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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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汉-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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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祟自那日之后,变得有些沉郁,甚至连斗志都为之消减,不过赤眉军依然能在东面横行无忌。



樊祟的改变,也使赤眉军充满了变数,笼上了一层阴影。



刘寅的灵柩被运回了舂陵。



舂陵百姓二十里相迎,舂陵刘家更是百里相迎。



满城戴孝,泣声一片,千里之外的刘家子孙皆赶赴舂陵奔丧。



刘寅之死,几乎是刘家的一个大地震,整个都乱了套。



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刘寅是怎样死的,但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刘寅受诏进宫之后,便暴病而亡。



接回刘寅灵柩的是刘忠,这位刘家的老人表现得无比坚强,不曾落下一滴眼泪。



刘忠的平静,让送灵柩至舂陵的朱鲔有些不自然,是以他宣读了刘玄的圣旨之后便匆匆返回了宛城,连多呆一日都不肯。



刘玄封刘琦琪为建平公主,更赐金万两,以示安抚,舂陵刘家之人皆得安抚,但却没有任何人多带了半丝喜色。



朱鲔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灵柩便摆在舂陵刘家的前庭大堂之中。



没有人敢开棺,因为这是刘玄御赐的天棺,以最佳的沉香木为料,更以玉帛莽袍为盖,以示尊荣。



舂陵刘家历经数变,即使是舂陵百姓也人心惶惶起来。



江湖中众说纷纭,有说刘寅是被刘玄赐毒酒而死,有说刘寅是被刘玄与众高手联手所杀,也有人说刘寅在数场大战之中,本就身负重伤,在宛城旧伤复发而亡。



还有人说,刘寅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更有些人,刘寅是被重出江湖的杀手盟高手刺杀而死。



总之,关于刘寅的死有太多说法,各种猜测都有,每种可能都似乎有其道理,又都存在着局限性。



刘寅在军中的威信之高,几乎连刘玄都无法相比。因此,刘寅的死,对军中的士气难免会有很大的打击,再加上各种谣传,使得军中将士们人心惶惶。



尤其以舂陵将士的情绪最为低落,这些人大多都是与刘寅共同举事的亲信将领。



邓晨、邓宽、李通诸将更是坚持要查明刘寅的死因,闹得不可开交。



刘玄为此事感到大为光火,但舂陵将士在更始军也占着相当的实力,绝对不容忽视,一个处理不好,也许便会使更始军四分五裂,步上昔日绿林军后尘。



刘玄当然不敢对邓晨诸将采取过激的态度,因为这并不是邓晨几人的事,便是下江兵系的王常也支持邓晨。



在更始军中有四大军系,除刘玄的平林军与王凤的新市兵外,便是刘寅的舂陵兵与王常的下江兵。



这些将领手中皆握有大量的兵权,而且只要他们登高一呼,立刻便会让下江兵与舂陵军自更始大军之中分裂出去,甚至是倒戈。因此,刘玄也不敢作出什么稍有过分的决定,只能以怀柔手段安抚他们。



而在这个时候,刘仲却离开前线来宛城向刘玄请罪。



刘仲的回返与其交出三军主帅兵符的决定让刘玄大为欢喜和意外。



自前线私回本是大罪,但这是特殊情况,所以刘玄并未定罪,反而安抚刘仲。



“爱卿当节哀顺变!”刘玄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道。



“圣上请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刘仲肯定地道,顿了一下,又接道:“臣回宛城,是有一事要向圣上秘报!”



“哦,爱卿有何事要说呢?”刘玄讶然问道。



“臣经查实,内妻之死实是另有内情……”



刘玄的脸色为之一变,打断刘仲的话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是的,但却有关于天魔门的诸项事宜!”刘仲又道。



“嗯,很好,看来你确下了一番功夫去查莺莺之事。不过,此事待退朝之后再商量,此乃刘家家内之事!”刘玄话锋一转道。



“臣遵命!”刘仲很知趣地退至一旁,神色间有股抹之不去的伤感。



众将也都为之感到悲哀,先是爱妻身死,后不几日便又是兄长身亡,这些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对刘仲的打击也够大的。



