还会再他身边待多久,噩梦里的那些场景,他真的一个都不想看见。
滕明看陆启臻还是不说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到他之所以病的这么重,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我说……”
“什么?我有点渴……”
“稍等下,我给你倒水。”
之前陆启臻也这样醒过来几次,喝一杯水之后又再次昏睡过去,怎么叫他都叫不醒,主治医生交代过不能随便把他叫醒,要让他一切顺其自然。
滕明第一次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摇了摇陆启臻的身体,被欧阳连尚看到,后者把他狠狠地教育了一顿之后,滕明自己也担心得不得了——如果因为他的失误而让陆启臻的身体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损害,他断然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听到陆启臻讨水喝,心里不忍让他几乎难受的同时,滕明心里也有个自私的想法——如果不给他水喝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再陷入睡眠状态了吧?那样一来,陆启臻就算是真正的恢复正常了。
手里端着温热的水,滕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为难陆启臻,要让他快点喝到水,清醒不清醒的都在其次,先把他的身体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陆启臻看出来滕明的疑惑,不禁笑了。
“这次不会睡过去了,之前我是半梦半醒,现在我全醒了。你是滕明,我们之前同居过,我还把你赶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想……我还是先让我喝口水再说吧?”
陆启臻这番话说得有几分风趣,难得他有开玩笑的心思,滕明也没有说什么,微笑着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温的,不烫,但你还是喝慢点吧。”
作为一个从小被人照顾着长大的人,他几乎连自己倒水喝的机会都没有的。
前几次陆启臻醒过来的时候她曾经倒了太烫的水而让陆启臻烫到,虽然被烫到的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回事了,可他心里还是非常过意不去。
在那之后又好好地练习了几次,控制住了水的温度——陆氏医院里的杯子都是加厚纸杯,又是隔热材料,一般人握着那个杯子几乎都感觉不到水的温度,滕明一开始的时候也完全把握不住水温。
陆启臻完成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大口大口地喝完一整杯水之后又把杯子递给滕明:“麻烦你再给我倒杯水吧,还是觉得有些渴。”
“那么渴吗?”
“呵呵……我是不是昏迷半个月左右了?”
“嗯,确实。你好像不应该说太多的话,我是不是该叫人来给你检查下?”
滕明把第二杯水递给陆启臻,有些担忧的问道。陆启臻听到他的问题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种笑容是滕明之前没有见过的,他也不知道陆启臻为什么要这么笑。
“你果然是大少爷。没事,我已经按了呼叫铃了,等下欧阳他们就会过来了。我想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稍微许多了些。”
滕明静静地坐在床边听陆启臻解释着,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人还有这般安静得和他说话的时候。以前陆启臻要么就是一天到晚冷着脸,要么就是忽然之间变得非常热情,在床上坐那件事的时候几乎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像现在这样,普通朋友,恋人一般的交流,是他们俩最缺乏的。
那是一种交流上的极大改善,谈恋爱,“谈”,就是说的意思,陆启臻现在肯对自己说一些话,滕明心里觉得这是他们关系的一大突破。
欧阳连尚作为麻醉师原本是没有资格给陆启臻看诊的,但是因为主治医师实在太忙碌,虽然他也是陆启臻主动招聘回来的著名医师之一,但因为他手下病人众多,而且之前很多病人都是预约过的,陆启臻这种不算是重症的病人,他就只好叫欧阳找副主任医师来了。
可副主任医师刚好在手术室,这时候也没有哪个医生是有空的,之前陆启臻的主治医师就已经交代过他,如果陆启臻醒来之后神智完全清醒。那么他就没有多少大碍了。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是如何,欧阳连尚心里急切地想要知道陆启臻醒来之后的状况,听到呼叫器响起来之后就立刻奔向了他的病房。
他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陆启臻一脸微笑地坐在床上,看着床边那人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滕明坐在一边给他削苹果,虽然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做好,陆启臻忍不住笑了出来,滕明有些窘迫地咳嗽了一声,无奈地解释道:“我真的没做过这些事,以后我会尽量学的。”
这种场面,温馨地让他这种第三者完全没有办法插进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错了,在答应帮陆启臻赶走滕明之后他就一直在后悔,可他现在忽然就没有了后悔的情绪。
陆启臻无法判断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是否是正确的,他唯一明白的是,现在的陆启臻,看起来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幸福。
即便是陆启南,都无法给予他的巨大幸福。
这种幸福,是和人生息息相关的,是和陆启臻以后的生活无法分离的。这个叫滕明的男人,虽然他的过去一塌糊涂,他的家庭背景也超级复杂,但现在看来,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两个人,似乎已经无法脱离彼此了。
退回到门边几步远的地方,欧阳假装刚才才到门口的样子,敲了三下门之后走了进来,滕明看到他进来就起身让他给陆启臻做检查,陆启臻示意他不用起来:“欧阳是自己人,他也检查不了什么,你就坐着吧。”
滕明眼底的青紫和下巴的胡茬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虽然看起来确实有些新奇,但是不想到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陆启臻就举得心疼不已。
这人是比自己喝陆启南都要大少爷的人,他们俩从小在陆家已经受到那般的礼遇,他这个唯一的太子爷,在他那个腾家,所受的待遇,应该更加夸张一些吧。
“怎么可能,我还是站起来比较好吧?欧阳?”
