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善于猜忌的帝王。
身体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唐以青看着魏峰道:“暗中调查下司暮雪,看看他都与何人接触,都做过些什么,一有异动立刻回禀我。”
“少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魏峰眼中带着凝重,司暮雪与少爷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如今却突然调查他,并然有变。
“爷爷生前便嘱咐过我,日后有何事可与白府联系,只是白府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我又不知他们身份,如今顿觉前路变得艰难了许多。”闭上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好好休息过,如今又遇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有些累了。
“老爷子的话必然是有道理的,既然老爷子说可信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提到唐博后,魏峰花话语间难掩失落与自责。唐以青听了睁开眼道,“爷爷的事与你们无关,我们只要为他老人家报了仇,爷爷也能含笑九泉了。”
单膝跪地,魏峰沉声道:“是!属下必定竭尽全力,望唐家满门的大仇早日得报。”
“去吧。”朝着魏峰赞许的点头,唐以青接着翻看各处得来的消息。
以往他对司暮雪派人送来的消息没有任何怀疑,此刻却不得不重新筛选考虑了。他并非全信白遗念,但也无法再全心全意的相信司暮雪,心底深处,他还是希望之前的怀疑只是凑巧。
晚上的时候,唐以青接到安排在陈牧驰身边的消息,说是陈牧驰想要见他,唐以青一想便知是为了何事,只是他对此事暂且没有定论,于是便命人传了消息过去。
陈牧驰接到消息,果然如同他所料,唐以青对于两位皇子遇袭一事并不清楚。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只是这几件事后,他们是真的不敢再有什么动静了,龙宣天虽然善疑,且晚年有些沉溺美色,但那雷霆般的手腕却也是让人不能小觑的。接连两个儿子丧命一子昏睡不醒,这无疑是挑动了龙宣天的逆鳞。自那日起,京都一直戒严,大理寺以及刑部都忙得团团转,可是抓住几个小贼之外,对于真正的凶手却是没一点办法。
虽然大多时间都呆在祥宁府,陈牧驰却忧心不已,唯恐这把火会烧到唐以青身上,不过事实证明他完全是担心过头,朝天换咯额无数官员,一连查了几个月接没有任何结果,如此,让人不由松了口气。
林阑离开之后,这几个月内一直没有回来,龙舯英的状况也并未好转,依旧还是昏迷不醒。祥宁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因为龙宣天一下次就失去了两位皇子,因为对于这个一直有礼无争的儿子先下也是十分看重,一连几月,不断的赏赐灵药补品,只盼着三皇子早日苏醒。就这么一段日子,龙宣天已经显得苍老了许多,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即便再如何冷清也还是个人,皇子的接连陨落于他而言的确是个打击。
这一日,祥宁府中如同往日一般,没有大声喧哗,唯有来回伺候的下人们静悄悄的脚步声。三皇子平日里对府上的人都不错,因而祥宁府上下全都是真心的替他担心,只是看着一日一日过去,皇子却丝毫没有起色,心里已经开始丧失希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阑回来了。
他一身灰色长袍,那把大刀被牛皮裹着,脸上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精神却丝毫不减。他背着他那个破旧包裹,眉宇间带着笑意,看到府里的下人了便道:“我回来了。”
府里的下人们初时还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都兴高采烈的回去禀报。林阑回来代表的什么,众人心里很清楚。半年前,林阑便是为了给三皇子寻找救命的药材而离开的,因而看着林阑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祥宁府上下不由觉得,嗯,此人仔细瞧着也是仪表堂堂啊。当然,这完全是因而心理原因作祟罢了。
自从三皇子伤重昏迷,林太医便一直呆在府上,唯恐一个疏忽,便致使三皇子的性命有危。因而一得到消息,林太医便揣着颗忐忑的心前去迎接,正巧赶上一同前来的陈牧驰,林太医抚须笑道:“看来穆先生也得知林壮士归来的消息了。”
陈牧驰点头,“皇子的状况在下一直甚为忧心,今日才算是听得一个好消息。相信林阑兄必是寻回了苓鸾黑须的。”
“老夫也这般认为。”脸上喜色更甚,行至前厅便见着林阑正对着身边下人抱怨,“快去给我准备些好吃的,这一路上可是饿扁我了。”
全府上下都知三皇子对此人格外优待,因而听他一说果然去准备吃食。
走到门口边听到林阑的声音,陈牧驰走进厅内笑言,“林阑兄一路辛苦。”
林阑听到陈牧驰的声音,大咧咧的挥手,“呦,穆先生。”
“看来林兄是为我们带来好消息了。”陈牧驰走进去看着林阑大笑,林太医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林阑喝了口茶,用袖子擦擦溅出来的水,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玉盒,虽不是什么上等的宝玉,却也精致好看。将玉盒寄给林太医,林阑道:“这便是苓鸾黑须,这东西实在狡猾,虽说只是植物,天性却知避凶趋吉。我去时不到两个月便见到这东西,只是不想被他溜了,这一寻有用去好几个月,若非运气好些,恐怕现在还不得其踪迹。”
颤颤巍巍的打开玉盒,林太医仔细瞧了瞧惊喜道:“果然是苓鸾黑须,与书中记载一模一样,这东西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啊。”
众人脑袋都凑过去看,一直守在三皇子身边的公公崔罗此刻也赶了过来,几人睁大眼睛看着玉盒里躺着的东西。全身漆黑如墨,大约有半尺长,细长的身体看起来倒有些像干瘪的泥鳅,身体周边还有几根短而零散的小触手,初细而末粗圆。大家惊疑,“这东西真能让三皇子醒来吗?”