闻说曾莺莺死讯传至之时,刘仲为之流泪,可见其夫妻感情确实极深,也难怪刘仲会去查访曾莺莺之死。



因此,刘仲这般一说,众将也便不太意外,但他们绝没想到之中还有许多内情,即使是刘玄也不曾料到刘仲的心思。



刘仲却似乎算计得很准,因此,他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刘寅之死,武林各路人马皆前来吊丧,平日里,舂陵刘家的交游极广,且天下各地都有生意网,江湖之中许多门派也都与舂陵刘家有交情。因此,自然有很多人络绎赶来。



刘寅虽然不似松鹤道长那般,身为正道身一高手,但其身死,比松鹤的死反而要更为让人感兴趣一些。



舂陵刘家也迅速传帖天下各处,刘寅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之结果,因此早便安排好了后事。



刘忠所做的一切,都是依照刘寅的吩咐去办的。



刘家的长老们对刘寅的吩咐,也向来是绝对遵从。因此,他们极为积极地作出了许多绝对重要的决定。



刘寅的尸体只停放了两天,便下葬,因为这是夏天,七月的天气正是酷热难当之时,尸体容易发臭,因此便不再等许多客人就已下葬。



刘仲没有赶回舂陵,但有消息说刘仲滞留在宛城。



身为舂陵刘家老三的刘秀也没有赶来,任谁也知道,要从枭城赶到舂陵,在接到消息后,即使翅上翅膀飞过来也没这么快,是以所有人都不曾怪刘秀,同时也期待他快点回来。毕竟,这曾是舂陵刘家寄予厚望的老三。



舂陵刘家之人自然明白刘寅是如何死的,甚至明白这之中的因果,但是他们能说什么?他们能做什么?



南阳,是刘玄的地盘,刘玄是更始皇帝,是拥有数十万大军的更始天子。舂陵刘家虽势力庞大,根系极深,却绝无法抗拒更始政权的数十万大军!因此,舂陵除了全城充满着悲色外,并无太多情绪高涨的人。



第 四 卷



第六章 李代桃僵



“圣上传你进去!”一名老太监瞟了刘仲一眼,道。



刘仲淡淡地望了这老太监一眼,反问:“公公如何称呼?”



“小人马韩!”那小太监不冷不热地道。



刘仲没有再说什么,跟在马韩之后绕过几道曲廊。



这片地方,刘仲并不陌生,这是将昔日王兴的侯府改建而成的,现在虽然气派多了,但大体之上仍没有改变。



刘仲在宛城生活的时间绝不短,而在这些日子里,宛城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基本上了若指掌。



进入禁宫,也使得刘仲自然想起了昔日王兴尚在宛城之时的日子,也自然想起了王兴侯府之中激扬文字,与邓禹一起狂放无忌的日子。



而今,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而压抑,也许,这就是成长,或者,这便是他当初所幻想的生活。



不过,这种生活与刘仲想象中的生活确实要想去甚远,如果当初知道这成长的一路上竟要经历如此的磨难和变故,还会憧憬这一切吗?



刘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过,生活总不会是让人随心所欲的。也许,事情发展到今日这地步并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为形势所逼,不得不一步步走过来。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总在背后以它想要的方向将你推向一条不归路。当你走过来后,才发现,这与你的理想越来越远,但是你却没有回头路可走!这便是人生的悲哀。



每个人一生所走过的轨迹,都可以用线条拉起来,而想找到存在的意义,却只能在这线条的弯曲之中去发掘。活得越深刻的人,线条弯曲的部分也就越多。



每条路都有自己的风景,都有自己的酸涩,选择了就必须无悔。



刘仲无悔,到今日这种地步,他已经不想去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烦恼。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惟有选择继续前行!



刘玄颀长的背影最先映入刘仲的眼帘。



书房之中,廖湛极乖巧地立于一旁,在刘玄背后是两名太监,侍卫则立于门外。



气氛很森严,在刘仲步入御书房之时,仍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



“臣叩见圣上!”刘仲跪拜在地。



刘玄这才缓缓地转身,将目光自一面壁画之上缓缓地移至刘仲的身上。



“平身!”刘玄吸了口气,很平静地道。



“谢圣上!”