滕明说着抬起头来询问欧阳连尚的意思。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彼此间也熟悉了不少,虽然以前多多少少还有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但现在,疼明知道自己是胜券在握,欧阳连尚则是明白自己毫无希望,两个人都十分心平气和地和彼此相处,因为他们现在应没有要争抢的东西了。
“我说滕明,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我的?他只是麻醉师,我可是医生,是院长!!!”
陆启臻在一边不满地抗议,欧阳听到陆启臻的话就笑了,有些无奈地向滕明表示自己确实不是来做全面检查的,滕明看他们俩人都这么说也就继续坐着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是累坏了。
“启臻,刚醒过来,省省力气,别喊了。”一边开始检查陆启臻的身体,欧阳连尚一边取笑陆启臻的反应过激。
“我有的是力气!”
“我说……难道人病了就是容易变得可爱吗?你现在的样子,啧啧……”
“喂,你再说……”
“你要收钱?”
“对,说一个字收一万块,你有钱的话就尽管说吧,我反正无所谓,你说说而已,又不能把我怎样。”
陆启臻说着乖乖地躺在床上让欧阳连尚检查,滕明听着两人的吵闹,不禁觉得陆启臻确实是个非常可爱的人。他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人如此可爱的一面,实在是巨大的损失。
欧阳连尚只是给陆启臻做了最简单的几个检查,确定他的思维清晰,心跳和脉搏都正常之后就走了。出去之前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陆启臻也没有说什么,可就是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陆启臻明白了欧阳连尚眼睛里的意思。
欧阳出去之后房间里就恢复了静谧,陆启臻起身去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就走到衣柜前打算换衣服。
滕明都还没来得及出生阻止,他就已经在衣柜里挑出来一套十分合身的衣服——那衣服分明就是陆启臻本人的,这让滕明惊讶万分。
他来着病房里待着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也可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放衣服啊,陆启臻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欧阳帮我准备的,虽然他没有我家里的钥匙,但是我需要什么他还是明白的。”
陆启臻话只说了一半,滕明听了心里稍微有几分不舒服,虽然明白陆启臻只把钥匙给了自己一个人,但听到他这般形容欧阳连尚,心里就是觉得不爽——难不成自己还不如拿小子了解他不成?!
走过去在那人背后站住,一把搂过他的腰肢,下巴抵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滕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再这么形容,我好像会吃醋吧。”
“我病了一场你就变了这么多吗?”
“什么?”
“算了,没什么,我自己也变了。”
陆启臻说话惜字如金,滕明完全是云里雾里,摸不着任何头脑。
看他换好衣服就要出门的样子,疼祢给这才明白过来陆启臻是想要出院。
“你这是做什么?人才醒过来,就是出去工作,疯了不成?!”
“呃……我是医生,我确定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基本上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我明白的。我很久没有上班了,既然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尽管我现在还不能做手术什么的,但起码还是应该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