“你们可别小看这支东西,他比人参雪莲珍贵何止一点,苓鸾黑须必生长于深海,千年才得以脱蒂漂浮,但那时候的苓鸾黑须却并什么作用,再过千年,其方有灵性,随水波漾动可以识得危险,因而至少要两千年的时光才能养成一株苓鸾黑须,你们说这是何等珍贵?何况这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寻得的,一般来说都是有大机缘者。”说吧,看了林阑一眼,十分诧异他果然寻得此物。
听着众人你言我一语,林阑都没什么心劲说话,直到一盘香喷喷的烤全鸡以及几盘精致菜肴上来,他方满脸喜色的抄起筷子大吼,“今日定要吃个饱。”
众人无语,心中方才的大英雄瞬间被贬至饿死鬼行列。
有了苓鸾黑须,三皇子的苏醒以及成为了必然。只是此时尚且要禀告皇上,毕竟任何事情都不能说是百分百成功的,好歹是皇子,自然更加慎重才行。
当听说林阑出外半年未三皇子寻得灵药的消息时,龙宣天当即龙颜大悦,随口编封了林阑一个三品带刀侍卫,专门留在龙舯英身边保护他。林阑对此可有可无,他本是江湖中人,对这些官职什么的并不在意,当下谢了恩也没往心里面去。但是祥宁府以及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一个毫无功绩的江湖人这么容易变被封为一等侍卫,特别准许留在三皇子身边,看来皇上并非特别厌恶这位三皇子啊。于是,原来的重任纷纷将视线转到三皇子身边。
龙舯英醒后有一大推的人前来恭贺送礼,倒是将龙舯英弄得一愣,怎么他睡一觉醒来就有这么大变化?当然,当知道他躺了大半年时,龙舯英的脸上神情便相当精彩了。只是除了醒来时的呆滞过后,他依旧是那个优雅温和的三皇子,只是有些东西却在慢慢变化,比如说,他会正面的雨陈牧驰私下讨论有关皇位的事情,他甚至表明,无论陈牧驰有什么目的,只要在他们两相目标不冲突的时候,他都会尽力配合。另一方面,龙舯英对林阑更加礼遇,一来他的确心中感念林阑对他的救命之恩,再则以林阑如今的身手的确高强,龙舯英自不会错过招揽林阑的机会。
龙舯英的清醒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最为恼怒的自然是大皇子龙斐云了。他心中满满的怒气,摔了身边的古器饰物,屏退左右只余他身边的谋士孙夏。那孙夏是长着白须的老者,他看着龙斐云怒气难忍,安抚道:“大皇子何必如此气怒,如今几位皇子只剩下您与三皇子,以您的出生,再如何也是三皇子比不了的。何况您本居长,皇上怎会立一个贱婢所生的儿子为君?”