“你现在可以对朕说在殿上未曾说完的事了!”刘玄道。



“臣经调查,发现莺莺竟是为兄长所杀!”刘仲愤然道。



刘玄脸色微变,故作不知地“哦”了一声,似乎很是意外。



“长兄杀了莺莺,但却是因为莺莺竟是天魔门的阴月圣女!”说到这里,刘仲长叹了一声,刘玄则脸色疾变。



“莺莺会是天魔门的阴月圣女?”刘玄故作惊讶地问道。



“不错,我也不曾料到,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混入我刘家的奸细!我来见圣上,是想提醒圣上,可能在我刘家之中早就潜伏有大量的奸细,长兄之死或许也跟此有极大的关联!”刘仲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刘玄反问道。



“不!不是我的猜测,而是查证的事实。据我所知,廖大人应该知道我所说的并不假!”刘仲的目光突地投向廖湛,冷然道。



刘玄和廖湛的表情顿时大变,刘玄也将目光投向了廖湛。



“仲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廖湛大怒。



“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刘仲断然道。



“圣上,请为微臣作主,臣一向追随圣上左右,从无二心,今日却遭人如此污陷,圣上定要还臣一个公道!”廖湛怒极,跪于殿前愤然道。



“廖爱卿先不要急,如果确无此事,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刘玄神色一正道,旋又将目光投向刘仲,反问道:“将军此话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有,我已擒住了其中一人,此刻正在皇宫之外,只要圣上想见,臣可立刻将之传进来!”刘仲肯定地道。



廖湛的神色再变,刘玄也神色微变,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道:“好,你让他进来见朕!”



刘仲走出几步,向门口的侍卫说了声,随即便又退回了御书房。



“圣上,如果随便可以找一个人就能作证,那王法又何在?”廖湛似乎有点急了,忿然说道。



“待朕亲自审问,结果自然便明,何用多说?”刘玄淡然一笑道,却暗暗向廖湛使了个眼色。



廖湛顿时明白,刘玄又岂会不相信他?这之间只是他们的秘密,刘仲如此捅出来,只不过是将自己向死路上推而已。



刘仲并未见到刘玄的眼色,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些,他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绝对不会不知眼前的形势。



……



被侍卫带进来的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普通得也许你错认为他是你在大街之上见过的每一位平凡的老人。



老人进入御书房便已骇然跪下,廖湛的神色骤变,但旋即又变得平静,只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刘仲的眼睛。



“廖大人认识他吧?”刘仲冷冷地问道。



“哼,这样的老头,宛城之中多得是,我怎会识得他是哪一个?”廖湛反驳道。



“但他却知道廖大人乃是天魔门的圣使!”刘仲道。



“你血口喷人!”廖湛怒叱道。



刘玄的神色也变了,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一闪而过。



“我血口喷人吗?不信让圣上问问这位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血手苍猿,便知道我是不是在污陷你!”刘仲冷然道。



“你是血手苍猿?”刘玄问道。



“小人正是血手苍猿古名!”那老头道。



“你是天魔门的人?”刘玄又问。



“不是!”古名回答得很肯定。



刘仲的脸色顿变。



“那廖爱卿是不是天魔门的人?”刘玄语气有点冷。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古名很平静地答道。



刘仲顿时怒极反笑,眸子里射出骇人的杀机。



“不知仲将军还有何话可说?”廖湛冷冷地问道。



刘仲把目光投向古名,冷冷地道:“我看你是骨头贱!”



“你可以杀了我,但要我说违心的话去害人,我血手苍猿不是那样的人!”古名冷笑着坚定地道。



“既然你想死,那我便送你一程!”刘仲大怒,伸掌狂拍而出。



“住手!”刘玄冷喝一声,挥袖挡住刘仲的掌风。



“噗……”刘仲的掌被刘玄挡住,但刘玄突觉一股阴寒奇异的劲气直破入经脉之中,随后刘仲的功力如潮水般涌入。



刘玄不由得怒叱:“你……”但一句话犹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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