“孙先生,您也看到了。父皇如今对我不冷不热,似乎二弟的死和三弟的事都是我们做的一般,如今三弟醒了,父皇赏赐个没完,朝中大臣们也见风使舵,赶着趟儿去祥宁府上拜会。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这位平日少言寡语的弟弟竟然有如此本领,那些去过他府上的人,哪个不是对他赞许有加?太子之位一日不立我变一日不安心,我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三弟却整整小了我十岁有余,我怎么还能等的下去?”龙斐云满腹苦水,如今一股脑的倒出来,心中慢慢的也平静了。他招呼孙先生坐下,叹道,“原以为三弟是最没威胁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却突然异军突起,让我不得安心。”
抚须沉吟,孙先生眼眸沉着,良久,他道:“以往很多东西都被我们忽略了,如今看来倒也是有迹可循。”
龙斐云看向他,不解,“先生所谓何意?”
看着满地狼藉,孙先生吩咐人进来草草收拾了,才道:“三皇子可真能忍啊,这近二十年来低调行事,如今却在此时突然吸引大家的目光,若说没有实现的准备怎么可能让他占尽好处。”顿了顿,接着道,“此次虽说是三皇子与二皇子一起遭难,但偏偏三皇子却如此好命,半年的时间便恢复如初,还得了皇上以及众大臣的喜爱,这一切未免来的太过合宜。”
脑袋一清,龙斐云诡笑,“也许一切都是三弟故意使得计也未可知啊。”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有些时候该静则静,急功近利反受其害。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只要踏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龙舯英渐渐站立在所有人面前,他对人总是温文有礼,却又持自己的意见,让朝中大臣暗暗赞许,龙宣天也是首次发现他这个儿子才赋出众,且虚怀若谷。他会认真而专心的听取朝臣们的意见,也会适时说一些自己的看法。即不显得过去强势,也不会让人觉得懦弱无见。
下了朝,龙宣天留下龙舯英,让众人又是一番猜测。自然此举使得龙斐云的脸色相当难看,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装作如常离去。朝中哪个不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对于大皇子的变化自然看在眼里。
龙舯英随着龙宣天到了御书房,等门关上,只剩父子俩,龙宣天双手背对着龙舯英道:“皇儿,你可想过做太子?”
此话一出,龙舯英吓得双膝跪地,连声道:“父皇明鉴,孩儿对太子之位从未过非分之想。”
转过身,脸上看不出神色,龙宣天坐在案前,一手敲击着玉案,一边毫不留情道:“三皇子与五皇子皆已不在,念月太过留恋风尘俗世自不适合担当这个位子,剩下你与云儿,可惜云儿面上看着稳重私下却太过冲动,那样的性子不适合掌权者,而你,这二十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却在此刻蓦然光彩大放,你若说你对太子之位没有丝毫用心,朕是不信的。”
“孩儿”龙舯英还要狡辩,被龙宣天打断,“皇家从来如此,朕也是一步一步过来的,若朕早点立太子,其他皇子自然不会有多余的心思。朕本想多看看你们,可惜却出了这种事情。”重重一叹,那威严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老迈。
“还请父皇保重身体,那些胆敢挑衅我们皇家威严的匪徒迟早会查出来的。”话语中的诚恳,让人不能不相信。
轻轻点头,龙宣天抚抚额,摆手,“起来吧。”
龙舯英起身,“谢父皇!”
“坐过来。”龙宣天指指身旁的坐榻,龙舯英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坐下。
“自古立长不立幼,朕虽更属意你,可你上面毕竟还有个皇兄,因而一切只能他日时机成熟再谈。”若一般皇子听到此话恐怕心中已然欣喜不已,但龙舯英没有,他很冷静,龙宣天说的是他日再谈,他还说他之上有个龙斐云。只要这两点还在,他就不大可能立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
心中冷笑,龙舯英面上却一副诚惶诚恐,“父皇折煞孩儿了,孩儿自问无才无德,只要能够为我明毓略尽心力便足矣。孩儿自知无甚威望并不足以担任大任,他日父皇立了太子,孩儿会尽心尽力辅佐,不敢有二心。”
眼神盯着龙舯英足有盏茶的时间,龙宣天淡淡一笑,“朕平日甚少关心你们,今日不过是想借此机会与你闲谈一番,皇儿莫要想太多。”
“孩儿明白!”重重的应着,龙舯英对龙宣天更是有些失望,今日一番话不过是试探吗?
“这段日子你身体有恙,你母亲差点哭昏过去,有时间了就去多看看你母亲吧。”龙宣天笑道。
感激的看着龙宣天,龙舯英急忙颔首,“孩儿这便去。”
得到龙宣天的许可他慢慢的退了出去